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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又斜眼道:“答應的這麼快,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安嵐卻不答話,光用一雙盛滿流光的杏眸盯著他笑,隻一會,李儋元便懊惱撇開頭:這丫頭就是吃準了他不忍坑她,每次被她一哭就慌了神,還敢強取豪奪不成。

他越想越覺得憋悶,沉著臉手按在桌沿,許久沒有開口。安嵐等著不耐煩,湊到他耳邊用小時候慣常的撒嬌語氣道:“阿元哥哥,就幫我這一次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少女的馨香混著熱氣,猝不及防地撲到耳垂上,李儋元乍然起了身熱汗,全身像被人扔進熱火堆中炙烤,騰地站起掩飾耳根湧上的紅潮。安嵐被嚇了一跳,連忙也站起問:“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呀,臉都紅了呢……”

以往李儋元犯病時,臉頰經常會染上病態的紅,她生怕他是被凍壞了,急著想靠過去給他取暖,誰知她越靠,他越要躲,始終拿背對著她,嗓音都有些粗啞道:“沒事,你彆過來了。”

安嵐皺起眉: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她是什麼蛇蠍毒物一樣!心頭一陣不快,索性故作按著%e8%83%b8口哀怨地歎道:“這才分開不到半年,阿元哥哥就避我避成這樣,再過上一陣子,就算當麵撞見了也當不認識呢!”

李儋元明白她是故意作態,轉過頭一臉無奈地瞪著她道:“行了行了,就算不認識我親爹,也不敢當不認識你。”

安嵐捂著臉一陣偷笑,然後放下手問道:“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法子?”

李儋元撩袍一坐,終於定下神來道:“我母妃娘家有一位哥哥,在翰林院做編修,他有個兒子,叫做沈晉,論出身也有資格入學國子監。可他這人……”

“他怎麼了?”

“他這人有些怪癖,曾被人看見在醉月閣……扮作女裝飲酒起舞。據說我那位舅舅被氣得要死,將他關在房裡打了半個時辰,可他偏不悔改,他爹覺得丟人,漸漸也就不讓他出門與人交際,所以就算有人聽過他的名字,也不大會記得他的樣子。”

安嵐知道醉月閣是京城著名的狎妓之處,許多士族子弟都愛去那處尋歡,這位沈晉沈公子竟敢在醉月樓當眾扮作女裝,也算是個離經叛道、驚世駭俗之人。

可她很快就領會過來他的意思:“你想讓我扮成你那個表弟沈晉進國子監?”

李儋元點頭道:“憑著我的關係,這件事應該不太難辦。不過,你要徹底扮成個男人,雖然是有女兒心的男人,也還得下些功夫。”

安嵐立即想起那位騙了戰場所有人的女將軍薑涯,偽裝原本就是薑氏的絕技,也許在母親給她留下的書籍裡,能找到些訣竅。她心裡記掛著莊子裡的那些書,忍不住就想往外跑,這時又聽李儋元道:“彆忘了,你還欠著我一件事。”

可安嵐不管怎麼追問,李儋元也始終沒說出到底是什麼要求,隻說先欠著,讓他慢慢再想,安嵐記掛著國子監入學之事,也懶得再多想,反正她也不信李儋元能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這一趟當鋪之行收獲頗豐,安嵐在瓊芝的掩護下悄悄回了府,正準備換回平時的裝扮,突然發現房裡好像有些不對勁。恰好這時肖淮在外求見,連忙整理好了衣服讓他進來。

安嵐回府後,就讓謝侯爺把肖淮升職成為護院首領,負責侯府的所有守衛。可肖淮隻要有空閒時,還是會在她房外守著,自她五歲那年在桃林許他做了自己的護衛,這件事便仿佛成了種習慣,許多年都未曾變過。

肖淮走進門,輕捏著拳附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安嵐眸色一冷,將桌上明顯變了位置的筆架往旁一推道:“你確定,是她買通的人?”

肖淮點頭,繼續低聲道:“那個婆子以前不是收拾這邊院子的,今天突然過來清掃,我覺得她麵生就偷偷藏起來,果然看見她趁人不備進了你的房間……”

“然後呢……”安嵐蹙起眉追問道。

“我不知道她的來意,不想打草驚蛇,就在窗外監視,她好像隻是想找什麼東西,很小心地翻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她找到了嗎?”

肖淮點頭,然後指了下她放在銅鏡旁的妝匣,安嵐心中咯噔一聲,突然想起她今日因為要扮男裝,特地把香球取下擱在妝匣上,莫非安晴要找的就是這個?

她若有所思地拿起香球,又問道:“後來呢?你看見她去了安晴的房裡嗎?”

“是,可她並沒有拿走這個香球,我暫時猜不透她的意圖,便想著等小姐回來先知會你一聲,如果需要,我立即把那婆子押過來拷問。”

安嵐抬了抬手,垂眸想了想道:“先不急,蛇才剛出了洞,總得把誘餌留著,找準七寸再打。你這幾天幫我把安晴盯著,看她和什麼人接觸,說了什麼話,最好全報回給我。”

她將手裡的香球扔在桌案上,臉色有些晦暗:知道這樣東西來曆的,隻不過她和李儋元和豫王三人,安晴才不過十三歲,自從王姨娘那件事後,日日都安分地呆在侯府裡,為什麼會獨獨盯上它。

她想不通,索性放了餌繼續等。第二日,她又回到了城郊的那處莊子裡,走進書閣時,想起母親站在這裡的模樣,竟不自覺有些鼻酸。架上亙越百年的書籍還執著地守在原地,可那個教她要智慧圓融,又衝雲破日勇氣的親人卻已經離開很久。

她吸了吸鼻子,甩開驟然湧起的淚意,低頭瞥見空空如也的腰際,忍不住又思忖著:也不知肖淮那邊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幸好她沒有等太久,第二天傍晚,安嵐知道了一件讓她從未意料到,再想卻覺得合理的事。

安晴竟然去見了徐佩蓉。

安嵐沒有想到,這個庶妹的成長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那個香球看外表並不貴重,可她卻視若珍寶,平時很少拿出來佩戴。那日她進宮回來,眉間想必是帶了喜色,安晴察言觀色,很快就推測出,長姐特地帶了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香球進宮,想必是有特殊的用途。

而徐佩蓉是徐氏最受寵的嫡女,向來是京城貴女們巴結的目標,安晴可能派人打聽到那日宮裡發生的事,於是以那個香球的秘密為賭注,偷偷約見了徐佩蓉。

可徐佩蓉怎麼會如此看重那個香球,寧願去赴一個侯府的小庶女約,莫非,那天被她看到了一些事……

安嵐長籲出口氣,不急不惱地瞅著麵前的銅鏡道:“我覺得那個婆子還會回來,你彆攔著她,就讓她把香球拿走。但是一定記得保留證據,我倒是想看看,她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果然不出她所料,僅過了一日,那香球便靜悄悄失了蹤,當安嵐聽到跟蹤回來的肖淮回報:香球果然是被送到了徐佩蓉那裡,忍不住冷笑著想:她果然動的是這種心思。

那日她與豫王隔牆對談,唯一的信物便是這個香球,如果有人拿到它,再經過刻意掩飾,完全可以李代桃僵,在豫王麵前冒充向他贈香之人。

而安晴用了這招,既能向徐佩蓉獻殷勤,與她結成同盟,等安嵐若發現自己被冒充,必定會氣憤到找徐佩蓉理論,無論結果如何,安晴都能隔岸觀火,再找謝侯爺給長姐安上個和徐家交惡的罪名。

隻可惜,她偏偏想錯了。

就算提前知曉了一切,安嵐並不打算去鬨,相反她隻是默默等待著一切發生,帶著某種陰暗的揣測心理:豫王會僅憑一個香球就認錯人嗎?也許徐佩蓉能替她試探出,那個寬和仁厚的豫王李徽,究竟是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人。

第32章 懷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七月七,一輪玉鉤遙掛天際, 迢迢星河下, 藏了多少閨中少女的懷春心事。

徐佩蓉緊張地握著手裡的香球,鼻尖聞著自對麵那人身上傳來的淡淡龍涎香, 明明是朝思暮想的臉孔,如今隻隔了一張梨花木的桌案, 可她卻怎麼也不敢抬頭,水汪汪的杏眸在地上轉來轉去, 抿緊了唇瓣, 壓抑住內心的雀躍。

李徽並不著急, 隻是聽著窗外飄進的悠悠絲竹聲, 吩咐侍從再去叫一碟栗粉糕來。

撒了桂花碎的栗黃糖糕擺在瓷碟裡, 徐佩蓉抬眸望過去,聽見對麵的男人帶著笑意道:“方才聽說是這是店裡新到的栗子做成的,我想女兒家大概都愛吃這個, 便替你叫了碟。”

徐佩蓉心頭一暖,矜持地吃掉一塊,帶著滿口的甜香開口道:“多謝王爺好意。”

李徽微微一笑,轉頭看向窗外, 今日是乞巧節,京城的公子小姐們都愛在這湖上遊玩, 懸燈掛彩的遊船將湖麵映的仿若白晝。他與徐佩蓉便是在泊船的碼頭相遇, 她在人群中和丫鬟走散, 不知怎麼就撞到他身上, 又恰巧讓他瞥見了嫩黃色腰帶上懸著的香球紋飾。

茶湯撞著青瓷杯,發出“叮咚”的聲響,李徽收回目光,又朝對麵那人打趣道:“怎麼見了麵,你倒不會說話了。”

徐佩蓉的臉上閃過絲慌張,強自鎮定下來,道:“佩蓉也沒想到會在這處遇上王爺,心情忐忑,難免就……有些怯意。”

李徽始終含笑看她,眼神又往那香球上一挪,貌似不經意問了句:“你這香球裡,今天裝的什麼香?”

徐佩蓉被他話題一帶,也終於放鬆起來,手擱在香球上回道:“用了沉水香,我是我爹從宮中給我帶回來的。”

她今日在房中選了又選,最後挑了這樣夠貴重也適合今日氣氛的香料,豫王是知情識趣之人,必定能懂得其中深意。

誰知李徽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兒,用了然的語氣道:“我記得,三皇子也確實最愛沉水香。”

徐佩蓉猛地一驚,不知為何會突然提到三皇子,李徽迎著那雙越瞪越大的眸子,繼續道:“當初三皇子看我這香球模樣精巧可愛,硬是找我討了過去,我那時就猜他會送給怎樣的一位佳人,今日有幸一見,果然是如春梅綻雪,皎婉動人。”

被心儀之人如此誇讚,徐佩蓉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簡直快要哭了,手裡的香球被捏出汗來,終於在李徽倒第二杯茶時,鼓足勇氣開口道:“其實……這個香球不是我的……”

李徽執壺的手微微一頓,黑瞳裡閃過道若有若無的光亮,然後抬頭驚訝道:“可小姐方才不是說……”

徐佩蓉又慌又怕,原本飽含情愫的杏眸都逼出淚來,抽搭著肩膀顫聲道:“實不相瞞,這是我那日在宮外撿的,因為覺得喜歡,就日日帶在了身上。方才正好撞見王爺,又問這香球的事,佩蓉便藏了私心,實在,實在是因為仰慕……”

她正想借著這股勇氣說出藏了許久的心事,卻被李徽遞過杯茶打斷,然後見他溫柔笑道:“徐小姐何必如此驚慌,一個小小的香球而已。不是你的也就罷了,就當你我有緣坐進這茶坊,放心,我可不會找你討要茶水錢。”

徐佩蓉被這笑容看迷了眼,聽他語氣調侃,仿佛毫無責怪之意,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