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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75 字 6個月前

,見幾人都盯著她看,知道周知墨的話到底還是起了些許作用,便歎息了一聲,道,「也罷,照一照也好。」

孟令月含笑舉珠照來,那珠光卻在阮慈身遭回避開去,仿佛不敢照到她身上,孟令月道,「原來慈師妹身上有法寶鎮壓,如此自然無妨。」

她轉身照過蓮、玄、嶽、潘、胡五人,五人身上還有少許黑氣,但被逼出之後,消散得極快,眾人直到此時才真正放心了些,李平彥道,「魔宗弟子,法器我等使用不了,也不知是否下了什麼追蹤手段。身在險境,不如將他屍身完全化去,也免得有什麼不測變數。」

遲芃芃問道,「什麼變數?」

李平彥正要解釋,但被阮慈阻住,道,「這裡不能說,說了恐生出感應,化去是對的,不能留下屍身。」

她曾和王盼盼一起經過元嬰修士的內景天地,如何不知厲害?這鳳凰屍身闊大,不知真身有幾千幾萬裡,內景天地即使殘餘少少,也可能被言語激發,依憑在周知墨屍身上作祟。這樣的麻煩,當然是越少越好,把周知墨屍身化去,乃是老成安排。

李平彥和孟令月顯然都知道阮慈的意思,遲芃芃若有所思,歎道,「對付魔宗弟子,比妖獸可麻煩多了,便是玄門中人,殺了也就殺了,哪有這麼小心的。」

他們對阮慈的話語沒有異議,蓮師妹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心魔雖去,但麵上卻難免還有鬱鬱之色。仿佛把自己的險境,全都怪在了阮慈和遲芃芃身上,阮慈隻做不見,遲芃芃也不怎麼在乎。

孟令月掏出一個小瓶,對阮慈說道,「慈師妹,我們到翼雲渡口,你也該買一瓶這幽冥靈水,雖然也不常用,但不可不備。」

她將瓶中靈水,滴向周知墨屍身,水滴墜下時,李平彥便收去了捆仙繩,兩人配合默契,竟似乎無需言語,孟令月不免欣然對李平彥一笑,阮慈眉頭卻是微皺,道,「這靈水好像對此魔無用。」

靈水落下,無聲無息已蝕穿了周知墨的衣衫,但在他皮肉之上滾動不休,卻並不腐蝕下去,孟令月咦了一聲,「不對啊,隻要是生機儘了,再沒有此水化不去的血肉,便連妖獸都禁不住此水的威力——」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不好!’,但此時已再來不及,周知墨驟然睜眼,嘿嘿一笑,渾身化作黑煙,往那胃室底部遁去,這黑煙聚合如意,遁速又迅若電閃,在場這麼多個修士竟是誰也沒能攔住他。

「這!」

「這魔頭!」

眾人都是又驚又懼,阮慈毀去道基那一幕,所有人都是親眼見證,誰能想到周知墨竟有如此逆天本事,被斬斷道基依舊不死!

「幻術?」遲芃芃擰起眉頭,看了阮慈一眼,又道,「但我這舞樂小鼓最是克製幻術,他被我鼓聲壓製,怎還能蒙蔽我們所有人的神識——」

「是體修。」阮慈已鎮定下來,「他若有這麼強的幻術,我們早都死在幻境之中了。我斬斷的,的確是他的道基,但我不知道他體修造詣如此,被斬斷了道基,居然還能活。」

對真修來說,道基破碎,內景天地碎裂,那是必死無疑,在場諸弟子到底是見識淺了,都沒和體修交過手。孟令月歎道,「恐怕便是如此了,我們使用的都是真修手段,並非所有都對雜修奏效——魔宗弟子居然兼修體修,修為還如此高深,真是異數。」

李平彥道,「若單單隻是體修,沒什麼可怕的,他被我們破去道基,所有道法都無法使用,隻能正麵對敵,那我們怕他什麼?」

道基破碎,這是極重的傷勢,隻能通過許多麻煩的方法恢複,意修不能用來療傷,隻能以願修、法修之法嘗試,但那所需時日極多。阮慈道,「他能逃出去已很不錯了,此時應該急於覓地療傷,隻要我們都走在一處,便不怕他。」

其實就算她單人對上此子,也並不懼怕,這話還是說給金波、平海兩宗修士聽的,蓮師妹被這一出嚇得臉色雪白,聽了阮慈說法,方才略略放心。眾人商議了一番,也決定不再追查,還是以設法出去為主,畢竟再往下走,敵暗我明,而且是周知墨的主場,也不知會鬨出什麼事,在場很多人都有差事在身,避瘴符也是有限,不是深入探查的好時機。

當下便在這胃室之中調息等候,很快便是十二個時辰過去,山外大概又是日出時分,但鳥嘴並未張開,阮慈飛上喉管查看,才飛出十幾丈,便覺得如山重壓落下,她讓眾人都去嘗試了一番,試著描述出所承受的重量,便道,「這應當是屍身中殘餘的先天禁製,吞入口中的獵物,不能順著喉管回飛。是以我們感受到的重量,都不一樣,都是比心中的極限更多一些,恰好承受不起的份量。」

這頭神鳥生前的修為自然遠遠超過眾人,要破除這先天禁製想來極難,而且法力耗費甚大,很不適合這需要時時持咒的環境,孟令月道,「若真當這是一頭鳥,那倒沒什麼可想的了,我等便從另一頭順著出去,鳥都是直腸子,想來……想來距離那個,那個……」

她秉性文雅,說不出口,微紅了臉往李平彥看去,李平彥卻也裝傻,沒有接腔,阮慈道,「這有什麼不好說的?等會我們還要從糞門中穿過出去呢,若是這般能夠出去,還是運氣了。我們最好還是想想出去後會落在哪裡,是不是什麼險境,距離翼雲渡口又有多遠,會不會誤了舟期。」

她語氣直白,眾人倒都接不上話,遲芃芃笑道,「倪師妹,你還是一樣潑辣直接。」

兩人通名之後,她本來已經和眾人一般,叫阮慈‘慈師妹’,此時又偏偏提起舊稱,阮慈白了遲芃芃一眼,示意她將鈴鼓搖起,眾人亦是各執法器,在阮慈的帶領下,走進了那十數人高的深幽長道之中。

第72章 鳳凰明砂

鳳凰腹內,真不知會是怎般的景致,眾人一路走得都是小心,還和之前一樣,孟令月舉起明珠照明,遲芃芃用鈴鼓樂聲滌蕩周圍,雖然有打草驚蛇之嫌,但這樣可以防護許多隱秘手段侵害,周知墨便是聽到了,也是無妨。

阮慈身手最好,走在最前,隻覺得四周黑壓壓的,隻有身後明珠蕩出光圈,照亮身周窄小地方,這種黑暗和胃室之中又是不同,胃室之中固然也沒有光源,但修士眼識可以將四周看得分明,明珠光暈可以及遠,在這長道之中,似乎還有禁製壓製神識,雖然比胃室要狹小,但卻看不清全景,平添了不少神秘。

眾人不敢飛掠,也不敢踩實地麵,都是踏足半空,虛空而行,走了小半個時辰,阮慈在氣勢場中忽然感到前頭有如筍銳物上下浮突,她招呼了一聲,運足目力向前望去,隻見朦朧之中,這石筍上下咬合,犬牙交錯,隻留下少許空隙,人是決計過不了的,阮慈丟出一塊小石子,石子甚至沒有穿過石筍,隻在邊沿便被什麼禁製捕捉似的,砰的一聲,化為齏粉。

「這是……腸內生齒?」

他們落入鳳凰屍身,本來隻是猜想,眾人的語氣都不太肯定,「鳥類腸子中會有尖齒麼?」

誰都沒見過另一頭鳳凰,遲芃芃道,「尖齒倒是沒有,這是不是腸中纖毛所化?上頭禁製猶存,是以鋒利無匹。不過也不是沒有縫隙可過,若是把遁光縮如指頭大小,可以穿得過去的,或是如周知墨一樣,可以將身化煙,從中穿過應該也不會觸發禁製。」

將身化煙,乃是煙遁,這種遁法比較偏門,並非人人都會,阮慈倒是可以把遁光壓縮,不過胡師兄等人卻做不到,遁光怎麼也有栲栳大小,一時不禁愁眉不展,李平彥拔劍斬去,劍鋒在石筍上發出‘錚’的一聲,被反彈回來,倒被崩壞了一片。他道,「這鳳凰生前至少有洞天修為,法器怕是對付不了它的屍身。」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眾人僵持在這裡,李平彥道,「不如二位師妹先往前走去,若有轉機,再設法回來接我們。若有符紙,給我們留下一些,便足感盛情了。」

潘檀若叫道,「大師兄,你也能過得去的——」

他想要叫李平彥也和二女一起走,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話說完,李平彥道,「也隻有我製的避瘴符最好,我留下來帶你們。」

他猶豫了一下,對孟令月道,「孟師妹,若是你能放得下心,平海宗弟子也可以讓我照應,你往前行去,出門後便趕緊往師門傳信。這鳳凰屍身內定然有許多天材地寶,隻是我等無力挖掘,宗門必定遣人前來采掘,正好便將我們救出去了。」

孟令月搖頭道,「我留下來陪你們。」

此時不免有許多人都看向蓮師妹,蓮師妹手中拿著那枚護道玉玨,臉色變幻不定——他們現在困在這裡,又和遭遇強敵不一樣,雖然前來營救蓮師妹的高人不會搭救他們,但若是將胃室擊穿,留下通道,不是一樣可以出去?

阮慈冷眼旁觀,並未說話,遲芃芃對她使了個眼色,大聲道,「師妹,你為我護法,讓他們都走遠些,我要使出秘術。」

眾人聽得還有轉機,都退到遠處,遲芃芃對阮慈做了個手勢,阮慈取出玉璧,撫弄了一會,催發出一道劍氣,心道,「你把這些石筍擊穿了便回來罷,若是太遠了,便聰明些,鑿出一個可以過人的通道就好了。」

這劍氣乍離玉璧,便如同蛟龍出海,一聲長%e5%90%9f,往前疾馳而去,李平彥斬不斷的石筍,在劍氣跟前便猶如豆腐一般紛紛折斷下落,化為粉末,竟似乎絲毫都不費力,阮慈眉頭微微一揚,遲芃芃道,「師妹,沒想到罷,我這法寶何等威風?這石筍一觸之下,竟成齏粉。」

阮慈道,「師姐的劍氣既是法寶,便能擊潰禁製,這些纖毛早該腐朽了,禁製一去,化為齏粉也不奇怪。」

話雖如此,她心中卻是暗暗詫異:其實這劍氣擊破禁製,便可前行,她所下達的指令乃是擊穿一條通道便可,但不知為何,劍氣竟在每處石筍那裡都停留了一瞬,仿佛在吞噬石筍中的什麼精華,正是因此,石筍才碎成粉末,而不僅僅是碎成數段。

她心下詫異,口中卻是不提,反而彎腰收取了一些石粉,遲芃芃被她提醒,也攝起一團石粉,在指間揉開,道,「不愧是大妖屍身,不知多少萬年過去,也是靈性勃勃,這石粉在坊市內說不定能賣上極好的價錢,我們多收些。」

阮慈心想,「的確,石粉之中靈性依然強烈,可見劍氣並非隻是吞噬靈性這麼簡單,難道……」

這劍氣脫出玉璧已有許久,卻依舊去勢不竭,阮慈識海之中,氣息還越來越茁壯,隱隱傳來一股興奮之意,阮慈心中一動,索性一拍玉璧,又放出之前那兩絲化為龍紋的劍氣,往前飛去,三道劍氣來回縈繞,在甬道之中不斷往前衝刷前行,二女跟在後頭收取石粉,都收了滿滿數個乾坤囊,遲芃芃還在石筍根部發覺了不少黑色汙泥,似乎便是這甬道內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