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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熟悉感,覺得他和自己想象了許多年的書生相差無幾。

她想著想著,心中莫名惆悵,又憶起靖帝最後的話:“也許,在禦花園裡,他聽到你說起那方子,帶你見過國師後,知道這鏡子能帶人往來於過去和現在,便已經猜出了你的身份。然後他才真正決定配合木崖王的一切,以他的身份,若不讓這江山傾覆,如何能得到你。”他歎了口氣道:“這便是因果循環,命運之誤。若你回去後,能勸便勸他悔過吧,謝雲舟不是個壞人,隻是執念太深,而你,便是他最初的執念。”

“二姑娘,小心著點……”旁邊的宮女見蘇卿言失魂落魄地走著,差點要絆上門檻,忙走快兩步扶住她的胳膊,再出聲提醒。

蘇卿言這才回過神來,被宮女扶著進了寢殿,按了按發麻的額頭,道:“我有些乏了,先睡一會兒。”她正要更衣,突然又想起件事:“若是魏將軍進宮了,一定要告訴我。”

那宮女笑著點頭,心說這二姑娘和魏將軍還真是恩愛,才不過兩天未見就已經憋不住了,想必是想趁魏將軍入宮,偷偷去看上他幾眼。若是讓他們忍到成親時再見,還不知得多難受呢。

可蘇卿言好不容易等到魏鈞進宮,已經是第二日早膳後。她聽到內侍的稟報,粥都趕不及喝完,就提著裙擺匆匆去了甘露殿。

進殿門時,靖帝正在與魏鈞說話,兩人麵色都有些凝重,一見到她來,靖帝在放鬆了神色,對她招手道:“你來的正好,我已經都同他說了,剩下的,就你們小夫妻自己商議吧。”

然後他遣散了殿內的其他人,自己也走了出去,蘇卿言與魏鈞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思念與複雜的情緒交纏,然後同時開口道:“你已經知道了嗎?”

蘇卿言一怔,隨即問道:“你說的不是我們要提前回去那件事嗎?”

魏鈞本就無所謂辦不辦這場婚事,反正他早認定她會是他的妻子,哪怕回歸到太後的身份,他也有辦法將她明媒正娶回來,給她堂堂正正的名分。

可他所在意的其實是另一件事,於是牽起她的手,引她坐在自己身邊,話從舌尖吐出時,還是繞著些酸溜溜的滋味:“陛下對我說,他告訴了你,有關謝雲舟的事。”

蘇卿言瞪大了眼,脫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隨即她就反應過來,魏鈞曾經在不同的時空找過自己,想必在某個地方,也看到過那一段故事。於是提高了語氣嗔然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魏鈞想想那情景就沒法保持冷靜,他專程為尋她而去,卻看見她和彆人卿卿我我,氣得他差點想上前將謝雲舟給揍一頓,可又怕自己橫加乾涉,會讓整個時空越來越亂,隻得攥著拳忍住,發誓回去必定要好好找謝雲舟算賬。

蘇卿言見他臉色黑沉,也明白這人是醋勁犯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將臉伏下,挨著他粗糲的掌心摩挲道:“你說,是不是因為我,謝雲舟才會變成這樣的?”

她語聲漸漸哽咽,從昨日起就陷入濃濃的自責之中,魏鈞挑眉,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柔聲道:“我不告訴你,其一是因為我介意,其二,也是因為我怕你會因此而愧疚難過。”他扶著她的臉頰,引她抬頭和他對視道:“你記好了,謝雲舟會走上那條路,是因為他有貪.欲,你隻是他貪欲中的一部分。正因為他一步步屈從於貪.欲,屈從於內心的魔障,才會視人命為棋子,在歧路上再難回頭。”

蘇卿言眨了眨眼,仍是悻悻道:“可若是我沒有忘記他,是不是……”

魏鈞眯起眼,咬牙切齒道:“沒有若是,在我最初的夢裡,你就是和我一起度過餘生。你要是敢記著他,同他私定終身,走到天南海北我也將你追回來!”

蘇卿言輕哼一聲,佯裝不滿道:“魏將軍如此霸道,我可要後悔答應嫁你了。”

魏鈞低頭一下下咬著她的唇道:“臣若是不霸道,以太後這般畏縮的性子,咱們何年何月才能成好事。”

蘇卿言沒想到他在皇宮也毫不避諱,忙紅著臉躲避,可魏鈞想她想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到了嘴邊,哪有輕易放棄的道理,於是追著又想去親,最後是她瞪起眼半真半假的發怒,魏鈞才隻得無奈作罷,隻將她的手牽起放在唇上著解饞。

蘇卿言被他一鬨,內心的愧意倒是被衝散不少,這鏡中幾度輪回,次次都有不同的故事發生。他們改變了翟府的案子,沒在定遠縣遇上謝雲舟。可換了個地方,還是以懷玉的身份與他有了重重牽扯。想來她和謝雲舟命中也是有緣,隻是這緣分到底太淺,注定不可能善終。

所以她才會在第一次夢醒後儘數忘記,黃粱一夢,也好過經曆怨憎後的無奈彆離。

她輕吐出口氣,伸手將魏鈞的腰抱緊,道:“魏鈞,我們今日就回去吧。”

魏鈞被她如此乖順的模樣撩的心弦微動,低頭在她發上輕蹭道:“可我的洞房花燭該怎麼辦?”

蘇卿言抬眸瞪他一眼,戳著他的%e8%83%b8口憤憤道:“魏將軍,你心裡便隻裝著這事嗎?”

誰知魏鈞將她的手一按,用十分認真的語氣道:“不是,還裝著你。”

蘇卿言抿著唇繼續瞪他,卻根本掩不住不斷往上翹起的唇角:

那些冥冥中錯過的,注定會消散無蹤,而對她真正重要那人,早已放在她的手心。

第74章

這日天際擦起白邊時, 蘇相府裡,日日守著太後床邊的秋嬋打了個哈欠, 將熏爐裡的香灰撥出, 再打了盆熱水過來,按著布巾一角, 輕覆上太後的臉龐。

從飽滿的額頭往下,擦過尖尖的下巴, 抿起的朱唇仍是豐潤嫣紅, 傾城的花容從未褪色,外人看來, 會以為太後尚在熟睡而已。

可秋嬋卻明白, 太後已經睡了太久, 若是再不醒來……她將布巾重又浸回盆中, 垂眸歎了口氣道:“太後,你到底何時醒來,再不醒, 夫人估計也熬不下去了……”

她想著周夫人如今的模樣,鼻子就有些發酸,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女兒,哪還能承受再一次的重擊。秋嬋吸了吸鼻子, 正想將洗好的布巾再挨上太後的臉, 突然發現那雙長翹的羽睫顫了顫,然後……倏地睜開來……

手裡的布巾被嚇得滑落到地上,臥房門外, 來來往往的下人們,全聽見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尖叫:“太後……太後她醒了!”

這消息跨過京城的街市井巷,飛快地傳到了皇宮的小皇帝耳朵裡。

於是,當蘇卿言被爹娘和幼弟圍著,在一圈飽含慈愛的目光下把粥喝完事,意識還未徹底從那個世界抽離出來,突然聽見門外的管家驚慌失措的喊聲:“聖上……聖上駕到。”

小皇帝隻帶了貼身伺候的福公公,這時隻嫌腿太短,撩著袍裾,半點皇帝的威儀也不顧,一進門就撲到蘇卿言懷裡,“哇”地哭了出來。

蘇相忙朝旁人使了個眼色,和福公公一起領走了眾人,將房間留給了她們娘倆。

蘇卿言口裡還含著粥,耳朵裡陡然塞進撕心裂肺的哭聲,忙“咕咚”將粥給咽了下去,低頭看小皇帝哭得肩膀都在發抖,輕撫著他的頭發,心頭也是酸澀難言,想了想,又板起臉孔道:“陛下在位即將一年了,怎麼還能在外人麵前失態,記住了,為人君者,喜怒都不可露於人前,這樣人家才會敬你怕你,而不是在背後笑話你小孩子心性,不該坐那個位子。”

“可是……”小皇帝仰起頭來,圓圓的眼裡不斷往下掉著淚:“可是我好想你啊,母後!”他情緒太過激動,說話都帶著抽氣聲:“我好擔心你會醒不來,這些天連飯都吃不下,可又不敢追著外公問,怕他怪我沒出息。隻能天天讓福公公派人來打聽,每次我都怕他們回來的太早,錯過了你醒來的時候,於是讓他們去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宮門下鑰,可怎麼都等不到你醒來的消息。”

蘇卿言被他害得也沒忍住淚,將他抱進懷裡柔聲道:“母後回來了,放心吧,母後再不會離開了。”-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兩人抱著哭了一陣,蘇卿言才想起他方才某句話,捧著他的小臉蛋抬起仔細端詳,然後驚訝地道:“陛下,你變瘦了!”

小皇帝吸吸鼻子,一臉驕傲地退後轉了個圈,小下巴一抬道:“怎樣?母後現在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覺得我總有了些一國之君的風範了吧。”

蘇卿言“噗嗤”笑了出來,搖頭道:“就你這沉不住起的模樣,還早著呢。”

小皇帝的腦袋立即耷拉下來,往蘇卿言旁邊一坐,抱怨道:“我可是為了母後才餓瘦的,母後就不能誇誇我嗎?”

蘇卿言摸了摸他的頭,又瞪起眼道:“你就為了本宮減了些肉,你可知母後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麼……”

小皇帝疑惑地抬頭,誰知:“總之你好好當皇帝,將這江山守好,為了……”她的聲音低下來,將小皇帝的頭抱在懷裡,道:“為了先皇未完成的誌願。”

小皇帝在她懷裡倏地瞪眼,眼淚又再湧出來,掙紮著想探出頭來,蘇卿言卻將他的身子死死按住,在他耳邊道:“陛下若是信我就不要再多問,往後,母後會陪著你,看你長成沉穩強大的帝王,看你帶大越走出一個盛世!”

當小皇帝離開時,已經將近要到晌午,周夫人原本想留小皇帝在府裡用膳,蘇相卻將她攔了下來,隻恭敬地讓福公公好好送皇帝回宮。

然後蘇相走進了蘇卿言的臥房,見她正讓秋嬋收拾箱籠,撩袍往椅上坐下,對忙碌的丫鬟揮了揮手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太後商議。”

見秋嬋走出去,蘇卿才關切地看著二女兒,問道:“你身子已經全好了吧?”

蘇卿言笑著點頭,道:“醒後就並無大礙了,請爹爹放心。”

蘇相望著麵前的金絲紫檀香爐,手指在袖內捏起,搖搖頭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日子,魏鈞來找過你。剛才,他又派人來給你送信。”

蘇卿言顧不得他話裡深意,忙問道:“那信呢?”

蘇相斜斜瞥了她一眼,將胳膊擱在兩人中間的桌案上道:“如今隻有你我兩人,爹爹也不和你講什麼君臣虛禮。嫣嫣,你且答我一句,你和那魏鈞,究竟有沒有苟且之事?”

蘇卿言輕輕咬唇,似是猶豫一番,終是抬起頭,用澈然的眸子對著蘇相道:“女兒不知爹爹所說的苟且之事是什麼,可女兒和魏鈞確實是兩情相悅,他鐘情與我,而我也對他傾心。”

“你!”蘇相沒想到疑心許久的事,竟被她毫不避諱地認下,急的兩隻手搓在一處道:“你可知這事傳出去,外人會怎麼看你,怎麼看我們蘇家,甚至,怎麼看那宮闈禁庭!”

蘇卿言張了張口,竟是不知該如何辯駁。

之前她身在異世時,大約是忘卻太後身份的禁錮,便有了股不管不顧的勇氣,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