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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216 字 6個月前

錢,也是不能的。”

這是絕對的‘大男子主義’,對這個紅妃也不陌生。莫說是古代了,就是後世男女平等這條路走的越來越遠了,世界各國也多的是這樣想的男人——人們已經踏入了現代社會,但依舊會受過去數千年經驗的影響。

“嗬,男人。”

紅妃沒有再阻止什麼,但就是這樣簡單兩三個字和一個白眼,卻是讓耶律阿齊一下明白了她的未儘之意。

耶律阿齊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仿佛急於轉移紅妃注意力一樣,看到旁邊賣筆墨的攤子,便指著攤子前掛著的招子道:“這是賣潘穀墨的?這邊是潘穀墨?”

潘穀墨因為得了當世幾位書法大家的讚賞,如今正是走紅的時候,售價可不便宜。然而即便是如此,在大相國寺廟市上,賣潘穀墨的攤子上依舊多的是問津的客人,成交率可不低!

紅妃走了過去,瞧看了一會兒,拉著耶律阿齊走了。稍遠之後才道:“哪裡是潘穀墨...如今到處都說是潘穀墨,人製墨師有幾隻手,能製多少墨?做不過是借人家名氣,賣自家墨罷了。”

“世子若喜歡潘穀墨,我那裡還有兩匣子——如今市麵上說的潘穀墨,若是其徒弟製的,也不會說假,多的也是這種!真正潘穀墨難尋,有錢也難買...忒多假貨。”紅妃她們這些女弟子學的東西是真的多,在讀書這方麵他們其實和真正的讀書人也差不多了!

或許讀書的深度和廣度差士大夫一些,可以寫精致的講究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這潘穀墨,紅妃從小用的多,此時分辨真偽就和吃飯喝水一樣。

“倒也不必。”耶律阿齊拒絕的飛快,露出了有點兒腮幫子疼的表情。他似乎有點兒困惑,但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在離開大相國寺,送紅妃回擷芳園的路上,他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如何做的?”耶律阿齊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我早先就覺得難解了,國子監裡許多監生,平時把玩金石、書畫,其中形製、真假頭頭是道也就罷了。用的筆墨紙硯之類,也能說出哪戶工坊,哪位工匠所出...其中能有什麼不同?”

他早就覺得這不亞於那些他看不穿的戲法了。

就...有什麼訣竅嗎?

紅妃笑了笑,快活地點頭,比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道:“是有一點兒訣竅......”

說到這裡紅妃不說話了,加緊幾步路趕在了耶律阿齊前麵,等到站在擷芳園側門了,才笑著道:“訣竅奴就不告訴世子了!”

說完話就消失在了側門後,動作靈巧地像是一隻小鹿。

給耶律阿齊出了一個‘難題’,紅妃是很快活的,此時的心情如果能具現化的話,她的心情也該是蹦蹦跳跳的樣子。

這樣的好心情直到她踏入雛鳳閣還在繼續,正在雛鳳閣裡與花柔奴她們說著什麼的柳湘蘭聽到動靜,看向院門口,就看到了這樣的紅妃——她連臉上的紅暈都沒有散去,眼睛裡也是笑意盈盈的。

看到這樣的紅妃,柳湘蘭忽然就晃神了。這樣的紅妃讓她想起了很多,大都是她年少時的事。

每個人都年輕過,有些專屬於少年人的東西是相通的。

很快柳湘蘭就從恍神中恢複了過來,她朝紅妃招了招手:“紅妃正該來呢,我們正在說你們這些女弟子今後住所地事兒。”

女弟子轉為女樂之後就要從雛鳳閣挪走了,按照規矩‘分房子’是在中秋宮宴之前就要確定下來的。因為大多數新人女樂是不會滿足於‘拎包入住’的,她們往往會對居所做一些安排,以符合自己的喜好和格調。

“紅妃是打算住‘晝暖閣’?”柳湘蘭看了紅妃一眼,確認道。

晝暖閣就是原來花小小住的那個院子,如今花小小都離開擷芳園了,院子自然也空置了下來。晝暖閣可是擷芳園比較好的院子,又在師小憐院子隔壁,師小憐早就勸紅妃到時候選晝暖閣了。

紅妃點點頭,道:“晝暖閣在姐姐院子旁,往來最是便宜了。”

柳湘蘭自然知道這一點,微笑著點了一下頭,算是認可了這件事——這種事自然沒這麼簡單,女弟子們選擇未來的居所也是有一定之規的,不是想住哪裡就住哪裡。就像剛剛,柳湘蘭就沒有問孫惜惜想住哪裡,直接安排她和馮珍珍同住去了。

馮珍珍原來是和彆人同住的,前年同住的女樂退籍了,柳湘蘭便安排了孫惜惜和她去住。

都是從小在擷芳園長大的,自然都認識馮珍珍。馮珍珍從出道起就不紅,同時心氣還有些高,便懶得和當紅的女樂打交道了,她一般交際的同館姐妹都是冷妓、老妓,總之就是和她差不多的人。

孫惜惜從小看著馮珍珍如此,雖然對她有對著娘子的表麵尊敬,但隨著長大,她是越來越看不起馮珍珍的。

這有些像少年人看社會上不那麼成功的社會人,特彆是這個社會人還喪失了上進心,這就更讓少年人瞧不上了——少年人不會想到自己長大之後,也會和這個社會人落入一樣境地。

這怎麼可能呢!他們是斬釘截鐵的。

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很多人自己是無法對自己做出精準定位的,隻有來自彆人的評價才是最精準的...官伎館中的一切待遇,除了一起供應的那份餐食,其他一切都和一個女樂的資曆、走紅程度有關!隻不過有的時候是明著來,有的時候是暗著來。

現在給女弟子分住處,就是明著做了一次劃分。

所以紅妃能自己挑住處,挑中哪裡就是哪裡。而孫惜惜則是都知安排,和彆人同住一院也不能拒絕。而在官伎館中,和彆的女樂同住一個院子,本來就是不紅、地位低的體現——這種體現方式真是再直白不過了。

另外,花柔奴和陶小紅也在紅妃之前選好了,但她們選住處的時候也沒有紅妃這樣遂願。

聽都知就這樣認可了紅妃的選擇,花柔奴嫉妒的眼睛都紅了,嘟嘟囔囔,假意撒嬌,實則暴露真心地道:“都知也太偏心了!方才奴說要住晝暖閣,晝暖閣是母親原來住的,奴住得習慣,都知卻是不許。如今紅妃來說,都知就一發點頭?”

花柔奴和陶小紅在女弟子這條賽道上算是不錯的,雖然和紅妃不能比,但也是未來可期。事實上,每屆女弟子多的就是這種,水準線上高一點兒、低一點兒的,像紅妃那種遠遠高過偏差的存在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出了一個,都知就知道自家官伎館要出名伶了!

這樣的花柔奴和陶小紅也能住到單獨的院子,也能有選擇的餘地,隻不過她們得在紅妃之後選,選紅妃選剩下的——雖然是這個時候才問,但館中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柳湘蘭又常常關照紅妃,自然知道她屬意哪裡。現在問一問,更像是在走流程。

“就你這妮子最刁鑽,從小吃的穿的都要爭個出挑的,如今也是一樣。”柳湘蘭這話是用調笑的語氣說的,仿佛是在和自家調皮搗蛋的晚輩說話。但就和花柔奴說話一樣,懂得察言觀色的女樂都知道她話裡有話。

果然,柳湘蘭一這樣,花柔奴就不敢‘放肆’了,直到柳湘蘭笑意盈盈地離開,她都沒有在分配住處的事情上再說什麼。

隻是等到柳湘蘭一走,對著紅妃她就不客氣了,冷哼了一聲道:“有些人到底是要做花魁的,難怪得都知看重呢——隻是都知哪裡知道,有些人看著還好,其實心最大了,欺上瞞下的事都做的出來!”

說著斜睨著紅妃,一幅抓到她把柄的樣子:“今日請你出堂伴遊的是哪家公子,仿佛姓關罷?但我瞧著不像,該不會又是和那個契丹人出去了?”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這些日子耶律阿齊和紅妃又見了幾次麵,不過給紅妃下帖子用的不是耶律阿齊的名義。因為眼下報喪的隊伍終於抵達了東京,他和親生父親沒感情是一回事,在講究孝道的背景下,得注意自己的舉止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耶律阿齊偏要此時和紅妃見麵,其實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罷了。

耶律阿齊和親生父親沒有感情歸沒有感情,卻不至於非得這個時候做出世人眼中的‘荒唐事’。

第78章 夜奔(6)

給女弟子開酒席,和給女樂開酒席有一個最大的不同。給女樂開酒席,一般隻要是熟客就好,而在花街柳巷之中,所謂的‘熟客’就是至少來過一次。至於給女弟子開酒席就不同了,想要開酒席的人會有都知和管事考察。

畢竟是為最後鋪房選人,不得不考慮女弟子的名譽——當然,這也是被看重的苗子才有的待遇。像紅妃這種被認定一定會成為花魁的女孩子,每一步都是在都知等人的關注下的,她們要確保官伎館打算培養的‘頂梁柱’成長路上沒有一點兒瑕疵。

一般來說,能在這時給女弟子開酒席的人,最後成為鋪房的人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如果是一個隻有錢財的人,讓人覺得此君最後能鋪房是在降低女樂的格調,那麼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有開酒席的資格。

這是因為,一方麵官伎館不想留下惟利是圖的名聲,這樣做能顯出官伎館的超然。另一方麵,也是不想得罪有錢人...每當新一批女弟子要晉升女樂了,總有權貴聞風而動。開酒席雖然隻是個開胃菜,但錢也不少了,最後能抱得美人歸這種情況就不說了,哪怕不要求這個,也是希望能和美人套近乎(以及展示自身財力,在官伎館花錢,本身就是權貴對外炫耀自身的一種方式)。

如果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隻是被官伎館遛著,無論誰都不會心情好。

他們花錢是玩彆人的,不是讓彆人玩自己的...這差不多就是現實了。

所以那些沒希望列入最後選項的,一開始開酒席階段就會被拒絕——一般來說。

之所以說‘一般來說’,就是說總有一些情況是例外...比如眼下的完顏晟,他就成功地為紅妃開酒席了。而按照以往經驗,他是絕對不可能在最後為紅妃鋪房的...如果是擷芳園中,紅妃以外的女弟子,那還有點兒可能,但紅妃?絕不!

紅妃是館中十分受看重的女弟子,有心人看在眼裡,知道她是花魁苗子,是絕對不會將她輕許的!

完顏晟是女直人中的貴族,在草原上可以說身份高貴,另外他也確實是有錢。但在官伎館的考量中,草原上的身份是不管用的,就像草原上四公四伯的世子於東京人來說和普通的富貴公子也沒什麼分彆。

至於說有錢...這當然是加分項,但紅妃並不缺願意為她鋪房花錢的人,這樣這個優勢也就不算什麼了。

完顏晟之所以成功開了酒席,一方麵是他非常堅持,就算擷芳園通過一個中間人,向他隱晦表達他‘不可能抱得美人歸’的事實,他也堅持如此。另一方麵...隻能說,他實在給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