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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人,還以為表公子跟她有仇。”

紫芙笑聲不斷,和冬葵一來一往的拌著嘴,連帶蘇惜卿心底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悶都一掃而空。

回府途中,路過義昌齋時,蘇惜卿特地讓車夫靠邊停了下來,交待紫芙下車馬買幾樣糕點。

現在雖然買不到芸豆卷了,可義昌齋其他糕點的美味程度也是不在話下。

車上,冬葵正在和蘇惜卿稟報今日一早蘇宸交待的事。

“大公子說,陸老太太雖然已經幫您置辦衣裳,可他也早就與錦繡閣的掌櫃約好時間,要給您做幾身衣裳,明日就會和琳琅閣及戴氏香鋪的掌櫃一塊登門。”

琳琅閣是京城裡最受貴女喜愛的首飾鋪子,戴氏香鋪賣的是脂胭水粉,同樣十分受貴女喜愛,蘇惜卿還沒出事前,沒少光顧這兩間鋪子。

蘇惜卿知道大哥是擔心她太久沒露麵,出席老承恩伯的壽宴會被有心人拿來當談資攀比,才會如此大費周章,沒有多說什麼,隻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著拉過冬葵的手,打算讓回府之後,讓冬葵親自跑一趟尚書府,遞請帖給楚寧,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便從馬車旁傳來,緊接著,馬車簾被人掀起。

“怎麼這麼快?今日義昌齋人很少嗎?”冬葵以為是紫芙買完糕點回來了,剛抬頭,馬車就跟著動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狂奔急馳,叫原本專心寫字的蘇惜卿整個人往後傾,險些摔下軟榻。

“你是何人?!”冬葵也差點被甩倒,看上去有些狼狽,卻反應極快地擋在蘇惜卿麵前。

來人是個彪形大漢,麵容粗獷,虎背熊腰,蘇惜卿幾乎在看清楚對方之後,心便瞬間沉了下去。

冬葵見對方靠近,飛快地掀開窗簾,扯著嗓子大喊:“救命,有人光天化日劫馬車,快來──”

還來不及多喊幾聲,冬葵就被人從後擊暈。

蘇惜卿冷靜的坐在原位,正襟危坐,麵不改色,隻有置在腿上的兩隻手緊緊扭絞在一塊,彰顯出她的緊張。

劫匪總共兩人,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跟了她們一段時間,顯然還有其他幕後主使者。

蘇惜卿很快就判斷出,對方隻是奉命行事,她若沒有強烈反抗,不會輕易對她動手。

果不其然,那人將冬葵擊暈之後,戒備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安份的坐著,也跟著在最外邊落了座,甕聲甕氣道:“姑娘莫怕,小的主子隻是想請姑娘喝幾杯茶敘敘舊,隻要您乖乖隨小的走一趟,小的不會傷害您。”

蘇惜卿捏著帕子的手指節青白。

義勇侯離與鎮國公府離得並不遠,就隻隔了幾條街,早上出門時又是陸畫親自過來接她,蘇惜卿並沒有帶太多丫鬟婆子出門。

當真沒想到,天子腳下,還是官宦權貴聚集的東城,居然有人敢如此大膽當街劫人。

好在她沒被打暈,一旦她跟冬葵一樣不醒人事,就真的完了。

義昌齋離六部、翰林院和皇城都近,剛才冬葵那麼一喊,應該已經引起注意,很快就會有人追上來。

但為何劫匪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簡直就像是故意……故意要讓人追上來,然後撞見什麼?

蘇惜卿思考的同時,馬車不知何時已從東城來到西城。

當馬車最後在一處幽靜偏僻的大宅前停下來,蘇惜卿撩起窗簾快速掃了一眼周圍景色,冷靜從容的神色終於浮現蒼白及慌亂。

附近極為安靜,後頭也不如她所預料那般有人追上來,她又沒辦法出聲呼救,若真發生什麼事,根本求救無門。

“到了,下車。”彪形大漢粗聲道。

蘇惜卿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不為所動。

她得想辦法逃走才行。

彪形大漢臉沉了下去,粗魯的將人拽出馬車,扛在肩頭往大宅走去。

走在前頭的車夫皺著眉,眼裡儘是不讚同:“主子不是交待過,好好說彆動手動腳?這位將來可是要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傷不得。”

彪形大漢嗤道:“少囉嗦,待會兒進門前老子將人放下來就行。”

蘇惜卿耳邊嗡嗡作響,淨是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趁著兩人對話的同時,驟然抽起髻間金步搖,挺身狠狠朝大漢脆弱的頸間刺去。

對方沒想到乖乖坐了一路的嬌弱女子居然會下此狠手,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

彪形大漢被刺了要害,痛呼出聲的同時鬆了手。

蘇惜卿從小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溫熱鮮血噴上來時,早就被嚇得六神無主,雙手不聽使喚的哆嗦著,害怕得渾身顫栗,腳一落地,卻自動自發的轉身就跑。

她不敢不跑。

她已經從他們兩人的對話中得知,究竟是誰那麼大膽敢當街擄人。

肯定是崔景。

肯定是他。

“艸!”車夫反應過來,咒罵了聲,拔腿狂追。

蘇惜卿大病初愈,跑沒一會兒便氣踹籲籲,但她不敢停下來。

重活一回,她很珍惜自己這一條命,但她更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新人生,要她嫁給崔景那個人渣,那還不如……

蘇惜卿握緊手中另一把珠釵。

此時她如瀑青絲已完全放了下來,淩亂地披散於肩,垂至腰際,不止臉上全是血,衣襟上也染滿鮮血,模樣狼狽至極。

車夫一下就追了上來,不遠處卻也同時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聽到馬蹄聲,車夫就知道救兵來了,又是一聲艸,立刻放棄追人,轉頭就跑。

馬蹄踢起漫天塵土,一身紺青色束袖錦袍的少年郎,騎著駿馬逆光而來,蘇惜卿認出馬背上的人是誰,驀地鬆了口氣,顫顫發抖的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去。

駿馬直奔而來,在靠近蘇惜卿時減緩速度,陸珩彎下`身子,一把她抱上了馬。

動作瀟灑流暢,臂力驚人。

“抱好我。”少年沉啞的嗓音從頭頂滾落下來。

蘇惜卿腦袋一片空白,%e8%83%b8口因過度換氣急促起伏,下意識抱住他的勁腰。

陸珩沒有調頭,而是直接騎著馬追上打算逃跑的車夫,直直駕馬衝了上去。

馬蹄勁踏,馬夫當下就被重重踢飛出去,非死即傷。

陸珩言簡意賅:“從哪逃出來的?”

不待蘇惜卿抬手指示,陸珩就看到停在朱紅大宅前的馬車。

陸珩冷笑了聲:“崔、景!”

修長手指勒緊韁繩,使勁往上一拉,馬兒急停下來的同時,強健的手臂緊攬住她細腰。

陸珩抱著她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將她抱回馬車上,粗魯地從懷裡掏出帕子扔進她懷中。

“在這等我。”

陸珩跳下馬車,衝進大宅。

蘇惜卿愣怔一瞬,意識到陸珩要做什麼,瞬間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她頭一次殺人,腿有些軟,踉踉蹌蹌進到屋內時,奴仆倒了一地,陸珩拳頭和腿上濺滿血,將崔景按在地上,不停地掄著拳頭往他臉上打。

崔景滿臉是血,早就不醒人事。

蘇惜卿大驚,衝上前拉住陸珩的手想阻止他,他卻像氣瘋了般,雙目冷酷猩紅地將她揮開,隻想將崔景活活打死。

停下來停下來,你在做什麼,你不能打死他!

蘇惜卿焦急不已,她如今人好好的,崔景根本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什麼,若是陸珩將人打死,那是要償命的!

住手,住手!

少女雙眸溼潤,再一次痛恨自己無法開口說話。

她閉了閉眼,再次衝上去,從後緊緊將人抱住,張嘴無聲喊道:陸珩,住手!

【陸珩,住手!】

如蜜糖般輕軟甜糯的嗓音,猝不及防地飄進陸珩耳中,他渾身一僵,暴戾冷酷的神色瞬間被愕然取代。

第12章 陸珩呼吸忽地急促,連心……

【住手住手住手!】

【陸珩!】^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珩哥哥……】

少女輕軟嗓音不斷飄進耳中,陸珩呼吸停滯了一瞬,就連揮到一半的拳頭都僵在半空。

溫香軟玉緊貼後背,少女細軟甜糯的嗓音不斷響起,一遍遍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蘇惜卿以前是能說話的,陸珩聽過她的聲音,雖然時隔四年未見,可她的聲音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就跟她的人一樣,甜軟到了骨子裡,卻因為慌張而帶上一點點哭腔,聽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那一聲珩哥哥,更似一根輕柔至極的羽毛,緩緩劃過他的心尖,撓得他心弦寸寸輕顫,酥甜入骨。

他確定剛才聽見的就是蘇惜卿的聲音。

可她分明啞──

陸珩喉結滑動了下,意識到什麼,瞬間從瘋狂中回過神來。

少年耳膜嗡嗡作響,心臟依舊猛烈地跳動,渾身血液依舊沸騰,卻不再是因為憤怒,而是巨大的喜悅與緊張。

蘇惜卿察覺到他停下動作,大大鬆了口氣,胡亂地用衣袖抹了抹臉,起身,用力地將他拉了起來。

她實在太害怕了,她好怕陸珩會因為她殺人,要是陸珩又因為她毀了一生,那她該怎麼辦?

蘇惜卿以為這一個月來,陸珩再沒來找過自己是因為他知難而退,是因為他放棄了,可顯然不是。

他根本沒有放棄,否則他不會趕過來救她,不會為了她氣得失去理智,險些將崔景活活打死。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傻啊?為什麼?

她不是說過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為什麼……

蘇惜卿一直拚命壓製的情緒再也壓製不住,眼淚洶湧地往下淌。

她拉過陸珩的手,哆嗦著嘴唇,低頭在他掌中寫字。

因為太過害怕,她渾身止不住顫唞,就連字也寫得歪七扭八。

我沒事這三個字還沒寫完,一雙手就環過她的後背,強硬地將她按進懷中,緊緊抱住。

少年手臂緊緊的圈著她,似要將她揉入血骨般,蘇惜卿卻沒有掙紮,隻是無聲的掉著眼淚。

陸珩從小到大就無比厭煩聽到他人心音,可現在少女甜軟的嗓音不停地傳進自己耳裡時,卻發現自己一顆心軟得不象樣。

她怎麼能那麼可愛呢?脫離危險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在擔心他,並且將他看得比她自己還要重要。

認知到這一點,陸珩緊繃的唇角不禁往上勾起一道甜蜜的弧度。

這一個月以來將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煩躁與不甘,瞬間一掃而空。

好半晌,陸珩終於找回聲音,%e8%83%b8腔微微震動,嗓音艱澀: “彆哭。”

他聲音裡仍藏著尚來不及消散的狠戾,狠戾中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愕然。

陸珩把人抱在懷裡,生疏笨拙的拍著她的背,確定小姑娘已經控製住情緒,不再掉淚,才慢慢地放開她,後退一步,將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檢查一遍。

確定她衣著都完好無缺,隻是模樣有些狼狽,陸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