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1 / 1)

即點頭答應。

二樓的空間比一樓小上很多,人也少,很是安靜,一條長廊,樓頂雕花,熏香嫋嫋,琴音繞梁,兩邊的牆壁上掛著風格各不相同的名家畫作。

甚為雅致。

店家在前麵帶路,長生依舊跟在雲忘川身後。

突然,雲忘川腳步一頓。

她看向身側的那幅畫,疑惑地蹙了下眉頭。

……這畫像中的人好像有幾分熟悉。

畫中是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他身著玄色金絲龍紋長袍,周身飛舞著蒼白的紙蝴蝶,頭上帶著一極其貴重的墨玉冠冕,冕旒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睛,隻露出他略有些削尖的下半張臉。

非常蒼白的膚色,於是襯得他帶著笑意的薄唇愈發殷紅。

修長白皙的脖子收進衣領,依稀露出一條縫合住的疤痕,透露著濃鬱的詭異美感。

雲忘川察覺出這幅畫的玄妙之處,指尖靈氣氤氳,向那畫上輕輕一點。

畫麵之上的男人頓時一變。

原本貴重的龍袍被銳器劃破,冠冕被人用刀削下一半,歪掉在地上。他長發散落,跪倒在地,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剩下的一半冠冕,腥紅的血從他指間流出,汙染他的指節,再滴落,將落了滿地的紙蝴蝶染上血紅色的斑點。

冕旒此時被砍下,於是他的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眉毛、鼻子、嘴唇,被劃破的臉頰以及被血染紅的下巴,都栩栩如生。

隻是……

雲忘川疑惑更深,問道:“這畫像中人的眼睛,為何沒畫?”

“少閣主有所不知,這畫,畫的是前朝亡國之君,戾王閱川。”

店家解釋道:“靈力注入之前的畫麵,是那戾王最後一次上朝時的模樣,靈力注入之後,便是義軍功成,他在大殿上被斬首之前的樣子。”

“那戾王是有名的暴君,一直有傳言稱他的亡魂還未消散,如果誰敢畫出他的眼睛,他的亡魂就會降臨。”

“故而畫師們都有忌諱,不敢點睛。”

“……不過,聽聞皇宮中似乎封著一副戾王的完整畫像,應該是存世的唯一一幅了。”

雲忘川抬手,觸到一層冰似的東西。

應該是這畫像上封著的一層靈材。

她指尖劃過畫下方的題字。

“麵比桃李,心如蛇蠍”。

是為當世人對戾王閱川的評價。

“閱……川。”

雲忘川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語道:“真巧,他們兩個都姓閱。”

店主沒聽清,疑惑問道:“少閣主,您說什麼?”

“無事”,雲忘川把手拿了下來,“這畫也賣麼?”

*

數日後,棲梧鑄司。

還是南樓那狹窄的舞台上,一片陰影裡。

君子劍正被鎖鏈鎖在籠中。

閱見機就倚靠在那破爛的劍鞘上,閉著眼睛,一手揉按著仿佛針紮的太陽%e7%a9%b4,臉上露出非常煩躁的表情。

劍塚的懲罰又來了。

他現在頭疼得很,整個身子也沒有一處對勁的地方。

連骨頭縫裡都在難耐地痛癢著。

靈氣。

他現在需要劍修的靈氣。

或者等到一會兒劍塚降下火球之後,再折斷一塊君子劍的劍刃。

這也沒什麼好舍不得的。

他原本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是因為被人用秘術困在了這君子劍中,才變成了劍靈。

而其他劍靈,都是在劍身被鑄造成的那一瞬應運而生。

所以閱見機與他們不同,對劍身沒有那麼深沉的感情。

再斷一塊也無所謂。

隻是很疼而已。

從樓梯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閱見機瞬間警惕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傳過一片狹窄的黑暗,落在來者的身上。

那是一個趾高氣昂的男劍修。

腰間掛著一塊玉佩,仿佛炫耀什麼似的刻著“淩青”兩個字。

“青雲少閣主,您大駕光臨,也不提前與我們隻會一聲……眼下我們也沒有什麼準備。”

“你們什麼也不用準備,就讓雲忘川上次來看中的那把劍來陪本少爺就好!”

“啊……可是、可是那把劍是我們的花魁劍,按照規矩,除了我們鳳羽老板,誰也不能輕易放他出來……”

“有本少爺在,怕什麼?本少爺讓你放出來就放出來!出了什麼事情,自然有本少爺我擔著!”

青雲少閣主向來不容許彆人忤逆他。

特彆是這些在鑄司工作的“下等人”。

於是那接引淩青上樓的秀娘抿了抿唇,似乎是不敢反駁,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去,將那籠子的鎖給打開了。

拉開舞台上的燈,那把被裹在破碎劍鞘中的君子劍便暴露在了淩青的視線之中。

隻一眼,“閱劍無數”的淩青頓時漲紅了臉。

這、這、這劍

……也太美豔了吧。

美色/誘人。卻又帶著一種極強的侵略性。

讓人自行慚愧,望而卻步。

不過周圍還有人在看著,淩青自然不能讓自己露怯。

於是他自以為風流地笑了兩聲,向籠內走去,道:“不愧是花魁劍!哈哈哈,久仰美名、久仰美名!今日小生我特來瞻仰。”

“不知劍靈可否賞臉,與小生我共度良辰?”

閱見機:“……”

劍塚的懲罰折磨著他。

以至於他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灼熱的溫度。他的意識又開始不太清晰了,倚靠著的君子劍身也在止不住地顫動著。

他抬眸,看向淩青閃爍著的雲狀靈印。

視線中變得有點模糊。

眼前這人也是一個劍修。

身上的靈力氣息也非常濃鬱,動搖著閱見機選擇再次折劍的決心。

雖然看不清劍靈的實體,但淩青也能依稀察覺到對方正在打量自己。

於是他笑了一下,又開口道:“哈哈,隻要劍靈你願意賞光,我可以付任何報酬。要知道,我出手可是比那霜天劍閣的雲忘川闊綽多了。”

聽到“雲忘川”的名字,閱見機抿了下唇。

似乎是回憶起了她靈氣注入後的感覺,身體中的疼痛因為這三個字叫囂了起來。

他竟然快要承受不住,緩緩開了口,“任何,報酬?”

聽到對方說話,淩青臉上笑意更濃,連忙道:“是啊,靈石、靈器、劍鞘,隻要是你能想到的,本少爺都能送給你。畢竟,本少爺可不像雲忘川那般寒酸……”

不等他說完,閱見機便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想要你的靈氣。”

淩青:“……這當然也可以。”

他知道,像自己這種天賦異稟的劍修,對所有寶劍那都是有著致命吸引力的。

這劍想要他的靈氣,借此和他更親密一步,也沒什麼好詫異的。

這些鑄司中的劍,還真是為人便宜。隻說了兩句話,就要倒貼著黏上來。

那雲忘川還當這花魁劍是什麼好東西。且看他將這劍在鼓掌之間玩弄,氣得那雲忘川七竅生煙!

心中這樣想著,淩青上前一步,伸出手便想要觸碰這花魁劍的劍柄。

劍卻向後躲了一下。

閱見機:“……但我不想讓你碰到我。”

淩青沒聽懂他的意思,顯得有點蠢得“啊?”了一聲。

閱見機不喜歡這個人。

他不想讓對方握住君子劍,更不想讓對方碰自己。

如果直接飛過去把對方的靈印刺破,切開裡麵最重要的那條靈脈,靈氣自然會揮發出來,沾染到閱見機身上。

這樣的話,是不是也能緩解他現在的痛苦呢?

閱見機的思緒開始滯塞、遲鈍。

他似乎根本沒想過,如果他真的這樣做,對方會修為儘失,又似乎是想到了也並不太在意。

畢竟,彆人的痛哪裡比得上自己的苦?

……沒有錯,我沒有錯。

是他先來主動招惹我的。他答應我了的,願意付出任何報酬。人都要為自己的話負責任,不是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下一秒,君子劍陡然一動。

淩青離得他太近了,以至於鎖著他的鏈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君子劍仿若靈蛇出動,帶著鋒利的勁風,直直向淩青的眉心刺去。

淩青沒有佩劍。

沒有人會在來鑄司的時候佩劍。

這一刻,他被君子劍的氣勢牢牢壓製,毫無還手之力!

活到這麼大,淩青第一次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他整個身子頓時僵硬,連向後邁一步都非常困難!

出鞘的君子劍距離淩青的眉心隻有毫厘!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從樓下飛來一把木劍,劍刃直撞在淩青的%e8%83%b8膛之上,劍柄也不可避免地掃了君子劍一下。

木劍劍刃狠狠刺入了淩青的血肉中,卻也救了他一命。

淩青因此順勢向斜後方退了幾步,躲開了那淩厲的劍芒。

雲忘川輕點樓梯圍欄,靈巧地登上了南樓。

看見那君子劍已經安全插入了地麵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抬眸,瞪了淩青一眼。

拔出落地的木劍,指向淩青的脖子,兩步上前,瞬間逼近,“你!對他做了什麼?!”

淩青:“……”

淩青:“你眼瞎嗎?是我對他做什麼了嗎?是他突然發瘋,飛過來要刺我的靈印!!”

雲忘川冷笑一聲,“你要是沒先對他做什麼壞事,他會無緣無故刺你的靈印嗎?”

淩青:“?”

淩青:“??”

雲忘川:“登徒子,活該!”

聞言,淩青險些被氣暈。

他指著自己那險些就破掉的靈印,牙齒打顫道:“我!我他媽的!我真是……去你奶奶的!”

百口莫辯之際,他目光掃到了一旁的君子劍。

他咬了咬牙,方才的溫柔一掃而空,怒道:“說!你說!我們之前明明談得好好的,你為什麼突然要飛過來意圖刺傷我的靈印?!”

閱見機:“……”

雲忘川此時靈力全開,將他團團包裹,身上的痛感減輕了些許。

思維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混沌瘋狂。

君子劍的劍柄動了一下。

仿佛是想向雲忘川身後躲。

閱見機蹙眉,嘴角向下撇去,兩顆小而圓的梨窩又陷了下去。

隨即委屈地撒謊,“小劍仙……是他先要強迫我的。”

第7章 007

聞言,淩青瞳孔劇震。

雖然知道鑄司中的劍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也沒想到這花魁劍如此不要臉,竟然胡說八道!

“本少爺什麼時候強迫你了?!”

對於劍修來說,這絕對是最卑劣的罪名。

淩青隻覺得自己頓時氣血上湧,甚至開始“嗡嗡”的耳鳴起來。

“不是你自己說想要本少爺的靈氣麼?本少爺要上前摸你,你又往後躲!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然後又發瘋要來刺本少爺的靈印……”

不等這淩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