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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31 字 6個月前

錯,此時我們所見,乃是過去餘影,但……」

他對阮慈的支持經過三個月相處,有時已近乎盲目,此時說到一半,卻又無以為繼,仿佛若有所悟,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不由急得抓耳撓腮,麵上也湧上病態嫣紅,卻是李平彥接口道,「我有些明白了——剛才蘇師兄說,便是道祖,鋪排幻陣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規矩,恒澤天和琅嬛周天的交彙周期隻有一年,我們可以當做這一年便是這些所有回憶的長度,這出戲最長也隻有一年,這是規矩之一,甚至也可以說是最長隻有八個月,九個月,因為這幻陣從我們踏入八城門才算開始,而到恒澤玉露定出歸宿,便算是結束。」

他剛才一直在聆聽眾人言語,此時融會貫通,竟也有條有理,「規矩之二,便是這幻陣陣眼,必須是幻陣中具有重要意義的物品,尤其是這樣能迷惑大量同階修士的幻陣,為了減少對陣主的消耗,便要合乎道理,陣眼也是幻陣中意義最重要的物品,或是在最重要一刻出現,這才合乎道理。」

沐師姐眼中閃過光華,叫道,「我明白啦!」

旋又有一絲氣惱,像是不滿自己法力與李平彥差不多,但資質卻有所不如,分明對幻術了解要比李平彥深厚,卻比他更慢了幾拍才悟出其中道理。不過她亦頗有風度,並不爭搶,示意李平彥繼續往下說去。

小蘇含笑望著李平彥,頗有欣賞之意,樊師弟、僧秀都已聽得入神,李平彥續道,「至於這規矩之三,其實就不是幻陣的規矩,而是內景天地的規律,內景天地複現的是生平回憶,這是不能弄虛作假的,那麼恒澤玉露便不可能在我們所處的這一層道城中化生,因為這築基城區之中,道城其實是占優的,按我們所見,若是沒有什麼特殊變化,築基城區裡,道城最終將取得勝利。」

「但我們也都知道,最後的結果是道城最終還是輸了這場道爭,很可能這出戲的末尾,便是道城道基被斬,這就是特殊的變化。」阮慈接過話頭,「此前我們便曾說過,其實築基修士的戰果對大局完全沒有意義,築基之上還有金丹,金丹之上,還有洞天,洞天之上還有道祖,如今看來,在我們這層,道城的確贏了,但恐怕在更高的層麵上,道城輸得很慘,陰陽五行道祖斬去了恒澤真人的道基,令其內景天地殘餘在此。那才是這出戲最重要的一刻,陣眼現身,也隻會在道城真正開始潰敗的那一刻。不論是在哪一層次,都不會在這對大局沒有什麼影響的築基境中。」

此前的話語,眾人都能推論出來,阮慈隻說到一半,大家便都猜測了大概,此時已無訝色,隻有慨歎,但阮慈的話還沒有說完,接下來要說的話,便隻有她才知道。

「此前在翼雲北望渡口,我聽說有人在黃首山中發掘了一座秘境,黃首山其實是鳳凰首所化,我們都是從黃首山附近繞來,也知道這座山有多麼巍峨延綿,是什麼樣的大戰能斬落鳳凰?為什麼恒澤天的入口在寶雲海中?為什麼千萬年來,寶雲渡隻有一條入口,便是經鳳阜河而來?翼雲北望,鳳凰首望的是什麼?」

阮慈淡淡道,「我插上銀簪,走入城門時,恍惚聽到一聲鳳鳴,先天鳳凰何等稀少,有資格豢養它的人也隻有道祖,想來亦隻有道祖,才有資格以綠玉明堂那樣廣大的林區為鳳凰飲水之處,直到今日,我們中央洲陸東南一帶,妖獸依舊是以蛇蟲羽鳥為主,想來在不知多少年前……」

「那蛇蟲,正是鳳凰餌食,妖鳥是感鳳凰精魂所化,綠玉明堂正是鳳凰飲啜竹葉靈露之處,」李平彥輕聲接口,麵上多了一絲恍然,「而翼雲北望,便正是鳳凰展翅高飛之前,北望主人駐蹕……恒澤天化現之處,與那先天鳳凰處處相連,恒澤玉露有極大可能,將會化生在鳳凰被斬的那一刻!」

阮慈冷冷道,「不錯,先天鳳凰,至少是洞天修為,它可能就死在我們身邊,但如果我們隻停留在眼下這一層,卻永遠都觸摸不到恒澤玉露。想要奪取恒澤玉露,回到琅嬛周天,便首先要設法穿渡到洞天層麵,在鳳凰隕落的大場麵中存活下來,才能有那麼一線希望。」

隨著她和李平彥話聲,眾人臉上都不由現出神往之色,仿佛見到了億萬年前,那永恒道城矗立於洲陸東南一角,萬裡明堂之上,鳳凰於飛、翽翽其羽的畫麵,但聽到這句話,卻不由紛紛色變,沐師姐失聲道,「這怎麼可能!我們怎可能在那樣的紛爭之中僥幸偷生?!」

她這疑惑絕非沒有道理,但這還不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浦師兄叫道,「且先不說這個,我們該如何穿渡到洞天層麵?我們已找過道城上下所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全無通路,如今隻有——」

他驀地捂住嘴,驚訝地四處探看同伴臉色,樊師弟卻是興奮不已,一把抓住他的手,大笑道,「不錯,浦師兄,我等便是要攀爬道祖道基!從第二層爬到第五層去!通過承露盤,穿渡到洞天層麵!」

他雙手互搓,滿臉迫不及待,大叫道,「痛快,痛快!慈師兄,跟你一道,真是說不出的痛快!我若是個姑娘家,便是殺上千千萬萬個情敵,也一定要嫁到你家!」

第97章 攀爬道基

樊師弟的狂言倒沒激起什麼波瀾,畢竟他興頭上什麼都說,這番話的重點其實也並不在他是否要去修行什麼密法,將自己幻化女身,而是燕山和上清門素來交惡,他若是燕山弟子,此時交好慈師弟也就罷了,怎可能輕易說出什麼成親嫁人的話。若要再行細究,魔門功法最善幻化,樊師弟其實也不該說‘若是個姑娘家’,他若說‘若慈師兄不介意,我便轉為女身’,還要更合乎情理一些。

這些破綻,在場諸位修士隻要有心,都能留意得到,但沒有一個擺在麵上,橫豎阮慈似乎都並不介意,且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攀爬道基,浦師兄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主意,叫道,「道祖威嚴,怎可侵犯?你們沒去過高塔下麼?甚至連走到塔底都近乎不可能,更彆說攀爬道基了!」

其餘七人卻都很鎮定,小蘇笑道,「師兄,在內景天地中,哪有什麼不可能的事,端看你怎麼去想了。你若想著那是道祖,那便是道祖,你若想著那是一個連名字都沒留下來的修士道基,那麼大家都在築基境中,又有什麼威壓是全然不可跨越的呢?更何況,便是道祖,不也隻是我輩之中的達者麼,若是沒有贏過道祖的豪情壯誌,又怎麼在這天地之中留下自己的傳奇?」

這話似乎更加大逆不道,對浦師兄來說十分刺耳,他搖頭退了幾步,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一個盟友。「你、你等心中,難道當真不存敬畏!」

阮慈連對青君都談不上敬畏,更不說恒澤真人這麼一個隔了宇宙的道祖,聞言笑道,「我是瞧不出敬畏旁人,對我修行有什麼用處。」

樊師弟大聲叫好,其餘五人雖未個個應和,但也不曾反駁,小蘇、沈七臉上更是隱現笑意,浦師兄環視眾人,幾乎說不出話來,樊師弟殷切道,「師兄,我們在師門中脫穎而出,憑的可不是對道祖的甚麼敬畏,還不全靠的是自己?」

這句話算是說到浦師兄的心坎裡了,他麵上現出掙紮之色,但幾經猶豫,還是吐出一口氣,搖頭道,「此事恕在下不敢想象,道祖威嚴,不容冒犯,諸位既然心意已定,我便不再相勸了。我還是賭一賭恒澤玉露會化現在城外吧,也算是為我們這幾人留個退步,若我賭錯了,那也是我的命。要是幾位尋到了玉露,能順手拉拔在下一把,也是感激不儘。」

中央洲陸的修士,對生死看得都淡,多少有些人情冷漠的味道,但也有一點好,那便是很少有人強行要為旁人做主,浦師兄既然這麼說,眾人便不再勸,紛紛笑道,「若是師兄尋到了玉露,掌控幻陣,那我等到時隻怕是凶多吉少,師兄能順手搭救一番,我們也承你的情。」

雙方拱手道彆,浦師兄便自行離去,他無法接受褻瀆道祖之事,聽得越多,自然也就越是難受。△思△兔△在△線△閱△讀△

青城門此時唯獨隻有八名修士在圈套之外,彼此自然惺惺相惜,浦師兄並非能力不足,這般離去,眾人都覺得有些可惜,更覺得他對道祖的畏懼也未免有些過分,實在難以理解。還是沈七說道,「他是流明殿弟子,最重上下尊卑,這和他們的功法通往的大道有關,若他今日肯和我們一起冒犯道祖殘餘,便是從恒澤天出去,隻怕修為也不會再有進步。功法不同,各有忌諱,也不全是氣魄不足吧。」

眾人這才釋然,又不免為浦師兄歎息,阮慈道,「倒也不必如此,他不去,也許還能多活一些時候,我們強行攀爬道基,誰知道有多少人能活著回去呢?」

這話雖是事情,但琅嬛周天的弟子,隻要是出人頭地,便沒有一個人不敢冒險,沒有一個人怕死,聞言反而都是躍躍欲試,當下便各自回去調息用功,打點好隨身法器,阮慈特彆提醒眾人,要攜帶足量靈玉,他們在恒澤天中未曾完全融入,靈力恢複速度本就比平時慢上許多,隻能直接汲取靈玉,用量誰也不能估計,自然是多多益善。

旁人她不知底裡,但阮慈和李平彥一路同行,知道李平彥手中靈玉大概數量,平日裡也大概夠用了,但要攀爬道基,仍顯不足。而她手上有一筆瞿曇越惠贈的靈玉,且對阮慈來說,隻要不是在絕靈之地,有東華劍護體,汲取靈力的速度在哪裡都差不多。她能在較量中勝過小蘇,其實也受惠於這一點,小蘇的修為至少是築基後期,阮慈剛剛踏實築基四層不久,要說她已築基中期,都沒什麼實感,便是有種種底牌,在不動用劍氣的前提下,也不敢輕言一定就勝過小蘇。

這一層不好給外人知道,因此便是有意分潤靈玉,也要拿捏好其中分寸,阮慈思量停當,欲尋李平彥前來說話,他卻已和樊師弟兩人外出去了,過了十數日方才回來,李平彥法力耗費頗大,回來之後便閉關調息,樊師弟倒是不當回事,大剌剌地說,「小弟此來準備不周,靈玉帶得少了,想來李師兄也是一般,便和他一起聯手籌措了一筆。」

這所謂的籌措也就不必多說了,阮慈不由諷道,「你還帶得少了?罷了,既然你已備齊了,我也懶得多問什麼。」

樊師弟卻並不識趣離開,而是扭捏道,「師兄,若是李師兄帶得不夠,還不是要你予他一些?我這也是為師兄著想,城防隊那些人,和死了有什麼區彆?與其讓他們乾坤囊中的靈玉就此浪費,倒不如送給我們,還能物儘其用。」

他自然有一套歪理在,阮慈搖頭道,「休想我領你這個人情,快走,我再多看你幾眼,隻怕就要忍不住揍你幾拳了。」

樊師弟卻仍不就走,站在門邊吞吞吐吐地道,「師兄,此次前去道基高台,旁人想來都不是你的對手,但那個姓蘇的……」

他一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