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琚不緊不慢地敲了下指節:“我的名次是被你吃了?”

九鳳懶得理他,接著往上念:“伽羧二十一,季庭漊二十,秦清川這次不錯,也在二十,隋家老二和老三並列十八,蒼琚第八,隋瑾瑜第六。”

“溯侑第五,薛妤第四,嗯?陸塵都比過四十五場了?運氣不錯,都排到第三來了,好好珍惜這個位置。”九鳳將名單摁在桌麵上拍了下,慢條斯理出聲:“誰來說說這個讓路承沢神魂顛倒,排名跌破新低的鬆珩是個什麼路數?壓在我頭上排第一?”

“他最近大出風頭。”沈驚時馬上要上任當攝政王,名次對他來說沒任何意義,這十天就帶著朝年到處亂逛,此刻自然而然地接話:“人族一些排名在前四十的天驕和他私交甚好,聽說他在飛雲端中得了大機緣,修為一步登天,手上有幾個上古陣法,運氣也挺好,沒遇上你們,但與之對戰的排名都不低。目前為止,他也是奪冠熱門。”

“這人可是正宗的朝廷黨,人族至上,人族天驕會親近他也算正常,但願他們有點腦子,能從路承沢悲慘遭遇中獲得點教訓。”音靈慢吞吞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就是顆毒瘤,走到哪哪倒黴。”

沈驚時又道:“他還不是最出風頭的,我們溯侑公子才令人關注的那個。”

他看向耷拉著眼皮,坐在薛妤身邊,顯得和周圍熱鬨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溯侑:“雖說我們看著不習慣,但外麵許多姑娘可喜歡這張臉,特彆是他對戰季庭漊最後那橫出的一劍,不止小姑娘心動,劍修們也激動,我和朝年才從賭場上回來,幾乎所有的劍修全把注壓給了他,篤定他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就是這張因為存儲了太多力量而顯得冷硬鋒利的臉,他在薛妤的眼裡,從很好看變成了還好。

溯侑涼涼瞥了他一眼,沒搭茬,問:“明天的安排出來了沒?誰和誰打?”

“應該有我。”薛妤接話:“我這兩天隻打了五場。”

“是。”九鳳抓著另一張單子看了看,頗有興致地挑了下眉:“明天上午,你和隋瑾瑜打第一場,下午還有兩場,溯侑和我打,兩個時辰後再去對那個鬆珩。”

這精彩的安排,聽得在座所有人都抬了頭。

九鳳也沒先關心自己要和溯侑正兒八經地碰一場,反而意味深長地看向隋瑾瑜:“隋瑾瑜,這可是你口中的恩人,對恩人出什麼招,都想好了?”

隋瑾瑜無聲罵了句臟話。

“怎麼下午連著安排同一個人打兩場?”薛妤皺眉,看向陸秦:“還是排名最前的兩個。”

到了這個程度,真要打起來,沒有不受傷的,受傷嚴重的話,那兩個時辰就是吞一整瓶修複丸都不夠恢複的,接下來也根本沒法再去全力以赴打下一場。

“都是這樣的,到明天後天,前十前二十的排名大概會定下來,很多默默關注這邊情況的大人物大多都是等到第十天,十一天,看了最精彩的幾場就走。”

等聽完大概的消息,大家陸陸續續離開,隻剩下九鳳,隋瑾瑜這幾個妖都的領頭人,薛妤起身要走,溯侑鬆鬆拉了下她的手腕,道:“你先回去,我等會來。”

薛妤頷首,身影消失在樓梯一側。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和溯侑那一場,是最適合公開他身份的時機。”九鳳看向隋瑾瑜:“你們怎麼想的?”

“就這樣辦吧。”隋瑾瑜道。

九鳳看向溯侑,兩位妖都未來的君主對視,誰也沒退半分,氣氛刹那間變得劍拔弩張,她紅唇微張:“君主也有大小之分,我不想聽什麼天攰和九鳳排名之論,我也不管你接下來是要和誰打,還剩幾場,我隻認實力。你若打贏我,遠古天攰排名在九鳳之上,我認,從今以後,你在妖都絕對的君主之權,我也認。”

“可以。”溯侑應著,又難得笑了下:“楚遙想,你要不提她,我真不一定能贏。”

但既然提了,他一定贏。

九鳳才想放幾句嗤笑的話,被風商羽連拉帶哄地帶走修煉去了,現場隻剩下隋瑾瑜和溯侑。

“楚遙想很強,是近千年來九鳳族血脈最純淨,最有天賦的一個,那個鬆珩也不好對付,明天會是一場硬仗。”隋瑾瑜想了想,實在不是很放心,從靈戒裡找了又找,找出幾瓶頂尖的療傷丸和恢複靈力的藥散,全部交到溯侑手中,道:“這些東西都拿著,和楚遙想比過後趕緊恢複……”

隋瑾瑜平時也不大愛說話,冷淡起來時頗有種謫仙乘風而來的意味,但在溯侑麵前,他的話從來沒少過。

很吵,但也是真關心他。

“哥。”溯侑垂著眼,突然出聲:“明天和她交手,彆打拖延戰,速戰速決。”

隋瑾瑜愣了下。

溯侑將掌心裡躺著的瓷瓶推給他,道:“你自己拿著。”

沒等隋瑾瑜反駁,他又補充著說:“明天,你可能會比我更需要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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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侑徑直上了二樓,想了想,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房裡已經點上了燈,窗牖大開著,海風猛的往裡灌,薛妤站在窗前,身影被拉成纖細窈窕的一截,脖頸白而修長,名畫一樣被框起來,每一處都著墨甚多。

“等我呢?”溯侑走到她身邊,拉過她的手問:“在想什麼?”

“很多事情,龍息那邊……我一直不大放心。”薛妤不習慣和人說自己內心的擔憂,但溯侑是她親近和喜歡的人,那天說好不隱瞞,她全記到了心裡,“還有人族,聖地和妖都的以後,我不確定扶桑樹送鬆珩和路承沢回來是不是也彆有深意。”

“查都沒法查,線索全斷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她微微抬起眼去看溯侑,壓著唇線低聲道:“不喜歡這種事事靠猜的感覺。”

她說這些話時,臉上神情是一種驚人心魄的率然坦誠。

“妖都。”溯侑攏著她五根指尖的力道微重,道:“這次回去後,我正式接管人間妖族。人與妖都非生來知善惡,明是非,但人從幼年到成年,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傷人的能力,妖族不同,在他們不懂何事何為,何事不可為的時候,就已經做下了許多錯事,所以被人厭棄,為人不容。”

“等初步整合之後,我會在人間設置學堂,教他們人間規矩,律法,之後可發展成門派,他們若是願意,妖都的門隨時為它們敞開。”

惹事的妖族少了,加上沈驚時,聖地從中調和,人與妖和諧共處才可能實現。

薛妤看向他,不知道說什麼,半晌,開口吐出兩個字:“多謝。”

她能想到,這件事真做起來,會有多麼不容易。

“謝什麼。”溯侑不滿地眯了下眼,手掌在她窈窕有致的腰身上流連起伏,俯身不輕不重咬了下她的唇:“我們之間,誰謝誰?”

他頓了頓,力道輕下來撩撥她,聲線滾熱含糊:“阿妤……是我應該謝你。”

因為遇見了你,那些不堪的難以放下的過往全成了雲煙。從此在這世間,看山成山,看水成水,他也會慢慢期望山河安穩,人間喜樂,等來年元宵,能和心上的人去看一場場熱烈的煙花,吃一碗熱騰騰的白湯圓。

也謝謝你,當年執拗強撐著站在雪夜中的十七歲少年,終於等到了渴求已久的溫情。

“你等一下。”薛妤彆開頭,唇上水光一片,她將縮在手心中巴掌大的蒼生陣塞到他手裡,道:“鬆珩手裡有一塊上古封印陣,你拿著這個,以備不時之需。”

像是猜到他要推拒,薛妤皺眉,道:“我打隋瑾瑜用不著這個。”

溯侑忍不住笑了下,他低頭摩挲著她嫣紅的唇瓣,低得不能再低地嗯了一聲。他太知道怎麼去勾她,沒多久,就引得她毫無章法地在他唇上重重地磕了兩下。

他抓著自己衣領往下微扯,露出鎖骨上一截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成了引人沉淪的前奏:“咬這裡,殿下。”

“明天,我帶它去見個賊心不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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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比試台前人滿為患,裁判也由原有三位增加到五位,薛妤到的時候,隋瑾瑜也到了,此刻正承受著音靈,九鳳,善殊等人一個接一個的目光安慰。

比賽還沒開始,他就有種自己已經輸了的錯覺。

時間一到,兩人躍上比試台,隋瑾瑜頭皮發麻:“薛妤姑娘,十九的事,實在是多虧了你,那這……”

薛妤打斷他:“不用說這些,好好打。”

隋瑾瑜想,自己好歹是和九鳳拚得平手的天攰,即使不純粹,那也是天攰,退一萬步說,就算不如薛妤,也絕對不至於輸得多難看。

至少兩敗俱傷打成平手不成問題。

但很快,隋瑾瑜就知道為什麼那幾個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為什麼自家弟弟會提前說讓他速戰速決,又為什麼,世上靈修最怕對戰的,不是大塊頭體修和殺瘋了不要命的劍修,而是徹底長成的靈陣師。

他一步踏進了薛妤的陣法中。

真的就毫無察覺,等腦子裡咯噔一下的時候,已經在陣中了。

這可怕的結陣速度!

比試台上下起了鵝毛大雪,片片輕柔,在接觸到人體肌膚時卻轉化為了足以切斷骨骼的刃片,橫著,豎著,斜著,時快時慢,時輕時重,毫無規律。

除此之外,最難纏的還是陣法本身。

他前腳才打碎一個,後腳就又踩了進去,一次兩次,八次十次。

“夠了。”隋瑾瑜忍無可忍,一拳蓄力,猛的轟到比試台地麵上,遍布了層層禁製的地麵應聲而裂,碎成了蛛網狀的交叉縫隙,陣法內布置的留影石炸裂了一半。

兩人尚未分出勝負,但一個灰頭土臉,一個光鮮亮麗。

妖族骨子裡喜愛戰鬥,隻會越挫越勇,隋瑾瑜此刻就是這樣的狀態,他凝神看著站在鵝毛大雪中的薛妤,手掌慢慢往半空中微握,一杆純然漆黑的長矛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接下來的戰鬥,不再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隋瑾瑜長矛一擲,陣法應聲而碎,兩人的身影快到難以捉摸。

兩人過手五十招的時候,隋瑾瑜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他的戰鬥節奏幾乎被薛妤牽著鼻子走,這人在謎團分析時那種可怕的能力,在戰鬥中不減反增,他甚至覺得自己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三地中有一句話傳播極廣,如果你在與一名靈陣師對戰時覺得不對勁,那就是真的不對勁了,但你沒有辦法,因為停不下來了。

確實停不下來。

兩人過到一百五十招,這個時候,比試台上的保護光罩已經完全被打碎了,裁判們齊齊起身出手維持靈罩,九鳳看得嘖了一聲,對溯侑道:“隋瑾瑜確實很厲害,戰鬥力不是瞎說著玩玩的,但就算這樣,薛妤還是輕微放了水。雖然現在沒了留影石,但我能猜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