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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218 字 6個月前

最後還能給交談的人以啟發的那種。而魏良華不了解的、沒法談論的,紅妃也能信手拈來。

比如魏良華對於朝堂上的事、一些庶務就完全不通了,他就是個純粹的文人...但紅妃在趙循身旁,哪怕隻是隨口提到了幾樣實務細節,也得了趙循這個戶部副使的高看——魏良華是不知道紅妃和趙循說的幾句話是幾個意思,但就是覺得挺厲害的。

魏良華和紅妃同遊了一回,夜深了又親自送了紅妃回去。送紅妃到擷芳園的時候,花柔奴也被送了回來,隻不過送她的不是樓徹,而是樓徹身邊幾個僮兒和他一個朋友。樓徹要送花柔奴回來時,半道被路上看到他的朋友叫住了,半請半拉的弄走了。樓徹隻好請一個朋友護送花柔奴回去,當然,說是朋友,其實就是常在樓徹跟前討好的子弟。

跟後世聚集在有錢人家孩子身邊的‘跟班’差不多...對於需要有人陪玩、有人捧的人來說,這些跟班也是硬需求了。

花柔奴和魏良華打了個照麵,花柔奴又看到了魏良華,心裡更不解了...她覺得魏良華不像什麼富貴人物,若要說紅妃是被小白臉勾搭了,這也不太可能。不說這樣的事都知那裡沒法過關,就是都知那裡一時不察,眼前這人也稱不上小白臉了。

年近不惑的樣子,說得上文質彬彬,可要說外表有多出色,也是沒有的。

這可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摸不著頭腦也就罷了,花柔奴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之後她前後又有幾次見這個男人請紅妃出堂——不是花柔奴閒的沒事做了,每天緊盯著紅妃,實在是魏良華來的太勤快,隔三差五就請紅妃,其他時候不能請到紅妃也會特意來擷芳園見見她。

“來的真勤呐!怕是火山孝子都沒有這般的...到底紅妃有本事。”花柔奴又一次見到魏良華來見紅妃,涼涼地說了一句。

其實哪個女樂沒幾個走動勤快的追求者呢,她這裡說這話與其說是在讚紅妃,還不如說是在奚落紅妃的眼光...就勾搭了這麼個裙下之臣?就這?就這!

她現在也知道魏良華是個有些名氣的文士了,但具體的並沒有打聽。隻能說大家不是一個圈子的,想要有所了解也是隔了一堵牆——其實女樂和文人的聯係是很緊密的,但這種文人多是‘浮浪名聲在外’的,比如曆史上的柳永就屬於這個行列。

而稍微了解一些的就該知道,柳永在同時代的主流文士看來,是離經叛道、荒誕不羈的!

至於其他的文士和女樂,就和普通客人差不多了。

花柔奴對來往擷芳園的其他客人是什麼程度的了解,對魏良華就是什麼程度的了解——魏良華又不是她的客人,了解自然是浮於表麵的,僅僅知道魏良華在蜀中文壇很有地位罷了。

以這個身份來說,對於女弟子也是很好的結交對象了,至少她如果有這麼個客人,是不會拒絕的。但在花柔奴心裡,絕對不算是評分最高的客人,和紅妃之前結識的李尚書、趙循、王阮等一乾人不能比!

奚落了一回,轉天花柔奴就被樓徹帶著去了一次品茗會,這次品茗會的主辦者是樓徹的頂頭上司,一位中書舍人。

樓徹是中書通事舍人,從八品,具體來說就是給中書舍人做筆杆子的!而中書舍人則是給皇帝做筆杆子,是皇帝的秘書——為什麼說中書舍人和中書通事舍人位卑權重,緣故就在這裡了,他們太接近中樞了!

即使眼下位置不高,未來放出去也能立刻海闊憑魚躍!

不少官至宰輔的大人物,看過他們的履曆就會發現,他們往往少不了做一任或者幾任中書舍人、中書通事舍人!

這位中書舍人說是舉辦品茗會,品茗會中卻是避免不了地談到一些工作上的事,連帶著也勾連了點兒‘秘辛’。

第54章 玉質(6)

花柔奴聽到這位中書舍人道:“...可惜了,要是能結識蜀中那幾位就好了,他們雖不涉朝政,卻因為李大相公的緣故,與官家早年相識,頗得官家信任。”

眼下這一屆中書舍人班子還挺尷尬的,之前官家年少,沒有對朝堂動手,朝裡多的是老臣。那些老臣倚老賣老,特意安排了這批中書舍人去到官家身邊,就是為了潛移默化影響到官家,讓他們依舊能保有先帝時的權勢。

誰能相少年天子柴禟和他舅舅,也就是輔佐他的李汨,兩人明麵上不拒絕什麼,卻是始終不看重他們的。這些送去做中書舍人、中書通事舍人的年輕官員,說起來哪個不是精英,結果就被耽誤在這兒了!

中書舍人正五品,中書通事舍人從八品,以中樞官僚係統來說,都算不上高——中書舍人的正五品看起來不低了,但對比這個官職的要求,那又不算什麼了!就算是中書通事舍人,也隻有科舉考試中的前幾名有機會,而獲得機會不代表能夠成為,在就任之前還有一次內部考試,通過了才算!

是一個對綜合能力、應變能力有著極高要求的職位。

這些安排過去做中書舍人、中書通事舍人的年輕官僚,不管是老臣們出於什麼心態放過去的,能力卻是沒的說!履曆看起來極為漂亮!正常的話,他們本該有最好的仕途,從中書舍人的位置上‘畢業’後,會迅速進入升職快車道。

隻要不出意外,到時候東京、地方幾進幾出,用不了幾年,出則封疆大吏,入則封侯拜相,端的風光!

誰曾想,官家卻是這樣剛強,根本沒有妥協的意思,隻想掃去先帝時的痕跡,然後好騰出手來做一番事業,給這天下打上自己的印記。而李汨李大相公也是奇了,得了官家的信任,又是國舅爺,這幾年教導官家,打理中樞井井有條。等到官家要親政了,他又鞍前馬後,任勞任怨,把個更好的天下交到官家手裡。

最後自己兩袖清風,竟是一點兒留戀權勢的意思沒有,轉頭又捧著道經,自去做他在家修行的道士去了。

這滿天下精於庶務,能夠輔佐天子的能人其實不少,難的是這些人很少有機會真能輔佐天子!這就是千裡馬有,伯樂不常有的道理。而甘於恬淡,喜歡隱逸的高士,這就更多了,江湖之遠從不人煙稀少。

但這兩種結合起來的人就稀罕了...擁有輔佐之才的人,總是要找一個地方展示自己的才華的,所謂的‘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就是這個道理!哪個真的甘心空有才能,而不能用呢!

這有點兒像‘%e8%83%b8懷利刃,殺心自起’,有些東西有了之後,就控製不住想用的心。

本來還打算看官家與李大相公這對君臣、甥舅一改過去的親密無間,彼此生出嫌隙,這樣他們這些人就能‘乘虛而入’了——天子與權臣博弈,這成為主要矛盾了,他們這些老臣安排過來的‘近臣’就不算什麼了,到時候反而可能重用他們轄製權臣。

用近臣來製衡朝堂重臣,這也算是自古就有的傳統了!比如三公九卿時代,他們是朝堂肱骨,侍中隻是皇帝侍從近臣罷了,但後來侍中卻成了重臣。侍中成為重臣之後,皇帝又弄出了一個尚書省,等到尚書省起勢了,尚書省又被排擠到外,中書省成為實際上的權力中心。

結果,李大相公太讓人‘失望’了!就這樣放手了...那是權勢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啊!這些中書舍人見著連乘虛而入的‘縫隙’都沒有,窩火之餘也有些焦急起來!

眼見官家接手江山也有一年了,一開始為了朝堂穩定,也沒什麼變動。但這隻能是一時的!哪怕是尋常天子,一朝執掌大權之後也要在各個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特彆是中書舍人係統,這樣的近臣位置,更是隻可能留給打算培養的心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更何況他們這位官家看著就很有想法,更不可能‘蕭規曹隨’,什麼動靜沒有了。

彆的中書舍人離任的時候不會擔心前程,隻要沒有得罪官家,他們的前程都是不消說的,今後有他們的好呢!

但這批中書舍人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他們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淒慘下場’,畢竟他們也沒做什麼壞事。至於說他們被劃分到老臣那一派,這也不是什麼問題,本朝一直嚴防黨爭,世宗留給後人的祖訓裡就有這方麵的內容——黨爭無法杜絕,但一定要控製黨爭的烈度,未免重蹈唐末黨爭覆轍!

他們這甚至不能說有黨派劃分,隻能說與老臣關係近了一些!

但問題是,他們也不太可能得到中書舍人慣有的那些優質資源了!大家都想做中書舍人,圖的不就是這個麼?眼下不能夠得到這些了,哪裡能甘心!於事同樣境況的一些人也會聚在一起討論有什麼出路。

也是因為他們確實隻是和天子不親近,這才能有這些想法...如果真的惡了天子,還想這些做什麼!早就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吃自己的了!不然等天子想起他們來,怕是要回家吃自己都不能了。

品茗會的主辦人,那位中書舍人說著自己的想法。旁邊樓徹也道:“大人此言極是!若是能結識那幾位,事情確實要好辦許多...隻是事情不好辦,這些人也知道他們在官家麵前的體麵正是因為不涉朝政才有的!若是牽連起來,官家固然會給他們體麵,可今後就有可能疏遠了。”

“若是貿貿然找上門去,怕是要吃閉門羹!”

另一位中書通事舍人道:“這事不妨,不見兔子不撒鷹罷了!天下哪有走不通的人,真的走不通,那是路數不對——那幾位蜀中文士,總有些喜好,就是他們沒有,家人朋友難道沒有?投其所好罷了!”

這些中書舍人係統的官人想要通過一些在官家麵前有麵子的人,完成從老臣一撥,到官家一撥的轉變。隻是現在苦於沒有門路,事情不好辦啊!

“是這個道理...他們能被官家視作友人,要麼是為人純樸,真個不在意官場權勢,正是無欲則剛。要麼就是為人謹慎,哪怕是有些心思,也曉得取舍,在官家麵前極有分寸。愚兄來看,後者便罷了,前者反而好說話!”主辦品茗會的中書舍人歎息著道。

在他看來,後者雖然和他們更有共同話題,但也是最精明、最不好打動的,相比之下,還不如‘欺負老實人’呢!

樓徹道:“這些人好詩文,好書畫,好金石,悠遊林下,日複一日。若說清高自許、不好接近,那是真的。可要是摸準了脾胃,事情又簡單了...他們這般人最抹不開麵子,若是能從他們至交好友那裡入手,有人在旁說和,事情就有六七分了。”

在場的另一位中書舍人,原本對此事有些觀望態度的,聽他們說到這裡,也道:“若是真能尋到這樣的人,此事我也願意試試。”

聽到這裡,一慣在外愛說愛笑的花柔奴就接話了:“官人說的是誰,結識起來竟這般難?”

在花柔奴看來,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