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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欺瞞。

當李儋元聽完這一切,捏著拳,長長地吐出口氣。作為元帝後人,他多少聽過薑氏的傳奇,隻是沒想到內情竟會是如此的曲折離奇,更沒想到會和甄夫人牽扯到關係。

他低頭沉思了會兒,大致想出了對策。再看安嵐一臉緊張,安撫地在她唇上親了口,然後拉著她的手站起道:“你替我選套衣冠好不好?”

安嵐摸不透他的意思,問道:“為什麼?”

李儋元轉頭對她笑:“我要去見嶽丈大人和皇叔,總得穿得體麵些才行。”

可這時,他那位嶽丈大人可實在不太好過。他千算萬算,總算等到壽宴的這一天。可明明應該一早就起來和劉管事一起忙活籌備的長女,今天真正的主角,卻根本不在閨房裡。

當他氣衝衝趕到安嵐房裡時,一群丫鬟還在睡覺,直到被暈乎乎叫醒,各個都按著額頭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劉管事趴在謝侯爺耳邊道:“隻怕,是聞了迷香。”

謝侯爺一口血不上不上梗著,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最善調香,沒想到竟用到自己下人身上來了。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防範地這麼嚴密,難道她還能變成蚊蠅飛走不成。

可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件事,一個家丁匆匆從兀廊跑進來道:“侯爺,豫王爺來了。”

謝侯爺焦頭爛額,隻得先到花廳去接待豫王。誰知一進門,發現豫王已經將聘禮從門口一路擺進來,大概是想先把排場造出來。還有位官媒跟著他,一見謝侯爺就笑眯眯大喊“恭喜”。

謝侯爺覺得眼前一黑,結結巴巴憋了半天,豫王原本春風得意的臉一點點暗下來,冷聲問:“出事了?”

當他聽到安嵐一夜未歸,頓時氣得將桌上禮盒的往地下一掃,陰沉沉道:“侯爺這人可看的真好,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今天丟了。”

謝侯爺自知理虧,隻得忙不迭地道歉,然後又問:“午時就要到了,該來的人估計也快來了,咱們現在怎麼辦?”

豫王手捏成拳,重重砸在桌上道:“無論她在不在,這聘我是下定了。”

於是,壽宴開始前,來送禮的英國公、簡親王還有尚書公卿們,一眼就從堆滿紅紙的箱子上,就看出侯府還有喜事要辦。

等到壽宴開場,謝侯爺穿著大紅的直綴,一身喜氣走出來,站起來朝所有人敬酒,大聲道:“今日承蒙各位大駕,遠道來參加我的壽宴,謝寧感激不已。不過,今日最重要的,是還有件事要宣布……”

豫王撣了撣衣角,正要站起隨他一同宣布,一個家丁慌張地跑進來,大叫:“侯爺!”見滿場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可還是堅定地跑到謝侯爺身邊,貼在他耳邊道:“侯爺,小姐她,回來了!”

第73章

“大小姐她, 回來了!”

謝侯爺聽得一震, 頃刻間, 竟不知道該驚還是該喜。但他也算是老謀深算之人, 安嵐費儘心思跑出去, 說明已經看穿他們的計劃, 這時回來豈不是自投羅網。他不敢大意,心裡懷著警惕,手腕往下一壓,示意那家丁先去外麵等著,然後換了副表情, 對著滿座摸不著頭腦的賓客抱拳道:“小女今早鬨脾氣, 丫鬟們治不住,我先去哄哄。諸位先吃著,我讓犬子代我作陪, 見笑, 見笑了。”

然後又叫來劉管事, 讓他帶著已經被封為世子的安傑一桌桌敬酒, 又示意和他關係良好的英國公幫忙招呼, 走過豫王身邊時, 朝他使了個眼色, 就忙不迭地走出了門。

兀廊上, 那名家丁躬著身, 邊等邊不住擦汗, 他剛才還沒說完就被謝侯爺阻止, 根本沒來得及說出最重要的一件事。

眼看謝侯爺的袍角轉過圓柱,連忙迎上去,苦著臉道:“大小姐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謝侯爺聽他說出那個名字,汗也跟著下來了,再想到安嵐一夜未歸,心裡已經猜到七八分,黑著臉往那人頭上狠狠一扒:“早怎麼不說清楚!”

可他還沒想出個對策,豫王已經大步走出來,按著衣袖傾身問:“她回來了?”

謝侯爺不知該說什麼,嗓子眼直發乾,憋了半天,終是重重歎了口氣道:“王爺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當豫王走到花廳門口,終於明白謝侯爺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從何而來。

他今日準備提親的謝家大小姐,明明穿著侯府丫鬟的衣裳,看起來卻是格外的嬌豔明麗,朱唇翹著個弧度,明眸裡漾滿了春意,長發在腦後隨意盤成髻,明目張膽戴著男子用的碧玉發簪。

豫王的雙手在背後交握,手指用力抵在扳指上,幾乎把指甲蓋碾碎。她是生怕彆人不知道,昨晚一夜未歸,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而那位“奸夫”正大剌剌坐在上首,明顯特地打扮過,紫袍玉冠,還特地加上了蟒紋比甲,一身矜貴之氣,褪去了慣有的病容,更顯出絕色風姿。

可他的身份也足夠撐起這姿態氣勢,因為謝侯爺明明已經快氣吐血,卻還是得強壓著亂竄心火,恭敬朝他行禮道:“謝寧拜見三殿下。”

李儋元撩袍走下來,一把扶住他,擺出謙謙笑容道:“嶽丈大人無需多禮,先坐吧。”

謝侯爺那口血被這句嶽丈大人噎得硬咽下去,在腹中泛濫成河。

他瞥了眼坐在一旁,始終透著小媳婦式溫順的安嵐,連虛與委蛇的心情都沒了,乾笑了兩聲道:“三殿下可莫要這麼叫,受不起,受不起啊。”

“爹爹。”安嵐清脆地喊出聲,然後手指搭在一處,低著頭,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怯表情道:“反正我們……我們已經……他叫你一聲嶽丈也是應該。”

“你!”謝寧指著她手指直發顫,另一手按著悶痛得%e8%83%b8口,到底顧忌屋裡兩個男人在,壓著嗓子喊:“你還要不要臉麵!”他越想越氣,剛想拽安嵐過來說清楚,可李儋元立即擋在她麵前,十足的護妻姿態,漂亮的臉龐寫滿了愧疚,膝蓋虛虛往下彎道:“昨晚,全是我一人的錯,嶽丈大人要罰要怪就全衝著我一人吧。”

這戲演都演的不太走心,可堂堂一個皇子要給自己下跪道歉,謝侯爺除了伸手去扶,再連聲表示豈敢豈敢,還能有什麼法子。李儋元捏著袖角,眼眸間閃著驚喜,故意再加上一句:“嶽丈這是不怪我們了。”

到這時,一直被冷落的豫王終於咽下滿腹的妒憤之情,拍著桌案坐下,冷笑道:“想不到,你的膽子竟然這麼大。三皇侄可知道,什麼叫做無媒苟合。這事傳到一向疼你信你的皇兄那裡,你猜他會怎麼想呢?”

李儋元轉了個身對著他,突然笑了笑,然後走到安嵐身旁,牽起她的手道:“無論父皇會怎麼想,我就算跪也好,求也好,必定要讓她做我的王妃。”

豫王從未見過他如此強勢的模樣,再見微笑依偎在他身邊那人,臉頰上梨渦豔豔,眼角眉梢都泛著動人的光芒,可那光芒再也不屬於他。他感到%e8%83%b8口一陣難言的抽痛,明明已經送來聘禮,又將眾人請到筵席,就差最後一步,他怎麼能甘心就此放棄。

他握拳隔衣襟按住%e8%83%b8口,將澀意儘數壓下,抬眸露出個陰沉的笑容道:“如果我說,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提親娶她呢?”轉頭對向謝侯爺道:“現在,我請來的官媒就等在主廳,隻需要侯爺一句話,你究竟準備將女兒嫁給誰呢?”

李儋元與安嵐對看一眼,未想到到了這個地步,豫王竟還要堅持強娶。這話擺明就是要仗著謝侯爺的權威與媒妁之言,強行著把這事給定下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侯爺立即會意,剛站出來準備說話,安嵐突然按了按李儋元的肩,探頭高聲道:“爹爹是不是忘了,今日是您的壽宴,又是我訂親之日,既然女兒已經回來了,怎麼能不在賓客麵前現身呢?”她歎了口氣:“女兒向來不會說謊,若是有人問起,不小心說出昨晚的事,那不光是咱們侯府,對王爺的臉麵可也是大大的有損。”

她這話分量可不清。堂堂侯府嫡小姐,若是讓人知道夜不歸宿與人苟合,對侯府必定是樁大大的醜聞。而豫王竟公然強娶侄兒有了夫妻之實的女人,今天他苦心請來的見證人,各個都會記住這汙點,讓他二十餘年的清譽悔之一旦。

花廳裡突然靜下來,四個人各懷心事,隻有擺在一旁的蓮花更漏,“叮咚叮咚”敲得沒心沒肺。

這時,李儋元走到謝侯爺身邊,滿臉誠懇道:“嶽丈大人放心,我會給嵐兒一個交代,待會兒我會陪她去筵席上,承認昨晚都是我的過錯,為了補償,今日我會當眾向她求親。”

謝侯爺氣得直磨牙:求親就求親,還要承認昨晚的事。這兩人不就是擺明在打他的臉,合夥威脅他嗎?

豫王騰地站起,步子重重砸在地磚上,徑直繞過李儋元走到安嵐麵前,咬著牙問:“你真的要拿你的名節做賭注?”

李儋元皺起眉又想把她護在身後,安嵐卻握了握他的手腕,毫不退讓地直視著豫王,堅定而倨傲地道:“我說過,隻會嫁給我想嫁的人。”

她的嗓音似金石中帶著一抹柔,豫王突然想起他們初見那次。禦花園裡,他們明明隔著堵牆,卻像帶著某種熟悉的牽絆,將他們緊緊連在一處。可如今她就站在自己對麵,卻仿佛遠隔千重、再難觸及。

豫王的身體不由顫了顫,然後湧上股無計可消的頹意:她從未想過要嫁他,所以他早就輸了,輸的滿盤落索,潰不成軍。

這時,李儋元突然轉向他道:“皇叔,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豫王扶著桌案冷冷看他,思忖一陣,終是隨他走到裡間的暖閣,冷聲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李儋元神色嚴肅,朝他微微一揖道:“我知道皇叔在擔心什麼,你擔心我如果娶了嵐兒,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她在薑氏的身份,得到那支虎狼之師。”

李徽狠狠瞪著他,然後自嘲地一笑:“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李儋元的黑眸裡寫滿了坦然,繼續道:“我與她年少相識,很早就應允過她一件事,我和她之間絕不會用任何城府和算計。所以我現在就想告訴皇叔,我娶她絕不是為了薑氏的勢力。”他頓了頓,又道:“我不知道對皇叔來說,到底“驍虎軍”和嵐兒,誰才是錦上添花的那個。可對我來說,想要的從來都隻是她這個人,我可以向您立誓,無論何時,都不會用“驍虎軍”來對付皇叔。”

李徽未想到他會說的如此不加掩飾,捏緊拳,啞聲道:“你真的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李儋元點了點頭,交疊起兩袖,擺出個恭敬的態度道:“還望皇叔成全。”

麵前的少年一派光風霽月,他所訴說的感情,純淨得不帶一絲雜質,倒襯得他以往那些心思變得陰暗而可笑,李徽湧上股絕望感,按著%e8%83%b8口猛咳了幾聲,然後冷冷道:“我沒資格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