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1 / 1)

技術宅在古代 沉雲香 4189 字 6個月前

賀武搖頭:“下人隻說是送給李少爺的,並未說他家主人是誰。”

“知道了,你先去吧。”李文柏拆開了包裹。

賀飛宇靠近看了看,驚奇地“咦”了一聲:“賢弟,這是你買的書嗎?”

“買書?”李文柏奇怪地看過去,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後不由瞪大眼,“在下近日從未買書啊。”

桌案上赫然放著成套的儒家經典,從《論語》到《詩經》一樣不落,最為關鍵的是底部還壓著往年省試的答卷,上麵除了有高中學子的作答之外,還有考官的批改案語,顯然是精心準備為李文柏的科考所送的禮物。

不知怎的,看到這些東西,那日在街上偶遇的皇家少女從李文柏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馬上就被他撥出腦外。這種小說話本上才會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那幾套考卷確實幫了他大忙,李文柏一邊收下,一邊囑托賀飛宇一定要查到是誰送的這份禮。

這可是份大禮啊,於情於理都該有所回報。

賀飛宇也知道這答卷的分量,鄭重答應下來。

告彆賀飛宇,李文柏便鑽進書房緊閉房門,拿起《孟子》開始背誦起來。

多虧原身異於常人的記憶力,讓他現在的溫習事半功倍。

****

與此同時,西城的“趙府”裡,在賀府被李文柏搞得灰頭土臉狼狽而逃的趙又之正對著一人大倒苦水:“三叔,您可要為侄兒做主啊!侄兒雖然不入流,可好歹也是您手底下的書吏,那賀飛宇小兒竟然幫著個小小的商人欺侮侄兒,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吧?那賀家如此行事,分明就是沒把您放在眼裡啊!”

坐在趙又之對麵的老人約摸五十來歲,身形有些發福,皮膚卻保養得極好,隻在額間能隱約見到幾根皺紋,此時正靠在躺椅上,雙眼輕閉顯得不怒而威,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如果賀飛宇在此,一定能認出此人正是工部侍郎趙成義。

趙成義知天命之年便已官至正四品工部侍郎,以當時的朝官標準來看正值壯年,雖然是在六部中不太受重視的工部任職,但其當朝宰輔王敦茹門生的身份注定仕途順暢,朝中已經有傳言,來年趙成義再考評上上的話,就有望代替年限已到的吏部尚書入主吏部,成為六部之首,在朝中一時風頭無二。

俗話說宰相家人七品官,趙又之雖然隻是趙成義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遠房表侄,卻憑著其叔父的關係在兵部混了個小吏的職位,據說趙成義正打算為其買個明經科及第的名分,助他混個一官半職。

好容易等到趙又之抱怨完,趙成義眼睛睜開一條縫,拉長聲音問道:“你去輔國大將軍府做什麼?不知道文武殊途嗎。”

趙又之嚇得一哆嗦,眼睛心虛地四處亂瞟:“侄兒隻是聽說賀青今日回朝,擔心他會妖言惑主壞了三叔的事,這才去賀府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消息,誰曾想...”

“好了。”趙成義深知自家表侄朝秦暮楚的性子,知道其這時候去賀府無非就是想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抱上大腿,也懶得管,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還未出口的抱怨,轉向自己真正感興趣的地方,“你說那賀飛宇和一個商人往來甚密?”

“正是!”趙又之抓緊機會添油加醋,“三叔,朝廷正準備下令抑商的時候,他輔國大將軍的獨子卻和商人交朋友,為此不惜羞辱於我,這實在是...”

趙成義眼底劃過一絲精光,對趙又之的嘮嘮叨叨充耳不聞,大腦急速運轉起來。大齊的武將是繼承製,賀飛宇作為賀青唯一的兒子,自然也是繼承輔國大將軍的唯一人選。未來的輔國大將軍和一個小小的商人交往密切,這裡麵可做的文章可就大了,得儘快告知老師才行。

趙家雖然和賀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彼此間也沒有什麼來往,但卻一點不妨礙趙成義對賀青的惡感。原因無他,趙成義的老師王敦茹不僅僅主張重農抑商,同時還主張重文輕武、削減武將兵權,尤其是如賀青這般執掌一軍的開國功臣,更是王敦茹炮轟的重點對象。

無奈雍和帝對抑製商業發展雖然沒有什麼意見,但取消國朝開國以來對武將的優容待遇,將其至於文官之下卻一點也不感冒,反而當朝駁斥過不少進諫削減武將兵權的折子,重文輕武的政策實行遙遙無期。

現在文武間雖不至於水火不容,但心中的那根弦崩得死緊,以王敦茹為首的文官集團攻擊武將功高震主,以賀青為首的武將們則反擊道書生誤國,兩者間維持著極為微妙的平衡,一不小心就會崩斷弦。

趙成義作為王敦茹的得意門生,自然要想方設法替師長排憂解難,但賀青向來潔身自好,絞儘腦汁也抓不到他的什麼把柄,現在聽說賀飛宇和一介商人交上了朋友,隻要找到這個商人的把柄,還愁找不到賀青的?

思及至此,趙成義毫不猶豫地揮手示意趙又之閉嘴,沉聲道:“用上你的那些狐朋狗友,給我傾儘全力去查這個叫李文柏的人,一旦查出什麼不對立即上報,這事兒做得好了...又之,明年的今日,你就是正正經經的大齊官員!”

“是!多謝三叔栽培!”趙又之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暗下狠心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對賀家不利的證據出來。

賀飛宇,你不是看不上我趙又之嗎?等賀青被拉下馬,有你求我的時候!

送走趙又之,趙成義揉揉有些疲憊的雙眼,吩咐管家把幼子趙旭之叫來書房。

趙家育有兩兒一女,長子趙禹之二十有六,三年前高中進士,按趙成義的意思外放縣令積累政績,連續三年考評上上,已經累功升遷至少尹。

長女趙婉兒已嫁為人婦,家中隻有年僅十六的幼子趙旭之。

趙旭之是趙成義老來得子,教養遠不如長子嚴格,當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有求必應寵得是無法無天,硬生生給教成了紈絝子弟,眼看還有數年就要參加科舉,趙旭之卻連一本《孔子》都無法完整背誦出來,趙成義這才發了急,想方設法從老師那兒求來了半山書院的入學名額,隻等明日去麵見王行之奉上束脩,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了。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趙旭之終於蹦蹦跳跳推開書房門,花哨的衣袍上還沾著些許女人的胭脂,見著臉色黑如鍋底的趙成義也不怕,嬉皮笑臉道:“父親,這麼晚了您還不歇息啊?”

“晚什麼?這才酉時不到,你看看你這樣子!”趙成義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明日就要去拜見老師,不是說了讓你今日老老實實待在家裡溫書,好給王大人一個好印象嗎!”

“溫書實在太無聊了,孩兒待不住嘛。”趙旭之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去念書嗎?父親都發話了,那王老頭還敢把孩兒怎麼樣不成?”

“你!”趙成義一口氣憋在%e8%83%b8腔差點沒緩過來,忍了又忍,終究還是不忍心責怪這個自小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子,而且從某種層麵上來說趙旭之所言也不錯,王行之雖然心高氣傲,但對於這種每年硬塞進來的朝中子弟卻是照單全收的,今年又早過了入學的月份,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人橫插一腳才對。

就算有人想要差,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再說。

思及至此,趙成義也不再強求,隻是沉著臉拍拍小兒子的肩膀:“你年紀小玩心重為父不怪你,但入學後就要學著收心了,要聽王大人的教誨,你大哥可是二十三不到就高中進士的,你也不能落後,知道嗎?”

趙旭之一心想著怡紅院的溫香軟玉,見趙成義嘮叨起來沒完不禁有些不耐煩:“好啦,這些話您都說多少遍了,也不嫌囉嗦...”

“臭小子,倒嫌父親囉嗦了?”趙成義歎息一聲搖頭,“好吧,入學前一天,為父就準你放鬆放鬆,但有一點,在外麵不許給我惹禍,明日去見老師,今夜亥時前必須回來!”

“哈哈,父親最好了!”得到準許的趙旭之樂得一蹦三尺高,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徒留下趙成義哭笑不得。Θ思Θ兔Θ網Θ

雖然對於身為文官卻和武將走得過進的王行之不太感冒,但趙成義也不得不承認其教書育人方麵的確有一套,曆年走後門進去的官家子弟中,不論多麼不學無術的,最終至少也能考個明經及第。

如果不是趙旭之太不成器,趙成義也不想在王行之麵前低這個頭,但現在隻能把驕傲放在一邊,以幼子的前途為上。

夜裡賀青終於被雍和帝放回府,把賀飛宇叫來書房夜談,正事談完後話題轉到李文柏身上,聽說了其要走科舉之路的事後賀青也是欣慰非常,隻是聽到賀飛宇想要利用僅剩的一個名額把李文柏塞入半山書院時麵色有些沉重。

賀飛宇看得奇怪:“父親,此事有何問題嗎?”畢竟這事也是先前父親同意了的。

“若早幾天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賀青揉揉額角,“但今日上朝,就聽說這剩下的一個名額,已經被工部侍郎趙成義為他的小兒子求去了,相國也準了這件事,明日他們應該就會去送束脩。”

“趙成義的小兒子?那個不學無術,整日就知道鬥雞走狗的趙旭之?”賀飛宇不忿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不是聽說趙旭之連《論語》都背不完嗎?還半山書院,趙成義應該給他找個蒙學講師才是正途吧?”

想起那個聞名京城的小紈絝,賀青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但在賀飛宇麵前還是保持著父親的威嚴,強自壓製住笑意:“少在背後嚼人舌根子,不嫌丟人呐?”

賀飛宇吐吐舌頭表示閉嘴,但想到李文柏的狀況還是有些苦悶:“父親,就沒有轉圜餘地了嗎?李賢弟於從政民生上頗有天賦,何況現在朝中的風向...”

“今科若不能及第,怕是就沒有以後了。”賀青歎息一聲。這個道理賀青又何嘗不明白,怨隻怨他們回京太晚,讓趙成義占了先機。

“今科!”賀飛宇神色焦急,“若是有王大人的指點還好說,若是沒有……”隻怕就難於上青天。

“這樣吧,為父先給王大人修書一封,你明日帶去。”賀青著人備好筆墨紙硯,“雖然趙成義搶先一步,但畢竟還沒遞交束脩,師生關係尚不成立,隻要王大人出言要收李文柏,趙成義也不能怎麼樣。”

賀飛宇點點頭,雖然並不覺得王行之會願意趟這趟渾水,不過也隻能試一試了。

朝中局勢風雲變幻,在削減兵權這件事上聖上的心思並不那麼堅定,文官又向來喜歡抱團,賀家此時急需在文官集團中打上一個口子。

於情於理,李文柏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次日天剛放亮,李文柏和賀飛宇早早地就乘上馬車出發了。

雖說騎馬更快,但為保萬一,賀飛宇把原本確定拜師後才會獻上的束脩一股腦搬進了馬車裡,這才使得兩人隻能乘車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