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太子成了廢人的流言,卻未曾得到證時,頭一次在如此盛大場合露麵,義勇侯府周圍早就擠滿圍觀百姓。

不少人都想親眼瞧瞧,那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陸將軍、陸世子是不是真的不良於行。

很快就有人掀開花轎,從裡頭將眾所矚目新郎官背了下來,放到係著大紅繡球的輪椅上。

陸珩本就姿貌過人,英俊絕倫,今日這身紅袍更是將他健碩頎長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儘致,挺拔如鬆──隻可惜如此大好兒郎如今卻成了廢人,隻能靠輪椅度日。

不少人為此感歎,唏噓不已,那日與紫芙掐在一塊的兩名丫鬟,今日也來看熱鬨了,見到新郎官坐著輪椅來迎娶蘇惜卿,麵上雖不顯神色,卻是彼此對看一眼,心裡偷樂。

兩人很快就分頭而走,回去告訴姑娘這個消息。

按理說,迎親這天,女方得給新郎官及儐相們出難題,經過重重考驗方能抱得美人歸。

可跟在他身邊的儐相們,一位是太子殿下,一位是相府的二公子,再加上陸珩如今隻能以輪椅代步,一張俊臉寫滿冷酷,周身亦是懾人的冰冷氣息,不像來娶妻,倒像來搶婚的,這還有誰敢刁難?

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最後一關,新娘子的幾位閨中密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凶巴巴哥哥!”蘇長樂沒被陸珩的冷臉嚇著,也不怕旁人不敢招惹的太子殿下,笑嘻嘻道:“今天是阿卿的大喜之日,新郎官怎麼可以不笑呢?快笑一個,笑一個便你進去抱阿卿。”

太子看著她,滿眼無奈。

陸珩麵無表情,他眉宇間本就帶著不羈與痞氣,如今眉骨上又多了一道眉骨上一道淺淺的疤,抿唇不笑的模樣,更顯得格外冷漠暴戾,看得人心肝顫。

就連說出的話,也與尋常新郎官截然不同,陸珩非常不配合的嗤笑了聲:“你讓我進去,我便笑。”

“……”這新郎官好不講理啊,阿卿到底喜歡他什麼???凶得要命,阿卿難道就不會怕他嗎?

蘇長樂瞪大眼,還想說什麼,太子殿下卻不知從哪拿來一盒裝滿糕點喜糖的精致食盒,笑著遞到蘇長樂手中,哄著她說:“樂樂吃不吃糖?隻要你放阿珩過去,這整個食盒裡的糖都是你的。”

蘇長樂呆呆的看著那個糖及太子,正要點頭,就被楚寧氣急敗壞的捂住嘴:“說好的不能輕易放他們過去呢!”

“我們新郎官從來就隻對新娘子笑,楚姑娘彆白費力氣了,趕緊讓我們過去。”蘇天揚嘻皮笑臉道。

楚寧回他一個假笑:“那可不行,新郎官不笑我們就不放行。”

就在幾人僵持不下之際,兩位小姑娘身後緊閉的大門內,驀地傳出一道甜軟清脆的嗓音:“珩哥哥你快笑,卿卿等你好久了……”

除了親人與知己好友之外,外人還不知蘇惜卿已經治好了啞疾,聽見她的聲音,眾人皆是齊齊一怔。

自在眾目睽睽下被背下花轎就一直冷著一張臉的新郎官,聽見門後美嬌娘嬌滴滴的撒嬌聲,不苟言笑的俊美絕倫臉龐,瞬間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好。”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溫如似水,與方才判若兩人。

蘇長樂震驚的看著陸珩。

不止她,就連周遭眾人臉上也全是驚訝。

但他們很快就被陸珩再度恢複冷漠的聲音及表情打醒:“如今能請新娘子上轎了?”

蘇宸笑容溫潤的點點頭,道:“可以可以,郡王且先回大廳稍候片刻。”

鳳冠霞帔,頭罩喜帕,腳踩喜氣洋洋的繡花紅鞋的蘇惜卿,很快就在全福夫人的引導下,來到大廳拜彆義勇侯。

義勇侯見到坐在輪椅上的陸珩,看著蓋著大紅喜帕,如花似玉的女兒,老實說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義勇侯有許多話想要交待,卻知鳳冠沉重,典儀繁瑣,不忍女兒多受罪,隻與陸珩簡單說了幾句話,義勇侯把淚水憋回去,強迫自己扭過頭,揮彆女兒。

蘇惜卿是在一片鑼鼓樂器嗩呐聲中,被蘇宸背出去義勇侯府的。

“我知道,表哥嗜你如命,他定然會對你極好,”蘇宸一邊背著妹妹,一邊低聲說道:“但是有些話,還是得說,囡囡彆看父親之前想要毀婚,一副反對你與表哥的模樣,但他其實就是嘴硬心軟。”

“父親讓我告訴你,哪怕你出嫁了,義勇侯府也永遠是你的家,何時想回來就回來,要是表哥哪天欺負你、對不起你,囡囡也彆怕,儘管回家告狀,爹和我還有以恒都會為你做主,替你撐腰。”

前世蘇惜卿出嫁時,大哥戰死沙場,是二哥蘇以恒背著他,二哥不像大哥,沒有大哥這麼細心,沒說這麼多話。

滿頭白發的父親在她出嫁前夜,將她叫到書房,說有話要對她說,卻一看到她眼睛就紅了,最後什麼話都沒說。

蘇惜卿以為自己前世有過出嫁經驗,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掉落,聽完蘇宸的話,卻依舊紅了眼圈。

淚水在眼眶打轉,小姑娘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蘇惜卿被送上花轎之後,很快就發現花轎果然如丞相夫人所言,是特地令人打造的,比尋常花轎大上不少,並且她進到裡頭之後,身旁還坐著一個人。

她頭上蓋著喜帕,看不到對方,卻能從喜帕下看清那人骨節分明,如竹似玉的那隻大手。

“卿卿。”聲音響起的同時,大手牽住了她的小手,十指緊扣,“開心嗎?”

蘇惜卿又想哭了。

開心,卻也舍不得,哪怕小嬸嬸說得再有道理,她卻知道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哪怕珩哥哥是個大英雄,可他們依舊會嘲笑他是個殘廢,她早在前世就看儘人生百態。

陸珩沒想到自己沒能給小姑娘驚喜,還惹得她難過,聽見她的心音,無奈又心疼的將人攬進懷中輕哄:“不開心嗎?我以為我親自來迎娶你,你會開心的。”

蘇惜卿強忍眼淚:“開心的,就是太開心了,所以才說不出話。”

雖是這麼說,過了一會兒,她卻又忍不住輕聲嘟囔:“雖然高興,可是珩哥哥真的不必如此,這樣我會心疼的。”

“卿卿不必心疼我。”陸珩的聲音很低很沉,也很溫柔,“前世卿卿比我勇敢多了,你都不怕那些風言風語,我又怎麼會在意。”

他還記得前世小姑娘曾因為患了啞疾,自卑的將自己關了三年,他不願她又淪為笑柄,以為隻要惡狠狠的拒絕小姑娘,她便會知難而退,但是她沒有。

她分明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被許人嘲笑一個啞巴,果然嫁不得好歸宿。

陸珩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氣她傻乎乎的舉動,卻也步步淪陷。

小姑娘明明害羞得身全通紅,笨拙得很,卻還是努力裝出強勢的模樣,不顧一切的接近他。

甚至為了讓他安心,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說氣話或是隻是故意激怒她,擺出各種姿勢。

就隻為了讓他開心,讓他對她再好一點。

想到這,陸珩的心又絲絲拉拉的疼了起來,正打算再好好低哄幾句,鳳冠霞帔的美人兒卻微微軟下腰,像是怕滿頭珠翠的沉重鳳冠撞到他,小心翼翼的側過頭,半倚進他懷中。

他聽到小姑娘比蜜糖還要甜的撒嬌聲:“那怎麼行啊?就算珩哥哥不在意我也會心疼。”

真傻。

陸珩無奈失笑,聽出她聲音裡還帶著哽咽,他環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意有所指道:“卿卿喊錯了。”

“啊?”

“如今我們都成親了,該改口喊我夫君才對。”

“……”

蘇惜卿的確成功被他轉換心情了。

原本還泫然欲泣的小臉飛快地染上海棠花般的緋紅,人也跟著坐直身,不再倚在他懷中撒嬌。

半晌,她才支支吾吾道:“還、還沒拜堂,還不算。”

聽出小姑娘的害羞,陸珩不再逗她,本來就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沒想到前一刻還害羞得要命的小姑娘,卻怯生生的喊道:“夫君。”

外頭鑼鼓喧天,小姑娘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楚的傳到陸珩耳中。

陸珩頓時啞然失聲。

她怎麼就這麼乖呢,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就跟前世一樣,怎麼就、怎麼就這麼沒有脾氣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陸珩心臟像是被人扔進清甜溫暖的清泉之中,心口燙得厲害,也甜得發軟。

花轎抵達平陽王府時,蘇惜卿已經害羞的說不出話,無論陸珩再如何誘哄,一個字也不肯說。

卻不知,心裡那些的小心音早就毫無保留的竄進他耳中。

【嗚嗚嗚珩哥哥太壞了。】

【本來晚上還想給珩哥哥驚喜,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讓珩哥哥自己想辦法,才不主動,哼!】

【我真是笨蛋,我居然還認真複習!】

可愛得要命。

陸珩看著害羞得連手指都微微發紅的小姑娘,喉間不由溢出一道溫柔如水的低笑聲。

守在轎外的丫鬟們聽見郡王寵溺至極的低笑聲,紛紛一愣,隨即低下頭去。

-

蘇惜卿勞累整日,又是拜彆父親,又是拜堂,因為是郡王妃的關係,拜堂之前還要先行一道冊禮。

三拜結束之後,蘇惜卿腦袋已經被鳳冠壓得生疼,來到新房已是頭昏腦脹。

直到全福夫人說完吉祥話,陸珩接過沉甸甸的喜秤,挑開她的蓋頭,她都還有些暈暈乎乎。

蘇惜卿滿眼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英俊青年,見他輕輕挑了下眉,極其溫柔的笑了起來,才後知後覺的生出幾分羞怯,羞澀的垂下眼睫。

陸珩坐著輪椅,不好幫她取下鳳冠,擺手讓蘇惜卿的陪嫁丫鬟們上前:“伺候王妃卸下鳳冠。”

今日帝後親臨,太子也來了,陸珩不能像前世一樣不出席酒席。

蘇惜卿見他要走,心裡竟生出幾分不舍,一雙大眼也是直勾勾的看著他。

看得陸珩都不想走了。

陸珩輪椅本已被推到房門口,卻又突然讓人調頭折了回來。

蘇惜卿看著去而複返的俊美青年,心臟不受控製的怦怦怦跳了起來。

“過來。”陸珩眸光沉而深邃,專注地看著她,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熾|熱|愛|意,聲音帶著壓抑的危險。

周圍奴仆立刻識去的低下頭去,全福夫人雖然慢半拍,隨後卻也笑盈盈的垂下腦袋。

蘇惜卿被他看得臉頰一陣燙麻,明明知道這人又要做壞事了,卻還是娉婷嫋娜地走到他麵前。

果不其然,剛走進,就被陸珩霸道的拽進懷中。

她耳際一下子全是他過分灼|熱的呼吸,半側身子瞬間就酥|酥|麻|麻,心狂亂的似乎要跳出喉嚨。

陸珩的手環過少女纖腰,輕輕扣住她的下顎,微微側過頭,滾|燙的薄唇隨之落下。

少女纖長眼睫亂顫不休,被他大膽的行徑嚇得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