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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201 字 6個月前

神,後又做都知,如今還有宮中的大娘娘點‘如夫人’,一個女樂能做的事兒,都知都做完了!”

“是啊是啊!人都說‘福無雙至’,我看不然!我們都知的福氣何止是‘雙至’,是根本停不下來啊!”旁邊一個女樂也跟著捧。

這些都是願意追隨紅妃,至不濟也是保持中立的。現在紅妃情況好,這些人自然願意說好話...不隻是說話,關鍵是說話的聲音也比平常要大一些呢!

而除了這些說好話的,自然也有說‘怪話’的。

得知紅妃做了‘如夫人’,楊菜兒當時就摔了自己最心愛的茶具。

“老天爺太不公了!我們這些女樂,從小小宮人開始,誰不是小心謹慎、一點一滴積累!隻她一個,做什麼都如此輕鬆...嗬嗬,她是有些才華,誰都知道。可話說回來,做女樂的,有才華的難道還少?”楊菜兒想到自己從紅霞帔到如夫人,雖然已經比絕大多數的女樂強出不止一點兒了,但和紅妃根本不能比!

相比之下,紅妃實在是太‘輕鬆’了,輕鬆地她沒法不嫉妒。

“她偏生是有時運的人,誰能比她呢?”擰著帕子,坐在一邊的花柔奴也冷笑了一聲,隨著楊菜兒道。

她這話比楊菜兒還要‘真心實意’,楊菜兒和紅妃其實沒有什麼真正的梁子。也就是當初楊菜兒想做都知,誰知被紅妃半路殺出給截了胡...這搶了都知之位,恨歸恨,當時恨得咬牙切齒,事後也能慢慢消散。

可花柔奴不同,她和紅妃是自小敵對的,長久下來,最初是因為什麼這樣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已經成了花柔奴的執念了!紅妃境況越好,她自己的境況越差,這份執念就越深。

最終變成一份‘惡毒’,如果紅妃現在有什麼意外,花柔奴就是立刻會拍手叫好的那一個——若不是兩人如今差的太遠,花柔奴現在用一些計策陷害紅妃也很正常。她現在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而越是做不到,心裡就越想做,現在花柔奴見紅妃越風光,心裡的怨毒已經讓她有些不正常了——她自己意識不到這一點,但身邊的人有感覺,比如提起紅妃的時候她會更加暴躁易怒。

又比如,她根本沒法和紅妃好好相處,哪怕是表麵上都不行!這一點過去還沒有什麼不好的後果,畢竟兩人一直以來關係就不好,但現在就有些麻煩了。現在紅妃可是擷芳園都知,花柔奴不止避免不了和紅妃打交道,還要對她恭敬。

然而她怎麼可能做到對紅妃‘恭敬’呢?

她常在紅妃麵前有失禮之處,紅妃倒還好,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也就輕輕放過了。她一個年紀如此輕的都知,不好太過嚴苛...就算要殺雞儆猴,也不會挑花柔奴這樣境況不好的女樂,不然隻會讓人覺得是外強中乾呢。

但若是原則性的問題,那就公事公辦了。紅妃沒有因為花柔奴與自己關係惡劣就整她,但也不可能對她格外寬縱。

隻是紅妃照章辦事,在花柔奴看來卻是公報私仇,因此心中怨恨更深了,常常同彆人說紅妃的壞話,詛咒紅妃。

流言確實傷人,花柔奴放出去的那些話讓一些人對紅妃的觀感差了一些...但話說回來,人紅是非多,紅到紅妃這份上,她就是是非本身!真要說起來,無論是女樂、私妓,還是常常在行院走動的子弟,多的是背後不說她好的!

花柔奴這些話在其中,也就是一個水花而已。

紅妃也不是那等在意流言蜚語的人,在上輩子她見慣了網絡暴力,相比之下眼前這些連毛毛雨都算不上!隻要不當著她的麵說,她都隻當是不存在。而當著她的麵,哪怕是那些不喜歡她的人,麵子上也會過得去,這是正常的社交禮儀。

相比之下,花柔奴本人可能問題更大——有人聽了她的話,或者信她,或者隻是和她一樣不喜歡紅妃,總之和她同仇敵愾起來。自然就有人聽了她的話,根本不當回事,看透了事情的真相,覺得她不是個好的。

現在的情況是,不喜歡紅妃的人,至少麵對她的時候,表麵上要過得去。事實上,就算是楊菜兒,如今真的麵對紅妃,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踢跳了!而對花柔奴看不上的人,卻不用做這種樣子,陰陽怪氣,甚至直接嘲罵都是有的。

這是地位不同的緣故。

在楊菜兒處坐了一會兒,楊菜兒借口說自己累了,花柔奴也就不得不告辭離開了。走出楊菜兒的院子,就聽到樓子那邊格外熱鬨——其實在楊菜兒院子裡也聽得到那些,隻不過剛剛她全心全意和楊菜兒一起罵紅妃,根本沒注意到而已。

她知道樓子那邊為什麼這樣熱鬨...紅妃成了‘如夫人’,自然有相應的慶祝活動。

女樂從宮人到紅霞帔,就有慶祝活動,但這種慶祝活動都是在自己院子裡。但從紅霞帔到如夫人就不同了,會在樓子裡舉辦歡宴慶祝,而且不隻是升位的女樂本人邀請幾個要好的姐妹助力宴會,官伎館中的姐妹都會來。

楊菜兒和花柔奴沒有去,那是報了病假...生了病當然可以不去,沒有讓人帶病幫忙的道理。雖然人人都知道,她們其實沒病,就隻是不想來而已。

就在花柔奴站在楊菜兒院子外,聽著樓子那邊隱隱約約傳來的樂舞聲、歡笑聲時,忽然注意到有人急匆匆地繞過廊子,背著過道往樓子那邊去。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姐妹’,花柔奴一下認出那是萬占紅。

想萬占紅這個時候去樓子那邊做什麼?隻是一瞬間,花柔奴就想明白了。

立刻叫住了萬占紅:“萬姐姐,且稍稍腳,姐姐這是往前麵?這是去做什麼呢...這幾日館中都圍著咱們那位‘師都知’打轉轉,捧得她好像是天上的仙娥下凡一樣。為了她這場‘夫人宴’,上下的外差都停了。”

“姐姐這兩日也沒有外差了,此時出去,難道是私會情郎?”說這句話的時候,花柔奴的語氣略帶調侃,仿佛是閨蜜之間的調笑。但她眼神不是這樣說的,笑意隻停留在表麵——直直地盯著萬占紅,讓人很有壓力。

顯然,現在遇上的兩個人都知道,這就是個借口!

萬占紅到底是花柔奴的前輩,早早就是紅霞帔的人了,對著花柔奴這樣境況不好的女樂,心理優勢還是有的。一時被她盯住了,因為心虛的關係縮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堂堂正正道:“沒什麼,原是前頭樓子裡忙碌,我也去看看...說起來是都知升如夫人,如今都知這樣,我們擷芳園的女樂走出去也是臉上有光,去幫幫忙也是應有之義。”

“這原是規矩。”

萬占紅和樊素貞關係不好,連帶著和樊素貞的死黨,也就是師小憐,有了齟齬。而師紅妃是師小憐的妹妹,這一層關係在這裡,師紅妃剛出來的時候,萬占紅自然看她不順...後來紅妃慢慢起勢了,萬占紅也還能穩住,畢竟官伎館裡關係不好的女樂多了去了,這屬尋常。

但紅妃做都知的時候,她是有些動搖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縣官不如現管,人家都要做都知了,搞好關係才是正路啊!真說起來,她和紅妃又沒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

然而她到底舍不下麵子,於是一僵持就僵持到了現在。

現在,紅妃又要做如夫人了...實際上,紅妃做如夫人,對萬占紅的影響遠不如她做都知,但這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總之,萬占紅終於做出了決定——她不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規矩?這時姐姐說規矩?原先我們姐姐妹妹好幾個,在楊姐姐那裡是怎麼說的?如今姐姐倒是見機的快...見人家那裡好,就要往那處鑽營?”花柔奴心裡有些怨毒,沒法對現在的紅妃發了,此時萬占紅撞槍口上了,竟一股腦向她傾瀉而去。

萬占紅一開始確實有些心虛,氣勢被花柔奴壓製住了,但這時候已經恢複過來了。聽花柔奴陰陽怪氣,當即也沒了好聲口:“你這孩子說的忒難聽!都知升如夫人,上下誰不去幫忙?彆說是咱們擷芳園自家了,就是其他館,也有來的!按你這樣說,都是來鑽營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再者說了,鑽營又如何?如今這年月,多拿些實惠在手才是真的!妹妹若真那樣硬氣,自可以一直與都知對著乾,姐姐我且看著你能得什麼好兒!”

花柔奴沒想到萬占紅真能這樣‘無恥’,背叛也背叛地如此理所當然。臉色越發不好,罵道:“我好不好的關姐姐什麼事兒?至少落個乾淨!如今姐姐去鑽營,還要看人家要不要呢!”

“三姓家奴,走到哪裡都不得人尊重!”

這話聽起來很紮心,但具體到官伎館就沒什麼說服力了,說到底萬占紅也是擷芳園的人!她和樊素貞關係不好,又不是和師紅妃本人有大仇...真要說的話,好多官伎館裡,忠心於都知的官伎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呢!

眼下去紅妃那裡投誠,也談不上三姓家奴...人家是正經都知,這最多就是受招安。

所以聽得花柔奴這話,樊素貞也知道她是無能狂怒,一邊離開,一邊冷笑著拋下一句:“這可不勞妹妹費心...妹妹也真是熱心腸,如今還替彆人擔心,也不先顧好自己?上一季的花賬出來了罷?妹妹入賬是多少?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女樂們無論是出去表演、出外差,還是在官伎館裡接客,都是有收入、要記賬的,這本賬就是‘花賬’。每季會總一次花賬,然後發到館中每一個女樂手上——誰是‘花魁’,其實隻看收入就知道了!

或許女樂們還有彆的不入花賬的收入,比如客人送的各種禮物...但一個花賬入賬不多的人,很難想象她花賬之外的收入會多到哪裡去。

這總出來的花賬一旦到手,排在前麵的人自然風光,說話都能大聲一些!彆看官伎館中大家比的是資曆,比的是如夫人、紅霞帔的位次,但說到底還是看‘業績’。一個女樂,資曆再深,地位再高,門前冷落了,一樣會不受重視,這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當初的花小小。

而排在後麵的自然窘迫,就像是一個班級裡的吊車尾...甚至還不如吊車尾。畢竟很多班級裡的學生也不關心吊車尾是誰,而吊車尾本人也有可能不在意這個。但官伎館裡的女樂不同,她們成天可就盯著這點兒事兒的!

真要是誰一季排在最末,那就是一個館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笑話了!

第169章 無何有(1)

“老爺,進城了!”一個做小廝打扮,一看就風塵仆仆的年輕男子,看到眼前高大的城門,激動地轉身走到馬車前稟報。

不一會兒,從馬車裡鑽出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看著也有些旅途疲憊,但精神還好——他除了頗有些儒生氣外,舉止堂堂,有些當官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