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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他的位置交到他手中,若不是你祖父秘密傳下的遺旨——”

說到這,他頓了頓,搖了下頭岔開話題:“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你往外走走,還是能聽到關於父親的很多事。”

曾經,鄴都二公子是出了名的會玩,愛玩,風流浪蕩,輕狂不羈,不說顯赫的家世,就是這副談吐,皮囊,%e8%83%b8襟和氣度,都勾得不少女子前赴後繼,風流韻事那是數也數不清。

誰也沒想到鄴都的擔子能落在他頭上,連薛錄自己,剛聽聞這事時,腦袋都是懵的。

“父親不怕你笑話,當時那個情形,要多棘手有多棘手。”薛錄看著薛妤,娓娓道:“你祖父故去,伯父死因不明,朝堂上下非議聲不斷,肅王侯一脈的臣子,剛烈點的在書房中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為了皇位不擇手段,連親兄長都要下毒手。”

可想而知,一個從小到大壓根沒往這方麵發展的浪蕩貴公子,接手這種局麵時,是何等的茫然無措。

貴公子誰都會做,可君王,真不是誰都能當的。

特彆是薛肅珠玉在前,任誰,誰都有壓力。

“但這些天,跟著你翻了這些年鄴都的卷宗,從前往後看,父親這個君主,做得也沒想象中那樣糟糕。”不僅不糟糕,相反,可以稱得上出色。

許是跟少時喜愛遊山玩水,聽各種奇聞異事有關係,薛錄身上有一種其他聖地按部就班培養出來的繼承者沒有的品質。他更隨和,也更人性,遇事會酌情處理,而非死守規矩,一棍子打死。

薛妤在薛肅身上學到了為君王者該有的大義,擔當,又在薛錄身上學到了一種寬仁的彈性。

薛錄站起來,拍了下薛妤的肩頭,左右端詳了片刻,笑著道:“不必害怕,也不必緊張,路就在腳下,大步朝前走就是了。”

“我們阿妤,必將成為鄴都史上最成功,也最令臣民信服的一位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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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真順著薛妤和九鳳設想的方向發展,“九鳳受人族世家謀害至重傷”的消息飛快在人間傳開,緊接著,之前在飛雲端中被九鳳圈禁在小南山的人族修士一個接一個出來證實這個說法。

一時間,大街小巷議論紛紛。

半個月後,妖都各種世家大人物開始頻頻往人間跑,“妖都整兵待發”的消息一經人說出,便鋪天蓋地地傳播開,等全天下人都在觀望妖都反應時,“九鳳受傷疑似人皇所為”這個炸彈,就這麼猝不及防,毫無預警地砸到了所有人的頭上。

在這場軒然大波中,一慣喜歡衝出來平民心的聖地一天兩天,十天半月,全無動靜。

很快,就有敏銳的修仙世家察覺到了不對,效忠人皇的詫異且憂慮,與朝廷沒什麼乾係的飛速明哲保身,絲毫不牽扯其中。

這樣的氛圍中,九鳳格外忙碌。

這件事跟她有關,加之九鳳家主刻意鍛煉她處事的能力,於是乾脆直接放權,將整件事全交給她處理。

九鳳奢侈的臥房內,風商羽和沉瀧之才踏進去,就齊齊停住了腳步。前者掃了眼四周,朝斜臥在軟塌上,用五根染著丹寇的尖細指甲“噠噠”戳著奏本的女子看去,深吸了一口氣,問:“楚遙想,你這屋裡,熏了多少種香?”

沉瀧之捂著眼,又受不了地捏了鼻子,悶聲悶氣接:“至少十種。兩個月不見,九鳳你這品味,又所有提升啊。”

九鳳見風商羽來了,將跟前的折子一推,興致勃勃地朝他招手,等他到了跟前,再將十根染成大紅色的指甲亮出來,挑著眉道:“看看,西海神殿出產的血珍珠磨成粉做的,好不好看?”

沉瀧之酸得拍了拍牙關,不知第多少次真誠建議:“……雖然我說了大小姐您也聽不進去,但西海神殿的血珍珠真的十分值錢,你若是沒彆的用途了,可以賣給沉羽閣,價格這方麵好商量嘛。”

“還有你這滿室的黃金,鬨的是哪樣?”

“你少說話。”九鳳眼一橫,幾乎來了個瞬間變臉術。

風商羽看著眼前那張恍若帶刺玫瑰般的嬌豔臉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將伸在眼前的五根手指尖握在手裡,實在沒法昧著良心說好看,於是選了個折中的詞:“不錯。”

九鳳不甚滿意地哼了一聲,揚了揚下巴道:“我剛得了個好消息。”

“十年前,薛妤和善殊接了個飛天圖的案子,裡麵那隻圖靈能窺探人的記憶,現在,和薛妤一起吸收了十年的機緣之力,那隻圖靈提前蘇醒了。”

九鳳隨手抓了把扇子搖了搖,又覺得重,沒幾下就丟到了一邊,站起來在屋子裡走了一圈,道:“她才聯係我,找我要虎蛟珠。之後,她會與人皇見麵,圖靈侵入裘桐的記憶,虎蛟珠則將那段記憶凝成影像帶出來,屆時,是與不是,水落石出。”

“我這邊事多,走不開。”九鳳看向風商羽,道:“你去走虎蛟族走一趟吧,幫我借顆珠子來。”

“估計不行。”風商羽麵色凝重下來,道:“剛收到的消息,隋瑾瑜準備對羲和動手了。”

九鳳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也不走了,停下來看著風商羽,又去看沉瀧之,問:“什麼?”

“你先冷靜,千萬冷靜。”沉瀧之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飛快道:“上次你不是幫著隋家找出了負責審問幾十年前那些舊案的執事嘛,什麼也沒查出來,隋家後來又找了人順著前線追了一遍,發現時間就是卡在那個點上,再往下查,結果真讓他們查出了一點東西。”

“審判台上那一批,有個執事受了罰,還被奪了職,隋瑾瑜親自出手,用搜魂術查看了他的記憶,可巧合的是,那執事腦子裡的一段,到審判台前就戛然而止了。”

戛然而止,就是記憶被人為封鎖,抹除的意思,這一舉動,放在隋瑾瑜眼裡,跟欲蓋彌彰一個意思。

“當年審判台,一共就活了三個,路承沢救下的鬆珩是個純粹的人族,善殊身邊的沈驚時也是,鄴都那邊,是隻妖鬼。其餘死去的十個,有四個是純粹的妖族。”

“能被扶桑樹選中,押上審判台的,天賦都很不錯。”

“隋家的小公子,很可能就在死去的那些妖族裡。”

九鳳的腦袋,頓時“嗡”的響了一下。

她是真的怕隋瑾瑜,真怕。那具次身仿佛沒有腦子,真身又遲遲不出現,整個隋家上下都邪了門似的難以溝通。

“他人在哪?”九鳳聲音立刻冷下來,十根大紅色的指甲攏成了拳,道:“我現在要見他。”

沉瀧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道:“不出意外,正往你這邊來。他沒點世家的兵,身後跟著的都是些沒見過的生麵孔,應該是隋家的族人。”

話音才落,門外便有了響動,伺候左右的女侍高聲稟告:“殿下,隋公子到了。”

“讓他進來!”九鳳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被推開的兩扇門,眼中的怒火幾乎噴薄而出。

這次來的若是那具晃而郎當沒腦子的次身,她非將人罵個狗血淋頭,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哪怕今天出去打一架,她也非將這人囚在九鳳府不可。

可不是。

那人一進來,九鳳就知道不是,原因無他,兩人氣質相差太多了。

修行功法使然,隋瑾瑜一身幾角,隻要他不主動說,誰也不知道眼前笑著跟自己說話的那個是次身,即便是對戰,次身也能借用主身的能力,這令隋瑾瑜幾乎毫無破綻,九鳳也曾深信不疑——

妖都隋家的少主就是個空有外表的大傻子。

而眼前推門進來的這個,一身白衣,長笛握於掌中,同樣一張臉,眉眼微抬時,卻是謫仙般的氣質。

“隋瑾瑜,你到底什麼意思!”九鳳冷聲質問,頭上的步搖隨著她赤足走動的動作前後搖晃,現出一種盛世淩人的氣勢。Θ思Θ兔Θ網Θ

“九鳳。”隋瑾瑜深深凝視她一眼,道:“羲和害我胞弟,這事絕無可能善了。”

“我們和人族的賬還沒算完,你就急著和聖地開戰?”九鳳重重地拍了下案桌,一字一頓道:“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眼看兩人間就要冒出火花,再不阻攔,立馬都能出門左轉生死決戰台上見,風商羽和沉瀧之對視一眼,一人拉住了一個。

風商羽捏了下九鳳的手腕,低聲道:“出了這樣的事,一時情急是人之常情,你好好說,好好商量。”

沉瀧之也笑著打圓場,麵朝隋瑾瑜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瑾瑜公子,你們之前說要找人,忙前忙後的都是九鳳族的人,包括羲和那幾個執事,也是他們出的手。”

“一個執事被抹除記憶,這是羲和內部的事,什麼也說明不了。若是公子放心,之後的事,可以交給我去查證。”他笑得溫和:“沉羽閣在收攏消息這一塊,尚沒有對手。”

曾經那個隋瑾瑜可能聽不出這種“和稀泥”的話術,但站在麵前這個,顯然不好糊弄,他看著九鳳,道:“三個月,我隻等三個月,與羲和這筆賬,其他族無需站隊,更不必說什麼拖累人的風涼話。”

“我隋家公子的命雖沒有你楚遙想的金貴,但也沒到能任人打殺的程度。”

隋瑾瑜腳踏出門檻,又轉身,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他若死了,不必隋家起頭,天下必亂。”

說罷,他身影雲霧般散開。

九鳳被這樣的姿態氣得連連咬牙,道:“還天下必亂,天下少了誰轉不起來?”

“還真有。”這種時候,沉瀧之還在接話,他聳了聳肩,道:“據沉羽閣對遠古書籍的搜尋,有一個種族,每隔萬年,會出一隻瑞獸,瑞獸生,則代表未來或有大災難。它若不死,劫難將順利平息,化險為夷,它若中途夭折,則代表天下大變,大難臨頭。”

“什麼東西,懸乎成這樣。”九鳳伸手將自己頭頂的金步搖插回發頂,不以為意。

“遠古時這種說法很盛行,但後來,就是魅之後,那個種族徹底滅絕,於是這種說法被稱為嘩眾取寵的噱頭,漸漸沒人提了。”沉瀧之笑著放出謎底:“天攰,熟悉吧?”

九鳳翻了個白眼,道:“我隻聽說過天攰很強,有被譽為“囚天之牢”的尾羽,瑞獸不瑞獸的,沒人提過。”

說罷,她捏出腰間的靈符,無比頭疼地道:“這事我管不了了,你也彆暗戳戳去查了,我跟薛妤,善殊打聲招呼,讓他們問問季庭漊,是還是不是,給個話,之後怎麼處理,聽天由命吧。”

“但這幾個月,在人皇下位之前,不管隋瑾瑜還是季庭漊,全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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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妤已經一個月沒進殿前司,沒見朝華等人了。

她太忙,忙到亮起的靈符都來不及看兩眼,直到九鳳試了第二次,她看著那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名字,擰了下眉點了點靈符。

“這事怎麼說。”九鳳說完了來龍去脈,道:“讓季庭漊給個說法,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