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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時刻 呂天逸 4242 字 5個月前

沙發與矮桌, 郎倩起身離席, 引著白阮朝那邊走去,眾狼你一言我一語各聊各的,有這喧鬨的聲浪做背景音,那窗邊的一隅便顯得很適合單獨談話。

“白老師, ”郎倩翩翩落座, 單刀直入道, “前幾天靖風和我閒聊的時候提到您,他說您也是妖族, 是真的嗎?”

白阮隻知道郎倩想勸自己接受郎靖風的追求, 卻不知她要如何開口,於是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呐呐地應了句:“……嗯,我是兔妖。”

他本以為郎倩接下來就要和自己聊郎靖風的感情問題了, 沒想到郎倩卻不提這茬兒,像壓根不知道“郎靖風表白遭拒”這件事一樣, 隻與白阮東拉西扯,聊各種與妖相關的話題, 聊如何修煉、聊本地有頭有臉的幾個妖怪家族、聊與妖有關的種種趣聞軼事……

她這番言談舉止表麵像是拉著白阮無目的地閒侃,可若仔細琢磨,便能發現其實她字裡行間都在不斷弱化白阮“高中老師”這個隻在人類社會才有意義的身份,並極力強調白阮是妖這個事實,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關係從“老師與學生家長”往“妖族同類”上擰,時不時還拉著白阮跟自己統一陣線,貶一貶人類社會的一些不合理之處。

“……我們是得依托於人類的社會生存, ”郎倩慢條斯理道,“但人類的那些條條框框也未必就適合我們,我們在這生活久了,一些思維方式也潛移默化地被他們影響了,這個你沒辦法避免,不過有時候從這個圈子裡跳出來,再仔細想想,就感覺很多規則對妖族其實是沒必要存在的……哎這光顧著說話了,你喝茶。”

郎倩笑容親切地幫白阮滿上一杯茶,稱呼已不知不覺地從您變成你了。

她說的話究竟有沒有道理並不重要,關鍵是開口時那股氣勢淩人,性格軟弱些的人隻有被她牽著鼻子走的份,白阮全程本色出演,不知所措地嗯啊答應附和著,眉眼間透出幾分言論完全被人主導挾持的可憐與茫然。

第一階段談話結束,郎倩觀察白阮神色,對效果頗為滿意,遂開啟第二階段,不著痕跡地炫耀郎氏家族在本地的人脈與財富,裝逼於無形之中,暗示白阮將來或可得到郎氏家族的庇蔭,隻要他們家族肯照顧,白阮就可以順風順水升職加薪走上妖生巔峰。

郎倩對白阮的人品評價很高,所以並不吝於向白阮展現實力與暗示好處,若是換個貪戀財物見錢眼開的小人,郎倩藏著掖著還來不及,歸根結底,她不認為白阮會僅僅因為這些與郎靖風交往,這最多隻能為兩人關係的升溫提供一股助力罷了。

第二層意思也傳達完畢,郎倩話鋒一轉,又把話題扯到郎靖風身上,說郎靖風最近好像有心事,高考成績這麼理想還總是悶悶不樂的,自己問他他又不肯說,要讓白阮幫忙問問看。

“這個……”白阮支吾著,不知道是答應比較自然還是不答應比較自然,他正猶豫著,郎倩已揮手招呼上郎靖風了:“靖風——過來過來!”

郎靖風大步走來,模樣欣喜又略帶羞怯,演技凝聚成一條無形的狗尾巴在屁股後麵搖啊搖,白阮一臉服氣地看著他。

“你們好好聊聊。”自覺為兒子打好了基礎的郎倩起身讓出位置,斜了一眼吞雲吐霧的郎遠山,用手扇著風抱怨道,“這股煙味兒!”說著,揚手往窗外一指,“你們下樓轉轉,那邊有湖,這個時間正好去湖邊看落日。”

——竟是連日落時間都掐算在內,心機不可謂不深沉!

“下樓嗎,白老師?”郎靖風輕聲問。

郎倩怕白阮抹不開麵子,疾步走回郎遠山身邊坐好,同時繳了他的煙。

她一走,郎靖風臉上神情立時變了,壞笑了一下衝白阮擺口型道:下樓。

白阮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包間。

樓門外是一條挽折來去的青磚小路,玉帶般嵌落在繁茂的花叢與矮樹間,沿著岔道口木牌的方向指引可以一直走到湖心亭。

這距離兩人輕聲說話樓上的老狼們是聽不見了,但這花園加湖心亭他們站在窗邊卻能看得見,四下沒有其他行人,郎靖風規規矩矩地與白阮保持著一米遠的距離,嘴上卻逗著白阮玩兒:“我媽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給你一千萬讓你跟我談戀愛?”

白阮樂了:“那我馬上同意。”

郎靖風也笑,側過臉瞟著他,道:“想你了,好幾天沒去你家了。”

這幾天郎倩看郎靖風看得嚴,怕這傻兒子去白阮家樓下當跟蹤狂招人恨,不許他自由外出。

白阮乖順地回應道:“我也想你了。”頓了頓,聲調溫柔地喚了聲:“靖風。”

“嗯?”郎靖風習慣被白阮連姓帶名地叫,即便在床上也隻是哄著白阮叫老公,還沒怎麼被去姓叫名過,冷不丁聽見,竟是被撩得心顫,“寶貝兒怎麼想起來這麼叫我了?”

“剛才聽你媽媽這麼叫,”白阮道,“感覺挺好聽的。”

郎靖風忍不住貼得離他進了些:“再叫一遍。”

白阮柔聲道:“靖風。

郎靖風躁動不已,粗聲道:“想摸你。”

白阮聞言,略略抬頭往四樓包房窗邊望去,隻一眼便慫得一縮,垂眸警告道:“都看著呢,你彆鬨。”

——那十來隻老狼此時正彙聚在窗邊,興致盎然地圍觀他們家族的小狼崽撩兔子,兩人之間再細微的親昵舉動都逃不過這群老狼的眼睛。

“那我用眼睛摸。”郎靖風悠悠道,火辣辣的視線如有形之物般從白阮身上寸寸撫過。

“你隨便……”白阮起初還強忍羞恥做出無所謂的樣子,可臉皮厚度終歸不夠,沒一會兒便敗下陣來,黑發掩映下的兩枚耳朵幾乎紅出火苗,咬牙道,“彆、彆看了。”

郎靖風嗤地笑了,收回視線,轉而用嘴輸出:“這幾天自己弄了嗎?”

白阮:“……弄什麼?”

郎靖風%e8%88%94%e8%88%94嘴唇,威脅道:“再裝傻我就在這親你,回頭就告訴我媽我忍不住對你耍流氓了。”

“彆,”白阮急道,“我弄了。”

郎靖風低聲問:“前麵後麵?”

這半個月他們真刀真槍都不知來過多少次了,可這麼隔著一米遠打嘴炮的刺激程度竟絲毫不遜於真刀真槍,白阮心臟砰砰狂跳,泵出的血發狂似的往臉上衝,害得雙腿空泛虛浮,他不自覺地放慢步子,結巴道:“都、都有……”

郎靖風咬了下嘴唇,一邊用疼痛克製沸騰的衝動,一邊又忍不住追問:“是想著我弄的嗎?”

白阮嗓音乾澀:“是……”

“都想我什麼了,”郎靖風不依不饒,“想我怎麼你了,什麼姿勢,說說。”

白阮腳步發飄,如臨雲端,羞於開口,奈何這狼崽子幾天不見犯渾得厲害,白阮無法,被迫著描述自己幻想中的細節,郎靖風問一句,他就老老實實地答一句,擠牙膏似的,待走進湖心亭時,白阮覺得自己和一管被擠空的牙膏也差不多了,手軟腳軟地坐在亭中石凳上,小聲道:“你彆問了……”

郎靖風自己也快被撩瘋了,大發慈悲放過白阮,在白阮對麵的石凳坐下,兩人手肘拄著麵前的石桌,默契地同時用手托著下巴,視線交纏片刻,又難耐地雙雙望向被朱紅亭欄擋在外麵的湖光流翠。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這一幕純情得宛如文藝電影,然而頭頂純情人設的兩人已經在心裡演了一整個係列的小黃片兒。

“我媽這段時間可能會想各種辦法幫我約你。”郎靖風含笑道,“你就假裝說不過她,拒絕幾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白阮緩緩吐了口氣道:“其實我本來也說不過她,全是本色出演。”

郎靖風:“你未來婆婆厲害著呢。”

白阮望他一眼,發自肺腑地讚歎道:“你也挺厲害的,這演技……不去學表演都可惜了。”﹌思﹌兔﹌網﹌

“你不在我可演不動。”郎靖風懶懶地扯起嘴角,“我以前也不知道我這麼能撒謊,一想著是為了能正大光明地和你在一起,我就跟開掛了似的。”

白阮心頭火熱,把一隻腳從石桌下方矮墩墩的桌腿側邊伸過去,仗著有桌腿擋著樓上看不見,用腳腕輕輕勾挑郎靖風的小腿。他這輩子都沒乾過這樣的事,逗了沒兩下,郎靖風還沒怎麼,他自己先後悔了,覺得這表現未免太浪蕩,被火燙了似的咻地收回腳,慫道:“呃……坐得腿麻,伸伸腿。”

“你給我等著。”郎靖風喉結滾動,恨不得原地把白阮剝光了吞進去。

白阮垂著眼簾,睫毛如被風吹動的蝶翼般微微顫唞,順從道:“好。”

“這話你都答應,你……”郎靖風恨恨地磨著牙,在心裡把白阮搓揉了一千遍。

第62章

謝師宴過後, 郎倩與白阮漸漸熟絡起來了。

白阮不願意接受學生家長的款待, 但對妖族前輩殷切的關照卻沒有拒絕的立場和理由——郎倩抓住這種心理,果斷擺出大妖關照同類小輩的姿態,隔三差五就邀白阮出來,介紹自己的各路妖怪朋友給白阮認識, 一副想幫白阮在本地上流妖族社會中拓展人脈的架勢, 白阮果然不拒絕這樣的關照, 還對郎倩頗為感謝。

郎倩每次約白阮出來交際玩樂都帶著郎靖風,還時常不著痕跡地給兩人創造獨處機會, 她這麼設計了幾次, 白阮對郎靖風的態度軟化得飛快,郎倩看在眼裡,頗為得意, 覺得多虧自己手腕高明,不然還不知道自家的傻小子要栽多少跟頭。

……殊不知白阮在郎靖風麵前早就軟化成糖漿了, 在郎倩麵前全靠一口正氣死撐。

前段時間郎倩送給白阮一套度假山莊的貴賓免費體驗券,說是朋友開的, 正處於試營業階段,老板也是妖族,想請他們沒事兒去給聚聚人氣提些意見。白阮心裡明鏡也似,沒多推辭,收下券按流程預約,他前腳電話剛撂下,接到吩咐的客服小妹後腳就向上反映說有姓白的貴賓預約, 收到消息的郎倩立馬把兒子塞到白阮預約的房間隔壁強行讓他們偶遇,心機不可謂不深沉。

……

山莊客房中,白阮打開房間的落地窗。

沾染了林間青碧霧氣的山風驀地灌滿客房,涼爽得令人難以相信這是全國平均氣溫30°的八月。白阮深深呼吸,幾輪下來感覺肺葉都被清潔了一遍,他正想著要不要去小院的露天池裡泡著等郎靖風來,外麵便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白阮跑著去開門,門剛拉開一條縫,郎靖風便迫不及待地擠進來,一手攬過白阮一手反鎖了門,二話不說先在白阮嘴唇上狠狠親了幾下,才道:“我想你都想瘋了。”

“先去洗個澡。”白阮主動提議,“院子裡有露天池。”

這一排客房的落地窗外都有封閉的獨立小院,可以讓客人泡著澡吹著風欣賞夜色,在小院裡乾什麼都沒人看得見。

這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