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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葉曉白雙眼望向窗外,望的也是她坐在牢籠裡根本就望不見的人了。

“葉曉白我問你句話。”瞿嘉進去喊了一聲。

周遙從後麵一把拽住瞿嘉胳膊。

“葉曉白你起來!”瞿嘉麵色發白。

“嘉嘉……”周遙把瞿嘉往回摟,被瞿嘉用力一把甩開,甩出好幾米。

葉曉白站直了看著瞿嘉,眼角浮現淚痕,表情仍是倔強的不甘心的。

“唐錚為什麼出事兒了,他人呢?”瞿嘉就是問,“……誰說他性/騷擾你了?!”

“瞿嘉。”周遙低喊一句,其實,你質問曉白有什麼用呢。

“周遙沒你事你走開!”瞿嘉說。

“唐錚他騷擾你了嗎?”瞿嘉問,“你那些天沒來,在家跟你父母都說什麼了?”

“沒有,沒有。”葉曉白用力搖頭,眼淚就掉下來,“對不起。”

她一定也爭吵過,努力過,抗爭過,隻不過以這樣年紀和擔當,這確實是螳臂當車、胳膊妄圖擰大腿的徒勞。

她能把大坡跟鞋很凶地砸在流/氓的臉上,卻很難把鞋扔自己父母臉上去。

“你就是坑他嗎!!”瞿嘉喊道。

他們那時都還年輕,茫然四顧都很無助和無奈,肩膀還扛不住太過艱難的事,也還沒有強壯的身軀強大的精神力量去為自己的前途與愛情抗爭。一切都太脆弱,輕而易舉就可以被寒秋的一場淒風冷雨扼殺。

葉曉白站在教室正中,看著窗外的風景痛哭出聲……

周遙生拖活拽地把瞿嘉拖出去了,看瞿嘉那表情模樣,倒不至於打人,但可能會把人家一班的講台課桌都掀翻了砸了。

他摟著瞿嘉安慰,不斷地說:“你彆罵曉白,她多難受啊,肯定不是她,她還能故意算計唐錚?肯定就是,她爸爸不同意,就是不能讓他倆在一起了……”

周遙說出這樣的話,眼眶突然紅了。

感到萬分難過和丟臉。

他可能比瞿嘉還要難受十倍、一百倍。

內心有那麼一根弦,突然崩斷,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因為他一直以來都認為,或者說,所有人都會這樣評判和認為,葉曉白的家庭,就好比是他周遙的家庭。若是往前回溯三十年,劃分家庭成分與政治麵目,他們兩家肯定會被劃為一類。

而瞿嘉和唐錚,就是另一類,一定也會被劃進一個圈。

兩個不同的圈子,就注定不能交融,從中間突然塌陷下去,終於現出那道深邃的鴻溝。

就好像他們四人一起做了一場青春大夢,在夢裡特彆幸福,自由自在任爾飛翔。

而這個夢的邊緣,在現實中已經塌掉了一個角。

後來,據芳姐打聽來的七零八碎信息,說,唐錚就是在派出所被審查了個底兒掉。

唐錚也確實很不禁查,翻開學籍檔案,就是一堆內容豐富的黑曆史。留級,打架鬥毆,從小學到初中高中各種原因的處分,什麼幺蛾子都有。這在許多人眼裡,在做家長的眼裡,就是不折不扣的街頭流/氓少年。

想要抓他什麼錯總能抓到把柄,就看有沒有人想揪他的錯。

但那些,也確實都是“曆史”了。

唐錚不是都改了嗎。

他不是有葉曉白了嗎。

哪個曾經浪跡在人海邊緣的少年,內心沒有保留一方純潔的淨土呢。遠方白雲下的這片淨土,就是留給自己真心對待的人。

許文芳私下跟他們講,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整唐錚麼,不然,那個流竄校園的猥/瑣中年男人,慫得就沒長jb蛋,自己根本沒膽兒搞事。那個騷擾犯當然也沒撈著好,從醫院出來又被重新扔進拘留所,據說在裡邊被臭揍一頓,徹底打怕了,彆人教給他怎麼說他就怎麼說唄。

“錚哥會挨學校處分嗎?”周遙擔憂地問。

“事兒嚴重了,這已經不是挨處分的程度。”許文芳說。

“能有多嚴重?”瞿嘉沙啞著問。煙抽太多,不睡覺,嗓子就啞了。

“他在學校裡挨得處分已經太多了!你們朝陽一中也是對他睜一眼閉一眼,唐錚畢竟算是體育生比較特殊……但是,假若有人真要找他的茬,隨便一個理由,再來一次處分,就能把他開除出學校。”芳姐說。

“是有人想要開除他讓他滾蛋。”瞿嘉已然明白了,也是一夜間被迫成熟,煙蒂在口中咬爛。

“而且非要給他定耍流/氓、性/騷擾。”許文芳小聲道,“這也太狠了吧。”

瞿嘉表情漠然,煙灰從唇邊掉落。

“已經都拘留十天了。”許文芳又說,“幸虧這小子改過身份/證,現在還沒滿十八歲,不然他就麻煩大了,沒準兒真要栽進去。”

沒滿十八歲就是未成年,誰曾想到“未成年”仨字會成為唐錚的最後一道護身符。

周遙是震驚無措的,沒經曆過沒聽說過。

而瞿嘉那時候,眼底就是灰色的,絕不僅止是為了一個唐錚。

他全明白了。

唐錚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過”,他同樣也犯下了,他全都做過。

……

瞿嘉站起身,往網吧後巷的牆邊走過去,然後緩緩彎下腰,手摁住小腹,可能是有點兒不舒服。

“怎麼了?”周遙嚇得一把就扶住人,從後麵抱住瞿嘉,給焐著,給暖著。

他也是不撒手的姿勢,絕不撒手。

瞿嘉一鍋腰,很痛快地,就把中午在學校吃的午飯給吐了。

“沒事。”瞿嘉抹嘴,回頭看人,對周遙還是甩出一記笑模樣的,一笑,沒事兒啊。

“不舒服了啊?”周遙攥著瞿嘉的手,其實心裡都明白,“又胃疼了?”

他上回瞧見瞿嘉胃疼不吃飯不舒服嘔酸水,都是好久以前了。就是那時候他剛來朝陽一中,全年級都在盛傳他與葉曉白世家出身門當戶對的緋聞。

“真沒事兒,吐完就好。”瞿嘉點點頭,一笑,“甭擔心我,擔心唐錚吧。”

瞿嘉靠在小巷子灰色的磚牆下,伸出手,特彆依戀地摸周遙的臉。

脊背抵住一道堅硬的牆壁,眼神也仍是倔強的,不願舍棄和屈服的,是挺悲壯的。

他們原來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不是活在無牽無絆的真空。這就是他原本浪跡浮沉的真實的世界。

海市蜃樓裝點的希冀之橋塌掉,眼前仿佛就是一個黑洞,足以把並不那麼強壯的肩膀吞掉,把並不那麼執著堅定的心思摧毀。就看他瞿嘉同學夠不夠強壯,你到底還有多麼執著、堅定,去捍衛屬於你們兩個人的城牆。

他們甚至不能接受唐錚之於葉曉白,當然也不能接受你瞿嘉。

怎麼可能接受你瞿嘉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虐虐的,爽。

需要再提醒一下這是he嗎(啊——

沒有又要分開許多年哈,並不是那樣的情節。

這確實是瞿嘉與周遙在少年時代經曆的很大一次挫折,挫折使少年人成長、成熟,且更加堅強地去麵對未來可能更多的風浪和挫折。在這裡失去一些,或許其他方麵有意想不到的“轉機”。不能再劇透啦,摸摸大。

第72章 對峙

國安俱樂部聯係他們這些在校年輕球員, 準備進行第二輪試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回, 不用等爸媽發話反對, 周遙自己就在電話裡,把青年隊的試訓邀請婉拒回絕了。他放棄了這個機會, 他現在也沒心思去試訓了。

周遙主動向他老媽談話交心,立了一份保證:踏實收心複習功課,考上最好的大學, 一定考上清華。

為他自己, 也為他和瞿嘉。

他媽媽點點頭:“我們也沒有非要逼你不準去踢球, 就是尊重你的想法你的興趣,讓你自己做選擇,你知道什麼是一條對的路, 應該怎麼選。你現在也是大人了,心裡特彆有主意,我們輕易不拂逆你的主意,但凡事有度, 我相信你能把握自己應該走的方向。”

每一句話都點到為止, 就是專門敲打他的。

隨後就聽說,他哥們兒潘飛果然也放棄了第二輪試訓,放棄了走職業化球員的道路,還是乖乖地回來上課、考試。

同是校隊體育生, 潘飛家裡情況又跟周遙不太一樣,成績不行,有錢墊著。所以, 像潘飛這樣家庭條件優越的男生,家長肯定也舍不得讓他去搞體育,踢足球就是花家裡閒錢去玩兒票,將來仍是要混個學位,鍍個金,在社會上做體麵的人。

周遙那時就已經想到,潘飛高考完後肯定是要出國了。

還有一年了,他們這些少年時代最親密的朋友,終究走到人生很重要的路口上。路口有許多岔道,有人要往東,有人往西,有人滯留原地,有人大步地向前。

然而,校園裡的氣氛,一下子就不對了。

天空好像一下子陰了下去,蒙著一層灰塵,沙礫刮到臉上,能打疼他們的臉。

數學課一整節課,瞿嘉都沒瞟周遙一眼,明顯就沒聽明白黑板上那個公式講解,但沒搭理周遙一邊轉著筆一邊甩過來的暗示眼神。

下課鈴一響,瞿嘉起身,揣著褲兜,漠然往樓外的廁所走去。

女生廁所擴了,占了兩個房間,在樓裡麵。男生廁所就被移到樓外偏遠地帶。這待遇差距太大了,撒/泡/尿還要轉小樹林。估摸以校領導當時的見解見識,認為男孩子不會在校園裡遇到變態騷擾,就鑽小樹林去吧。

周遙在路上拽住瞿嘉:“哎。”

瞿嘉條件反射似的猛然收回手臂,把胳膊肘從周遙的掌握中掙脫。

瞿嘉小聲道:“彆摸我。”

周遙:“又怎麼了?”

“沒怎麼。”瞿嘉四下環顧,“學校裡,以後彆動手動腳。”

兩人沉默數秒,都不知說什麼,一前一後悶著頭往廁所裡走,進去以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周遙都往右拐了然後又拐回來。那邊都是上大號的隔間坑位,可是他也想要撒/尿。

他隻能又轉回來,不敢站在瞿嘉旁邊膩歪,隻能站到老遠的另一頭,低頭解褲鏈。

瞿嘉目不斜視,拉上褲鏈走人,隻是在洗手池那邊刻意磨蹭,洗手洗半天,等了周遙一步。

瞿嘉洗手時擼開帽衫外套的袖口,讓周遙明明白白地看到,左手腕仍戴著屬於他們的紅繩手鏈。一道紅線搭在跳動的脈搏上,很豔,很像一道血線,和手臂上淡青色的蜿蜒的血管互相呼應,也好像是有生命的,是跳動著的。

瞿嘉深深看了周遙一眼。

兩人都甩甩手,把手上的水滴輕輕甩到對方身上。

……

下午上完正課,開始無聊的自習。小周班長幫他班主任跑腿兒,抱了一大摞練習冊往教師辦公樓裡走。

西城、海澱各名校的卷子,堆了滿地……練習冊摞得太高,還讓周遙一不小心給弄散了,白花花的書頁水銀瀉地一般全都拍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