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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腳,怔愣著看了有半分鐘。

任瓊捅了一下犯愣的劉春雨,潘飛一擺頭說“看什麼啊一起唄”!幾人一聲不吭就走過去了,也不跟瞿嘉說話,打劫一樣從卡車上抓起麻袋就走,迅速地用十分鐘把所有東西都扛進去了。

當然,周遙永遠比小薑去得更勤,他總之早就不是“普通同學”。

一下課,周遙先跑過樓道,跑到文科班教室外麵,敲個窗把人叫出來。

就怕瞿嘉放學走太快,一轉眼就又沒影了找不見。瞿嘉現在去哪都不跟他打招呼了…

“前兩天階段複習的數學題和英語題。”周遙直接往瞿嘉書包裡塞了一遝卷子紙,“英語有十幾頁,前麵是選擇,後麵還有閱讀理解的所有文章你都看啊。”

“……”瞿嘉一點頭,“嗯。”

周遙還想話癆,一大套囉裡八嗦的還沒來得及叮囑,瞿嘉眼神發飄,兩眼明顯已經越過周遙肩膀,從周遙頭側的空檔往樓道儘頭看了,急著走。

周遙迅速一回頭,湊巧了,樓道儘頭過去的就是夏藍,穿牛仔喇叭褲的大長腿急匆匆邁下台階,走得也像腳後跟著火了。

“我都幫你把答案寫好了,重點劃好了。”周遙小聲說,然後放開瞿嘉的書包。

“謝謝。”瞿嘉點頭,真心感謝,但真的沒有精力時間哄周遙開心,腦子都不轉,想不出一句甜言蜜語來誇遙遙真好、遙遙真聰明體貼。他連看這些卷子的時間可能都沒有。

並非完全就擠不出時間。

瞿嘉也被瞿連娣揮著擀麵杖趕回家過好幾次,回家複習功課。在那間小平房裡,漆黑的夜,就一個人,一盞台燈,老媽還沒回來,要等夜宵食客全都散了,過午夜十二點才回來……他根本就學不下去,完全看不進卷子,更彆提上什麼補習班,窗外但凡有風吹草動刮風下雨他就從書桌前跳開,總擔心老王的工程隊太忙了今天可能沒空去接瞿連娣,他就必須拎傘拎著雨披去接他媽媽回來。

他本來就是這個家唯一一個男人,他就是得扛。

以前的親爸都靠不住,內心也從未指望過將來要依靠後爸或者任何人。

而周遙悄悄揣給瞿嘉的卷子,瞿嘉自己也有,班裡都做過了,但周遙給的這份,就是年級頭號大學霸兼數學蓋世太保專門為瞿嘉同學開的私人補課小灶。

周遙就把自己的滿分高分卷子,連同上麵的答案,複印出一份,然後用一整晚時間,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在每一道他認為瞿嘉可能做錯了、肯定不會做的題目旁邊,用小字注名考點、重點和解題思路步驟。

英語題旁邊,就注名每一組單詞、詞組的釋意比較。

英語閱讀理解段落上,就用紅筆標出每段的中心句、點題句。

他弄了整整一晚上,為了瞿嘉的一次測驗,比各科老師還用心呢。他也比各科老師都清楚了解,瞿嘉哪道題肯定還是不會做,永遠都要做錯丟分。

周遙真的用心了,儘力了。

他真的非常擔心瞿嘉。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暗暗察覺著,瞿嘉肯定是不會走藝考和音樂學院這條路了,或許從一開始就沒往那方向認真地努力,而現在,瞿嘉這樣狀態根本就不像是已經念高三了,準備上戰場了,要去高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嘉嘉了……嗯……

第84章 轉身

同是那天傍晚, 周遙也跟著百米衝刺到了他瞿阿姨的那間店裡。

他迅速回班級收拾書包就出來了, 同樣也曠了晚自習課。他悄悄地進入車棚取車, 騎車跟上,從後麵遠遠地跟著瞿嘉, 從學校門口一直到“五芳”。

這段路總之也不長,輕車熟路,中間需要橫穿兩次馬路, 過三個紅綠燈路口。

他就一直跟, 而瞿嘉快速騎車, 竟都沒發覺身後這個大尾巴,就沒回頭。

就不可能回頭麼,瞿嘉身旁一道騎車的就是夏藍, 哪有心思回頭?

周遙就在後麵看著,當時那一路,他明明穿著外套,也戴著毛線手套, 就越騎越冷, 渾身都冒寒氣,非常的不安。

瞿嘉快到路口時好像突然往左側一拐,車軲轆直奔夏藍的車前軲轆就去了。

“啪”得,兩個車前軲轆就無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歪歪倒倒,腳鐙子快纏一塊兒。

周遙在後麵也手忙腳亂地晃了,車把都沒扶穩。山地車的老司機竟然蠢到脫把了, 他幾乎衝出去撞樹。

這副場景多麼的眼熟。

學校附近小胡同的拐角,瞿嘉突然一拐車把,彆住周遙的前輪,一路擠著他,擠啊,擠啊,就把他彆到牆根底下,然後調?戲他:咱們班班草是誰啊,你快去告訴他,我想追他。

周遙一臉茫然,很無措的,可能被寒風刮起的細沙子迷了眼,就使勁眯眼往前方看著,不敢相信自己三百多度的大近視眼。

“啊——”

“……”

瞿嘉撞上夏藍就是一點頭,一點頭才把自己給“點”醒了。

“哦,對不起啊。”他輕聲抱歉。

他剛才一路騎著車,快到紅綠燈路口了,都快睡著了!

夏藍就在不遠,瞿嘉一言不發悶頭騎車,就沒有講一句話。細長的眼半睜半閉,全副意識就在瘋狂地打瞌睡,手一抖,一下子撞了夏藍的車。幸虧他駕駛的是一輛非機動車。

倆人差點兒摞一起摔在原地。

“行不行啊?你撞我乾嗎?”夏藍扶住瞿嘉的車把,瞿嘉單肩背著的書包也散到地上了。

“操,剛才好像睡著了。”瞿嘉說。

“以為你隻有考試才能睡著!”夏藍打量這人,“坐我後座吧?我帶你。”

“不用。”瞿嘉當然拒絕。

怎麼可能坐夏藍的車後座?讓夏藍坐他的也不可能的。瞿嘉一撞也就撞醒了,在冷風中用力眨了幾下發紅的眼。

夏藍也沒邀請第二次,一彎腰從地上撿了瞿嘉的書包,拎著還挺沉的:“我幫你背書包?”

“不用你背。”瞿嘉皺眉,伸手就去拿,“沒有讓女生背書包的。”

夏藍的脾氣真就屬於非典型的女生,不嬌氣,也不矯情,又白了一眼:“隨便你。”然後順手把那個死沉的書包扔瞿嘉車後座上,再用後座夾子給固定住了。走你的,彆耽誤本姑娘的時間。

……

這就是剛才周遙從大後方目睹的一幕。

這就是三百多度大近視眼出校門騎車還不戴眼鏡的後果,看到的場麵再加以腦補,就嚴重失真。

“五芳”後門的小胡同,瞿嘉單手拎著一桶垃圾泔水出來,來回兩趟,拎出來兩桶,裝上三輪板車。

連同車上原有的四大桶,把板車全部裝滿。

昨天是王貴生過來拉的泔水車,前天也是老王指揮他們兩個工人給騎過去了。今天瞿嘉就沒準備再麻煩人家,那所謂的綠化園林公司,養了幾十名等著開工資的員工,接活兒賺錢壓力挺大的。

他騎上車座,用力地蹬,讓三輪板車慢慢兒移動位置,往路當間蹭過去,後麵拖著死沉的一堆東西。即便有大小夥子的一股蠻力,仍然相當吃力,蹬了幾下就蹬不動了,堵在胡同的正中間。無法前進,也不能後退,尷尬了。

腳蹬子好像直接卡住,再使勁他就要把腳鐙踩折了。

瞿嘉低聲罵了一句自己沒用,真衰。他身上還套著黑色厚塑料布的圍裙,戴著手套,圍裙裡麵是運動服和毛衣。

太礙事了,影響他戰鬥力,瞿嘉直接摘掉大厚圍裙,再脫運動服,把裡麵毛衣扒掉了扔一邊去,再套回運動服。大冷天就穿一件空心兒的。

“借過兒啊。”有人路過,皺眉看他一眼,“哎呀”,貼著胡同的牆壁從他身邊擠過去了。

夏藍從後門出來:“哎,不走了?”∴思∴兔∴在∴線∴閱∴讀∴

“腳蹬子卡了,還是輪子卡住了?”瞿嘉坐在車座上回頭問,“你幫我看看卡哪兒了?”

夏藍跑過來,低頭找:“你就是車輪子陷一個軟坑裡了。有個坑,你偏偏要從坑上過。”

瞿嘉:“靠……”

“彆使勁蹬了!那個腳蹬子就是不結實,我媽修過一回了你彆再給我們蹬壞了。”夏藍也脫掉她的冬季校服外套,擼開袖子。

“你媽修的?”瞿嘉回著頭。

“上回我給蹬壞了麼……”夏藍實話實說。

“嗬。”瞿嘉笑出來,唉。

然後夏藍就兩手撐住板車後麵,喊了“我推了,你走啊!”

瞿嘉一怔:“你這不行,你沒勁兒,我推。”

“你走啊?快,你往前蹬啊!”夏藍喊他,這麼磨嘰這麼多廢話。

瞿嘉也沒再說廢話,沒什麼憐香惜玉的,他們本就是一路人,從一條土溝裡頑強成長起來的白菜秧子,在同一個泥潭裡掙紮著出路,不用把夏藍當成女生。

他們小店這所謂的垃圾泔水車,也沒那麼糟糕肮臟,畢竟就是賣早餐小吃的店,垃圾就是麵粉油糖的下腳料以及客人吃剩在桌上的東西。但是傾倒到垃圾桶裡放一段,氣味不可能清新好聞。瞿嘉身後就是一股子男生踢完球扒了球鞋爆出的臭汗腳和臭鞋味道。

夏藍把長發紮在腦後,皺著鼻子努力在屏息憋氣,而瞿嘉已經站起來了,雙腳站在腳蹬子上身體前傾,發力,走你。三輪板車也順著他倆的力道往前一躍!

車軲轆越過坡坎,泔水桶活蹦亂跳地一顛,“啪”甩出來不知是早上的糖油餅還是“蛤/蟆吐蜜”的剩飯,可千萬彆是昨晚兒的麻辣燙啊,潑在夏藍來不及抬頭躲避的臉上……

夏藍吭了一聲,抓起自己校服上衣擦。

臉上,頭發上,%e8%83%b8`前。

夏藍緊閉著嘴唇,怕濺嘴裡。

瞿嘉一回頭已經瞅見了,看著夏藍擦,冷著臉下車了:“你騎吧,我在後麵推。”

“腳蹬子又要廢在我腳下了,”夏藍說,“我不會騎,這三輪車還沒有兩輪車好騎呢。”

“你騎!你上去!”瞿嘉再次擼開袖子,提了一下永遠半吊腰上的長褲,把夏藍吼得坐上車座。兩人今天要跟這輛泔水車拚了,拚了。

眼瞅著夏藍駕駛著那輛三輪車直撞胡同拐彎處最厚一堵牆而瞿嘉狂喊“歪了臥槽你忒麼騎歪了要灑”“車要翻”,周遙是那時候扔下自行車,從遠處跑過去,一把撈住就要側翻的板車一側擋板。

這輛板車是改裝過的“專業運送泔水一百年”的簡易運輸工具,後麵並非一馬平川,左側右側和後方都鑲了鋁合金擋板,一看就是車間工人的家庭作坊出品。即便這樣,也要翻車了灑了。

“啊——”夏藍喊了一嗓子,奮力試圖把車正過來,確實力不從心,車轉彎時歪倒的慣性幾乎甩她出去。

“這邊太沉,太沉,我撐著了!”周遙皺眉喊。

“我撐,”瞿嘉說,“你起開。”

“彆跟我搶,”周瑤說,“把上麵的桶移過去,往你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