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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0 字 6個月前

講些蓮師妹類的故事,頗是津津有味,齊月嬰曾多次出門遊曆,說起這些來滔滔不絕,可比阮慈見識又廣得多了,將修士之間那癡男怨女、恩怨糾纏的掌故,繪聲繪色,說得極為動人,更有男變女,女變男,男女彼此不變等等,還說起玄魄門越公子,笑道,「這越公子有一百多位夫人,在魔門中其實也不算多的,隻是他每位夫人,不論男女,都生得美麗動人,對他也是情根深種,心甘情願地為他出力,彼此之間相處更是極為和睦,甚至兩兩間還又有締結因緣的,所生子孫,繁衍出好些家族,無不以越公子為尊,他有三百多個兄弟,其中不乏元嬰高修,他能獨占少門主之位,染指玄魄門氣運,便多仗他這些夫人相助。」

阮慈、阮容都聽得目瞪口呆,阮慈暗道,「這就是情種麼,好生厲害!」

她想到瞿曇越既然是情修高手,那定然是順手就給自己下了情種,而他越是催動,情種便越是反噬,若是將來他對自己情根深種,他那些勢力也改弦更張,為自己出力的話,又該是多麼古怪,不覺打了個寒顫,又想道,「若是,若是我將來也找了彆的夫君、夫人什麼的,官人該不會也和他們締結因緣,也生幾個孩子吧……那也太怪了!」

好在這也不過是隨意想想,那些修士隻怕是已經絕了晉升之念,全心全意投入對越公子的愛意之中,這才會誕下子嗣,阮慈甚至覺得這不是獨獨情種所能做到,應當還摻雜了其餘魔門秘法,她心中亦是暗暗警醒,暗道,「和魔門合作,猶如與虎謀皮,日後還是要多存警醒,不能因為他對我極好,便逐漸放下心防。」

又瞥了齊月嬰一眼,也是曉得自己和瞿曇越的勾連,門內已是儘知,這或許便是掌門透過齊月嬰之口,對她的告誡,不能不當真,卻也不可太當真。麵上隻做無事,笑著又問起,「為什麼魔門中人都這麼能生,還是隻有玄魄門這樣好生育?」

齊月嬰笑道,「這自然是因為他們掌道融合了洞天蟲魂,生兒育女不損修為,若是旁人也有法門,恐怕也會生這麼多的,修士後裔,天然聰穎,稟賦最厚,而且對自己絕對忠心,當然是多多益善了。」

對玄魄門掌道之舉,竟還隱隱有些豔羨,慈、容也都不免咋舌,如此一路閒話,一路無事,又這般行了一個多月,平平安安地到了無垢宗,投貼叩門,很快無垢宗內,便行出數名知客,將眾人迎了進去。

第137章 無垢之奇

除卻在寸心間寺之外,阮慈還是第一次來到佛家宗門,難免多添幾分好奇,果然見得無垢宗內,和所有盛宗、茂宗不同,並無浮山飛瀑等仙家常見景象,護山大陣之後,便是紮紮實實的一座大山,隱隱有一條蜿蜒小路,通向山中,以築基修士眼力,自然可以見到半山腰有許多亭台樓閣,想來那便是無垢宗山門所在了。

見這無垢宗如此返璞歸真,阮慈心中也不敢小看,還當那山路是考量眾人道心的禁製,打量著徒步行去,不料那幾名知客卻是取出幾片貝葉,請眾人分乘,緩緩向山上而去,她心中不由頗是好奇,阮容也拉了拉她衣袖,妙目看來,對她使個眼色,看來她亦是十分好奇,隻是礙於劍使身份,不好主動詢問。

阮慈沒有阮容這麼重的負擔,便笑問知客道,「師兄,我們往來都可飛行,這山路是給誰走的呢?」

知客一職,雖然看似繁瑣,但實則沒有相當身份、修為,也不容易做好,盛宗知客,也是差使,多數都由出眾弟子輪值,這知客法號僧雨,修為並不弱,和齊月嬰相對,亦是金丹初期修為,聞言笑道,「施主有所不知,我們佛寺山門,多數都是如此,佛門廣開,渡天下可渡之人,隻要有足夠毅力,能來到無垢宗山門腳下,便不會叫他因此山難越,少了超脫機會,是以佛門寶山,都是雙足可以到達之處。」

此言大有慈悲意味,阮容也有少許動容,阮慈長長地‘噢’了一聲,眼珠一轉,卻是不曾說話,心道,「說得是好,可山外那麼凶險,凡人根本不可能穿越瘴癘,這不就是保證無垢宗轄下的凡人國度麼。況且便是山門在天上,又有何妨,從凡人國度到大陣之前,肯定也要許多功夫,沒有僧侶幫忙,根本是辦不到的,若是已幫了一遭了,又如何不能幫他到山門之前。不過就是裝樣裝得好罷了,和我們上清門這般,也不見得就耽誤了什麼。」

她生來便是如此,旁人的好話,她總是難信,非得要在心底尋出破綻,暗自駁斥一番,不過麵上自然不露出來,又問道,「可若是所有門人都住在一座山裡,不設空間法術,如何容納得了這麼多僧人呀?」

僧雨一一耐心答話,阮容找了個話口,薄責道,「好了,慈姑,話少些兒罷。」

她不過是做給僧雨看的罷了,其實自己也聽得興起,若非是山門在望,怕還舍不得打斷,阮慈也是心知肚明,正好借勢下台,歉然對僧雨一笑,道了聲‘叨擾’,僧雨笑道,「無妨、無妨,山居清閒,和施主閒話一番,並不覺得叨擾。」

又道,「此次寒雨靈花即將盛放,諸多親友紛紛遠來相聚,寺內頗是熱鬨,如今上清高弟到此,更增殊色,也是鄙寺難得的盛事了。」

阮慈心中一動,笑問,「都還有哪些高人到此?我們也正好認識認識。」

寒雨澤一行,並不像恒澤天那樣,從開始便很凶險,僧雨也並不忌諱將眾人介紹相識,隻道,「如今眾賓客怕是正在坊市之中,稍後小僧也可將諸位引去。」

原來這無垢宗的坊市,竟是就開在山門腳下,這也令阮慈很是吃驚,不過交還僧秀乃是正事,也就先暫擱置不提,眾人此時已是飛到山門之前,轉為步行,這無垢宗竟真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寺廟,門口還設了有香爐,裡頭零落插了幾根殘香,阮慈不由道,「還真有香客前來進香麼?」

僧雨笑道,「是前幾日忘憂寺的師兄們前來掛單,我們在此辯經,留了些許痕跡。不過若有施主來,想要進香,那當然也是可以的。」

阮慈心中便是一動,麵上隻做無事,倒是阮容開口道,「我有個族兄,在南株洲被忘憂寺收入門內,算來若無意外,也該築基了,不知小菩薩可曾見到一個阮姓僧人呢?」

僧雨搖頭道,「入了佛門,前塵往事便都放下,從此隻以法號稱呼,不過忘憂寺諸位師兄都尚且未走,和太微門、流明殿諸位一道連日論法,稍後我自為尊使詢問一番。」

阮容隻說自己是上清門下阮氏弟子,其餘並未告知,便是阮慈,也隻說了自己從恒澤天回來,僧雨卻對兩人身份知之甚詳,可見無垢宗看似返璞歸真一心修行,但該知道的是一點都不含糊,阮慈隻覺得此處不如寸心間寺般純粹,興趣便減弱了許多,也就不去大殿內參拜,繞過寶殿,往兩翼僧房而去,僧雨將她帶到一間僧房之前,叩門道,「長老,上清弟子將僧秀帶回來了。」

那僧房門吱呀一聲,被拉了開來,一位老僧站在門後,對眾人合十為禮,阮慈嚇了一跳,不及細想,連忙還禮,口稱羅漢,她見過許多大修士,也有些十分沒有架子,不過這種連門都是自己來開的大修士的確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老僧注視她片刻,往旁一讓,露出房內禪床上一位中年僧人,僧雨彎腰行禮,叫了聲長老,阮容不由在阮慈身後發出輕輕笑聲,也上前行禮拜見,那中年僧人走下禪床,逐一回禮,絲毫沒有大修士的架子,眾人均覺受寵若驚。不過那禪房十分狹小,眾人便不再進去,而是被僧雨帶著,往彆處小坐。

阮慈難得出醜,若非已然築基,可以完全控製身體,簡直連麵色都要燒紅,她也不知自己怎麼就犯了這樣的錯,不由也多看了那老僧幾眼,隻覺那老僧修為的確在她之上,但靈壓也不似羅漢高修,隻好當做自己偶然大意,便放過此節,將人袋取出,送到禪床之前,歉然道,「因關係到僧秀師弟法體,也不敢輕易托人。讓法雲羅漢久等了,出得恒澤天以後,三十餘年才有合適機會,往無垢宗一行。」

僧法雲手撫人袋,低聲一喧佛號,「小施主恩德,將僧秀送回,他既然今日回來,此時便是最合適的時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些和尚,似乎修為越高,說話就越是雲山霧罩,阮慈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本想描述一下僧秀是如何入定的,又怕僧法雲聽了又說什麼,‘那也是他的劫數’,便乾脆一概略去,隻是好奇問道,「僧秀師弟已經入定三十多年了,可還有機會醒來嗎?」

「魂香未滅,和世間緣法便是未儘。」

僧法雲一邊回答,一邊起身示意阮慈幫他一起把僧秀運往門外,阮慈更是吃驚,因她從來沒想到羅漢高僧還要這樣親手搬動弟子,一時不由就浮起一個可怕想法:「難道……難道要儘量避免在僧秀身邊使用法力?那、那可糟糕了,他在我那裡,到處都是法力靈氣……」

她的忐忑定是都寫在了臉上,僧法雲看了她數眼,主動解釋道,「施主不必擔憂,隻是山門之中,已慣了這般行動,這亦是我寺修行秘法,剛才前來啟門的老僧,便是我寺一位菩薩。」

築基境對應沙彌,金丹為比丘,元嬰乃是羅漢,被稱為菩薩的,自然是洞天高修。阮慈完全沒想到洞天高人也會跑下來開門,而且被除她以外的所有人無視,訥訥不能成語,半晌才道,「呃……看來我感應還算強的,隻是到底稱呼錯了。」

僧法雲點頭道,「鑒真師伯心境修煉已經臻入化境,卻還被施主慧眼看破,可見修為還未圓滿,更可知施主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他談吐頗有禪意,便是誇獎阮慈也並不油滑,而是十分真誠,但這一切都被兩人如今的行動毀去,阮慈和僧法雲一人抬頭一人抬腳,走到後院一排僧舍之前,期間不少僧人和他們擦肩而過,都對兩人行動視若無睹。這是阮慈入道以來,所做過最不修仙的事兒,她已逐漸脫離尷尬,開始覺得有趣,僧法雲甚至並未動用凡人以上的力量,搬運得有些吃力,僧秀大部分重量都壓在阮慈手上。

阮慈也就試著學他,將自己的力道控製在凡人限度,但一旦嘗試,才知道遠沒有這麼簡單,修士使用法力,已成為一種本能,便是完全拋棄法力不用,經過強化的軀體,要如何隻使出極其微小的力量,同時將其餘修為全部‘忘’掉,沒有竅門,似乎無論如何也無法辦到。至少阮慈此刻雖然出力逐漸變小,但依舊是不覺吃力,總是不自覺在承托僧秀的身體。

「小施主。」

不知何時,僧法雲已停下腳步,望著阮慈認真地道,「我這弟子是築基修士,身軀至少千斤,若你也隻用凡人之力……我們是搬不動他的。」

到底他不是王真人,阮慈腦中如走珠似的思緒也不好化為語言向他攻去,噎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