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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那個讓自己的一生都陷入不幸的男人。

宋寂能活著到達臨江,其中也經過了不少波折與苦難。

而這些,全部都來源於他所謂的“父母”。

所以在他“飛黃騰達”的那一天,毫不猶豫地便認了皇帝這個父親,沒有提起自己的養父與生母一個字。

住在這個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的茅草屋中的宋父宋母,已經很久沒有兒子的消息了。

他們這裡偏遠閉塞,並不能知道那遠處的臨江城與京都中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此時,宋父正站在門口,用剛剛撿回的稻草,填補房屋。

被穿雲靈貓控製著的宋寂身體,就這樣走向他。

高聲喊了一句“爹!”

熱情的。

不懷好意的。

*

霜天劍閣。

聚靈樓中。

雲忘川覺得自己和閱見機擁抱了好久。

她知道他現在心情欠佳,所以沒有主動鬆開。

隻是一直一邊輕撫閱見機的脊背,一邊無條件順應著他的話。

“見機......隻要你不想,我們就不會分彆的。就算以後我們離契,你找回肉身,我們也可以天天見麵。”

人不高興了就是要被安慰的。

更何況這次她是罪魁禍首。

雲忘川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是她沒有想好,說錯了話,一不小心戳中了閱川前輩心中最為隱痛之處。

閱川他,有著一顆光風霽月的君子之心。

偏偏配上了種種讓他不能不違心的遭遇。

境遇與內心統一,人便會活得快樂。

如果相反,便會糾結、痛苦、覺得自己終日都在被深深折磨。

閱見機便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

他一定無數次嘗試勸服自己,認可自己為求生而做出種種算不上磊落的舉動,但卻永遠無法成功。

因為他真正向往的,與自己的現狀完全相反。

於是閱見機自卑、孤獨、惶惶不安,因此變現出扭曲又駭人的做派與氣質。

閱見機的一切痛苦,都來自於,他一直放不下對純善的渴求。

然而一個真正的惡人,並不會覺得自己在作惡。

或者是根本有著與常人相反的認知,不以“惡”為恥,反以“惡”為榮。

閱見機抱著雲忘川的手一點點送開。

他將身子直起來,離開她懷中冰涼的溫度。

雲忘川終於得到機會與他對視。

“見機。你不生氣了吧?”

她眼中帶著一點笑意,這樣問道。

閱見機垂眸,道:“謝謝你。”

“可是,小劍仙,雖然我不生氣了......”

說到此處,閱見機微微一停頓,纖長的睫毛緩緩掀起,露出漆黑的瞳仁,看向聚靈樓門的方向。

雲忘川:“?”

她轉過身,順著閱見機眼神的方向望過去。

隻見房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推開。

而她的師父、閱見機的弟弟,聞思源,就站在那裡,目光空洞地望向他們的方向。

“但有人恐怕要怒不可遏了。”

閱見機冷淡地與聞思源對視著,悠悠地把自己的話補齊。

雲忘川:“......師父?您什麼時候來的?”

聞言,僵硬在原地的聞思源緩緩開口。

“大概是在你剛開始抱在一起、互訴衷腸的時候。”

“師父,見機他心情不好,是因為我。”雲忘川站了起來,“所以,我有將他安慰好的責任。”

“我知道見機是您的兄長,理論上是我的前輩,但我們畢竟之前相處那麼久了,情誼篤厚。”她看著師父的眼睛,語氣很是認真,“您就當我們是忘年交,不要再阻攔了,好嗎?”

聞思源:“......”

聞思源:“忘年交?”

說完,他毫不掩飾地哼笑一聲,道:“徒兒,你心中把我兄長當至交,他心中卻不一定是這樣看你!”

“我方才對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他對你意圖不軌!他早就盤算著怎麼和你雙修了!”

閱見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藏不住話。

便一直等著他把心裡話說出來。

然而,就算閱見機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聽到這話,也是一驚。

他蹙眉,不可置信道:“什麼?!”

第81章 000

*

宋父原本正在發愁自己找到的稻草不夠補齊屋子的漏風處。

又在一邊默默算著什麼時候會下雪。

吹進來的風算不上要緊, 隻要睡過去便察覺不到了。

下雨也好,雖然屋子會漏,但是地中的莊稼已經快要枯了。

自然是寧願被澆, 也不想要一年到頭來沒有收成。

心中發愁的事情, 很多,以至於他剛剛聽到“宋寂”的呼喚的時候, 並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宋父隻是隱隱覺得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有些熟悉。

他轉身, 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目光中滿是疑惑。

此時宋寂的身體已經被穿雲靈貓折磨得甚是狼狽。

這一路的奔跑,給他華貴的綢緞衣服蒙上了塵土, 發絲也早就散亂, 由於穿雲靈貓還是不太適應用兩隻腿站著著,所以此時的站姿也有一些扭曲。

……但仍舊比從這個村莊離開,前往臨江城時要神氣許多。

在一輩子被困在這裡的宋父眼中, 便是一個“體麵之人”了。

所以宋父認出了宋寂,卻有一些不敢相認。

而是震驚迪眨了眨眼睛。

穿雲並不能理解宋父的情緒。

她操控著宋寂的身體,一瘸一拐地向宋父走去。

邊走邊喚了一聲,“爹!!”

又聽到了這一聲,宋父才恍然大悟。

他瞳孔一縮, 臉上瞬間出現厭惡又嫌棄的表情。

“你怎麼回來了!?”

他將手中的稻草扔在房門之前, 蹙著眉頭看著不斷走近的“宋寂”。

“你休想進我的房子!休想從我這裡討到一口飯吃!”

宋父的第一反應是這個野種在外活不下去了,現在又要回來吸他們的血!

看著眼前形態怪異的人, 宋父的眉毛就像是爬藤一樣纏在一起。

彆人也許不知道,但他心中卻清楚得很, 這個宋寂並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能把此野種養到成年已經是最大的好心了!!

穿雲靈貓血脈高貴,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靈獸之王, 被萬獸敬畏。

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有誰敢這樣跟她講話。

穿雲並不生氣,甚至覺得有些新奇。

就算手握天書,她也不能清楚那麼多細枝末節,並不知道宋寂走之前究竟與宋父說了什麼。

她在一臉警惕的宋父之前站住,隻道:“爹!我不是來蹭飯的!”

“再說了,如果我想吃飯的話,到靈獸森林中隨便捕獵,吃靈肉飲用靈血便好,何必回來?”

“嗬。”說到此處,被美食誘惑到的穿雲靈貓多少有些出戲,“你們人類……哦不,我是說爹你能有什麼好吃的?”

宋父:“……”

宋寂從來沒有叫過他“爹”,或是其他與“父親”同義的稱呼。這短短的時間中,竟然就說了這麼多遍。

難免讓宋父覺得他這是在刻意討好。

但是現在宋寂又說了這種話。

放到以前,足以讓他拿出鐵鍬給這沒大沒小的孩子一頓毒打了。

不過……

宋父打量著麵前的“宋寂”。

雖然他一直看不上這個“兒子”,但宋寂之前似乎也沒有……如此怪異。

“宋寂”的站姿十分扭曲。

是一個常人無人理解的姿勢。

並且晃來晃去,一副隨時都會栽倒之態。

“……你莫不是染上了什麼時疫,所以才回來的吧。”^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邊說著,宋父邊向後退了一步。

“我雖然待你不好,可是這麼多年也沒有餓死你!讓你好好活到了現在!對你隻有恩,沒有仇!你如果敢這樣報複我是會十八層地獄的!!”

穿雲靈貓:“……”

芥子袋中的宋寂聞言,心中的怒火更盛。

幾乎要把他的整個靈魂都給燃燒殆儘。

隻有恩?沒有仇?!

這個歹毒的男人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

宋寂被氣得發暈,走馬燈似的回憶自己前往臨江之前的往事。

……從小到大,自己不知道受了他多少虐待!!

他一直不待見自己。

之所以會把霜天劍閣的報恩放到自己身上,是因為他覺得眼不見,心不煩。

這樣便可以把宋寂徹底送走了!

宋父沒什麼見識。

並不了解修真界中的事情,也不明白霜天劍閣的勢力。

當時天書雖然沒有真正降臨,但宋寂已經被列入了神明的“備選名單”。

有幾個天機宮信徒前來誤導,讓絲毫都不了解修真之事的宋父覺得,霜天就是鑄劍的而已。

和村裡那個鐵匠也沒什麼大區彆。

而且,在宋父有限的認知中,“入贅”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

由於以上種種。

他並不能夠意識到自己給了宋寂一個多好的機會。

而宋父的所有想法,宋寂心中也很清楚。

並沒有因此對他有絲毫感恩。

穿雲並沒有意識到宋父有關“時疫”的猜測,是源於她操控不當而出現的奇怪姿勢。

尊貴的穿雲靈貓不屑於和人類統一審美。

她覺得的站姿與步伐都非常優雅。

“雖然‘我’長得很醜,又挨又矬,並且四條腿都不一樣長。”穿雲靈貓非常-認真地解釋,“但是我沒有病!”

聽到這“瘋言瘋語”,宋父更加無法相信此時的宋寂沒問題了。

他直接擋在了門口。

“你不能進去!”宋父咬牙,“你娘已經臥病在床了!你還不準備放過她嗎?!”

“就算有什麼苛待你的地方,那也都是我做的!與你娘沒關係!”

“你想做什麼都衝我來!”

穿雲靈貓:“?”

……宋寂的生母已經臥病在床了?

那算了吧。

畢竟她是宋寂的親娘,很有可能受不住兒子突然“大變”的打擊。

穿雲靈貓要報複的又不是宋寂父母。

而是宋寂本人。

宋父與宋寂沒有血親,又最為討厭宋寂。

對他沒什麼感情。

嗯……宋父才是那個最佳選擇。

想到此處,穿雲扭曲著後退了一步。

她垂眸,看向宋寂醜陋的爪子,十分費力迪擺出了一個“蘭花指”。

抬手,將蘭花指放在宋寂的臉頰旁邊。

穿雲靈貓嫵%e5%aa%9a地眨了眨眼睛,開口,是宋寂低沉的聲音。

“爹。‘我’沒有病的。之所以看起來與以往有些不同……”

在宋父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