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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宅在古代 沉雲香 4242 字 6個月前

李文柏抬頭看去,一名約摸耳順之年的婦人正端著茶笑看前麵這一老一小,嘴中還不忘打趣,“咱們將門不似那些文官繁文縟節多如牛毛,你是飛宇的友人,又是家主的救命恩人,就不必這麼多禮了,是吧母親?”

聽說賀飛宇的母親吳氏此時也正在府中,想必就是此婦人了,李文柏想要見禮,卻苦於被賀老夫人死死摁住不得動彈。

“正是如此!”賀老夫人慈愛地拍拍李文柏的肩膀,轉頭又朝和賀飛宇橫眉怒目,“戳那兒作甚?還不快給客人看茶!”

說完,不等李文柏推脫,硬生生將人按在了客位上,這才轉身坐回上首。

賀老夫人儘管年事已高,臂力卻仍很好,從小疏於鍛煉的李文柏幾乎是被拎雞仔一樣給拎到了座位上,直到屁股挨著椅子才反應過來告罪。

賀老夫人眉頭一豎:“剛剛怎麼說的?”

李文柏被嗬斥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吳氏說的“不要多禮”,不由得摸摸鼻子苦笑。

此時吩咐下人上茶去的賀飛宇也轉過頭來,笑嘻嘻道:“賢弟不必那麼拘謹,早說過我家沒那麼多規矩。”

這麼一鬨,彼此間倒確實親近了不少,李文柏簡單地向吳氏見過禮,喚來李二拿出了準備好的酒壇,笑道:“一點心意,還請老夫人和賀夫人笑納。”

“哦?”吳氏眼睛一亮,她自然聽丈夫說過李文柏的本事,那入口綿長而又烈烈的酒,早就神往已久,“這就是你釀的酒?”

“回夫人,正是。”李文柏掀開蓋子,親手給賀老夫人和吳氏斟滿,“雖然比不上軍中的酒性烈,但也比市麵上的酒烈上不少,給老夫人和賀夫人嘗嘗鮮,但切記不要多飲。”

吳氏不愧是女中豪傑,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還仔細品了品殘留的酒香,忍不住拍掌讚道:“好酒!哈哈,這才算是酒嘛!”

李文柏先前就知道吳氏豪爽,但是親眼見到才知道比自己想象之中的還要乾脆豪爽。

賀老夫人畢竟年歲大了,雖然也想像吳氏那般豪飲,但止不住賀飛宇在旁不斷勸說,最終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淺淺抿了一口。

就這一口,賀老夫人隻覺辛辣無比,一股濁氣直衝頭頂,忍不住一陣暈眩。

“老夫人?!”李文柏大驚失色,這酒果然對年長者來說還是度數還是太高了嗎?

“呼...”賀老夫人卻隻是長長舒了口氣,隻覺飲後神清氣爽,不由得一掌拍在桌案上,“好酒!李文柏啊,你釀的酒果然比外麵那些寡淡如水的所謂名酒要強多了!”

見老夫人隻是有些臉色發紅,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跡象,李文柏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但還是鼓起勇氣嚴詞拒絕了老夫人再喝一杯的要求。

好在賀老夫人知道李文柏是一片好意,倒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燒刀子之後,李文柏又獻上了準備好的香皂和藥膳配方,兩位長輩見著李文柏越發覺得順眼,此人送的禮符合自己的身份,也用了些心思。

趁著氣氛正好,賀飛宇眨眨眼睛,湊到老夫人身邊道:“祖母,兩個月後就是秋闈,李賢弟正在備考,但他底子不太好,孫兒想請王大人幫幫忙,您看...”

沒想到賀飛宇會在這個時候提科舉的事情,李文柏麵色有些發紅,雖然不知道那個“王大人”是何種人物,但能在科考上幫上忙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剛剛送完禮就提這個,讓李文柏心中有些彆扭。

賀老夫人卻不這麼覺得,聽見賀飛宇說李文柏讀書準備參加秋闈反而很是高興,但吳氏想了想,卻突然問道:“後生,你可有了舉人的功名?”

李文柏搖搖頭,他連秀才都沒有考上,自然是沒有的。更何況,他也沒準備這次秋闈就參加。

古時參加省試有兩種方式,一是從鄉試層層考上來,拿到舉人的身份再上京參加禮部試,二是入學國子監直接參加禮部試,顯然李文柏兩樣都不占。

吳氏笑了笑,“那也無事,一個監生的名頭還是難不倒賀家的,你就安心備學,好好準備考試吧!”

“至於王大人那邊...”賀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了賀飛宇一眼,“那不是你未來嶽父嗎?你不自己去求,求到我這兒來乾什麼?自己去!”

聽到了這裡,李文柏可以說是愣在了原處,監生?可以說是把路送到了自己的腳下。“這……”

李文柏剛開一個口,吳氏就對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賀飛宇撓撓頭:“這不是看您說話管用嗎...”

賀老夫人腦袋一偏再懶得理賀飛宇,專心研究李文柏送上的藥膳配方去了。

“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吳氏笑著說道,“飛宇,帶你李賢弟去克己軒休息,明日去見你王伯父,此時宜早不宜遲,早點定下來也好。”

“是,母親。”賀飛宇苦著臉答應下來,暗地裡對李文柏擠眉弄眼。

祖孫三人就這麼三言兩語將後麵的事全部決定下來,李文柏全程連個插嘴的時機都找不到,每當他準備推辭的時候,總能收到來自賀老夫人或吳氏的眼刀,又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突然麵對如此純粹而毫不遮掩的善意,李文柏除了手足無措之外根本不知道作何反應,往日的冷靜靈活蕩然無存,直到被賀飛宇拉著木呆呆地離開正堂,都沒反應過來道謝回禮。

好在賀家兩位都非尋常女子,反而對李文柏多了幾分放心。

賀府的構造和李文柏熟悉的江南園林迥然不同,風格恢弘大氣,隨處可見的校場和武器架標誌著此地主人的身份,就連下人們步伐也都沉穩有力,連婢女也都風風火火,帶著股武家特有的利落。

來回穿過四五個回廊,一座簡單的小院出現在李文柏眼前,小院匾額上書“克己軒”,從院門望進去,小校場、書房、臥室應有儘有,甚至還有個小小的池塘,水麵上的荷葉和蓮蓬交相點綴,隱約能看到夏季荷花盛開的繁盛模樣。

吳氏所說的“克己軒”,竟然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

“怎麼樣?這裡環境還不錯吧?”賀飛宇親熱地拍拍李文柏後背,指著牌匾驕傲地介紹,“這‘克己軒’是我考武舉的時候住過的院子,經史子集、名家詩書、兵法戰例樣樣不缺,你就在這兒好好念書,入學的事情交給哥哥我!”

“這...”李文柏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少將軍,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這如何使得...”

“看,又客套起來了不是?”賀飛宇不由分說地把賀飛宇拉進院中正屋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準備用此地來招待客人,房中雖看得出久沒有人居住,但依然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就連床榻被褥都是新換的。

賀飛宇先是喚人端來茶水,而後鄭重其事地搭住李文柏肩膀:“於情,你是家父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至交好友;於理,你與賀家交好,又天賦異稟,我賀家看好於你,與你交好也是尋常;賢弟,你可明白?”

李文柏短暫地頓了頓,隨即肅然點頭:“少將軍,李文柏今生必不負賀家恩情!”

當然,其實想負也負不了,從踏進賀府大門開始,李文柏就已經被死死烙上了“賀家門生”的烙印,以後若想要和賀家分道揚鑣,可是會被人扣上“欺師滅祖”四個大字的。

但比起這小小的束縛,賀家所給予的毫不吝嗇的幫助則要重上許多倍。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頭腦冷靜下來的李文柏想起先前賀老夫人與賀飛宇所說的話,禁不住問道:“賀兄,不知這‘王大人’乃是何方神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賢弟莫非不知道?”賀飛宇愣住,後又想起李文柏的精力,不由得好笑地搖搖頭,“是為兄疏忽了,賢弟乃經商奇才,對我朝大儒學者卻知之甚淺,這‘王大人’名諱王行之,乃當朝國子監祭酒,城郊半山書院山長,當世大儒,他的門生遍布朝堂,就沒有碌碌無名之輩的,前任宰輔就出自半山書院,是王大人的關門弟子。”

第61章 名額

“這麼厲害?”李文柏卻從中聽出了些彆的, “王大人既是國子監祭酒, 又為何成了半山書院的山長呢?”

賀飛宇神秘地眨眨眼:“賢弟有所不知, 這國子監裡麵所收的都是貴族子弟, 其中不學無術者不知凡幾, 王大人如何肯去教那些紈絝?祭酒不過隻是掛名而已,書院才是王大人真正教書的地方。”

據說王行之頗得今上信任,破格準許其在兼任國子監祭酒的同時開辦書院廣招學生, 據說半山書院每年隻招三五十, 其中半數以上都能高中進士,更是常有在明經科奪得頭籌的, 朝中上下官員都以受邀前往半山書院講課為榮,官員莫不想把自家子弟往這裡送去。

這等地方, 招生想必是極為嚴格的, 李文柏想起自己那根本稱不上半吊子的水準,心中霎時間就有了退卻之意。

賀飛宇卻大笑著寬慰:“賢弟放心,即使是半山書院也不是清高到底的,每年都有三個名額給有心入學的侯門子弟, 今年隻收了兩個,名額還剩一個, 隻要賀家開口, 王大人是不會拒絕的。”

原來是走後門嗎...

李文柏悄悄鬆了口氣,如果是要做什麼“入學考試”他還真沒信心,隻是用這樣一個名額……他心中也是發虛的。“這也……”

李文柏還沒有說完,賀飛宇就摟住了他的肩頸, “莫要客氣,這個名額不要白不要,隻是沾上王大人,就等於在身上渡了一層讀書人的仙氣兒。”賀飛宇說道,“我是個直性子的,有話也就直說了,你的出身,需要這一次的助力。”

李文柏看著賀飛宇的誠摯的眼,心中一暖,旁的客氣話便也不多說,點了點頭,“大恩不言謝。”

雖然這等書院中的學生肯定是不會看得上這類“特招生”的,但隻要自己勤勉修習,想來也不會受到什麼難為,再說了,他的心智又不是真正十幾歲的少年,不與那些人爭鋒便好。

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兩人約好次日清晨一起出發去拜訪這位大儒,賀飛宇不想耽誤李文柏溫習,正準備告辭之時,外間突然傳來管家賀武的聲音:“大少爺,有給李少爺的禮物。”

賀武也是早年跟隨賀青南征北戰的親兵之一,後來負傷離開軍營,因為頗得賀青信任而留在賀府做了管家,年紀也不過四十來歲,看起來還十分有些英武不凡的味道。

賀飛宇看向賀武手中提的兩摞紙袋,興味盎然地戳戳李文柏肩膀:“好小子,這才來京幾日,送禮都送到賀府來了嗎?”湊近一看,他鼻子敏[gǎn],聞到了若有若無的淡香氣息,“這定然是一位‘佳人’送的。”

“賀兄何出此言,在下上京後就一直在家中溫書,哪裡來的空閒去認識什麼‘佳人’?”李文柏哭笑不得地看向管家,“請問是何人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