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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60 字 6個月前

錘狀,因為都是中間多,兩頭少。能來參與揭花榜的,本身就是比較出色的了,湊也能湊出不算少的金花,同時金花到了一定數量,要想再有突破其實也很難。

這就像是一場考試,倒數的分數段裡,稀稀拉拉,而正數的幾名也有分差——大家都是尖子生,但那種能拉開分差的考試總會讓一些尖子生意識到,世界的參差從來無處不在。

就是中間一部分,有的時候一分都要容納許多人呢!

張采萍直接拿了娘姨手裡的有發表揭花榜第一輪結果的小報,在密密麻麻的姓名與數字裡直接找到了前頭幾名。第七名與第八名之間有一個比較大的差距,隔開了領頭集團與第二集 團。

“嗬...是啊,兩萬一是兩萬多,兩萬九也是兩萬多,這回我倒是丟人了。”張采萍的言語聽不出喜怒,隻是旁邊站著的娘姨頭埋的更深了:“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道理,難道是如今的小娘子比我們那時還要厲害,會‘砍斧頭’?”

‘砍斧頭’算是她們這一行裡的行話,說的是將男客迷的五迷三道的時候可以下手敲竹杠。越是厲害的妓.女就越能快很準地砍斧頭,不怕痛的就狠狠砍,講究一些的就按著對方的需求來,總能如意。

其實這就是氣話了,張采萍很關注紅妃,知道她在揭花榜之前做了哪些準備工作...主要是揭花榜前的準備工作大多聲勢較大,而且大家都很碎嘴,是瞞不住人的。而紅妃的準備工作麼,彆說和那些‘勤奮標兵’比了,就是在平均水準裡算,也夠不上啊!

她沒有做什麼‘推陳出新’的準備工作,就是按部就班地請了幾次客、擺了幾次宴,末了給所有有關聯的客人送了小禮物、寫了簡單的信箋,感謝對方過去對自己的關照,同時也希望能在揭花榜時幫幫忙...都是大家揭花榜前做老了的事兒。

她做這些的頻率也不高,著實隻能用‘乏善可陳’來形容。當時張采萍還不以為然過,覺得紅妃這是剛剛出道,且一出道就受人追捧,所以端著架子、自矜身份,拉不下臉來格外討好一些。

其實她自己剛出道時也是這樣,所以第一次揭花榜時才不入頭甲——至少她自己覺得是這個原因。

眼下紅妃的情況卻是狠狠打了她的臉!

其實紅妃還是和她不同,紅妃的路人緣其實比她要好很多。這裡的‘路人緣’並非是指在一乾好客人裡的路人緣,而是指的範圍放大之後的‘路人’。紅妃不同於一般當紅女樂,走紅之後最先削減的是各處瓦子裡表演的日程。

在瓦子之類的地方表演,費時費力,又沒有多少進賬,女樂們看重這些表演機會,圖的是‘廣撒網’,借此揚名,然後吸引到客人。而對於一個名氣極大,有源源不斷客人被介紹來的女樂,這些表演機會就不值一提了,反而是一種累贅。

紅妃卻始終看重這些表演,心裡拿這當自己的主業,投入最多精力。此時瓦子請當紅女樂去表演,最容易請到的就是紅妃...沒有那樣多的家資登上這些花魁門檻的人,也能借此機會一睹當紅女樂的風采。

當‘揭花榜’開始,尋常市民中的一些,負擔一朵兩朵的金花是不難的。而要給一個娘子投出金花,有機會見到表演的紅妃,總比其他人更讓他們願意支持。

當然,真正能決定‘揭花榜’名次的並不是這些家資一般的人,和現代社會不一樣,古代社會的選秀活動必然是另一種生態...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捧人,隨手就能投出上百、數百,甚至上千的金花,能拉攏到十幾個這種豪客,入第二輪就很輕鬆了!

就比如說紅妃此次‘揭花榜’,李汨一個人就送了一千九百九十九朵金花...外麵有人說是李汨修道,看重極數‘九’,但九百九十九又覺得太少,才這樣送的。也有人說是紅妃生日是九月十九,所有才這樣送。

一千九百九十九朵金花,就是三萬貫了,這對於頂級權貴也是一筆不小的資財。李汨能輕鬆拿出,一是襄平公幾代積累,且他母親出身豪族,陪嫁驚人。二是李汨本人都不怎麼花錢的,又很有眼光地挑了合適的人經營產業——不要說敗家了,在給紅妃鋪床之前,李汨這個人世俗的欲.望都沒有!

對於李汨來說,三萬貫真不算什麼。

而且仔細想想,一個地位高一些的達官貴人給一個女樂鋪床,又或者包占一名當紅的雅妓,一兩年的,花費出兩三貫也算是平均水平了...這個錢不能說少,可放眼整個大周,總有那麼些人輕鬆就能拿出來。

而除了李汨,柴琥拿錢是最爽快的,一千九百九十八朵,按照他的說法,要低李汨一頭才算是‘講規矩’...這次揭花榜他撒錢可多了,紅妃這裡固然是他花錢最多的地方,可他另外還捧了三四個娘子,多的一個有數百朵金花送出,最少的也是一百朵。

再少就送不出去了。

房中張采萍正發著脾氣,打破這種讓娘姨難熬氣氛的是前來拜訪的瞿大姐。瞿大姐身份不一般,是過去張采萍剛出道時搭燈娼館鴇母的女兒,行裡管這種叫‘小掌班’,地位與娼館一般妓.女是不同的,她們將來都是要接過自己親娘的班,成為娼館說話算話的人的。

張采萍出身不同,又各方麵出色,當時鴇母‘奇貨可居’待她格外不同,也讓自己的女兒,當時已經出道十來年的瞿大姐帶攜張采萍。也是有這個香火情在,如今張采萍不搭燈了,自己一個在這百果巷子做生活,也依舊與瞿家母女如同親戚般走動。

瞿大姐如今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接過了母親的班,成為了鴇母。當然,因為她風韻猶存的關係,她是既做鴇母,也與一些客人有乾係——一些客人不喜歡年輕妓.女嬌憨,反而更喜歡她這種經曆的多,更能圓滑奉承的,願意親近她。

瞿大姐一來,張采萍好歹臉上換了待客的樣子,讓娘姨去捧茶拿點心。瞿大姐也不客氣,當即坐下了,笑著道:“我這是來恭賀十三姐的!此次‘揭花榜’十三姐好風光,恁多金花灑下...”

當初張采萍在娼館裡的時候,在娼館裡的娘子中年齡排十三。按著娼館的規矩,大家都是鴇母的‘女兒’,瞿大姐這個稱呼是有親近的意思的。

張采萍謙虛了一回,道:“也沒甚意思,人都說我這回是花狀元的種子...花狀元不花狀元的就不說了,總望著拿一個頭甲罷。如此也不勞動著下回揭花榜也去爭了,如今爭還算當時,三年後再爭算什麼?可如今看著這金花,都第九了,哪裡是能進頭甲的樣子。”

張采萍今年正是二十三歲,以此時的眼光來看既不會太稚嫩,也不會太老,正處於一個妓.女的‘黃金年齡’。至於三年之後二十六歲,在後世看來還正當青春,在此時卻有些花期末尾的意思了。

官伎館都不會讓三十歲以上的女樂去參與揭花榜的,外頭的雅妓雖沒有這個說法,一些人三十出頭時還撐著來參加,但這種到底少!所以自矜身份的雅妓往往不會三十歲之後再參加揭花榜,免得最後結果不好,一點兒體麵也無。

二十六歲,按理來說不算年紀大,所以張采萍才說這一次不入頭甲,三年之後還要強撐著來...考慮到二十九歲其實就是虛歲三十,她這次不入頭甲,下一次就是最後一次機會。而像她這樣名滿京師的‘名妓’,總要避免‘背水一戰’,她希望這次能夠入頭甲,下次不用去爭,也不是虛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九怎麼了?”瞿大姐不以為意的樣子,道:“多少金花十幾名、二十幾名的,後頭也做狀元、做榜眼的呢!有些娘子趁著揭花榜,使勁兒著呢,灌迷魂湯不留餘力,釣著那些熱客,什麼好處都敢許。就說說這回第二的謝小玉,她可是真下功夫了,還說是女樂娘子呢,那樣的不講究,就是我們這娼館裡像樣些的女校書、茶娘子也做不出來啊!”

謝小玉也是如今當紅的女樂,比張采萍小一歲,是第二次參加揭花榜...不同於大多數女樂的矜持(與普通妓.女相比),她一貫是以行事放.蕩不羈出名的。此次‘揭花榜’她更是舍得下本錢,幾乎每一個熱客都許了一次溫存的機會。

女樂若是沒有鋪床,按理來說是不能有肌膚之親的。這看起來是保證女樂的自由與權力,實際上隻不過是為了抬高女樂的地位,以顯示她們和外麵賣身的妓.女不一樣。想要親近她們自有一套規矩,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有些事又是絕對不能做的。

但這種事總有‘例外’,後世哪怕是現代社會了,法律保護個人的權利、女性的自由,像是演藝界這種地方,也多的是女性主動或被動用身體交換一些資源。更不必說這個不正常的古代世界,女樂說到底還是名正言順能被玩弄的,隻不過是被玩弄的門檻高一些而已!女樂與一些沒給她們鋪床的男子溫存親昵,各取所需,也不算罕見了。

隻不過,這種事捕風捉影可以,讓人拿到實錘就非常尷尬了,對於一名女樂來說是很大的打擊。

不過謝小玉一貫以作風大膽出名,她這方麵的隨便外界早就知道了,喜歡她的人依舊喜歡她,不喜歡她的人也很難因此更討厭她了——謝小玉唯一的底線是,有男客為她鋪床時,她會比較‘安分’。有人說她那期間也不是全然安分的,可這種話到底沒有證據。

謝小玉如此,也不是她講究,而是這是女樂的‘鐵律’。私下和客人各取所需,很多女樂都有過,隻不過很少有謝小玉這樣被人錘實的而已。可要是背著鋪床的‘丈夫’出軌,那事情就不能善了了。

不僅僅是‘丈夫’可以大鬨,抓住官伎館的總管、都知問罪,而且這家官伎館也會陷入信任危機。大家花了大價錢來鋪床的,這心態是不一樣的,多少有些將女樂視作了自己的私有物(至少是一段時間內的私有物)...官伎館裡出了一個給客人戴綠帽子的,其他人難免懷疑這家官伎館的風氣。

“她啊...”張采萍很看不上謝小玉,此時語氣輕蔑:“說她做什麼,說的多了嫌臟呢。”

“也是,不說這謝小玉了。”說到這裡,瞿大姐稍稍壓低了聲音,道:“今次來找十三姐,一是為了賀喜,這不必說了。還有一件事,卻不算是好事...按理來說,疏不間親,這話我不該與十三姐你來說的,說了你還要嫌我不好哩!隻是到底姐妹一場,我也不能明知有此事,還瞞著你。”

“十三姐可知,鄭王他私下給了王駙馬等人各一筆私財,這錢不是花在了彆處,正是散給了擷芳園的師紅妃做金花!”

行院子弟,有些是包占著一個娘子,成為‘名義上’的丈夫,關係與彆的娘子、恩客不一樣。像是揭花榜的時候,就隻能支持一個!另外,有些行院子弟與娘子的關係不到那個份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