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嘉狠瞟了周遙一眼,繃住表情,遙遙你夠了。
薑戎指著人也笑:“周遙你也太壞了吧!!”
周遙抖著肩膀樂:“我三百多度近視呢,我真的眼特彆瞎。”
瞿嘉給補了一刀:“不是殺蟲劑,就是預防葉子長黴、促進生長的藥水,你就當成洗臉消毒了。”
小薑中刀滾走了,嗷嗷得,趕緊跑回去洗臉去了,怕自己臉上長出一片草原來。
“乾嗎啊你,欺負人家?”瞿嘉用口型道。周遙這種人笑麵虎,揣一肚子蔫兒壞。
“我欺負他了麼?”周遙一臉無辜。
“嗯。”瞿嘉點頭。
“防黴防鏽,防你出去浪!”周遙哼了一聲。我眼瞎三百度,但我鼻子靈著呢。
瞿嘉臉上甩出一道情緒,小樣兒的你。
“他連%e8%83%b8大肌都沒有。”周遙噘個嘴,“我有啊,你看我。”
瞿嘉實在憋不住了,似笑非笑瞅著周遙:“你%e8%83%b8大肌在哪呢,讓我看看?”
周遙一聽,立刻把自己兩手伸到恤衫裡麵,攥成兩枚拳頭,頂出兩個圓球,撐出一片高聳豐滿的%e8%83%b8部!
瞿嘉笑,一手在%e8%83%b8`前平著比劃,劃出一道線,做出抹%e8%83%b8的樣式,想到那時候周遙薑戎幾個男生,在中秋晚會上扮演的,一群膀大腰圓的唐朝婦女黑/幫團夥。
“想看啊?”周遙不爽著呢,“你想看我下回給你獨舞,你想來雙人舞也成,我豁出去了。”
倆人然後笑出聲,實在不能容忍那幅畫麵。
周遙也笑得耳朵發紅,還不甘心,攥著拳在衣服下麵“噗噗”地顫了一會兒:“好看麼?看夠了沒有?”
瞿嘉用口型罵周遙“神經病”,但真真實實地被對方逗笑了。
也是好久沒笑過了。
他的小太陽遙遙。
瞿嘉隨後難得解釋了一句:“小薑就是給我送了一盒臘味,見麵分你一半,你也吃唄。”
其實就是有人空虛寂寞冷了,平常在校園裡都說不上話,還不如和其他同學相處得更輕鬆自在,心裡就怪難受的,開始找彆扭。倆人竟然同時羨慕和嫉妒小薑,怎麼小薑同學就能和我的嘉嘉(遙遙)說上那麼多廢話呢。
就想跟你說兩句話,有那麼難?
確實特彆難。心理上自我防禦的圍牆一旦壘起來了,就好像把他倆一下子分隔到圍牆的兩側,互相踮著腳都望不見牆那邊的人。平時在校園裡謹小慎微,有時簡直如同驚弓之鳥,任何人甩過來一道懷疑的目光,都會讓他倆產生長時間的心理焦慮和不知所措……
講話都是互相隔一段距離,手腳規規矩矩。
周遙也掏出一份東西,是一個大號眼鏡盒,遞過來:“給你拿的,戴上。”
瞿嘉問:“你花錢買的?”
“不然誰給我?”周遙說,“專門乾活兒用的,我們家沒人用這個。”
瞿嘉小聲道:“我又不近視眼,非要給我也戴眼鏡?”
“你土不土啊?”周遙皺眉低喊,“你用那個割草機和剪枝機,都是小碎枝子或者碎石頭,會崩起來,濺你眼睛裡,挺危險的!”
“這叫護目鏡。”周遙又說,“我買的還是擋陽光的,墨鏡效果。”
“好麼,戴著。”瞿嘉藏起表情,“婆婆媽媽的。”
“眼睛好使你了不起了?”周遙瞪著人。
“嗯,了不起了。”瞿嘉一笑。遙遙就是賊囉嗦,逮個機會就嘚吧話癆的那種小媳婦。
夕陽的餘暉穿越大操場的欄杆,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再把橘紅色的火光映在兩人身上,臉上。
瞿嘉接過噴槍壺,示意周遙往後退,自己也退開三大步。
“你站過來,看那邊。”瞿嘉輕聲說,“往上看。”
周遙抬頭,什麼啊?
“送你的。”瞿嘉笑了一下,“看。”
他扳開水管開關,向著落日夕陽的方向,讓水珠驟然噴出,在半空噴出一道彎彎的水簾。透過一層輕薄的水簾,陽光隱約折射出七彩效果。
兩人一齊挪動位置,站到一個更好的角度,驚異地看著那五彩斑斕的顏色在空中飛舞,隨著細碎的水珠彌漫開去,再團聚成光弧,形成一道漂亮的彩虹。
美極了。
周遙就看著瞿嘉,再次笑得合不上嘴,兩手攥在褲兜裡,極力忍住想要抱住人狂啃的衝動……
他們那時,也還不懂“彩虹”所包含的更富有的意義。那就是瞿嘉在操場邊送給周遙的一次小浪漫。
周末,還是忍不住約了。
真的忍不住,想見對方。
約都不知道應該約去哪。兩個家都不能回了,也刻意不提家裡的事。學校周圍肯定是不能待,東大橋大棚也不敢再去逛,裡麵全是熟人,都是穿校服的,朝陽一中二中三中的學生。
他們就約去了東單地鐵站,出站口。
長安街上,迎春花過後就是玉蘭,玉蘭謝過還有緋色連片的桃花,一層一層暈染出不敗的春/色。
“一周年快樂。”周遙見著人,打聲招呼。
瞿嘉伸手捏了周遙的鼻頭。
他倆的一周年其實已經過了,寒假過年時都沒有出來慶祝。四人小分隊突然就少了那兩位誌同道合的夥伴,都沒有心情約會了。
他們重新坐到那間酒吧裡,一年前曾經坐過的那張桌子。
酒吧外麵賣羊肉串的攤子也沒了,不幸慘遭城/管的治理掃蕩。附近的早點攤位和煎餅車也都不見了,都被取締了。這一年從春天開始,慶祝和宣傳活動就沒有間斷,長安街很早就擺起巨型花壇,等著迎接七月一日的回歸慶典。
周遙點了兩杯洋酒,然後跟酒吧老板要了一副撲克,拉著瞿嘉玩牌。
“操,就咱倆人,你還跟我打牌?”瞿嘉瞅著人。
“對,我跟你打牌。”周遙說。
“你就是想讓我輸掉褲衩兒。”瞿嘉忍不住說。
“對,就是讓你今天把褲衩兒輸給我。”周遙笑道,“你不準玩兒賴!”
兩個人就隻能“敲三家”,把兩副牌分成六份,每人打三摞。瞿嘉毫無懸念地一路狂輸,後來從坐姿變成蹲在椅子上還是輸。周遙趴在桌上笑:“你怎麼三家牌沒有一家能先跑了的!我男朋友怎麼能這麼弱!”
瞿嘉蹲在椅子上,輸得沒表情、沒脾氣:“跟你,我就沒贏過。”
兩人對桌望著對方,白天沒有燭火,眼神也能被對方烤出一層溫度。燒眼,也燒心。
桌上插了一遝子點餐單,瞿嘉順手就抽出一張,疊紙,然後把紙鶴端端正正擺到周遙麵前。
這家店的點餐單換了新設計,菜品愣是沒換。這隻紙鶴仍然左翅膀扛著“火腿沙拉”,右翅膀“琥珀桃仁”,屁/股上翹著“章魚小丸子”。
周遙又笑得像個小孩兒,也抽出一張紙,也疊。
“你會疊嗎!”瞿嘉看著人。
“你床底下那一大罐子,誰給你疊的?”周遙反問。
“你剛才怎麼疊的麼?”周遙又皺眉,“為什麼我的‘章魚小丸子’在頭上?我尾巴上是‘烤洋蔥圈’?……怎麼才能疊成你那樣的?”
“不告訴你。”瞿嘉說。
周遙趴到桌上發出耍賴的顫唞音,胳膊剛伸開去,就被瞿嘉一把攥住了手。
十指扣在一起,實在舍不得再撒開,再裝模作樣地保持那段距離……
無處可去,好像哪裡都不安全了。他們也不太了解,附近其實有個很著名的地方,叫“東單公園”。
倆人同時回頭,瞥見酒吧深處那個洗手間。瞿嘉突然遞出一個急迫的,甚至帶有懇求意味的眼神,遙遙。
他倆同時站起身,很有默契地站到牆邊排隊。
又排了至少五六個人,才輪到他們。倆人低著頭一起進去了,關門落鎖的一瞬間,反身把眼前人抱進了懷裡。
呼吸就炸開了,炸成記憶中頭頂的那一片煙花……
close your eyes, make a wish
and blow out the candlelight
酒吧裡當時正好放到這首歌。洗手間的天花板很低,很低,幾乎壓到頭頂和肩膀,擠壓得全身透不過氣,喘熄,隻有明亮的燈光在眼中跳動……
瞿嘉就伏在他肩膀上了。
周遙就聽到瞿嘉深深地“嗯”了一聲,很壓抑的,呼出一口氣,脊背都在發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i\'ll make loveyou
like you wantto
and i\'ll hold you tight
baby all through the night
i\'ll make loveyou
when you wantto
and i will not let go
till you tellto
……
歌詞應景得太過分了,資本主義毒瘤漂洋過海,大舉進犯我天chao,專門腐蝕純潔的祖國花朵,倆人同時有點兒受不了,再次笑場。
周遙小聲說:“這麼好聽的歌,怎麼沒有咱們港台大陸歌星翻唱這首歌呢!”
綿延的kuai感都被打斷了,瞿嘉“噗”得笑出聲:“歌詞太浪了,沒人敢唱。”
周遙哼哼著說:“那你給我唱。”
瞿嘉頓了一下,喘熄:“不唱……做就行了還唱什麼……”
“你想我了麼?”周遙說,”在學校裡都不跟我說話,就看你找彆人說話了,氣死我了。”
“想你來著。”瞿嘉說,“特彆想……”
“我也夢見你了。”周遙說。
“夢見我什麼了?”瞿嘉問。
“夢見……我乾/你乾了八趟。”周遙臉爆紅著還是說了實話。
靠,瞿嘉也說了一句實話:“這事兒你也就在夢裡乾。”
他們緊緊抱著,臉貼著臉,都很心疼地摩挲對方的嘴角,聽那喘熄。
……
“剛才輸給我什麼,還記得嗎?”周遙咬著瞿嘉的耳垂,威脅一句,“我捏著你呢,你不許耍賴!”
“要就拿走!”瞿嘉粗聲回道。
“我真拿走啊?”周遙笑,“你脫。”
洗手間外麵有人敲門了,瞿嘉就是用最後一分鐘時間快速履行了他輸掉的賭注,脫掉外褲,扒了內/褲甩給周遙,然後又把外褲穿回來了!
“拿走。”瞿嘉說,“不用還我了。”
周遙笑出聲,把這件紀念物疊吧疊吧,塞進外套的內兜,珍藏了。
“回去會不會被你媽媽發現啊?”周遙忍不住又婆婆媽媽。
“我不會不讓她發現啊?”瞿嘉皺眉。
“那,你一換褲子,她不就看見了你沒穿內褲。”周遙認真地說。
“你多大了?”瞿嘉忍無可忍,一掌拍了周遙的腦門,“換褲子你還當著你媽的麵兒換麼!”
渾身嚴重缺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