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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27 字 6個月前

中,但勉強走了幾步,麵上都是露出痛苦之色,往後飛快退回恒澤天中,叫道,「小弟也是不成!」

「彼方並非琅嬛周天吧!我們往前走去,隻覺渾身上下都是推拒之意,再是往前,便覺得靈氣全都化為利劍,莫說呼吸,便是麵上身上都是劇痛。」

說著,眾人便掀開衣衫,果然看到身上已有多處滲血,和前麵數百人都是一樣,「前麵定不是琅嬛周天!」

「但靈潮已起,此處便不是通往寶雲海,我們也得設法出去,否則時間一過,誰知道恒澤天內有什麼變化?千年後我等必定不存,再無回到周天的可能!」

那甬道極為寬闊,十數人站在通道口爭執,還不至於將通道口完全遮蔽,眾人也不叫他們走開,適才有數人忍著劇痛衝出甬道,但也未能遊上水麵,而是在眾人視野之中就落入了大海深處。是以現在敢於嘗試出去的修士也並不多。

這十數人說話間,有個白衣修士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本來極是戒備,但越走麵色越是鬆弛,回頭叫道,「我可以,我可以!」

眾人剛是望去,一陣潮來,已將他卷走,隱約還能看到他在海中掙紮上遊的身影,人群頓時又紛亂起來,不少人衝入甬道,十人中也有一二人可以出去,但更多人都是舉步維艱。眾人亂哄哄的,都沒個定論,阮慈在人群中冷眼旁觀,用手一推李平彥,低聲道,「李師兄,你先走,留心些,靈壓可能很強。」

李平彥不知是否從亂象悟出了什麼,轉身對阮慈作了個長揖,並不說話,往那甬道中飛掠而去,阮慈扯了一下秦鳳羽,「羽娘,你等一等,看幼文、我、沈七和小蘇都走了,你再出去。」

在這混亂至極的氣勢場中,什麼氣機都是無法感應聯係,但阮慈相信三人的能力和悟性,她盯著李平彥,見他的身影混在一群人之中,衝入甬道,腳下並不停歇,不一會便被卷走,心下也是一寬。留神看去,過得不久,隻見一個高大修士奔了過來,望著她微微點頭,正是那剛入城門時和他們一起吃過一頓飯的許師兄。

阮慈心中會意,暗道,「原來許師兄還真是死在幼文手裡,和道城處罰無關,想來是幼文乘他不備,早就在他飲下的酒液中下了毒。」

她亦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是明了,薑幼文身軀沒入甬道之中,一樣順暢被潮水卷走,阮慈緊隨其後,捏了捏秦鳳羽的手,便和她分開,往甬道中走去,一腳剛剛踏入甬道,便聽到身後有人大叫道。

「我明白了!」

「凡是參與過道爭,為道城做事的道友——」

「都是再出不去了!」

接二連三的驚呼哀嚎聲猛地響起,阮慈心中一緊,回首望去,隻盼著沈、蘇、秦三人都機靈些,抓緊進來。要知道在場修士,有八成都為道城出過力,更有不少親身上陣斬殺過陰陽道兵,若是他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實境之中,隻能永遠留在恒澤天這樣的虛數之內,群情激憤悲怒之下,誰知道會做出什麼?難保有人會殺掉那些能夠出去的修士泄憤!甚至是受那極度混亂的氣勢場影響,迷失心智,盲目交手也不好說!

若是甬道前方變成戰場,秦鳳羽也罷了,沈洵、蘇景行未必能出來,而阮慈已在心中算過,此時已出去的修士最多不過數十,形成的上浮之力根本不足,恐怕帶動築基六層的修士都是吃力,非得沈洵和蘇景行也跟著出來了,秦鳳羽才好平安上遊。否則看那第一個遊出的修士那僵硬的泳姿,隻怕秦鳳羽要受傷。

秘境之中,真是變化無常,恒澤天千年開放一次,不知多少代修士曾入內曆練,出去時至少也都是幾百人上千人,上浮之力十分充裕,根本不用如此精打細算,偏偏這一次出了這樣的變化,修為最高的秦鳳羽便很是危險。阮慈遊目四顧,已見到沈洵、蘇景行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秦鳳羽的紅衣緊隨其後,心中剛是一鬆,麵上一陣清涼拂過,一股巨力將她推向甬道儘頭,下一刻她已出現在靈氣大海之中,四麵八方壓力襲來,幾乎將她道基立刻便是壓得顫唞,若非東華劍在手腕上輕輕一跳,發出一股溫和斥力,為她稍微排開周圍靈氣,隻怕阮慈當場就要吐出血來。

再一看四周,已是茫茫黑色海水,上下俱無人影,她心中一片冰涼,隻覺得上升極難,而下沉卻是輕易迅速,頭頂靈氣海水所有重量全都壓迫過來:分明才築基四層,怎麼竟被傳送到了這麼深的地方!

第107章 琅嬛舊主

阮慈修道不過十年,但已經曆了許多修士難以想象的險境,她識憶之中那屈娉婷、第五蒼,修行無非是按部就班,偶然去個綠玉明堂那樣的地方,便算是曆險了。阮慈還是懵懂少女時,便曆經家破慘變,又被謝燕還攜帶到此界之巔,之後不論是煉化東華,還是拜師壇城、穿渡虛數、黃首除魔,乃至攀爬道基、破碎虛空,全都是其餘修士一世也難以經曆的大場麵,無形間早已養出靜氣,此時雖被傳送到靈氣大海極深處,但心中仍是絲毫也不慌亂,一麵竭力向上遊去,一麵在心中暗想,「我被傳送至此,是因為玉露嗎?不,不對,曆來得到恒澤玉露的修士很多,若是個個都被傳到深處,門中自然會早有提醒,叫我做好準備。」

若非玉露,那是因為什麼?她身上特異之處極多,倉促間也無法辨明,隻能先設法上遊,此時她周圍全是無形無質的靈氣,但在氣勢場中,那極其深濃的靈氣,便仿佛是化作了洶湧澎湃的潮水,在如此深處,海水本身就是極大的重量,即使東華劍靈性護主,為她排開了靈氣壓迫,但周身感覺到那仿佛要將骨骼壓碎的重量,卻依舊是極大的痛苦,若非她被東華劍意淬體,身軀強度遠超同儕,此時隻怕已是骨骼儘碎,受到重傷。

阮慈鼓起全身力量,依舊無法向上遊去,隻是勉力維持著不往下落,光是如此,玉池靈液亦是在不斷消耗著,遊走於經脈之中,激發身軀力量,與那巨力對抗。在這般重壓之下,隻能稍微轉動眼珠,往四周看去,但見周圍都是茫茫靈氣,不知有多麼廣大,但因為俱是靈氣,視野非常遼闊,心念轉動間,隱約又能看到海岸起伏的模樣,甚至連海底中隱約的殘垣斷壁都是看了個大概,隻是目光所及極遠,身軀卻一動也不能動,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若是不能在極短時間內浮上去,恐怕還有麻煩,鳳羽比我修為更高,按常理而言我自然要比她先走,才算是同門間互相遮護,我若比她出來得晚,定然會引起眾人注意。恒澤玉露藏在我身上,有雲子遮掩氣息,那群築基弟子都沒有發覺,但雲子隻是天命棋盤的一粒棋子而已,不知是否能瞞過洞天真人的查看。此時已有人上去,說了永恒道城乃至道爭之事,就看會不會驚動洞天真人來此了。」■思■兔■在■線■閱■讀■

心中諸般念頭紛至遝來,阮慈又將它們全部摒除出去,強忍著劇痛,奮力鼓動四肢,往上一蹬,但卻仍是停留在原地不動,此時的重壓實在太過,她心中驚天動地的一蹬,其實隻是稍微踢了踢腿,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此時靈氣玉池之上,那如雲如霧,因靈氣過於濃密而自然運化的靈氣精華已然被軀體逐漸吸收消散,而一池%e4%b9%b3白色的靈液也去了三分之一,再這樣多待一段時間,靈液一旦用儘,那便是道基傾倒的結果。阮慈仍不驚慌,在心中想道,「凡是幻陣秘境,破解其理便可稍減其威,寶雲海這樣的靈氣噴發之地,本來不該是琅嬛天這樣的實數周天應該擁有的,畢竟在回憶之中,凰陽最後砸破了築基那層的天地,最後才落到了這凡人居住的實在天地裡……啊,若是這樣說,那,那我在恒澤天裡,其實還有一層沒有想到。」

「涅槃道祖隕落在此,豈不是說明,這寶雲海原本便是永恒道城的殘骸……不!應該說,恒澤天中那永恒道城,本就是琅嬛周天在那時的呈現,琅嬛周天,原本是涅槃道祖的內景天地,就如同青華萬物天是青君內景天地所化一樣,涅槃道祖是琅嬛周天舊主,這寶雲海,是她丹田玉池的殘餘!這些靈氣之所以如海水一般潮湧,乃是因為內景玉池中的靈液,本就有一部分如水的特性……我們這些琅嬛周天的生靈,也不知有多少,原本是涅槃道祖的眷屬!」

她心中剛一悟透這一層,隻覺得周圍靈壓一輕,那海水不再如巨石一般壓迫其往下落去,反而好似溫柔雙手將她托起,透出親近依戀之意,更有靈力無孔不入,想要繞開東華劍發出的斥力,鑽入她身體之中。但東華劍所發斥力一如既往,很是周到,那些靈力百般鑽動,隻是惹得阮慈身周麻癢不已,仿佛有許多小手在撓她的腳心,惹得她蜷縮起來,在海中周折騰挪,發出咯咯笑聲,心中叫道,「不要鬨了!」

又是暗中慶幸,也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若是她在恒澤天裡悟出這一層,隻怕和涅槃道祖間的排斥之力還要更強,銀簪之力是否能鏈接二人,便是兩說。也是阮慈自小在琅嬛周天長大,在她心裡,琅嬛周天仿佛便是一種天經地義一般的存在,和所經曆的奇聞軼事並不相乾,有了這般思緒上的限製,才是反應得遲鈍了些許,直到此時落入寶雲海深處,方才在重壓之下,有了這般的明悟。

「若是我在恒澤天裡想明白了這一點,這一行還會這麼幸運嗎?會不會當即就被恒澤天排斥到虛數之中?」她不由也是暗想,「大概也並非如此,大概在恒澤天內我注定便是想不明白……並非是有人操縱了我的思緒,而是有人操縱了我的命數,又或者換個想法,如若我在恒澤天中會想到這一層,那麼青君給我的銀簪或許便會更強盛一些,依舊足以鏈接我和涅槃道祖。」

道祖博弈,玄之又玄,阮慈也不敢奢望完全猜透,隻是想到若她完全是出於運氣,沒在恒澤天中悟透這一層,那這氣運所鐘的其實還並非是她,而是秦鳳羽,她有東華劍護身,乃是道祖博弈的棋子,便是落入虛數,想來亦會有些奇遇,不會在築基境界便輕易死去,但秦鳳羽當時若被她告知這完全的真實,隻怕當即就要落入虛數,再也無法回返。

雖然聒噪了些,但阮慈和秦鳳羽交情頗佳,這一念令她也是遍體生寒,暗自後怕,至此才知道為什麼王盼盼老說,有些事不告訴她是為了她好,阮慈平生最討厭遮遮掩掩,什麼都是要說不說的人,但如今也是被教得慢慢有了些這個樣子。在修真界之中,哪怕隻是言語一時不謹,亦可能會損害親友道途性命,又怎能不令人對上境之密,諱莫如深!

她不知海麵之上如今已經雲集了多少大能,乘著還在海水深處,有靈壓遮蔽,將思緒一時梳理清楚,也不敢耽擱太久,便要分開海水,向上遊去,但那海水雖然不再對她施以重壓,阮慈心念傳遞而出時,浪波卻依舊都懶洋洋的,不願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