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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37 字 6個月前

瞿曇越如何沒有感覺,隻是阮慈不願說,她也不好相強,隻能微微搖頭,輕歎一聲,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和種十六在一處,種十六天生強運,你姐姐能得如此機緣,氣運也是異於常人,他們定能平安歸來。」

阮慈道,「現在也隻能等了,隻是我出去之後,若再遇到謙哥,該怎麼和他說呢。」

她長歎一聲,當著崇公子的麵,終究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問道,「那老道便是青靈門掌道麼?他說的天地大劫又是什麼,聽起來已是迫在眉睫,可我怎麼從未聽人提起,還有太微門那一統天下的計劃,聽起來也未免太過瘋狂,是否也和所謂的天地大劫有關。」

其實她倒也不是第一次聽人提起‘時間緊迫’這般的話語,王盼盼此前就說過一次,似乎有什麼大事正在琅嬛周天之中醞釀,但築基修士對此一無所知,便是金丹修士如秦鳳羽、齊月嬰,也似乎沒有什麼線索。倒是種十六、徐少微這般弟子,對此心知肚明。

瞿曇越微微一怔,旋即若無其事地說道,「那老道確是青靈門掌道真人,青靈門分在家、出家兩派,出家一派都有道號,素來占據上風,出家弟子不可締結道侶,也不會生兒育女,以此澄清因果、純淨氣運,福滿子便是掌道真人最疼愛的小弟子,若無意外,將來成就洞天的氣運,有他一份。」

他說了這許多青靈門的秘辛,唯獨對那天地大劫避而不談,阮慈如何沒有感覺,隻是瞿曇越不說,她也不願催逼。料來王盼盼是深知底裡的,隻等著時機到了再問也是不遲,因又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裡尋覓花王?」

她本來還想問些清善真人的事,又思及這是上清隱私,便不問王盼盼,也該問王真人,便也不提。從方才到現在,欲言又止已有數次,瞿曇越焉有不知,麵上不由有些感傷,歎道,「你我怎麼倒生分了?」

這話說得崇公子倒是不自在起來——二女生分,不就是因他而起麼?

瞿曇越這話實在不該說出口,隻說得三人都沒有意思,崇公子再是豪俠蓋世,此時也自然有幾分委屈,而阮慈卻一點都沒有爭風吃醋的心情,隻覺得這些因情而起的紛爭著實沒有意思,瞿曇越無非隻是把情愫作為自己修煉的道途而已,這般因道而起的情念實在廉價無比,甚至令人反感,也不知他誘人生情時都在想些什麼——自拜入上清門之後,瞿曇越一再幫她,阮慈卻暗中盼著他被情種反噬,有時想來也覺得自己沒有良心,可今日因阮容一事遷怒,阮慈又覺得他若是被情種反噬,也是報應活該。

三人也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瞿曇越一句話說得不好,也不再描補,俱都若無其事地掩蓋過去,一起試著感應圖伯、齊月嬰等人的下落,不過瞿曇越可不敢放阮慈落單,且不說彆的,那群滄浪宗的人現在還不知下落呢。

阮慈心中也知她是好意,但更覺煩躁,阮容為她敲響風波起,那鐘聲不但亂了靈氣空間,還仿佛敲亂了阮慈心境,內景天地中神念始終難平,空中陰霾一片,不能倒映玉池,久而久之,心頭更是煩惡,甚至有些想要嘔吐的感覺。

這是心境已亂,連帶著功法不穩,若是煉氣期,可能就要因此受些輕傷,築基期倒不至於如此不濟,但修士年歲越長,城府越深,自然也就越能消化種種挫折,不會隨意亂了神念,一旦神念生亂,那麼也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平複的。甚至有些修士要為此耽擱許久的修行,不但功行不能精進,興許還會倒退,這便是修道人常說的心境瓶頸。

阮慈從來都是聽人說起,自己少有這般的經曆,對她而言,修行無非就是水磨工夫,隻要時間足夠,甚麼關隘瓶頸,都仿佛小小水溝,一躍而過。這還是她第一次嘗到瓶頸滋味,心頭猶如困了一團陰火,冷冰冰地燒著,想要發作,卻又不知向誰,也不能向誰。便是瞿曇越,也對她關懷備至,絕無發作的道理,更何況他這一身是崇公子道侶,阮慈如非必要,也不願和她過於親近。

如此過了數日功夫,瞿曇越感應到黑水域附近有靈力波動,阮慈總算多了些事情轉移注意力,當下也不鑽牛角尖了,和瞿曇越一道匆匆趕去,走了一半,也逐漸感應到那股氣機,微怔道,「不是月娘、圖伯,但這氣機也有些熟悉。」

瞿曇越道,「既是熟悉,那先到那裡瞧瞧再說。」

三人化身水珠,借由水遁趕往當地,那氣機倒是越來越弱,逐漸消失不見,三人趕到時,水域中已是空空蕩蕩,崇公子皺眉道,「那氣機浮現時就有些衰弱,難道是靈力枯竭,重新跌回黑水域中去了?」

黑水域中,靈壓極強,水溫極冷,不但有凍絕法則時時流竄,而且還隱隱有股粘稠吸力,將人往下吸去,若是修為不足,落入黑水域中是很難掙脫的,偶然爬出一會兒,但受傷嚴重,又力竭落下,也在情理之中。瞿曇越妙目四顧,口中道,「應該是如此……」

她微微一笑,伸手一招,隻見一名少女從無到有,在水中化現,向她飛了過來,瞿曇越笑道,「也或許不是如此。」

崇公子點了點瞿曇越,和她相視一笑,卻是默契十足,仿佛旁人無法插足其中,阮慈卻是無暇理會他們,將那少女定睛一看,奇道,「居然是你——你沒有被浪頭卷走麼?」

——這氣息奄奄,神色萎靡的小姑娘,赫然竟是太微門那性格跳脫的鬼臉少女。

第153章 神目娘子

阮慈幾次曆練,要數此次滄浪宗和太微門帶來損失最大,如今太微門弟子落到阮慈手中,豈可輕易放她逃脫?若按她平日性子,說不得就是隨手一劍,將她殺了,此時念及阮容和種十六還在一處,留著此女性命,也許異日能有些用處,這才熄了殺心,對瞿曇越說道,「官人,這人可以歸我處置麼?」

瞿曇越本就是為了助拳而來,自無不可,對阮慈微微一笑,隻說了一聲,「娘子和我越來越生疏了。」

便將那少女送到阮慈身邊,又道,「此女落入黑水域中,傷勢沉重,若不及時醫治,恐怕也難派上用場。」

那鬼臉少女落入三人手中,已是閉上雙眼,做出一副萬念俱灰,隻等著隕落的模樣,聽到瞿曇越這樣說,眼睛又咕嚕嚕地轉動起來,她生得十分瘦削,麵有病容,長相說不上嬌美,但宛若猿猴一般,手長腳長,雙眼奇大,透著機靈。接口說道,「不錯,種師兄這個人最是冷漠無情,若是我損壞道基,將來成就有限,那他一定不肯換我,說不準還要叫你們殺了我,免得你們把我帶回山門中去,盤問太微門的隱私。」

阮慈看她如此靈動,心中不知為何,也燃不起多少殺意,暗歎了一聲,想道,「我真是想一出便是一出,什麼人令我討厭、令我生氣,我就想把他們全殺了,什麼人討了我的歡喜,便是敵人,我又也覺得隨隨便便就殺人,真是十分殘忍。」

實則她在綠玉明堂所為,用這般標準來評判,完全是殘忍之極。不過好在阮慈對自己的認知十分清楚,也明白自己並非正直之輩,最好也就是個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的評語,因此她對自己十分寬待,既然心中對這鬼臉少女並不厭惡,也就不為難自己,哼道,「話雖如此,我可不會給太微門的人花費什麼寶藥,把你的乾坤囊交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那鬼臉少女老老實實地交出乾坤囊,阮慈神念掃去,見裡頭法器、靈玉皆有,看來並非隨手掏出一個乾坤囊打發自己,略感滿意,隨手取出幾味生氣濃鬱的丹藥,塞進少女口中,待到她略微煉化丹藥,臉色好看了些許,便取出養盼環,伸手一指,養盼環化為一個項圈,捆在少女脖頸上,少女悶哼一聲,身形頓時墜下些許,這養盼環雖沒有完全鎖住她的靈力,但也等如是在這少女內景天地之外豎起一層屏障,令她攝取靈力更是緩慢不說,體內法力若有異動,阮慈也能大概察覺得到。

「你若是聽話,種十六又還算有些本事,能製住我姐姐,把你換回去時,這乾坤囊我也自然還給你。若是你不聽話麼……」阮慈伸手在她脖子前抓了一把,威嚇道,「我就在項圈上再牽一條鏈子,和牽猴一般牽著你。」

那少女握著玉圈邊沿,雙目微紅,似是被阮慈的說辭嚇得忍不住有些想哭,不過眼珠子依舊是滴溜溜轉個不停,這故意做作出的可憐姿態,十分容易戳穿,她自己也明知如此,更顯得這被嚇住的樣子,是做出來哄阮慈的。阮慈瞪了她一眼,示意自己看穿了她的小把戲,道,「這鏈子已經鑄成一半了。」

那少女嘻地一聲笑了出來,道,「果然是南蠻來的野姑娘,人家困敵,多半都是化成雙環,捆住手腳,最多捆在額頭,做個緊箍咒,偏就你要捆在咽喉上,你瞧我長得有些像猴子,便也把我當猴子來待麼?那我每頓都要吃芭蕉。」

名門大派的弟子,阮慈也是見得多了,也有不少個性跳脫、善噱喜笑的,不過和這少女一般滑稽的人物還是第一次見,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若也肯隻把自己當猴子來看,不動什麼歪腦筋,那自然每頓都有芭蕉吃的。」

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女道,「我叫莫神愛,是太微門萃昀真人之徒,我知道你姓阮,是紫虛真人弟子,我們都是洞天門下,不過我比你大上許多,你應該叫我一聲莫師姐。」

阮慈笑道,「你到底是猴子還是太微弟子,我才不叫猴子師姐,但太微弟子就沒有芭蕉吃了。」

莫神愛聞言不由極是糾結,半晌才做出決斷,麵色陰晴不定地道,「那我還是做猴子吧——若芭蕉不那樣好吃,我再做太微弟子也不遲。」

阮慈本可將她收入人袋,不過此處靈壓極強,莫神愛又有傷在身,若是收入人袋,恐怕抵禦不了寒水重量,道基受損,也就失去交易價值。隻好用養盼環將莫神愛困住,四人一道去尋寒水花田。——這莫神愛是極活潑極調皮的性子,喜做鬼臉、好惡作劇,雖說此刻被困住了法力,但阮慈沒有封住她的口舌,兩人一道談談說說,倒免去了阮慈和崇公子、越娘子同行的尷尬,因阮容而低沉的心情也逐漸輕鬆起來。

她一路隻問莫神愛一些太微門中瑣事,莫神愛倒也爽快,知無不言,她是太微門庇護的凡人國度出身,據她所說,本身是個棄嬰,在山中啼哭時,被萃昀真人洞天之中一個寵姬無意發覺,那寵姬本是回家探親,偶然掠過那崇山峻嶺之中,聽聞到嬰孩哭聲,便將她抱回養育,收為養女。不想萃昀真人其時正好出關,見莫神愛生得可愛精靈,根骨清奇,便將她收入門下。因此她雖然是凡人出身,而且繈褓中便被拋棄,但有記憶以來,便是洞天養女,威風無限,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是到底是嬰孩時被拋棄在瘴癘之地,被寵姬救起時,已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