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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開始沉溺於治國禦人的權術,再之後,便是曾上演過無數次鳥儘弓藏、君臣相隙的故事。“驍虎軍”的存在,薑涯的才智與聲譽,仿若一把利劍,日日懸在君王頸畔。終於,元帝以薑涯妄圖謀反之名下令圍剿,數千人的禁衛軍在夜裡層層圍住將軍府,同時派兵突襲“驍虎”軍營,試圖將他們連根鏟除。

那一夜,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噤若寒蟬,家家戶戶閉門抑戶,可他們想象中的血洗場麵並未發生,因為當禁衛軍闖入將軍府和軍營裡,才發現那裡根本就空無一人。

那薑維也不知用了何種異術,竟能讓全家和整隊“驍虎軍”一夜之間從京城中消失。

自那以後,元帝從未放棄過尋找薑涯的下落,可一直到他駕崩的那日,都未曾得到過關於他任何消息。而有關“驍虎軍”的一切,成為了所有李氏君主的秘密,也是塊揮之不去的心病。

“所以,他們到底去了哪裡?”安嵐聽完母親講完的這一切,心中湧起無數疑問,最後隻是先問出這句。

甄夫人眼波柔柔一轉,指尖勾畫著桌案上的紋路道:“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誰也不知薑氏少年是從何而來,自然也不知他會藏去何方。”

“可既然“驍虎軍”再也沒有出現過,自然也不會對大越有什麼威脅,元帝為何非要找到他?”

甄夫人嘴角現出抹神秘的笑容,悠悠道:“因為兩件事,第一件事,薑涯在離開前就拿到了大越的山脈礦藏圖,如果有一天,這些礦藏被全部挖出,將是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富。如果他們被做成武器,足以令大越傾覆。”

“可這樣重要的東西,為何會被薑涯拿到?”安嵐沒忍住插嘴問道。

甄夫人笑容更甚,頭靠過去輕聲道:“這便是第二件事,因為那位縱橫沙場的護國將軍薑涯,其實,是個女人。”

安嵐瞪大了眼,立即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可甄夫人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搖頭笑道:“想必你也猜到,薑涯便是我的外祖母。她與元帝互相傾慕卻又互為牽製,互相戒備。但她畢竟是個頂頂聰明的女人,絕不會因感情而衝昏了神誌,自然也不會傻到留下李氏的血脈。”

安嵐長鬆口氣,如果母親真是元帝的後代,她和李徽上一世就是稀裡糊塗成了兄妹亂.倫,這一世更不敢再想任何牽扯。

這時,母親又繼續道:“其實薑氏一族,向來就是以女子為尊,到了薑涯這一代,更是優秀到令人矚目,讓整個部族心甘情願奉她為領袖。她除了精通兵法,也善於各種異術,所以當年雖然征戰無數,可除了李桓,從未有人知道過她女子的身份。”

她想到那個從小令她敬仰的女人,眸間燃起驕傲的光亮:“總之那元帝日日擔心,生怕外祖母會利用手上的部族武.力和礦藏圖殺回京城,其實他到死都沒真正懂過外祖母。當初她以一己之力攪得整個中原勢力不得安寧,其實根本就可以自立為王,但她因為欣賞李桓,相信他會是個優秀的君王,甘心以“驍虎軍”傾力相助,幫他成大越。外祖母這個人做所有事全憑心性喜好,什麼大將軍,異姓王,甚至權勢皇位,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所以,哪怕後來她眼睜睜看著李桓變成冷血的君王,對她做出那樣狠毒的決定,也根本沒想過要報複,不是不忍,而是不屑。至於故意偷走礦藏圖,不過是她對負心人做出的小小懲罰,終此一生,都能在他心中種下一顆刺,令他難以安枕。”

安嵐托著下巴聽得十分入迷,腦中勾勒出那個奇女子自由來去,瀟灑肆意的英姿,竟不覺也如母親一般生出深深的仰慕。

可她還是不明白,既然薑氏是以女子為尊,母親又是薑涯的嫡係孫女,為何還要來到中原,嫁給父親。

甄夫人自然明白她的疑問,這也是她一直不想啟齒的部分,可還是輕歎口氣道:“我從小聽聞外祖母是如何在戰場殺敵,如果被大越百姓奉為戰神,自然也十分向往。可我更向往的是,外祖母時常和我提起的,她和元帝之間那種勢均力敵的愛情。即使李桓後來變得令她失望至極,她也從未後悔過與他相識相知的那段經曆。而我從小待在部族,所遇上的男子全是溫馴謙卑的模樣,於是便想著,大越的男兒究竟會是什麼樣的……”

她垂下眸子,不知是嗟是歎地幽幽道:“可我也沒想到,在我十四歲那年,有一個人竟然會找到我們藏匿的地方,而那個人就是你父親。”

安嵐蹙起眉,問道:“怎麼可能,你不是說,元帝終其一生都沒尋到薑氏部族的蹤跡,父親那是還隻是個閒散侯府世子,怎麼可能會找到你們?”

第23章 真相

“元帝終其一生都沒尋到薑氏部族的蹤跡, 父親那時還隻是個閒散侯府世子,怎麼可能會找到你們?”

甄夫人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冰涼的指尖搭在安嵐的手背上, 凝著瞳仁道:“這件事,你需要自己找你爹爹弄清楚。”

因為與謝寧成親這些年, 無論是親昵纏綿或是清醒憎怨, 她始終都不明白:當年那個風流俊雅的中原男子,究竟是怎樣跋水渡江,識破族人的重重偽裝, 站到了她的麵前。

安嵐皺眉:“你從來沒問過父親嗎?”

“當然問過,問過許多次。他開始隻是說,在京城時聽見了薑氏一族的傳聞,正好遇上某個來過我們部族的遊醫, 他覺得十分好奇,便想按他給的線索來找,誰知那傳聞竟會是真的。其實,我知道他也許沒說真話, 可是……”

後麵的話語被埋進一聲歎息, 甄夫人垂下帶霧的眸子, 不知是悔是惱。

安嵐不由得也跟著有些難過, 她可以想得出,那個從小被族人尊敬保護的單純少女, 聽過那麼多令人著迷的中原軼聞, 總向往著那段傳說般蕩氣回腸的愛情。直到某一天, 她遇上了有一個和族人完全不同的男子,他英俊而迷人,神秘又多情,懷春的少女一旦動了心,便是如江海傾覆般難以收拾。

他是她的情郎,是她的夫君,她為了他離開部族,頂著彆人的名姓來到舉目無親的中原,她已經一步步斷了自己的退路,哪還會看得清那藏在暗處的小小謊言。

甄夫人揉了揉眼角,終於調整好情緒繼續道:“那時,他原本可以悄悄離開,回京城告訴皇帝派人來圍剿,便能立上一件大功。可他對我說,不想打擾我們這樣平靜的生活,他來看過了,也就夠了。我被他這樣的氣度打動,衝動下,便跟著他來了京城。他用了很多辦法,給我找了個身份,我在甄家足足呆了兩年,學會中原閨秀的規矩做派,然後便嫁進了侯府。剛成親的那些年,你爹確實對我寵愛有加,在生下你以後,無論是婆婆還是小姑如何明裡暗裡為難我,他都會第一個站出,儘力去維護我。那時,我天真地以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安嵐始終安靜地聽著,柔柔握著母親的手,因為她明白,母親馬上就要講到她最不願意麵對的那部分:那些殘酷的,藏在溫情背後的真相。

果然,甄夫人苦笑一下,低頭道:“直到有一天,我在侯府裡看到一個人,那是我們部族的武將首領。我當時嚇得夠嗆,以為他是特地來找我,生怕他會被皇族的人發現,可他卻告訴我,是奉我的命令過來。”

她的手指漸漸收緊,麵上添了絲寒色,繼續道:“我為此去質問你的父親,才知道他偷偷拿了我從小戴在身上的玉佩,假托我的名義讓他來了京城。我不懂他為何這麼做,他卻突然問我,明明薑氏幫助大越建.國,可以和李氏共享世代的權勢富貴,最後卻因為雲帝的猜忌而被迫躲到關外,難道我們沒想過要報複嗎?”

“我當時很生氣,就告訴他,外祖母沒想過要報複,我也從未想過要報複,薑氏一族生活的很安寧幸福,沒什麼好怨的。可他卻告訴我,他願意幫我們去報複,拿回李氏欠我們的東西。”

甄夫人緊蹙著眉心,手指用力到快掐進安嵐的肉裡,仿佛又回到那段痛苦不堪的記憶裡,那個她信任愛慕的男子,反複對她勸說,直到被她質問,才終於說出所有企圖:“李氏不光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當年的宣武侯爺,原本手握著兵權多年征戰,幫李氏肅清邊關,可偏偏在某次皇家狩獵時發生了意外,據說是被猛獸襲擊,侍衛發現時已經斷了氣。而宣武侯府也因此衰弱下來,到了謝寧這一代,更是隻剩個爵位的空殼。可謝寧不似他父親那麼軟弱,他恨著高高在上隨意剝奪功臣性命的大越皇朝,同時卻又羨慕這種權利,自從聽說了薑氏一族的傳說,便動起了念頭,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世子,這是他能成功的唯一希望。

安嵐越聽越難以忍受,哽咽著追問道:“所以,所有的事,父親隻是在利用你。這麼多年的夫妻,他沒有一絲一毫真心嗎?”

甄夫人淒婉地笑了下,道:“就算有,那又怎麼樣呢。一段從頭到尾都由算計和謊言而生的感情,就算其中摻雜著那麼一點點真心,又有什麼意義。就算真的有,我非但不會覺得珍貴,反而會感到惡心。”她搖搖頭繼續道:“可惜你爹到底還是低估了薑氏的女人。他以為我為他生了個女兒,又把他當夫君當親人依賴了這麼多年,就能輕易拿捏住我,以為我隻是暫時難以接受,固執一段時間後,便會乖乖聽他的安排。但我又怎麼會為了他去違背外祖母的意願,打擾族人這麼多年平靜的生活。”

她冷笑一聲繼續道:“他可以拿族人的安危來威脅我,我也可以拿謝氏滿門的性命來威脅他,隻要我想,隨時都能調動“驍虎軍”偷偷進京,能做的不留任何痕跡。於是那一年我與他各不相讓,誰也不願妥協,最後,他終於寒了心,明白我在我身上的所有用心都白費了,於是想聽從老夫人的安排,納一門妾侍,為侯府開枝散葉。”

“可那時,我也有了自己的主意。我厭恨這個充滿陰謀爭鬥的中原,想要回到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帶他們離開,徹底擺脫你爹爹。但我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

安嵐想起那晚的情形,心中驚痛難忍,摸去臉上的淚問:“可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呢?”

甄夫人摸著女兒的頭,目光漸顯溫柔:“我小時候總不懂,中原的人那麼壞,為什麼外祖母還總是惦記著那裡,甚至總是帶著笑容反複講著她與雲帝經曆過的一切。後來我才明白,我們雖然厭倦這裡的人,卻仍對中原的文化和生活深深著迷,那是在部族裡永遠無法體驗到的精彩。你從小就生活在侯府,被當成嫡小姐養大,我不想剝奪你繼續留在這裡的權利,自私地為你選擇另一條路。何況我總覺得,這世上有陰險自私的偽君子,一定也有深情不負的好男人,你爹爹忌憚我背後的薑氏,總不會對你太差。所以我思前想後,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