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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4 字 6個月前

很少用它來對敵,她自身的修為在同階修士中,本就難逢對手,又是上清門首徒,所到之處,眾人無不讓出一頭地,也沒什麼對手值得她要動用東華劍。

這番嘗試不成,阮慈隨手找了根簪子插入發間,心念一動,將東華劍化作一枚玉鐲,戴在手上不住摩挲,東華劍傳遞來一股輕盈情緒,似是被摩挲得很舒服,便是反饋給阮慈的精純靈氣,也比從前要更多。隻不知道這是築基之後自然的變化,還是因為她屢屢和青君來往,沾染了青君氣息,無形間,亦加深了和東華劍的聯係。

「你是看不起我的心氣麼?」她在腦中胡言亂語,也不知東華劍聽不聽得懂,「你是不是更喜歡謝姐姐那般,什麼都要爭先,什麼都是當仁不讓的劍使?」

東華劍微微發熱,似是在肯定阮慈的話,身為東華劍使,卻連成就洞天的野望都沒有,這仿佛也跌了東華劍的麵子。阮慈不由笑了一聲,暗道,「好好,你歡喜謝姐姐,將來我自會把你好好地還給她,如今你且先助我修行,我若不能自保,將來你沒了劍使祭煉,想必也是難過。」

她想得是好,但卻並未因此改換誌向,發下誓言定要成就什麼洞天老祖,在阮慈來說,這東華劍雖然是大道靈寶,威能神通都並非如今的她所能想像,但她在青君麵前都不曾敬畏什麼,又怎會聽從一柄劍的意見。

東華劍似能洞悉她內心最隱秘的想法,這隱秘的念頭也未能瞞得過它。它度來一股鄙薄之意,隨即猛地輸來一股靈氣,水浪之大,幾乎將玉池衝破,阮慈慌忙打坐起來,按《青華秘聞》所載心法,煉化靈氣,她衝關靠的是《陰君意還丹歌注》,但平日裡煉化靈氣,還是靠《青華秘聞》。

此番東華劍輸來靈氣,速度極快,阮慈全力運法,也隻能堪堪煉化,眼看玉池水滿,勉強從玉池的靈液中煉化出一絲精炁,填入道基高台之中,東華劍輸送靈氣之勢,猶不止歇,阮慈也隻好打足精神全力煉化,不知不覺,晉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待到她回過神時,四肢百骸中散逸的靈氣,已被全數煉化,東華劍也不再輸送靈氣,玉池中靈液半滿,而池中那十二層登天高台,第一層本是實物,餘下皆是虛影,此時靈光閃爍之間,第二層一小塊地麵由虛化實。

修士築基之後,自然便可辟穀,對己身、周身的掌控都要比煉氣期強得多。阮慈入定時物我兩忘,此時心念一動,自然而然便知道自己已是閉關了一月有餘。她計算了一下按這般速度,要鋪滿第二層高台所需時間,不禁麵色一變,「第五蒼用二十年時間,把第一層高台凝實,但他煉化靈氣的速度沒有我快,按我如今的速度推算,第一層隻需十年,第二層至少也要二十年,而且每一層都要比之前更多一些,第六層之後,每一層靈氣至少是前麵所有高台之和,而且我、我有,有十二層……」

想到這修行所需時間,她眼前一黑,幾乎沒有栽過去。「若是維持當前修行速度,假設每一層比前一層多十年,那麼我修行到第六層便要二百七十年,修到第七層要五百四十年,第八層一千零八十年……這,築基期高台一層,延壽二百,煉氣期修得無漏金身,壽數最長三百,一個築基期修士壽命最長也就是兩千一百年,那些九層修士,如果不借助任何外藥,便是壽命用儘了都很難修到九層圓滿。更不說我這還是東華劍輸送靈氣已十分精純,我稍微煉化便可彙入玉池,他們沒有這樣的條件,還要從天地靈氣中徐徐煉化汲取靈液,更多一層功夫……」

「如果不用意修法門,我如何在壽儘之前登臨十二層高台?」

震撼之餘,萬千思緒掠過,阮慈在諸多煩惱中,最惦念的還是這一條,「便是有無窮無儘的壽數,要我在這靜室中盤坐一萬六千年結丹,這是何等恐怖?這一萬六千年,我等於沒有活過!修來的這所有壽數都在閉關,那我修煉還有什麼意義?我不成了煉化靈氣的人肉傀儡?」

當然,十二層高台,便是她願意修煉,也沒有築基修士能活一萬多年的,此事肯定要設法解決,阮慈相信宗門亦有辦法,至少是大大減少她修行的時間,畢竟秦鳳羽便是九層修士,八百多年也就築基巔峰了——阮慈此時才知道她不是修行得慢,又或者王真人小氣,不曾栽培,九層修士在八百多歲便能築基圓滿,秦鳳羽實在是個天才,王真人也勢必花了大力氣培養。

雖然阮慈還是對王真人擇選秦鳳羽培養的決定有一絲疑惑,但這也和她無關,這築基十二層,想來隻能著落在王真人身上,至少阮慈自己是毫無頭緒,她所設想的一萬六千年,其實還是最理想的情況,很可能這多出來的三層,還並非隻是簡單的每一層是前麵所有層數之和,更有一些彆的精怪講究,而阮慈便是能尋到許多時間靈物,卻也不敢再濫用《陰君意還丹歌注》了,便是不說生魂因果,比起壽儘而亡,她更恐懼青君所警告過的虛數反噬,她不怕死,隻怕死得沒個結果,這一點從修道以前到如今,一直都沒有變。

雖然仍是不知該如何度過這個門檻,但拜師之後,這便將是王真人的問題,阮慈也就放下憂慮,又引動靈氣,再閉關了兩三個月,方才收斂調息,搖動銀鈴,招來何僮,吩咐道,「往靈穀峰傳信,便說我已築基功成,眼下要往紫虛天拜見真人,之後再去靈穀峰造冊奉香,還請多加擔待。」

上清門規矩,煉氣期弟子是不派差使的,但築基之後卻必須立刻告知宗門,重新造冊,此後月奉也當提上一檔,亦要派差出門辦事,對大多數外門弟子來說,月奉不可或缺,出門曆練更是求之不得,但也有些洞天弟子不缺靈材寶藥,又恐出門後卷入糾紛,築基之後便遲遲不肯告知宗門,躲在洞天之中一心修行。門內卻容不得這般行事,因此門規對此十分嚴苛,也自有辦法查證,除非永遠不去靈穀峰,又或是因故在門外築基,否則拖延造冊,刑罰很是嚴厲。

如阮慈這般,沒有先去靈穀峰,而是要去紫虛天拜見真人,其實都是些微觸犯了規矩,何僮不禁欲言又止,但阮慈積威甚重,他也不敢勸誡,知道小姐自有主意,忙跪下恭賀阮慈築基,又喚來餘下幾個僮仆,眾人都是歡喜,連道,「小姐煉氣十年築基,便是在門內也極是罕有,我等實在有幸,可附小姐驥尾,登天之日,近在眼前了。」

阮慈如今已經築基,擇日為這幾個仆僮護法開脈,也是不在話下,她亦知道主人有喜,應當要發賞全府,不過此時急於去紫虛天覲見,這種事也不急於一時,含笑受了恭賀,問道,「盼盼呢?」

何僮已去安排報信,栗姬道,「貓兒去野林玩耍了,奴婢去喚她回來。」

這隻小盼盼修為粗淺,對靈氣感應多數就不夠仔細,怕也沒想到阮慈這麼快就築得道基,阮慈閉關了,它便到處去玩耍,幾日才著家,栗姬此時出去一喚,那黑白花紋便從山野間一溜煙跑了回來,一路喵著進了洞府內,「怎麼這麼快就築基了!」

王盼盼如此吃驚,也令阮慈心中有些自得,嘴巴一翹,王盼盼喵喵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快快,我看看你築基幾層!」

阮慈已用天錄送她的法器傳過消息,讓他駕車來接自己,聞言且先思量了一番,又看了栗姬幾人一眼,眾仆均都知機退去,即使未曾開脈,也不敢沾染嫌疑。

不過,九國徒眾,資質並不差過南株洲三國多少,便是未曾開脈,也有些人能僅憑肉眼便隱約望勢,阮慈打出一道法力,激活了廳內陣法,王盼盼不由喵了一聲,笑道,「你是不是築基層數太低,害怕丟臉——」

話猶未已,它貓眼不禁瞪得極大,身子聳起,尾巴也炸成了一根大撣子,瞠目望著阮慈回不過神,良久才透出一股涼氣,悚然道。

「這……這怎麼可能……築基十二,你、你、你……你吃了那枚寶葫蘆,是不是——」

「你可知道,築基十二層,築基十二是、是……」

王盼盼結結巴巴,竟有些膽怯,反複了幾次,仍是說不出口,它的貓眼睛逐漸泛紅,忽然‘嗚’地叫了一聲,反身躍出小廳,衝到阮慈寢房之中,鑽入床下,再也不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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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初次拜師

「入門才過十年,便已築基?」

馮執事雖然閉關去了,但靈穀峰中自然有彆人駐守,阮慈築基出關的消息,也很快傳入紫精山上有心人耳中。「若是我記得不錯,阮慈入門時尚未開脈,十年築基,她台高幾許?不會不足六層吧?」

台高不足三層,金丹無望,不足六層,即使勉強凝丹,也很難凝結元嬰,至於洞天之數,幽渺難測,便是在上清門,絕大多數修士也難以指望,是以這些低輩執事並不清楚也不關心。不過他們個個都是築基修為,因此對阮慈築基的時間點很是在意,「以她資質,若是築基不得六層,便真是行事太急躁,糟蹋了良材美質。」

「怕是要為七星小築那位劍使護道罷?築基越早,越能相助劍使,也免得……」

「噓——」

靈穀峰統管所有外門弟子,雖然外門弟子修為多數低微,但亦是下一代希望所在,上清門諸般勢力都要在此彙聚,每一次人事板蕩、峰頭起伏,第一個要動的都是靈穀峰。靈穀峰陳長老十年前已被褫奪職司,遲遲沒有補入新人,如今幾位執事都是謹言慎行,聽聞阮慈未能前來造冊,而是去紫虛天拜謁王真人,亦是不敢發怒,和顏悅色地將何僮打發出去,這才彼此議論起來。「畢竟是南蠻娘子,行事隨性,其實她便先來此一次,又差了什麼?在山門內我們也不能吃了她去。如今隻是平添了這許多議論,將把柄往彆人手上送。」

阮慈才入得門內,便接連鬨事,這不過是十年之前,眾執事也都還記得清楚,聞言都是笑道,「倒也不能全怪她。畢竟催逼甚緊,若不是她如此潑辣蠻橫,此後也沒得這十年的太平。」

「終究是匆忙了些。」一位執事頗有些惋惜,「唉,這個小娘子,辦什麼事都是這麼急,我輩中人,卻最是忌諱此點。」

他們自然不會因此便輕視阮慈,但對其也少了幾分敬畏,上清門每一個弟子,都是有望成就洞天的良材美質。阮慈十年築基,可見玉池不會太深,築基層數也不會太高,便是台高六層,道途也最多止於金丹,結嬰已是無望。如她這般的弟子,因許多因素,在築基這關便被淘汰,便是拜入紫虛天,將來洞天真人護持,成就也是有限,將來無非是外門長老,和他們這些靈穀峰執事地位相差無幾,自然在言語中議論起來,便不會過分小心。

壺中蜇龍天內,遲芃芃恰好閉關出來,很快也聽說了這個消息,亦是好一番可惜,「這不是她急,是七星小築心急了。這十年來,紫虛天下賜頻頻,無非便是要助她煉化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