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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這樣羞愧與悲憤的複雜情緒,他衝到了大廣間的門口,點點滴滴的鮮血灑落在沿路上。

不知為何,站在大廳中間發呆的審神者一聽到聲響看過來,就大驚失色。

“你們交手了是嗎?”

“……是!”

“我不是跟你說不要靠近嗎!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勸告?”安原簡直快被這幫隊友給氣死,明明自己開局拿的牌還不錯,但是到最後竟然被三日月像砍瓜切菜一樣的剁光了?!

加州清光望著她那罕見的滿是怒意的麵龐,忽然心生愧疚,“我很抱歉,主人。”

他沒有解釋自己並沒有靠的太近,是開了BOSS模板的三日月宗近在偵查力大大提升後才發現了自己。

“我的天啊,你簡直想我氣死……”

這樣說著,安原還是拉著他的衣袖坐下來,想要幫他用靈力手入一下。

“不必了,主人。”初始刀格外歉疚的推開了她的手,“三日月已經追過來了,您不要把珍貴的靈力浪費在我的身上。”

安原時羽:……

真的是要被這些人給氣得頭頂的三屍神直跳。

“那我總不能看著你去死吧!”她憤怒至極的說——這不是針對加州清光的怒火,而是對於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

初始刀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

“當然不可以,所以——我不會死在您麵前。”

審神者目瞪口呆,難以相信這等歪理是從對方嘴裡說出來的:“可、可你這麼辛辛苦苦的趕回來還有什麼意義?!”

“啊啊,自然是有意義的……我是主人的初始刀嘛,當然要陪主人走到最後一關才能放手啊。”

黑發紅眸的付喪神伸手扳正了眼睛都給氣得通紅的女孩子,與她麵對麵的談話。

他認真地注視著審神者那雙因為焦慮和缺乏休息而布滿血絲的眼睛,以及她那因為連日的疲憊和受傷而顯得毫無血色的麵龐,不知為何,初始刀的腦海裡浮現出當初自己與她第一次在本丸外的樹林裡見麵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主人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被區區一個時間溯行軍都能給嚇得驚慌失措,以為小命難保,殊不知他其實躲在陰影處從頭看到了尾才出來救人。

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這麼削瘦,也不清楚未來會經曆那麼多的風雨和波折。

但是……他果然還是舍不得這個人呢。

於是加州清光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輕輕地撫摸著她緊鎖的眉頭。安原頓時渾身一僵,但考慮到此時的小夥伴也處於一種近乎可怕的狀態,她也不敢過多的掙紮,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強行舒展開眉眼,並暗中祈禱對方不要再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了……

“主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啊,你說吧!”

“——哪怕隻有短短的一瞬間,您有沒有真正的愛過我?”

“……”

審神者的瞳孔微微縮小了,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停留在自己眉間的手指正因為緊張而不易察覺地顫唞,但是關於這個問題,答案究竟是什麼呢。

寧願在被敵人殺死前趕回來也想要問的問題,對於加州清光而言,一定是……比生死更重要的答案吧?

於是她頓了頓,沒有直接回答,原本頗有些暴躁意味的目光瞬間軟了下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在紅色圍巾纏繞下的麵容頓時笑了一下,因為他已經感知到門外那個忽然停下腳步的氣息,很顯然,某個老爺子也想知道審神者會怎麼回答。

但是主人根本不知道三日月宗近此時就在門外啊……此刻她的眼裡,隻有自己的身影。

“因為,”初始刀抱著在死前也要捉弄一把敵人的愉快心情,以及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的真假情感,格外溫柔地回答道,“我一直很愛主人。”

審神者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這些刀劍付喪神為何不是反骨就是滿腦子奇怪的雄性荷爾蒙的原因。

雖然她也很想像之前糊弄宗三那樣糊弄過去,但是她的良心卻讓她這次絕對不能再那樣忽悠人了……要知道,清光現在可是一心赴死的狀態,難道自己還要繼續欺騙下去嗎?

“清光啊,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安原時羽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其實……我也愛著你。”

呀,這一局贏了!

加州清光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他似乎聽見了門外那人捏緊掌心的聲音。

“但是呢,我對於你的這種愛,也許和你認識的那種愛不太一樣。”

審神者並未注意到對方的異樣反應,而是繼續誠懇地說:

“我愛你,就像愛我自己的生命一樣,因為那對我來說是同等重要的事物。”

加州清光的視線終於與她對上,安原能夠從中看出近乎溫柔而堅定的笑意。不知為何,這樣的目光竟然令神經完全麻木的她感覺到發自內心的顫唞和酸澀。

“主人,那你可能也不知道一件事。”加州清光拿著自己的本體刀站了起來,夜間的風拂過他圍巾的末梢,而他則是低下頭,衝女孩子最後笑了笑。

“現在我來告訴你。那就是……我愛主人你,更勝於愛生命。”

*

審神者目送著故作灑脫的初始刀離去,她卻連挽留的勇氣都沒有,哪怕明明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金戈之聲,她也沒有選擇出去與加州清光並肩作戰。

一方麵是清光答應了“不會死在她麵前”的要求,另一方麵……說白了就是她其實非常,非常的害怕死亡。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他們看穿了自己貪生怕死的本質呢?

……大概是從一開始吧,所以說個人的演技還有待提高啊。

安原時羽緩緩地歎了口氣,她情緒麻木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這隻手曾經也是真的無縛雞之力,拿著書本手機的日子似乎是很遙遠的過去了。

一瞬間,女孩子覺得自己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懦夫。

門外的打鬥聲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一切異響都平息了。

她抬起頭,眼神瞬間變得冷酷起來,當那扇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時,她也不由自主地從主位上站了起來。

來者是三日月宗近,也是如今本丸裡唯一的刀劍付喪神。

審神者並不清楚一期一振的真實情況,畢竟在她看來,那位太刀早已凶多吉少,況且這邊拖了那麼久他沒有出現,也就是說明了某些早已知曉的故事結局發生了。

然而三日月並不知道在審神者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裡都百轉千回地想了些什麼,可這並不妨礙他露出往日那種禮貌而溫和的笑容。

“夜安,小姑娘。”

“……”安原時羽盯著他臉頰上被濺到的那一串血跡,怎麼也說不出類似的問候語。

哪怕是單單就這樣看著他,安原都覺得發自內心的痛苦正在源源不斷地傳來。

這位身著深藍色狩衣的付喪神身上早已不再乾淨整潔,無論是被人劃開的破損處,還是隱隱泛紅的布料,無不都說明了他是一路殺過來的事實。

而那些他所謂的“對手”,在今天早上還是與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夥伴。

無法原諒。

也不能原諒。`思`兔`網`

因此哪怕是為了折斷碎裂的那些刀劍,審神者都無法露出任何友善的意圖或者神態來給三日月看。

再說了,安原現在隻想一刀砍死他,結束這個流血不止的夜晚。

“……為什麼。”

她輕聲問出了這個最想要搞明白的問題。

然而原本臉上還有著些許笑容的天下五劍收斂起笑意,當他不笑的時候,眼睛裡新月則散發著凜冽的光芒。

“每個人都這樣問爺爺我,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會迷路,為什麼會變成貓,為什麼會那麼強,為什麼要背叛大家……嘖,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問來問去,就不覺得厭煩嗎?”說到這裡,他倨傲地略微揚起頭來,“答案當然隻有一個。”

“那就是——我高興。”

“找不到路的話,能有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就會很高興;變成貓的話,就算一時半會變不回來,也會覺得有趣;至於說到變強或者背叛之類的話題,也全都是因為爺爺我想要變強,以及高興去那麼做而已。沒有什麼特彆的理由。”

聽完三日月宗近這一番任性到極致的發言,審神者竟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來。

“……太任性了你。”她歎息著回答道,“我原本還在想著,如果是與我個人有關,或者哪裡沒有做好,你其實直接告訴我便可以了,完全沒必要采取如此極端的方式來處理……”

安原時羽悲傷的望著他,聲音不禁有些發顫,“難道對三日月你而言,像清光、一期還有其他人,這些經曆了那麼多的同伴,從大災變之前到今日為止——於你而言他們都是毫無價值的螻蟻嗎?說殺就能毫無負擔地痛下殺手……是不是我對你來說,也是沒有意義的存在?!”

“不不不,小姑娘,你可能混淆了一件事情。”三日月抬起手在空氣中虛虛地阻止了一下她,他深情地盯著臉色慘白的審神者,柔聲道:“那就是,你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重要。”

“重點是這個嗎!”被氣的要死的安原時羽忍不住咆哮起來,“我在問你對於那些人的看法,你卻告訴我,我比所有人都重要!那麼你怎麼……怎麼能忍心傷害那些我重視的人?”

說到最後,她甚至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眶已經徹底紅了,水光瀲灩的同時隨時都有大哭的可能。

三日月宗近神色鎮定地垂下了手,寬大的袖子遮掩住他默默攥緊的手指。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他輕聲的開口道,“你口中的重視,無論是對他們還是對於爺爺我來說,都是構建在一個虛假的謊言為基礎上的情感。”

“所以我無法相信小姑娘的這份心情,就算你下一秒就會落淚……那也不過是因為要流淚而需要產生的生理淚水罷了。”

顧不上被指責的憤怒,審神者的瞳孔瞬間收縮到極致,因為她意識到了什麼對她來說很危險的內容和秘密。

她正想開口打斷對方,不料老人家下一秒就說出了真相:

“其實你根本不是數據,是人類,對吧?小姑娘。”

他說的很確信,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他隻是在冷淡地陳述著一個殘酷的事實。

你不是我們的同類,你隻是一個想要利用我們來逃回去的可憐蟲。

那麼就得說對不起了。

安原時羽深吸了一口氣,隻感覺太陽%e7%a9%b4底下的那根神經突然猛烈的跳起來,跳得她頭暈目眩,難以集中力氣去對付敵人。

“……既然你知道了,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時至今日,她也懶得去辯解或者撒謊了,那種欺騙他人的感覺並不美妙,而如今整個本丸裡隻剩下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