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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瞿嘉都不太了解這些。

“現在她也歲數大了,沒那麼愛張羅,懶了,怪累的誰還去做?”王貴生說,“以前老子跟路軍兒他媽結婚辦酒席的時候,就是她幫忙做的。”

“哦……”瞿嘉撓頭。

“我還記著呢,做了個紅燒魚,樟茶鴨,還有綠豆糕和南瓜紅豆餡點心。你小子真有口福,快知足吧。”王貴生對瞿嘉一笑。

“趁熱吃。”王貴生直接端了一盤五個糊塌子,瞿嘉就站在自家門簾子外麵,端著盤子埋頭吃了,一口就塞進去一整個兒的。王貴生還嚷他,沒調蒜汁兒呢你這傻小子,香醋、蒜汁、腐%e4%b9%b3和麻油!

那天瞿嘉吃了十多個糊塌子,吃撐了都。

王貴生還在他家炒了倆家常菜,一盤京醬肉絲,一盤鍋塌豆腐。手藝不錯,真挺好吃的。

瞿嘉越吃越覺著可笑,嚼著京醬肉絲自個兒先樂了。

“你樂什麼啊?”瞿連娣臉上突然不自在,好像被她兒子嘲笑了。

“沒有,”瞿嘉笑得有點兒壞,“我覺著路軍兒可能還餓著呢,晚上大棚吃五塊五的餄餎麵去了吧?”

“什麼餄餎麵?”瞿連娣瞅他。

瞿嘉把腦門在飯桌上磕了一下,嗬嗬嗬,就讓王路軍兒那小傻/逼到外邊喝麵湯去吧,這倒黴孩子。

這個梗瞿連娣就沒懂。王貴生就也沒接茬,乾掉手裡的半杯啤酒。

……

……

周遙也每個周末過來瞿嘉家裡。

周遙現在,每個禮拜就堂而皇之地來瞿嘉這兒到此一遊,順便吃他瞿阿姨做的一頓晚飯。

他現在大了,也特會來事兒,手裡有零花錢買東西方便,不會空手來。每次他想吃什麼他自己買,再指揮瞿阿姨給他做。周遙臉皮就厚到這程度,瞿連娣對他也好到這程度。

這日子,就好像每逢周末,兒子的“對象”就拎著雞鴨魚的上門了,過得跟一家人似的。

“又是大超市買的吧?”瞿連娣一看就皺眉,“這袖珍小黃瓜,一根兒的錢抵我在早市買三根,還有這萵筍,這魚。你哪買的?”

“我們家門口北辰超市麼。”周遙說。

“貴死了,不會買!”瞿連娣替彆人家心疼錢,“你淨瞎買!”

“給嘉嘉買的麼。”周遙腆著臉說,“嘉愛吃。”

“瞿嘉都跟你吃得嘴刁了,”瞿連娣說,“都什麼毛病。”

“嗬嗬。”周遙就笑,我就對您和嘉嘉好,就這毛病。

倆人在屋裡床上彈吉他,隨意地唱歌。周遙看瞿嘉唱歌的側麵,嘴巴湊上去親脖子。

“你親我膏藥上了,不熏你啊?”瞿嘉瞟他。

“讓我咬一個……”周遙說著把牙齒印咬在瞿嘉後脖頸子,那塊麝香壯骨大膏藥上了。

“你是有癖好麼?”瞿嘉皺個眉頭。

“我就對你有癖好。”周遙說,“這個牙印掉不下去了,印在你膏藥上了。”

“我媽看見怎麼說?”瞿嘉瞪他,“我還能說是唐錚給我咬的嗎?!”

哈哈哈,周遙抖著肩膀笑,還好死不死地拿圓珠筆在那塊膏藥上,描出他的清晰牙印輪廓,瘋了。對瞿嘉,他就是要雁過拔毛、齒過留痕,怎麼鬨都鬨不夠,喜歡看瞿嘉對他一步一步讓底線後退、還口是心非欲拒還迎的那害羞樣兒。

瞿連娣在廚房飯還沒做一半,王路軍他爸竟然又來了。

周遙這個好事兒的事兒逼,拿眼色一瞟,伸著脖子使勁聽。

那倆老家夥都沒敢進屋,就在院子裡神秘地接頭。王貴生也是左手一隻雞,右手一條魚,比周遙帶的還全乎呢。

而且,人家可不是送原材料讓瞿連娣給做飯的,沒那麼臉皮厚。王貴生就說:“瞿師傅,給你送隻掛爐烤雞,再給你送條魚!”

瞿連娣搓搓手:“哎,您幫我修爐子,您還送東西?這麼客氣。”

“我跟你客氣什麼?”王貴生說,“給你們家瞿嘉吃唄,小子能吃、會吃。”

“自個兒烤的?”瞿連娣說,“真會做。”

“可不是我烤的麼。”王貴生說,“臘魚是我春天醃的,正好就現在吃。”

瞿連娣趕忙把早市買的幾個香瓜裝一兜子,禮尚往來,說拿去給路軍兒吃。

靠,小香瓜被送走了,沒得吃了……瞿嘉也伸著脖子看。

王貴生瞥見周遙在屋裡,說,正好你這學生也在,還有你的重要東西給你。

瞿嘉:“……”

瞿嘉都不知道,周遙跟路軍兒他爸也背著他,開始偷摸傳遞東西。就在那天運動會結束,周遙借的他老爸的尼桑照相機,可高級了,但他照的那些“局部”,他心虛不敢拿回家讓爸媽瞧見。

王貴生很熱心:“洗照片這我都會,老子以前都自己洗,現在就去照相館花錢衝洗。”周遙於是就托老王幫他把膠卷拿去衝洗出來。人和人之間交往憑感覺和氣場,他那時就不太忌諱路軍兒他爸這人。

一堆“局部”大特寫,穿藍色背心短褲的細腰長腿英俊少年,還有瞿嘉同學難得露出牙肉的真實笑容,都被珍貴的鏡頭抓拍到了。

瞿嘉用胳膊擋臉趴到了桌上,靠——耳朵又泛紅了。

“我拍得不算過分,很純情的好麼?”周遙看著滿桌鋪開的照片,“你丫彆裝,初二某班那倆女生,偷拍你的那些照片,都傳遍了你沒看見嗎?”

瞿嘉當然看到了,全年級都看過了,就差要把他貼到學校宣傳欄裡。

“都差點兒露/點了,你上麵下麵都走/光了。”周遙嘟著個嘴。

“我哪兒露/點了?”瞿嘉反駁。

“那也不行。”周遙嘟囔。照片從他班一群女生那兒傳閱到他手裡時候,他差點兒都炸了,還得違心地誇獎“嘉爺穿短褲好帥哦。”臥槽,大腿和羞羞的小褲/襠那位置,能給女孩子隨便看嗎。

“下回我一定給你拍luo的。”周遙說,“我拍彆人都看不到隻有我能看的。”

“你甭想了,你沒機會。”瞿嘉哼道。

那兩位家長仍在屋外。王貴生終於說:“成,還得去你們瞿嘉的朝陽一中乾活兒。我們接了個活兒,我就順便路過,走了啊……”

周遙用肩膀拱瞿嘉:“欸,欸。”

瞿嘉:“欸什麼啊?”

周遙拋個眼色:“來得比我還勤……路軍兒吃不上烤雞了都,都讓你給吃了,哈哈哈。”

瞿嘉冷眼道:“沒你來得勤。”

周遙小聲問:“是那什麼關係啊?”

瞿嘉道:“你看得出來啊?”

“就是麼。”周遙早就憋著了,開啟話癆模式,“我一開始就覺著,路軍兒他爸這人還成,對你真挺好的……跟你媽媽一樣,都是好人。”

瞿嘉瞅著周遙:“你哪看出挺好?”

“臥槽,他會做飯啊!”周遙煞有介事的,“你吃了人家好幾頓了你裝什麼蒜?你看我爸我媽誰會做飯,我們家廚房就特乾淨,沒有油煙都不用我擦,都沒人做!……你看你們家現在,倆大人會做飯,你整天都得擦廚房吧?”

瞿嘉眼睫一閃,遙遙你個沒心沒肺的吃貨。

“哎,他們大人搞對象,是不是也都找沒人的地方那樣兒……”周遙壞笑一下,嘟起嘴巴來,啵啵啵啵——

“彆瞎扯淡。”瞿嘉不想聊,那時心裡也彷徨失措。生活中一點兒風吹草動,總會在深處泛起漣漪,讓人焦躁不安……⊥思⊥兔⊥在⊥線⊥閱⊥讀⊥

之後瞿連娣在飯桌上給他倆八卦,他們也就知道了,就王路軍家裡,也是離婚單親,離了好幾年了。

簡而言之,就是家裡女的不安分守己,在廠裡跟另一家的孩兒爹胡搞,當時還讓王貴生給捉/奸了。倆男的在車間裡打了一頓,鼻血與狗血齊飛,鬨得滿城風雨全廠皆知,迅速就離了。

所以那些年廠子裡人都說,王路軍他爸戴了綠帽子,王路軍他媽不檢點搞破/鞋。

人和人之間太不一樣,被有些人視為很珍貴的東西,另有些人偏就能棄若敝履,扔掉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在乎,就讓各自家庭的倆孩子都爹媽不全。

“王路軍也挺倒黴的。”周遙後來靠在瞿嘉床上小聲說,“我都同情他了,以後彆跟他打架了。”

瞿嘉說:“他可憐麼?”

周遙說:“他媽媽跟彆人了,不要他唄。他爸也挺能乾的,說話還挺逗,回家還能做飯,結果還被甩了。”

瞿嘉說:“你看瞿連娣也挺能乾的,她做飯不好吃?她不也被甩了麼,你覺著我特可憐吧。”

周遙趕緊伸手撫摸瞿嘉後背,頓時不敢亂說話了。瞿嘉有時對親媽就直呼其名,不是禮貌不禮貌的問題,就好像談論的是一個外人的事。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裡,碎掉的其實早就碎了,裂痕都在看不見的地方。

隻剩半邊臂膀的家庭就抱不穩一個男孩子,也很難焐燙了心,給不起多少安全感。所以瞿嘉很少叫嚷著求索父母一輩對他的愛護,總好像冷冷地置身於事外,因為事不關己“您隨便找”,才能讓心情好受些。

那男的誰啊,管他是誰,反正又不是“爹”,真正能有多少分彆?

第62章 彆情

後來的一個周末, 周遙這位半個兒婿都沒上門呢, 瞿嘉他們家大雜院連番地鑽進來人了, 可熱鬨了。

工會原主席他媳婦,就是蔡十斤蔡師傅的媳婦, 拎了一盒子“稻香村”的“京八件”,跑過來找瞿連娣。這人一般平時都在廠裡打電話,指揮這事那事的, 才懶得露麵, 難得手裡還提著東西。

瞿連娣從屋裡一掀掛簾, 迎出來沒讓對方進屋:“呦,您啊,有事兒?”

可不有事麼。蔡師傅媳婦那時候一甩手, 一皺眉,瞿師傅,不就你那個事兒麼,我這等好久等回話呢, 見一麵兒然後怎麼著啊?人家老楊非要給你送一盒糕點, 你看這大熱天我還得過來送糕點!

這才是正經為瞿連娣介紹的對象,以及廠裡閒得無聊保媒拉纖的一群人,往各家亂躥。

瞿連娣說:“呦,真麻煩您了, 您給拿回去吧我也不要。”

嗬唷,然後這大熱天太陽底下的場麵,就燃起來了, 氣氛就不太對。

老蔡媳婦說:“我是聽老楊說,上回再聯係你就死活不露麵了,你就沒去見人家?”

瞿連娣說:“不想見了。”

老蔡媳婦那一對眉毛是剛文的沒幾天,眉毛一挑就仿佛要從皮膚裡漬出顏色兒來:“瞿師傅,您這就讓我難為了,您這也太難弄了,介紹仨了,仨您還都不滿意?”

瞿連娣道:“這話說的,我也沒求著您給介紹,您遞過來一位我還非就得看上了然後接著啊?”

老蔡媳婦道:“廠子裡黃花大閨女都沒你這麼挑的,挑也得按你條件挑啊。”

瞿連娣把嘴一撇,就這樣兒:“我挑不挑的我樂意唄。”

“你還是嫌長相吧?”老蔡媳婦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