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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出點彆的事,那晚不就差點擦槍走火。掖著他的被角溫聲勸道:“我得回莊子裡去,瓊芝可還等著我呢,還有箱籠裡的物事都得放好。而且……”她壓低了聲音道:“我想回莊子等我娘親,我總覺得,她不久就會來找我。”

李儋元臉色露出失望之色,歎口氣繼續賣慘:“自從你那次走了以後,我可是每天都沒睡好,好不容易等著你來了,連一晚都不願多留。”

安嵐很想說:你少看些那種冊子就能睡好了。可又怕惹惱了他自己更走不了,手隔著被子擱在他肩上道:“那我陪在這兒,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李儋元暗自磨牙,到嘴的蚌肉又要飛了,他倒也不是真的想做到什麼程度,隻是貪戀她身上的味道,日日枕著才能安穩。可人家是要回去等娘親,他再厚的臉皮也不好阻攔,隻得拉著她的手貼在臉龐,闔上眼呼吸漸漸平靜,這時聽見她口裡輕哼著小曲,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這是拿我當孩子哄?”

安嵐低頭衝他“噓”了一聲,再得意地抬起下巴:“小時候,我還這麼哄過我娘呢。她做噩夢時,我就這麼陪著她,給她唱曲兒聽。”

李儋元覺得有股暖意湧進%e8%83%b8口,整顆心都濕漉漉的,捏緊她的指尖放在臉龐,枕著她的香氣,沉沉墮入夢鄉。

安嵐被蔣公公送回莊子時,瓊芝正惴惴不安地守在暖閣裡,一見她便長舒了口氣道:“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安嵐揉著脖子笑她:“緊張什麼,我在三殿下`身邊還能出事?”

瓊芝一吐舌頭,她下午已經找人把房間都收拾乾淨,兩人把箱籠裡的東西拿出來,然後就伺候著安嵐洗漱,讓她先睡了。

安嵐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先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即驚喜地睜開眼道:“娘親?”

看見母親那張笑盈盈的臉,好似還在夢中一般,連忙在臉頰猛揪幾下,甄月笑著拉過她的手:“可彆把臉給揪壞了,那就沒法當新娘子了。”

安嵐一頭栽到她懷裡,仿佛小船重歸岸港,又是歡喜又是委屈,吸著鼻子道:“娘,你為什麼這麼久不來看我,我很想你。”

甄月愛憐摸著她的頭,淚也不覺流了下來,柔聲道:“侯府裡暗衛不少,我怕現身會被發現,彆苑裡更是機關重重,也隻能在這莊子裡才能和你見上一麵。”

安嵐聽母親說起彆苑,臉上便紅了紅,抓著她的手問道:“娘,你都知道了吧?”

甄月露出個慈愛的笑容:“知道一些,剩下的,得你自己來告訴我。”

於是母女倆靠在一起說了整個上午,然後安嵐叫廚房做好飯菜,又讓瓊芝守在門口,終於又能和母親一起吃飯,笑的幾乎合不攏嘴。可她很快想起一件始終不敢對母親開口的事,放下木著,躊躇了會兒道:“娘,我想告訴你件事,你聽了可能會覺得很荒謬,但確實是女兒親身經曆,隻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開口。”

她接下來說的事,對甄月來說確實是匪夷所思,可她到底是在薑氏長大,見識過許多怪異之事,於是很快也接受下來,她一眼就看出女兒最擔心的事,握緊她的手道:“你說三皇子,最後可能會不得善終?”

安嵐的表情立即黯淡下來,指尖有些發抖。

甄月把她的頭扒著抱進懷裡:“可在你的故事裡,我本來也該死在荷花池裡。所以宿命這種事,並不是不能改的啊。”

安嵐的聲音發顫:“我明白,我會儘力去幫他,讓他的身體能漸漸好起來,而且他現在不在服.毒了,我能看出他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我還是會怕……”

甄月卻蹙著眉思索了會兒,又道:“你能肯定,在你所活過的那一世,他是真的病死了嗎?”

安嵐猛地抬頭,因被母親提醒才突然想起,前世李儋元是在宮裡失蹤,然後被禁衛軍在護城河裡找到屍體,可李徽稱那屍體被泡得浮腫,被太多人看到有損先帝的尊嚴,匆匆就將他下葬進了皇陵。會不會,李儋元根本沒有死,隻是為了躲避某件事,偷偷逃出了宮外。

她為這念頭而頓時振作起來,如果李儋元前世不是病死,那是不是代表他的病並不是無藥可解。可那時他已經登上皇位,雖然在政事上處處受豫王鉗製,但以他的心智,必定會在暗中為自己謀算出翻身的路,為何會匆匆離開,給了豫王奪位的機會呢。

這時,她聽見母親又繼續道:“其實,我這次來還是想告訴你一些事。你一意孤行嫁給了三皇子,你爹,還有豫王必定不會輕易放手。你應該也能想到,謝氏覬覦大越皇權這麼多年,不可能把賭注全壓在薑氏上麵。據我所知,謝氏在許多官員和武將中都安插了眼線,這些人看起來可能並不起顯眼,可他們卻有著足以能驅使這些人的把柄。”

安嵐立即領悟過來,李徽既然能重生幾世,必定知道許多常人無法知道的秘辛,而他用這些織了張網,不知有多少位高權重之人被網進其中,這才是他手裡最大的籌碼。甄月神情嚴肅看著她道:“所以,你們一定要格外提防他,提防謝寧,你們的婚事,可能還會有波折。”

第93章

安嵐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麵時, 豫王臉上的癲狂。

一次又一次重活, 他偏執地索求,如今, 他所求的一切, 全被李儋元攥在手中。他和他, 誰也不可能放手,除非跌落深穀,被業火吞噬, 將前世今生、貪婪虛妄全燒得乾乾淨淨, 到底才算是解脫。

她低低歎了口氣, 隨後又用篤定的語調道:“娘親你放心, 我和三殿下絕不會受他們擺布。畢竟,重活過的人,可不止他一個。”

甄月看見女兒臉上浮現的,隱隱的傲然, 突然湧上無限唏噓,摸著她的臉道:“娘親離開後, 原本最擔心的就是你。”

雛鳥剛長出羽翼,就被迫離開母親身邊,被丟進血雨腥風的塵世。甄月回到部落後,曾無數次做噩夢,看見女兒在深淵裡掙紮, 含著淚喊:“娘親, 救我。”

直到收到派到侯府的暗探回報, 她才終於確信,那她的鳥兒已經自己磨出了噱嘴,能勇敢對抗前路所有的芒刺。拇指擱在女兒的眼角,笑著道:“可現在,娘很為你驕傲。”

可無論安嵐怎麼挽留,母親隻在莊子裡陪了她兩天,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個死人,雖然經過改扮,但莊子裡熟悉甄月的人太多,萬一被誰發現了端倪,可能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甄月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讓安嵐領著她去彆苑見了李儋元。暖閣裡,安嵐以為母親是不放心這個未來女婿,惴惴不安地把蔣公公拉到一邊,囑咐他一定要好好捯飭三殿下,務必讓母親看見位俊朗有位的翩翩公子。

誰知母親看出她的心思,笑著搖頭道:“既然是你選的人,錯和對都由你自己承擔,母親絕不會有任何意見。隻是,我有些事,想找這位三皇子商議。”

到底是什麼事,母親卻並不和她明說。當李儋元冠服齊整走進暖閣時,安嵐一眼就看出,他渾身都透著緊張,連走路的姿勢都是從未有過的僵硬,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出來。

李儋元餘光瞥見她在笑他,內心有些懊惱,可努力也沒法讓自己自然起來,好像腿肚子都有點抽筋,以往見謝侯爺時的氣勢和心計全溜不見了,見甄月上來要行禮,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大聲道:“嶽母大人,莫要多禮。”

他緊張得嗓音都有點發劈,這下連甄月都露出了笑意,她聽過這位三皇子許多事,那樣忍辱負重、心思深沉之人,這一刻卻能無措成這般模樣,可見他是真的疼惜自家閨女。

這讓她更確信之前的決定,於是施施然行了禮道:“三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儋元心裡“咯噔”亂跳,以為丈母娘對他不滿,要單獨敲打他,求助般地往安嵐哪兒看,可對方也是一臉疑惑,根本不明白母親為何要單獨和他對談。

可甄月說完這句,就氣定神閒地掀開門簾往裡走,李儋元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整理好冠服,也跟著走進去。

暖閣裡,隻留下一頭霧水的安嵐,淺粉色的褲腿在榻邊晃來晃去,實在等得不耐煩,跳下來,躡手躡腳地把臉挨上門簾,又覺得這行為太可恥,隻得悻悻走回來,把桌上的熏爐蓋子全掀開,挑起香粉再墜下成簾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所有的香爐都被糟踐了一遍,門簾的影子終於動了,甄月從裡麵走出,臉上帶著笑容,對安嵐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安嵐伸著脖子去看李儋元,發現他早已沒有剛見麵時的拘束,姿態輕鬆,臉上卻帶著若隱若現的凝重。

趁母親去取鬥篷的空檔,安嵐溜到李儋元身邊小聲問:“我娘和你說什麼了?”

李儋元盯著她頭頂上的小旋兒,忍住想去摸一摸的衝動,笑道:“你娘說你睡覺愛說夢話,聲音還挺大,讓我以後擔待著點兒。”

“你胡說。”安嵐狠狠瞪他:“我睡覺從不說夢話。”

李儋元憋著笑,歪頭靠在她耳邊道:“我知道。”

安嵐的臉又紅了,趁母親還沒往這邊看,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李儋元疼得嘴角抽了抽,然後才斂起笑容,認真道:“你母親和我說,我舅舅帶兵的駐地離薑氏部族不遠,他們會想辦法幫我舅舅立下更多戰功,鞏固兵權,助我未來的大業。作為交換,我登基後,需下旨讓薑氏部落立為番國,以後和大越相互通商,承諾永不侵犯。”

安嵐知道母親一直在籌謀薑氏的出路,卻沒想到她會和李儋元談的如此直接,相當於將彼此的底牌全亮出來,若不是有全然的信任,極有可能讓滿盤皆輸。

她還在震驚中,甄月已經用鬥篷將全身都罩住,隻露出雙眼對她笑道:“走吧。”

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安嵐還站在原地,無奈回頭道:“怎麼?還舍不得。”

安嵐臉上現出赧然,剛要邁步,指尖卻被人握住,轉頭看見那人眼裡全是不舍,無奈地歪頭道:“三殿下,我要回去了。”

李儋元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的手,若不是礙著嶽母在場,非得把她抱住狠狠親上幾口,才能解不知何時再見的愁怨。

安嵐快走兩步跟上母親,直到坐上馬車回到莊子裡,才終於忍不住問出道:“娘,你真的這麼信任三皇子嗎?”

甄月正在準備離開的行裝,聞言扭頭對著她道:“他告訴你了?”

“嗯,”安嵐點頭,指尖絞在一處:“雖然他是女兒未來的夫婿,可你就不怕他登基後會反悔嗎?”

甄月笑著給自己盤了個發髻,問:“莫非,連你都不信他?”

“我當然信他,可是……”安嵐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可是你還是怕,怕自己的婚事和薑氏牽扯到一處,會如同我和你爹爹,如同你的前世,陷入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