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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閃光,都是最優秀的,最閃的那個。

對周遙而言,選擇的起點都比彆人高一層,無非就是他想考清華還是考北大的簡單抉擇。

很多同學都沉不住氣,開始去外麵報課外輔導班了,就瞿嘉不出去上課。

瞿連娣破天荒去學校找老師,商量報哪個數理化班,瞿嘉偏就不去,他說他“懶得去”。

當然,錢也是一個方麵,每周一個周六全天,西城和海澱名師親自授課,比學校裡正經學費還貴,真賺啊。老子交錢找罪受呢?才不去呢。

“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琢磨什麼呢啊?”瞿連娣說她兒子,“你說你,你這樣兒合適麼?……人家遙遙不用複習?人家不高考啊?”

瞿嘉垂著眼皮一笑:“他就是不用複習。”

所以,瞿嘉同學是班裡唯二的兩位,不用出去念輔導班的,另一位是周遙。

他倆周六就在家裡,互相“補習”。

瞿連娣有時挺無奈:“周遙要是咱家人,要是你弟弟、表弟,還行,每個周末過來幫你補課。可現在,畢竟高二了……怕人家家長對咱們有意見。”

瞿連娣又琢磨:“遙遙你說我是不是,給你媽媽去個電話,問候解釋幾句?”

“您彆,您不用!”周遙立刻說,“阿姨您甭跟我媽商量這事,我真的不用複習數學啊!”

“真是個孩子,也沒個輕重。”瞿連娣看著周遙。

“我媽都不知道我這麼聰明唄。”周遙一樂。他上數學課戴副眼鏡聚精會神,高二課本裡套的是清華用的高數課本,上課他就做那些題,打發無聊時間。

周遙不是渾開玩笑,他有主意,跟瞿連娣算了一筆分數賬:我幫嘉補數學和英語,這兩科平均無論如何幫他拿到110分;剩下語文政治曆史,我倆一起複習一起畫重點一起背書,事半功倍啊。

至於兩人宅在一個屋簷下、用一張寫字台,是否能夠事半功倍,這種事可就難說了。

瞿連娣在屋裡進進出出的時候,倆人確實是在補數學和英語。

瞿連娣出門不在的時候,周遙一般靠在瞿嘉肩膀上,或者讓瞿嘉坐他大腿,親親密密地摟著看書,再或者……

拉上窗簾,躲在小屋隔板的一側,在瞿嘉的小單人床上,周遙現在都已經太熟悉瞿嘉床上的味道、身上味道,以及瞿嘉這張床有幾套能湊合換洗的床單。

“擦了,床單上的你趕緊擦了……”瞿嘉說。

“你的!紙扔了去!”瞿嘉又說。

“你就給扔我家門口的垃圾桶?那就是我們家垃圾桶。”瞿嘉看著周遙。

“那扔哪兒麼——”周遙賴在床上都不想動,像隻大貓,眯著眼,“總不能扔你們家鄰居桶裡吧?”

“我媽肯定能看出來。”瞿嘉說。

“你媽還把衛生紙撿出來看啊?看是乾什麼用的?檢查化學分子式?”周遙笑噴了,“我覺著我瞿阿姨沒那麼無聊!”

瞿嘉瞪著周遙,犯愣神,當真就在琢磨,他老媽會不會把攢成團兒的衛生紙撿出來,一張一張攤開察看犯罪痕跡……不成,他還是把那袋垃圾遠遠地扔到胡同口的大垃圾箱,這才放心。

瞿嘉剛一回來,腰一軟又被周遙拽上床。周遙就側身抱著他,蜷成個大蝦米的賴樣兒,往瞿嘉脖窩裡蹭啊……蹭啊……

挺大個子的倆人,這小床都快擠不下了。

重新拾起課本,瞿嘉沒有抬眼,偶然問一句:“葉曉白也要報理科班吧。”

周遙:“我哪知道?”

“她沒跟你商量麼?”瞿嘉說,“她理科也那麼好。”

“她為什麼要跟我商量?”周遙瞪著瞿嘉,“她跟她家長商量去,關我什麼事麼。”

小心眼兒的你。

瞿嘉還就是經常的犯小心眼兒,悄悄地看葉曉白這次又考了年級第幾,每科成績大致分布,一看就心裡有數了。總之都在年級前十名之內,葉曉白肯定也報理科班,肯定要考清華。

“那唐錚呢?”周遙問,“跟你說考哪麼?”

“他還能考哪?”瞿嘉一哼,“跟我一樣找地兒混唄,看哪個學校樂意收廢品了。”

唐錚反正考不上一本,但運動成績擺在那裡,每所高校都需要一支牛/逼的田徑隊撐門麵。估計會報文科,念個體育生們常混的法律係,水一個學位。

周遙不知說什麼好,趕緊去摟瞿嘉脖子。

瞿嘉躲開那一摟,臉上沒有笑模樣。

“乾嗎啊?彆這樣麼……”周遙小聲哄了,再去摟,就不讓瞿嘉掙脫他。倆人扯來扯去,周遙手裡扯到的都是瞿嘉的衣服,襯衫扣子有意無意都給扯開,露了鎖骨,也露了點。

周遙摁著人,耍賴皮親了瞿嘉那一點:“你說的,親了就是你的。那我也都親過,你全身我都摸過,你都是我的人了。”

瞿連娣這個周六回娘家去了,剛來過電話,說在瞿嘉姥姥姥爺那兒住一宿,聊聊陳明劍身後事,那些煩心事。

瞿嘉最不愛聽這些,也不愛應酬親戚,借口學業忙都不去他姥爺家。

晚風吹進胡同口,街邊的樹已見煙熏似的紅黃秋色。一些不禁打的樹葉飄飄灑灑地落下,落在周遙肩上,落在瞿嘉眼裡。

就瞿嘉把周遙送出胡同口這短短一段距離,他們走了老半天,走不完似的。

誰都舍不得說“走”。

街邊許多小店還開著,瞿嘉進店又買了手繩和珠子:“以前那條手鏈你洗澡老戴著,繩子都糟了,我再給你編一個。”

周遙一笑:“好。”

周遙推著他的山地車,回過頭:“那,走啦?”

瞿嘉點頭:“走吧。”

周遙:“禮拜一學校見。”

瞿嘉:“嗯。”

周遙:“……”

周遙噘著嘴唇隔空送了個%e5%90%bb,天邊最後一縷光線下的輪廓特彆英俊。在瞿嘉眼裡,特彆美好。

這人騎上車走了,瞿嘉盯著周遙背影,閉了一下眼,再抬頭看一眼天色。

他突然就邁開步子跑了起來,從人行道跑上自行車道,向著暗淡天光之下已經遠去的背影,大喊了一聲“遙遙!”

還是舍不得,就想黏著,想要每一分鐘都在一起。

每一次都是他送遙遙走,就怕這個人走了。每一次站在胡同口最簡單尋常的送彆,於他都像在看落葉秋山、等明春再來似的。

心好像永遠都在一片汪洋上漂浮著。

周圍許多輛自行車呼嘯而過,周遙的背影已經化作模糊一塊了。

瞿嘉盯著那個背影,也沒想到自己這把好嗓子在傍晚的車流中穿透力能那麼強。那輛寶藍色山地車突然就刹車了,好像就在等他這一喊,周遙猛地回頭,滿含著期待,也很用力地望著他……

瞿嘉後來回想,那晚他是怎麼把周遙弄回來的。

他都不知道自個兒想乾嗎、想說什麼。他當時好像是說:“我媽說晚上不回來,明兒禮拜天也不會很早回……你就彆走了。”

你彆走了。

周遙當時就領悟了,鼻子耳朵都紅了似的,然後對他笑,用眼神說:那,成嗎?

瞿嘉點頭:成啊。遙遙你彆走。

瞿嘉一把拎過車把,推了兩步路,竟都覺著等不及。

他直接跨了上去:“上車。”

周遙應聲迅速跳上車子後座,男生分量太他媽沉了,坐上去就爆笑:“臥槽我的車胎要癟……啊,真的癟了……啊!……”

倆人憋著笑,聽著脆弱的車胎在周遙屁/股底下吱呀嘎呦,一路亂晃著重新拐進胡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青灰色的瓦簷上芳草萋萋,老胡同的小路上留下他們的笑容和車轍印跡。

瞿嘉一頭撞進家門,先就去拉窗簾。窗簾下擺扯過來也遮不牢,他把他家電話機扯過來壓住窗簾一角。

瞿嘉轉身就被周遙拽進懷裡。

“門,關門……”瞿嘉的呼吸迅速就被周遙堵住,襯衫和t恤揉出一片淩亂誇張的痕跡。

門的插銷總嫌不牢靠,但都顧不上了。兩人互相捧著臉揉搓,傻笑,在黑暗的光線中尋找對方眸心那一點點微弱的亮光,心暖得快要化掉了。

“想要你親我……”周遙小聲說。

“嗯。”瞿嘉從喉嚨裡哼出一聲,低沉微啞,%e5%90%bb周遙的耳朵。

兩人再次迸發笑容,用額頭互相親昵地蹭一蹭,然後頂著,像頂牛一樣。周遙一步一步進,瞿嘉一步一步退,直退到床邊。

周遙摟了腰,瞿嘉好像就是一個反弓背躍式的姿勢,向後一倒,懶懶地躺上床,望著他。那樣子的瞿嘉性/感得要人命,讓周遙當時真的發癡了,愛死了,迷瘋了眼……

周遙後來一直記得那天日子,挺重要的一天。已經十月份了,離他過生日也就不遠。

偷來的歡愉,太喜歡了。

然後,他倆同時都起晚了。

瞿嘉本來六點半醒了一趟,但沒忍住又摸了周遙。周遙蒙頭睡得昏頭巴腦,打著一陣呼嚕。

因為這頭小豬實在太吵了,瞿嘉拿被子又把周遙蒙得嚴實一些。

瞿嘉也累得不行,半大男孩瘋起來就不懂節製,好像有今夜就沒明天似的。瞿嘉滿足地摟了周遙,享受這難得的同床共枕,又睡了個回籠覺。

瞿連娣在娘家一大早起來,還是記掛那渾小子,就往家打了個電話。

現在她家安了電話就十分方便,打電話報個平安,知道兒子在家沒事,也就罷了,不用著急回去。

但是,就這通電話,就沒聯係上。

怎麼打怎麼沒人接。

瞿連娣就一直撥號,反複撥了好幾趟,家裡就是沒人接電話。她又呼瞿嘉讓趕緊回電,還是沒有回音。

人呢?

瞿連娣那天早上還就是有點兒掉魂,心存隱憂,多事之秋總覺著哪不對勁,家裡一定有事。

這就是當媽的一份直覺,隻是瞿連娣的直覺把她的腦筋指錯了方向。她憶起的是好些年前,也是秋天,她回娘家徹夜未歸,結果就那天早上,瞿嘉獨自在家中煤氣了。

那一次要不是周遙仗義,小學兩位老師及時趕到,砸窗破門救了瞿嘉的命,她兒子就沒了。嚇壞她了,可不敢再來一回意外。

瞿連娣沒坐無軌電車,而是直接坐了地鐵,快。慢悠悠地坐公交車她有月票不用花錢,坐地鐵她還得多花兩塊錢呢,平時可舍不得這兩塊錢。

禮拜天一早兒的大院靜悄悄的。她家門窗緊閉,插銷應該都是拴了兩道,鑰匙都打不開,就好像全家都出遠門了這房子要賣似的。

但是在她家房簷下,小廚房旁邊,停著周遙的山地車,和瞿嘉那輛帶橫梁大套的破舊“28飛鴿”親親熱熱倚靠在一起。

她家自從換了一處房子以後,窗台那個能打開的小窗是沒有了,但還是有其他機關,瞿嘉都不知道。瞿連娣也沒猶豫半秒鐘,在門檻上蹲下去,扒拉開門板下半部分的一處插銷,露出那塊隻有半砟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