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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實話,宗三左文字不怕自己的主人不冷血,就怕她心軟。

女孩子總是很容易心軟的,這也正是她們的可愛之處之一。

“傳回去的話語嗎……我想想……”

宗三一刀逼退了麵前的敵人後,不禁繼續思考起來。

哪怕現在審神者成為了坐擁上萬石土地的國主,手下有無數的人才可以使用,周圍不遜色於自己的刀劍同伴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在宗三左文字心裡,安原時羽依舊是那個會大災變中滿身是血的提著刀,把他救出來,眼裡倒映著熊熊火光的女孩。

所以,在這裡戰死的話,我並不害怕,因為你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況且,在我作為一個遊戲數據的、真正的一生中,你是讓我唯一覺得自豪的主人。

我也希望,我能成為讓你在今後回憶中,覺得自豪的刀劍。

“跟她說清楚這裡的狀況。”

“戰況和戰場情報都會自動反饋回去的。”士兵不卑不亢的回答,“請您抓緊時間交代其他,還有十秒鐘,我將死去。”

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讓人感慨“啊,他們不是人類呢”,哪怕下一刻死亡,也能如此的冷靜。

“那麼……”宗三左文字想起了那個月夜下的談話,嘴角頓時翹了翹。

他鼓起勇氣的表白,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但總比那個老頭子要快一步了。

——主人知道我的心意,比你知道你的,更早。

所以這一局,我贏了。

“你就跟她說……”

說完以後,他問道,“記清楚了嗎?隻有在主人單獨的時候,再告訴她。”

“明白了。”士兵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安定的神態,“您放心吧,我們絕對會如數轉達的。”

宗三左文字非常放心,他可是用了軍情渠道來轉達自己的遺言,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轉達遺言的士兵下一刻就死去並很快化作白光消失,仿佛他從未活過一樣。

宗三轉身麵對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以及目睹了最後一個己方士兵死去的場景。

黑暗終於遮住了他視野中的最後一絲光亮。

“到我了呀……兩次被鍛冶,隨後又被重新鍛造……不過,沒有下次了。”

一旁樹林那邊的敵人後方突然出現了異樣的騷動,似乎有熟悉的藍光劈開黑色的巨浪,試圖衝到他身邊。

但是太遲了。

宗三左文字勉強回過頭,同樣也看見了那點點的藍光,然而無數的刀槍已經刺穿了他的身軀,鮮血不受控製的從他嘴角溢出。

“居然來救我了嗎。真、真遺憾啊,這一次,就算是自由放在我的麵前,我也渴望……渴望……”

我也渴望著,回到你的身邊。

“宗三——!!!”

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倒下,感受到了同伴的靈力鏈接斷裂的那種驚懼,向來殺人不眨眼的大太刀,牙齦都咬出了血。

“不行了,不能過去,螢丸殿!你冷靜點!”短刀們連忙撲上去,抱住整個人都氣得發狂的大太刀。

大家都見到了剛才那一幕,他們心情都很難過,好歹是曾經同個本丸的夥伴,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這樣被時間溯行軍折斷……

然而在失去了宗三左文字這個惹人厭的天敵後,在場的所有時間溯行軍都扭頭看向大喊大叫的螢丸。他們的視線冰冷,足以讓任何人感到恐懼。

可是螢丸隻覺得悲傷又憤怒,他從大災變開始,就一直在眼睜睜的失去自己的同伴!

一次兩次,全都是這樣!

此時正巧有個高大的溯行軍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斷成幾截的刀劍殘片和沾了泥水的禦守,像是覺得很收藏意義一樣,拿著它們,轉身走進黑暗的潮水中。

“去死啊混蛋!”螢丸舉起了手中明滅不定的靈力刀——它在剛才殺出的那條血路中耗費了太多能量——將它像標槍一樣用力投擲過去,“給我把宗三留下來啊!”

強烈的風壓席卷而來,靈力刀所過之處一片焦土,任何溯行軍一觸即散!大半個戰場甚至被打出一條鮮明刺眼的空白通道!

然而,在即將擊中那個拿走宗三左文字本體刀殘骸的溯行軍時,就因為能量的耗儘,整個深藍色的靈力刀最後微弱的閃爍了一下,消散無蹤。

螢丸看起來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手頭再無新的武器。

“天意如此,螢丸殿,事不可為,隻能徐徐圖之!這個仇總有一天會報的!”一期一振當機立斷的抱住了他,“平野,鯰尾,馬上帶我們離開!”

“好的一期哥!”

兄弟們異口同聲的回答,同時熟練的卷住兩人的手臂和肩膀,非常有默契地往天上一竄,竟然是搖搖晃晃的飛起來了!

不能飛的時間溯行軍就這樣看著這些可疑目標飛走了,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去追擊。

螢丸沒有掙紮,高空的冷風吹拂得他渾身發冷。剛才投擲出去的那一刀洞穿了半個戰場,也幾乎耗儘了他周身所有的力氣和精神氣。理智上,他知道一期一振帶著自己撤離是沒有錯的,但是看著底下被黑浪淹沒的森林和那條流淌著晶瑩光芒的冰河之水,他眼眶裡憋了許久的眼淚還是一下子流下來。

我不僅失去了重要的同伴,螢丸想,我還辜負了那個人對我出門時的厚望。

原本還想跟宗三一起過這個新年,然後蹭他的年玉去買糖吃,就算被摸頭也不會太介意了……但是,從此以後,本丸中能像兄長一樣包容他的人,又少了一個。

*

“啊!”

安原時羽從睡夢中驚醒,方才整夜的心悸幾乎將她壓死在床榻上,無法醒過來。

一睜開眼,發現滿屋子都是人,離得最近的是還穿著睡衣的三日月宗近和次郎太刀,前者還穿著那身標誌性的高領條紋秋衣秋褲和藍色的浴衣,後者披頭散發顯然剛醒。兩人後邊還跟著拿著燭台的侍女與滿身風霜的刀裝士兵。

“主君彆怕,彆怕。”三日月連忙一把將她抱住,在外人麵前他對審神者曆來是會用尊稱的,“是我叫醒你的,出事了。”

“什、什麼事?”她哆哆嗦嗦地問,還沒從噩夢和寒冷中清醒過來。

三日月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沉重地說出了殘忍的現實。

“岐阜方向出現不明動亂,大量時間溯行軍出現,所過之處生靈塗炭,目前正在快速擴散中。還有……”

“宗三左文字,戰死。”

一瞬間,安原時羽以為老爺子在跟自己開玩笑,或者今天是4月1號這種愚人節……

“這……我……我還在做夢嗎……”

她結結巴巴的說,然後準備躺回去繼續睡覺。不料另外一位大太刀忽然衝過來一下子扶住了她另外邊的手臂,不讓她逃避,語氣罕見的焦慮起來,“主君,當時我們留下的緊急聯絡的渠道被啟用了!”

……啊。

除了這個語氣詞,審神者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宗三傳了……什麼話?”

“不知道。士兵堅持說是隻能告訴您一個人的遺言。”三日月同樣語氣沉痛的回答。

就這樣,所有人都暫時退出這個房間,隻剩下那個低著頭,一直跪在地上的士兵。

坐在床榻上的安原時羽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的表情,她想要大叫,或者大哭,甚至給自己一耳光來確認這是否是現實。

最後,她放棄了,巨大的悲痛席卷而來,讓她接近理智崩潰的邊緣。

“你說吧。”她的手無意識地在空氣中抓了一下,不抱任何希望的開口。

“是,宗三大人是這樣說的。”

刀裝士兵停頓了幾秒,然後像是背書一樣,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給她背誦。

“我怕是無法再與您共賞這個世界的美景了。”

“無論是日升還是日落,芳草還是落葉……這些,都交由其他人來代替我,陪您共同來看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129章 第九天(一)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不妨礙本章觀看效果,今天的感謝特意放到前麵來說。

感謝S君的三個地雷!

感謝葉神prprpr的兩個地雷!

感謝封景如斯的地雷!

以上都是這個星期以來積累的打賞……一直沒有時間感謝大家,謝謝!

(並不是說一發刀就得地雷,不然我直接開個造刀廠得了……)

當冬日裡少見的陽光照射在安原時羽臉上, 她才像是從睜著眼睛發呆的狀況中忽然清醒過來。

從今天大半夜的被叫醒,知道了那個噩耗,也聽到了宗三左文字對她說的最後兩句話……安原不禁有些恍惚。

她把那個人從火海裡救出來的場景宛若隔日, 依舊曆曆在目, 偏偏到最後,先走的還是他。

審神者以為自己能救所有人, 她以為自己能夠撐到終點再跟他們道彆。

但是事實卻告訴她——你保護不了所有人。

陽光有些刺眼, 於是她疲憊的閉上眼睛, 側過臉去, 心裡隻有一句話。

……是我害死了他。

如果他不去織田家, 就不會被這場災難給波及。

如果我沒有與織田信忠結成盟友,那宗三就不會有想要回去看看的想法。

如果不是我過於執意要找到目標數據,打通關卡……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

是的,我縱然不是直接殺害他的凶手,但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想到這裡,安原時羽愈發心痛,她縮在被窩中,可憐兮兮地抱緊了被子, 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五虎退小心地從門口探進腦袋來, 見審神者似乎又睡著了, 便默默地將腦袋縮回來。

他原本是在東部戰線和加州清光一起對抗熊野軍, 然而昨夜兩人忽然都感受到靈力網絡中傳來巨大的心痛和悲傷。由於在安原時羽身邊待久了,大家多少都掌握了一點內部靈力網的使用方法——比如粗略的了解他人突如其來的激烈情緒,又比如隔空定位同伴之類的。

於是清光立刻意識到出了事情, 可惜他身為方麵軍主帥,不能擅自離開崗位。因此他馬上派出機動力逆天的小短刀騎著老虎,一路狂奔回來,結果就得知了那令人心痛不已的結局。

當時被寒風吹得鼻頭紅紅的小短刀,眼眶瞬間就紅了。

“怎、怎麼會……宗三殿他,不是一直好好的待在織田家嗎!”

而將此事告知他的三日月宗近麵露少許哀色,說道:“我已經派人去調查此次事件的真相,同時螢丸那邊找到了我們的情報點,發來通訊,說是就要回來彙報昨天的具體狀況。”

退醬憂傷的低下了頭,三日月則是溫和地摸摸他的頭頂,“對了,小退,跟你說一件事情。一期殿他們被螢丸找到了。”

小短刀猛地抬頭,眼眶裡的淚花還未散去,他下意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