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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201 字 6個月前

麼不好的,一直關注著紅妃表演情況的柳湘蘭歡喜的很呢!她也是個經驗豐富的表演者了,所以很清楚,好的表演就是擁有這樣的能力。

要麼讓全場如癡如醉,歡呼不停!要麼就是讓所有人閉嘴,無法說、不想說。

李汨也看紅妃的表演,她不說話,隻是結束之後閉上了雙眼。旁邊盧紹禎見不得他如此,等到場上演過了一兩個節目,氣氛恢複正常了,他故意拿話去說李汨:“如何,靈均你說方才師娘子的舞如何?”

說到這裡,盧紹禎笑得格外得意:“你是修道之人,不理塵俗,要修一個結果...我想,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你成仙了。可如今看著,師娘子明明是紅塵裡打滾的人,卻是先你一步登仙了!”

說到這裡,他其實也很歎息:“若這不是真仙、真佛,這世上也沒有真仙真佛了!”

他看著閉眼不言的李汨,忽然生出了一絲憐憫,以一個純然旁觀者的角度道:“我原來以為,靈均你與師娘子,是你要渡她,佛家不是常有這樣的故事麼,佛門僧侶渡人就是天大功德了,道家也有差不多的。如今看來其實不是,你還不能斬去紅塵萬丈,師娘子卻能冷眼旁觀。”

“靈均,不是你要渡她...是她來渡你了!”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哪怕看不懂紅妃這支《伎樂天》,也能懵懵懂懂感覺到佛家刹那永恒、永恒刹那的微妙。

這裡盧紹禎在與李汨說‘渡人’,用佛家之事說他這個道家弟子。另一邊就真有佛門弟子,顏色入目,不可自拔了。

看席裡有和尚,說起來挺讓人說不出話的,當和尚不是要六根清淨麼!現在來看這些行院娘子選美算是怎麼回事呢。

隻能說,這種事各有各的說法。

既有講究苦行苦修,戒律極其嚴苛的,他們不會和女子同桌吃飯,甚至女子主動碰他們一下,他們不知道,都算是他們破戒了。而除此之外,也有情況截然不同,百無禁忌的——一個傳統嚴格遵守到了極點,物極必反,出現叛逆者,本來就是某種必然。

像濟公和尚,都能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了,可以說是將百無禁忌演繹到了極點。

後者在傳統派那裡,就是異端!但不得不承認,人家就是更為普遍。而且不說那種百無禁忌的了,退一步說,沒那麼嚴格,介乎於兩者之間的,才是當今主流。那等經營寺廟的,重視修眾生,沒那麼重視修個人,正是大乘佛教,人家自有說法!

另外,如今的生產力被釋放出來了,隱隱間可見‘人文思潮’。這種情況下,佛家也不能置身事外,一乾狂僧、奇僧也越來越多見了,這些人算是當代版的‘名士’。而‘真名士、自風流’,行事既不受拘束,又自有一種磊落,算是標配。

與妓.女有所往來的奇僧還挺多的。

當然,這種關係往往止於‘交往’這個階段,不能傳出真正的親密緋聞。

一般來說,雙方如果是名妓與名僧,止於‘交往’的話說出來也是一段佳話,名妓可以借此揚名,僧人也沒有什麼影響。可一旦有了交從過密的緋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在世人眼裡就是胡鬨了!

不過,眼下風氣越來越開,也有這也不在意的。

被請來的和尚法號‘慧空’,他的師父是一代高僧,五年前圓寂。在大周佛家這一塊他師父影響力極大,若是此世間有‘國師’,他師父大概也能撈一個當當。慧空是他師父的關門弟子,當初收他之前,他師父本是不打算再收徒的,就是因為他天資太高、悟性太好,這才破例收他。

他的性情極其不受拘束,當時他的幾個師兄要管束他,卻被他的師父攔了下來。

按照他師父的說法,他是天生有慧根的人,他這樣的人,無論修行路上多出格,等到他有一天悟到了,便能得證真法!他現在種種,無不是他必然要經曆的紅塵劫難——他不會為這些東西所迷。

因為有師父的這般看重,又因為慧空在佛法上確實悟性超絕,那些苦修多年、年紀足以做他父親的師兄與他辯經,也從來沒贏過他,世人也就不拿他當一般僧侶看待了!他行走凡塵間,破戒什麼的,大家都很寬容。

慧空此次也坐在看席之中,本來看著這些眼花繚亂的表演,隻是微微一笑,哪怕身處紅塵之中,也自有一種佛家弟子的禪意。直到紅妃《伎樂天》一舞,他才終於動了,雙手合十,低頭念經。

坐在朱英旁邊的柴琥離得近些,不明所以:“那慧空和尚怎麼回事?這可難得了,他竟然也念起經來,這是為自己縱情聲色而懺悔麼?”

朱英隻看了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並非如此,慧空和尚向來隻證心,所以便是身處女樂雅妓香閨,他也自是不動不偏。如今不同,哪怕相隔甚遠,隻是入目而已,他也要念經——是佛家心動了!”

他完全理解慧空,佛家子弟見佛國天女,目眩神迷而動心,多自然的事啊。

他不是佛家弟子,不也一樣動心麼。

第132章 芳菲(6)

紅妃表演完畢便退場了,一退場便有擷芳園的人接住她。一旁盯著場下反應的柳湘蘭兩眼發光,笑意盈盈道:“到底是紅妃你,彆的事上就罷了,唯獨這舞蹈,何時都不須擔心!這支《伎樂天》,私下我也看你們排過,卻沒想到真正演出時還能更好。”

紅妃一向是現場型選手,而且平常排演的話,哪怕是彩排,也不可能像正式演出一樣處處周全。所以此時達到前所未有的效果,紅妃本人的心態反而平常。

秦娘姨笑著過來遞水:“娘子辛苦了、辛苦了,歇歇。”

擷芳園其他人也圍著紅妃說話,紅妃就是今天最耀眼的明星——本來擷芳園今天就隻有一個紅妃參與揭花榜,她天然就是‘主角’!再者紅妃的表現也確實耀眼,大家看在眼裡,自然覺得紅妃大大的有前途,而官伎館裡頭,從不缺錦上添花的。

“人家都說‘揭花榜’一事,功夫在前頭,真等到揭花榜開始了,其實事情也就定下來了。至於我們這些人再用心,那都無關大局。”等紅妃坐下,柳湘蘭又道:“這話對,也不對!”

“對的話,就不用我說了,你們都有體會。倒是這‘不對’值得說道。”說到這裡的時候,柳湘蘭露出了一絲得意:“就說我當年最後一次揭花榜罷,誰都不看好,金榜題名已經勉強,更彆提更多念想了。但當時我在最後跳了舞,那支舞跳的極好...最後好歹上了正冊,名屬第六。”

這種情況就算是黑馬了,而且是一次揭花榜難得一見的‘大黑馬’!也難怪柳湘蘭說起這些時,還格外得意。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但還是比不得紅妃,紅妃這才是第一次揭花榜,就有這般聲勢,將來還用說?且看著罷,今次紅妃捧個‘探花’回館中是有數的!”

說這話的柳湘蘭心裡也很感慨,自覺行院裡的老人說的確實對!行院女子揭花榜能不能拔得頭籌,很早就能看出來!那些剛出來就驚豔一片、大紅大紫的,她們在揭花榜上也能輕輕鬆鬆。隨便嘗鮮,也能得到人家努力十幾年都不能有的位置。

相反,那些靠著年資積累人脈,慢慢攢出衝擊花榜的力量的行院娘子,她們獲得的位置始終有限!

這一行講究個出名要趁早!如圍棋界的行話,二十歲不成國手,一生無望!落到行院女子頭上,二十歲不大紅大紫,那就幾乎沒機會成為花魁娘子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往常也有二十幾歲的娘子慢慢紅起來,比年輕的時候還得人意的。但這種娘子就算紅,也有個限度,終究成不了真正的花魁——真正的花魁天生就是要奪人眼球的,沒道理出道的時候被埋沒。

“我看著,方才看席上好多官人員外的,都說不出話來了!那些心裡有屬意的娘子的也就算了,其餘人等,好歹能爭來幾個。”柳湘蘭一邊盤算著,一邊小嗬嗬嗬地說。左右現在也表演完畢了,紅妃又表現十分完美,她也不怕這個話說出來,給人心理壓力。

二百九十七個看席位置,二百九十七張票。按理來說,每一張都事前有了安排,不需要等到揭花榜的娘子們表演,大家都能算出各自有多少張票在手。就比如說紅妃吧,事先就說定了二十五張票,另外還有幾人隱約說定,但要是有什麼意外,也說不好。

但不管怎麼說,大致是有數的。

這種時候,完全沒有歸屬的票,一張也不存在。最多就是有些人有幾個選擇,不到最後關頭,也說不清楚。

而這些說不清楚的,不是三十六選一,一般都是兩三個、三五個人裡做選擇,概率在那裡,大家也大概估計得出結果...古人也是有樸素的統計學常識的。

柳湘蘭此時敢說紅妃能‘爭來幾個’,並不是信口胡說,而是頗有信心的...隻要不是說死了捧某個娘子,票許的清清楚楚,眼下對紅妃生出心思了,難免不會投她票以示討好——每張事先說好的票不是白白給的,事後都是要有回報的!

像紅妃這樣的女樂,尚有鋪床人,大家都是講究人,不會亂來,但總歸有彆的方法回報。

至於事先沒說好的,卻事後有投票的,表麵上看不用說什麼回報不回報,事實上‘揭花榜’的娘子焉能不有所表示?那等原本就是自己熟人的,特彆優待。而不是熟人的,趕緊熱絡起來也是應有之義。

一般情況下,這種臨時投票的行為,對得票的娘子來說,是很拉好感的!有了這樣的事在前,再想要結識這個娘子,不知道要容易多少——這種層次的娘子,都是當紅的,並不容易討好親近。

剛剛柳湘蘭一直盯著看席那邊的反應,確定那些從未登過紅妃門的大人物,也是一樣神情恍惚...想要打動這些人,那可不容易!但如果已經打動了,再從這些人那裡獲取什麼,就非常容易了。

這些人都是頂級權貴,再不濟也是類似‘意見領袖’的名人!對於他們來說,錢財、權力、影響力等等,其實都是資源,是資源就是拿來用的。他們平常顯得吝嗇,隻是沒撓到他們的癢處罷了!而一旦正中當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為什麼一些行院娘子善於‘砍斧頭’,就是看準了自己要的東西對於這些人來說其實沒什麼,而自己有著實合他們的心意...她們砍那些人的斧頭,他們根本不怕痛,甚至不覺得這是砍斧頭!

紅妃明明白白地達成了許多女樂的夢想——以才藝打動無數人,讓大人物們趨之若鶩。

女樂是以才藝立身的,不管女樂所處的世界是多麼‘富貴迷人眼’,她們又因為私妓的衝擊,對才藝少了多少敬畏。真實的情況就是,她們始終是以才藝為傲的!每一次看到私妓的‘蹩腳才藝’時,她們往往是最輕視的。

她們對才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