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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的臉色,覺得還是彆呆在這裡比較安全,於是將銀杵放下道:“太後餓了吧,想吃什麼,奴婢這就招呼典膳司去做。”

然後她一溜煙就跑出去,蘇卿言卻置若罔聞,依舊托著下巴發呆,直到被殿外吹進的風給驚醒了點兒,然後無力地趴倒在桌案上,咬著牙暗罵著:明明是那人在自己身上占儘了便宜,他有什麼資格生氣冷臉,該氣憤的明明該是她好吧。

她倏地坐起,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實在太像深閨怨婦,忙攥住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按著裙擺站起身,在宮裡轉悠了兩圈,總算等到典膳司吃了吃的過來,她大概就是太餓了,吃飽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一連過了幾日,魏鈞都再未來過坤和宮,蘇卿言日日對著那麵鏡子,想著那日魏鈞明明說過:他們需要再次入夢去幫謝雲成脫罪,修補之前的錯誤,可偏偏就這麼杳無音訊了。

於是她去小皇帝那裡試探打聽,得知魏鈞並未帶兵出征,一直留在京城裡。

所以,他是打定主意不會再來糾纏她了吧。

蘇卿言托腮坐在寢殿裡,一邊慶幸地想著,一邊將瓷盤裡剝好的龍眼送進口裡,仲秋裡的龍眼本應正當時令,不知是否今日送來的種不好,吃到嘴裡清清淡淡,半點甜意都無,仿佛還帶著些澀意。

她嚼了幾口覺得無味,低頭吐出核來,將瓷盤推開一些,秋嬋見她臉色不好,忙讓宮女將瓷盤端走,又笑著問:“太後還想吃些什麼?奴婢今早看見送到禦書房去的石榴不錯,又紅又飽滿,要不奴婢讓他們給這邊也送過來些。”

蘇卿言懶懶一抬眼皮,道:“石榴這麼麻煩的玩意,不想吃。”

秋嬋吐了吐舌頭,也不知太後這是怎麼了,自從幾日前,好似被霜打的茄子,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這時,蘇卿言也覺得實在有些無聊,揉著額角道:“陪本宮去外麵走走吧,老呆在宮裡怪悶的。”

兩人一路走到禦花園裡,蘇卿言心不在焉掃了眼開得正豔的月季,也不知是什麼巧勁兒,再抬眸時,正好看見魏鈞朝這邊走來,

看這路線,他應該是要去小皇帝的書房,蘇卿言有些慌張,想往旁邊躲避,可就麵前隻剩一條路,突然轉到彆處,會顯得太過刻意,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魏鈞也一眼就望見她,麵色淡淡,徑直走到她麵前行禮道:“見過太後。”

蘇卿言掐了把藏在袖子裡的指尖,也淡淡朝他回禮,見他邁開步子就要往前走,突然轉身道:“魏將軍,本宮有話要同你說。”

旁邊的秋嬋最是機靈不過,眼尖瞅著不遠處一位公公走過去,忙溜過去,笑眯眯道:“王公公,正好有事要問你。”

花架旁,隻剩蘇卿言和魏鈞兩人,魏鈞抿著唇,眼神落在遠處,問道:“太後可是問銅鏡的事?”

蘇卿言壓著%e8%83%b8口的燥意,抬著下巴冷冷道:“本宮原以為,魏將軍能統領三軍,令萬人敬仰,應該是位守信之人,可為何將軍允諾本宮的事,卻連個交代都沒,就這麼半途而廢。”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帶怨氣,可說完後,魏鈞卻久久不答,一陣微風吹起繡著流雲紋樣的袍角,他低頭在袍上輕壓了下,開口道:“怎麼太後不怕臣了嗎?”

蘇卿言被他說的一怔,竟不知該如何作答,這時魏鈞轉眸瞥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太後若不怕被臣毀了清譽,今晚戌時三刻,再用那鏡子就是。”

然後他朝她輕點了下頭,以示行禮,竟再也未多看她一眼,就這麼離開。

蘇卿言吸了吸鼻子,不知為何滿心都是澀意,可她不願讓人發覺她在那一刻的脆弱,昂著頭繼續往前走,並未發覺在她背後的回廊拐角處,魏鈞腳步減緩,終於忍不住轉身,隔著道廊柱,默默看著她的背影,直至她頭上步搖,漸漸消失在滿園盛放的月季花叢中……

第37章

再度拿出那麵銅鏡時, 蘇卿言用指腹緣著鏡邊的紋路摩挲,清晰地看著鏡麵上映出, 一張惴惴不安的麵容。

這忐忑有幾分來源於, 明知要穿到一位將死之人的身上,更多的, 卻是因為要和那人朝夕相處。究竟該用何種態度對著他,蘇卿言為此很是苦惱。尖下巴挨在手臂上, 眼皮懶懶往上翻著, 正在舉棋不定間,突然瞥見那銅鏡裡人影有了變化……

黃澄澄的鏡麵上, 仿佛有水波漾開般, 她的容貌淡去, 逐漸顯出另一幅情景:宅院中央, 高大的男人被五花大綁,旁邊圍滿了舉著棍棒的家丁。再往外,則擺了兩張梨花木的圈椅, 椅上坐著一人桃花眼、絳紅袍,可惜臉被打得高高腫起,坐姿再風流倜儻,外人看著也有些可笑。

而他旁邊的婦人, 衣著雍容, 綴了滿頭的珠翠,一雙%e5%aa%9a眼瞟過去,笑得十分殷勤。

蘇卿言倏地坐起, 揉了揉眼睛:這不就是瞿府的院子,坐在椅上的想必就是瞿夢傑和秦夫人,那被綁在中間那個……

她連忙看了眼更漏,沒想到她在百般躊躇時,竟已過了她和魏鈞約定的時間,連忙拿著銅鏡躺在床上,捧著顆亂蹦的心想:魏鈞,你可一定要熬到我去救你啊!

一陣眩暈後,她被四周的吵嚷驚醒,瞿夢傑正將手按在她膝上,用腫如豬頭般的臉深情看著她道:“我這次可全事看在嬸嬸的份兒上才不追究的。”

蘇卿言忍不住抖了抖,她推測自己過來之前,那秦夫人想必是哭天搶地說了許多求情的話,可翟公子這張臉,也實在太有礙觀瞻了,尤其還刻意擠眉弄眼,做出深情表情。也不知旁邊的人,是如何憋住了笑,還能露出一臉崇敬的。

瞿夢傑又轉頭往前一瞪,聲音裡帶了狠勁兒道:“不過這小子,必須給我揍上一個時辰,往死裡打!”

“等等!”蘇卿言想也不想地出聲阻止,然後才來得及看被綁在中間的魏鈞,臉上都帶了血痕,肩膀明顯被鞭子劈過,衣裳被劃破了個大口子,從胳膊往下滴著血。可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用雙陰鷙的雙眸,惡狠狠瞪著正朝她擠眉弄眼的瞿夢傑。

蘇卿言看得一陣鼻酸,差點哭出來。魏大將軍少年成名,沙場縱橫,何時受過這種欺負。若她來得再晚一步,還不知會發生什麼。

可瞿夢傑還在盯著她,忙深吸口氣,掩下所有情緒,然後帶了笑道:“一個下人而已,瞿大人何必與他計較,不如把他留給我好好收拾,必定讓瞿大人滿意。”

瞿夢傑表情一沉,輕哼著道:“原來嬸嬸方才求了我半天,還是舍不得這粗鄙的下人,我倒是不懂了,明明已經是個閹人,何以讓嬸嬸如此掛念。”

他故意提高了聲音,擺明就想讓他們難堪,蘇卿言瞥見旁邊舉著棍棒蠢蠢欲動的護院們,猛地把心一橫,用語氣的強硬道:“瞿大人,這裡好歹也是我的地方,聶天是翟府的下人,該如何處置,好像隻有我秦瑤有資格來決定。”

瞿夢傑氣得眯起眼,咬牙道:“嬸嬸看來是鐵了心要保這閹人了!”

蘇卿言將手擱在小腹前起身,走到魏鈞麵前,轉身抬眸,朝四周冷冷一掃道:“誰敢再動他一下,就先往我秦瑤身上打吧。”

她說的氣勢十足,%e8%83%b8脯挺起,下巴微揚,目光冷冽倨傲,讓旁邊圍著的眾人嘀咕著互看了眼,不自覺往後退了步。

其實隻有蘇卿言自己明白,她哪經曆過這種場麵,心裡根本怕得要命,萬一真有愣的往她身上打怎麼辦啊,那鞭子看起來好粗,打上身會疼死吧。

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魏鈞往前掙紮了點兒,壓著聲道:“想不到太後能有這般勇氣,實在令臣感動。”

蘇卿言狠狠瞪他一眼,心說:還不是為了救你,都快被打死了,還有空在這兒說風涼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時瞿夢傑麵色陰沉地站起,朝著蘇卿言道:“這人公然毆打朝廷命官,嬸嬸既然要維護他,總得拿出點誠意,讓我滿意才是!”

蘇卿言想了想,對旁邊看傻了的管家招手道:“現在咱們最值錢的宅子是哪裡?”

那管家不明就裡,思忖一番答道:“是在城東鬨市的宅院。”

蘇卿言一揮手,十分豪氣地道:“那便將這處宅子賠給瞿大人吧,這總算有誠意吧。”

那管家一聽簡直要吐血,瞿家雖然有錢,可這夫人也太豪氣了吧,那宅子至少價值千金,就這麼換了個下人,哦,還是個被閹了的下人,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瞿夢傑也聽呆了,隨即暗自盤算了下,自己這頓打挨得還真值,麵上還是擺出嫌棄表情道:“罷了,這可全是看在咱們是親戚的份兒上。”

然後他便暗喜著隨一臉苦相的管家去拿地契,走過魏鈞身邊時,又不解氣地瞪了他一眼道:“嬸嬸以後管好你的狗,不要放出來亂咬人!”

一場風波總算結束,護院們眼看著夫人對聶天的態度,剛才上手打了的人都暗自叫苦,趁夫人沒空搭理他們,趕緊溜之大吉。

魏鈞直到被鬆了綁,畢恭畢敬地送進房裡,嘴角始終帶著笑。蘇卿言滿臉擔憂地跟進來,見他肩上的那道血口深得連肉都翻出,將%e8%83%b8`前衣襟都染成紅色,忍住鼻酸瞪他道:“都傷成這樣了,魏將軍還不當回事!”

魏鈞坐下往右臂瞅了眼,淡淡道:“沒傷著骨頭就不算大事,以前在戰場上,比這重的傷可多著呢。”

蘇卿言這才想起,人家可是身經百戰,要她在這兒瞎操心。

再想起剛才自己著急上火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丟臉,可他傷口還在滲血呢,這人居然全不在乎,隻將身體往這邊靠道:“能得到太後那樣的維護,這傷也算是值得。”

蘇卿言把頭一偏,擺出冷漠表情:“若是魏將軍被打死了,誰來陪本宮找太上皇的線索。”

這話一出,魏鈞便立即沉默下來,蘇卿言也倔強地不想開口,正在僵持時,管家推門將傷藥端過來,然後笑眯眯對著魏鈞道:“要不,我去找個手腳麻利的丫鬟來幫聶……公子上藥。”

他勉強喊出“公子”兩個字,肉酸得差點咬著舌頭,誰叫這聶天是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夫人寧願賠出套宅子也要救他的性命,指不定再過兩天,翟府可都由他說了算了。

魏鈞淡淡抬眸,道:“不必了,我不習慣彆人幫我上藥。”

這話倒也不是賭氣,以前在軍中的時候,時刻都要提防著有奸細滲入,不光是每日的食物和水,連傷藥也怕有人會偷偷做手腳。是以,魏鈞早就養成了除了親信,寧願自己親自上藥的習慣。

可聽在管家耳朵裡,這話就是在給他下馬威,提醒他,這一身傷到底是從何來的。於是管家弓著腰,抹了把額上的汗轉向蘇卿言道:“夫人,聶公子這傷可不能耽擱,要不就由小的來給他上。方才的事您也看見了,全怪那翟大人仗勢欺人,小的也是為了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