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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203 字 6個月前

耳了,趁著機會與站在一邊‘候場’的女樂調情也是有的呢!

這是紅妃這輩子成為‘專業表演者’之後,得到的最高舞台,同時也是最波瀾不驚的一場舞蹈。等她和夥伴們退下,又有其他的女弟子節目頂上,對於這個最高舞台,紅妃甚至沒有一點點留戀。

一切都非常平靜。

第五盞之後,中場休息了一會兒,後麵又陸陸續續上了四盞——此時分盞奉樂也是有不同的規格的,從最小、很少使用的三盞,到五盞,再到規格最高的九盞,意味著宴會規模的不同、食物的不同、節目的不同。

皇帝的千秋節屬於大宴,自然是規格最高的‘九盞’。

第九盞,隨著最後一個節目角抵(正是後世相撲)結束,宴樂終於走到尾聲。此時文武百官謝恩後陸陸續續出宮門,藝人則是在接受賞賜之後也出宮門,隻不過和百官走的不是同一宮門。

宴樂之中皇帝、太後和皇後已經分批放賞了,紅妃她們這些表演了舞蹈的女弟子都是一匹紅綢、兩把團扇、一百個錢——看著不多,但受賞的人多,且紅妃她們算拿的少的了,所以算起賬來,光是放賞藝人,宮中就花了兩千貫打不住了!

然而一場大宴放賞給藝人從來都是開銷中微不足道的小頭...紅妃曾聽說當今太後‘性儉省,一日所費不過千緡’,曾經想這都是節儉了,那不節儉要花多少?而現在看看一場宮中宴飲的開銷,忽然就覺得一日千緡的開銷並不離譜。

一個人隻有一個身子,吃不了多少穿不了多少,但身為太後,身邊圍繞的人那麼多,隨便做點兒什麼事、放點兒小恩小惠下去,都可能不是個小數目了。

就在紅妃為此沉思,隨色長走出宮門時。

旁邊花柔奴擺弄著得來的賞賜,對著那扇子左看右看,饒是如今大冬天用它不著,也很是喜歡:“說來這些東西也不值什麼,隻是難得是宮裡賜的,比彆處多一分體麵...這可是外頭的人想也想不到的。”

說著又看看紅妃,笑說:“說來也是可惜,紅妃怎麼和我們得了一樣的物件?這不應當啊!宴樂之中出色的娘子與樂工,不都另有賜物?按理說,紅妃該多得些什麼才是,不然不是辜負她如此人才了?”

她明明知道紅妃和她們一起表演《柘枝舞》不可能有機會‘表現出色’,說這話隻是想擠兌紅妃而已!

紅妃不接這個話,隻略過這話。而見紅妃如此,花柔奴卻沒有因此歇了聲,反而與旁邊的女弟子擠眉弄眼笑了一聲,還要說什麼。

隻是在她開口之前,有一個女官在一位教坊司官員的引導下找到了紅妃,叫住她後稍稍打量了一眼,便笑著道:“她就是女弟子師紅妃?”

第46章 不夜宮(4)

“她就是女弟子師紅妃?”開口之後,女官點點頭:“太後聞說擷芳園有女弟子善舞蹈、善嵇琴,做歌色非是一般樂工能比...回去準備準備罷,明日去為太後獻藝。”

等到女官離開,紅妃身邊一圈女弟子靜默了一會兒,才紛紛開口:“這可不能比啊...真羨慕紅妃,今後我等與紅妃怕是要差的越來越遠!沒想到呢,竟然連宮中都聽過紅妃了。”

大家不停地說話,更像是一種受到衝擊之後的過激反應。

不過也不怪她們有這樣的反應,事實上就連紅妃自己都覺得意外。她現在在特定的圈子裡是略有些薄名不錯,但距離當紅女樂的那種出名,完全是兩回事!至於宮中召女樂入宮,這倒是常有的,可指名道姓說要哪個人,這就很稀有了。

宮中除了宴樂之外,官家、皇後、太後、夫人們也都是有資格令教坊司召女樂進宮表演的。有的時候就是無聊了,想要女樂唱歌跳舞解悶,三兩個女樂應召而來,並不涉及到指名道姓要那個女樂。

真的指名道姓傳召入宮,這對於女樂也是一種榮耀。

紅妃倒不是很在意這所謂的‘榮耀’,所以在短暫的意外之後,她的心情很快恢複了平靜。看著她這樣不動聲色,倒是一旁的色長誇讚起來:“紅妃能沉得住氣,這才是未來‘如夫人’的苗子呢!人說‘少小看到老’,果然不錯。”

‘色長’一般都是選資曆豐富、才藝水平高的女樂擔任,她們也是平常來宮中表演最多的女樂。畢竟教坊司不能應付宮中,宮中讓女樂來表演的時候,教坊司都是直接從色長裡麵選的。

‘色長’麵對紅妃她們這一乾女弟子,自然有資格說這話。

隻是這話落在花柔奴耳朵裡就有些酸了,她如今跟隨在一位如夫人身後,放在過去,這是最有前途的女弟子才能有此待遇!而就是這樣,也沒人說她一句‘如夫人苗子’!

她從小也算出色,平常從擷芳園走出去,自覺與彆的官伎館女弟子相比都算是好的。那些官伎館的女弟子,說是未來的頂梁柱,在她看來也不過爾爾,非要說的話她上她也行!而這樣好的感覺,每次麵對紅妃就會被破壞。

紅妃的存在硬生生的讓她在擷芳園變成了個無關緊要之人!

本以為成為女弟子之後,這樣的情況會有所改變,在她想來紅妃的性格是不適合做女樂的。但現在看來,她倒是把其他女弟子給甩下了,一個人領先好遠...花柔奴心裡是不甘心的,這也是為什麼她有那麼多怪話。

其實成為女弟子之後,養母也好、‘姐姐’冠豔芳也罷,甚至其他和她處的比較好的女弟子,都勸說她和紅妃搞好關係——眼看著紅妃有大紅大紫的潛質,這樣的女樂可以說是‘前途無量’,和她搞好關係未來必定能受益無窮。

就算拉不下臉搞好關係,至少彆再得罪人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花柔奴就是管不住自己!隻能說這是從小就有的‘毛病’了,麵對紅妃她總是不服、厭惡、嫉妒...種種情緒混合。

然而心裡再酸,這個時候的花柔奴也說不出什麼來。特彆是在剛剛擠兌過紅妃之後,又親眼看到宮中太後指名讓紅妃入宮表演。其他人因為驚訝沒再管她,但隻要她跳出來,肯定會被笑的!

這個時候說紅妃不好,彆人笑她嫉妒,笑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紅妃好...彆人隻會說她變臉快、諂%e5%aa%9a。再者說了,她又怎麼能說紅妃的好呢。

紅妃並不知道花柔奴的種種心思,她隻是回到擷芳園,將這一‘日程’告知了都知柳湘蘭。都知為官伎館中的女樂安排‘日程’,有了宮中的傳召,明日如果有彆的邀約,自然都是或拒絕,或推後的。

紅妃第二日做薄妝打扮,抱著嵇琴就入宮了。按照女官所說,太後應該是想聽她拉琴,而不是看她跳舞。

這次不像昨天千秋節集英殿獻藝,宮內都沒機會深入。太後居住的寶慈宮在內宮之中,中間路程可就遠了!從紅妃被宦官領著入大內,一路上過了多少宮門紅妃都沒去數,一時之間也記不清!

但就是這樣‘機會難得’,紅妃也沒有東張西望。不是因為怕宦官因此輕視她...大周的皇宮比紫禁城還小一半呢,而紫禁城在華夏曆代宮城中已經算是小的了。這裡是很有皇家貴氣沒錯,但對於一個去紫禁城觀光不止一次,東西六宮能掰著手指數明白的人,除開好奇,對著這宮城,是不能有什麼驚詫、震撼之類的情緒的。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領路的兩個小宦官驚訝於這個女弟子的鎮定,但也沒多想。世上的人就是這樣,有機會進這深宮大內的人不多,凡是能進來的大抵有自己的特殊之處。這些人哪怕身份低賤,也與尋常人不同,進宮之後神色如常的比神色不定的,說起來還要多些呢!

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才到了寶慈宮外。

有女官過來接住紅妃一行,先把紅妃引到了廊下站著——太後要看她的表演,自然不是太後等著她,而是她早早過來,太後什麼時候想起昨天那份心思了,這才讓她進去。

好在紅妃沒有在冬日寒風中等多久,不多時就有女官從殿中走出,吩咐道:“令女樂進演!”

太後起居在寶慈殿東邊的幾間屋子裡,其中有一間小廳是太後常呆的,功能類似客廳。既能起居,又能接待比較親密的客人。太後在這裡讓紅妃表演,自然不是當她是比較親密的客人,紅妃也不是客人。

隻是太後在起居休閒之餘,讓一個人來表演解悶兒罷了。就像是電視機會放在客廳,屋主人在客廳裡休息,隨手就把電視打開了——對於太後來說,紅妃這樣的女樂也確實和個物件沒有太大差彆。

紅妃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抱著琴就跨入了這個時代最尊貴的女人的地盤。她沒有緊張,沒有患得患失,甚至沒有期待。站在紅妃所處的角度,即使是太後又如何呢?她能夠輕易決定她的命運沒錯,但她也沒能決定自己的人生。

若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可以自由掌握自己的人生、享有一個現代文明社會的女人該有的一切,那她倒是會因此生出種種心思...可惜,這裡不存在那樣的女人。

當朝太後姓李,宮中都稱大娘娘,作為一個已經抱了孫子的女人,她的年紀其實不大,才三四十歲。因為身份的緣故,保養得宜,若不是打扮的內斂穩重,看上去老氣了一些,說是三十歲左右正當年呢,也一點兒不突兀。

李太後生的很端莊典雅,透過繁複華麗的衣飾也能看出她完全符合一個古典美人的標準。唯獨一點,她的五官略顯英氣,這在此時女子中不是特彆受歡迎的特質。

見紅妃進來行禮,李太後也沒說什麼,隻是由身旁的女官發話,讓紅妃在一旁拉琴。

“聽說小娘子在趙副使府上作新曲《無名曲》、《相思曲》二首,既有燕趙慷慨悲歌之音,又有吳越之地婉轉哀戚之態...這倒是奇了,一個是‘風蕭蕭兮易水寒’,一個是‘心悅君兮君不知’,如何能合在一處?”這話是李太後說的。

趙循‘好男風’這一點顯然非常有名,哪怕是宮中李太後都有所耳聞。聽到有人串閒話,說起東京城中新鮮事,提到趙循如今正捧著一女弟子,李太後也想看稀奇啊!這才召了紅妃來表演。

說實在的,看表演隻是順便,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何方神聖,竟能把這樣一個幾乎從不親近女子的男子吸引住。

見到真人之前,李太後隻當會是何等風情萬種,如今見到了人才覺得想岔了...眼前的女弟子誰也不可否認是個美人坯子,將來大紅大紫,引得東京子弟競相追逐也是可以想見的。但年紀還小,尚且稚嫩,氣質也完全不是美豔動人那種。

見紅妃疏離到幾乎無動於衷的氣質,李太後心裡也是嘖嘖稱奇的。以她的人生經曆,閱人無數,而且閱的都是這個時代的‘人精’!自然看得出一個人的外在表現是真心還是假裝——說實在的,如眼前這個女弟子這般的,她這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