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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花,分彆需要至純的妖氣和至陰的死氣做養料,極為嬌貴,稍有差池便會連根帶%e8%8c%8e消散,它隻長在私獄和絞殺台的融合之地,百年下來,頂多隻會開五朵。那花是製作玉青丹最重要的引子。”

“那花叫玉青,玉青丹由此得名。”

“鄴都常用這種丹藥來控製不聽話的臣下,牽製有異心的世家。”

“所以。”秦沐皺眉,若有所思地開口:“有人用玉青丹,將傷害九鳳一事嫁禍給鄴都,想看我們打起來?”

“為了什麼?”他提出疑惑:“就算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誰能做後麵這個漁翁?”

妖都和聖地發展到今日這樣之情形,根基牢不可破,底蘊深厚難以撼動,即便是兩敗俱傷,也沒有彆的第三方勢力能夠全身而退,取而代之。

“窮奇公子,話不能說這樣圓。”善殊開口,徐徐道:“當初扶桑樹製定三方牽製,三方鼎盛,還有一方,你是徹底不放在眼裡了?”

“朝廷?”

秦沐與九鳳對視一眼,後者沉思半晌,看向薛妤,道:“你我算有一路之緣,我不跟你繞彎子。妖都名聲不好,這我知道,但我們也並非不通情理,妄圖大開殺戒之人,今日人族過界在先,你的猜測口說無憑,我需要一份完整的,合理的解釋。”

“第二,幕後黑手如何處置,聖地不得插手。”

她頓了頓,又提了第三個要求:“玉青丹的解藥,我需要兩枚。”

事關飛雲端機緣,九鳳身上還有傷,妖都也不想久耗,就這樣的處理方式,幾乎能算得上妖都最通情達理,得禮饒人的一回。

薛妤應下前兩件,到最後一件時,她睫毛微動,如實道:“玉青丹難得,解藥也難得,往往一粒玉青丹配一份解藥,我這裡沒有多餘的。”

最後一顆,就在進飛雲端前,她給了溯侑。

“若不出意外,秘境之淵能配出藥引,屆時,可尋個煉藥師為你配置兩份,隻是找藥的過程,需要耐心。”

說完,薛妤提步跨過台階,朝樓下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行至湖邊,到了秋冬季,垂柳隻剩柔韌的枝條,上麵零星掛著幾片昏黃的樹葉,麻雀和燕子在枝乾上探頭探腦,隨時準備撲棱翅膀逃離。

薛妤找了個石墩坐下,她微微垂著眼,兩邊鬢發軟軟地落在腮側,發頂烏黑,肩骨纖細,旁人看不出她的任何神情。

溯侑蹲在她跟前,輕聲道:“女郎。”

薛妤低低地應了一聲,聲調沒有波瀾,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半晌,她緩緩抬眼,嫣紅的唇張合:“我想不明白。”

“我知道人皇居心叵測,也見過他屠戮百姓,可我始終不清楚,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你說,能是因為什麼?”

缺了這至關重要的一環,她的思路連不起來。

這便是她另一個令人著迷的地方,聰穎而不盲目,強大卻不自負,她坦誠,亦能真心聽彆人的意見。

“臣有一種猜測。”溯侑捋了捋思路,冷靜地陳述:“上回在螺洲城,收服璿璣時,她曾出手,帶了一縷東西上來,那東西的氣息一晃而過。殿下無所察覺,可臣體內流著一半妖族的血,因此有所感應,它很強大。”

他甚至在那一瞬間生出了種天然的不受控製的敵意。但時間太過短暫,等他想深究,那縷氣息卻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徹底銷聲匿跡。

因為不能確定,這件事他就一直沒有提及。

“血脈上,不遜九鳳。”

古往今來,不遜九鳳的妖獸,一共就兩種,一是蒼龍,二是天攰。

“所以,這次謀取九鳳的生靈之精,是因為要用此替代被璿璣破壞的那份空缺?”薛妤低喃,一條線完美地在腦海中鋪開:“裘桐培育鬼嬰,吸收血氣,皆是因為要滋養那樣東西,那樣東西又是妖族所留,可能是蒼龍或天攰。”

順到這一步,剩下的細枝枝節幾乎全簌動著搖曳起來。

薛妤深吸一口氣,道:“讓人去問,在座那些人,誰帶了介紹上古妖獸的古籍,蒼龍和天攰遺留之物,分彆有怎樣的效用。”

溯侑眼尾稍彎,落出細長的一道勾,勻得彆致而精巧,他低聲道了個好字,隨著動作,鬆垮的衣領滑下去小半截,露出如山巒般清秀起伏的鎖骨。

“女郎。”他就著這樣的姿勢,抬眸喚她,側首咬著低糜的氣音,問:“臣聽不聽話?”

薛妤看向他。

“女郎方才說,玉青丹是為了控製不聽話的臣下。”

薛妤從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中,讀出了他的未儘之意。

——所以給出解藥,是不是因為他聽話,懂事。

薛妤默了默,道:“既然是錯判,解藥自然該給你。”

她垂下手,他便很懂事地將身體朝前傾,她順勢將他的衣領往上提了提,遮住那一截令人目眩神暈的瀲灩風光,視線在他臉上掃了兩圈,又認真道:“不過,確實聽話。”

誰知他就著這個姿勢,在她耳邊低喃道:“一日在女郎身邊,臣便一日都如此聽話。”

聲音極酥。

薛妤手指微僵,在線條落下來之前將它們全收回了體內。

她想。

等會回去,要問問妖都九尾狐世家,有沒有丟過一隻幼崽。

第65章

秘境中自成世界,隨幕後之人的心意變幻,其中,飛雲端是最具靈性,最變化多端的那個。

有些城池中擠滿了人,街裡鄰居,驛館酒肆,甚至官府衙門,熙熙攘攘的熱鬨,他們這種外來人行走其中,需要格外留神。而有的城池,寂然無聲,放眼望去,宛若一座死城。

臨霜城原本屬於後者,但因為這些時日不斷增多的人族修士,城中添了許多活氣,酒樓和街道上漸漸有了人。隻是他們的眉宇間,全是鬱悶的憤懣之色,坐在一起時,眼神對視裡,全是心照不宣的暗罵話語。

算來算去,最安靜的卻是妖都五世家住的朝天酒樓。

二樓,最裡側是一座打通了三間房隔出來的臥房,綾羅綢緞堆疊,明珠寶石隨處可見,十六扇四季山水屏風被一股巧力撞開一半,鬆鬆斜斜地罩著裡頭的情形。

蘇允自從清醒後就縮成一團,他第無數次拉著臉誠心誠意地乾嚎:“九鳳姐,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自己還被下了牽機引,我都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他磨了磨自己被綁得死死的腳,見九鳳漫不經心地放下了手裡的茶,連聲道:“綁手沒事,能不能把腳鬆開,這我能用腳乾什麼啊!”

說到這,蘇允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這世上就沒有比他更冤的人。

先是莫名其妙被抓到黑屋裡承受一頓威脅,之後想聯係九鳳,發現兩人的靈符都被扯著丟了出去,就算新買一個,沒有九鳳留下的氣息,也根本聯係不上她。他和桃知隻能一路緊趕慢趕,戰戰兢兢混在鄴都如雲流般聚集的傑出天驕中進了飛雲端。

等到了飛雲端裡麵,尋了個相對比較安全的角落,桃知才敢將九鳳留下的妖燈點燃,和後者彙合。

天地良心,幾人碰麵的那一刻,蘇允便衝了上去,將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主動坦白,眼見九鳳和身邊人臉色越來越沉,他卻突然像是被某種東西操控了身體一樣,咯噔頓了一下,隨後驀的翻出那把匕首,朝九鳳的後背捅了上去。

血流如注。

這一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見了血後,蘇允幾乎是控製不住地雙手飛快結印,那是黑衣人教他的東西,而他壓根沒記,聽過就忘了。可施展出來時,竟如此流暢,沒有半分生澀之感。

那把匕首專克九鳳,龍息和九鳳的氣息對撞的一刹那,加上匕首中仙金和蘇允的手勢起了作用,九鳳動作滯澀了極短暫的一刹,那是強強相對後不由自主,出自身體本能的躁動,敵意和反抗。?思?兔?在?線?閱?讀?

那一刹,足以蘇允成事。

蘇允傻了,徹徹底底的傻了,他腦子裡隻有兩句話,來回的轉悠。

他捅了九鳳。

他完了。

他用儘全身力氣對抗那股衝動,可仍控製不了自己。

一連串慘絕人寰的尖叫從他嘴裡發出,就在結印最後一刻,桃知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伸手,穩穩握住那道刀刃,將它硬生生挪了個位置,印法這才戛然而止。

蘇允魂都沒了,沒等九鳳興師問罪,他眼睛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九鳳輕飄飄瞥了他一眼,道:“好好說話,哆嗦什麼,捅我時候的膽子呢?”

蘇允想哭:“九鳳姐,那絕不是我能有的膽量,再借我十個膽我都不敢這樣做,真的。”

九鳳屈指一彈,給他鬆了綁,而後看向一側坐著的桃知,問:“好點沒?”

“我身上帶的桃花露不多,還夠你用一次,我已命人去彆處拿了。”

桃知含笑頷首,臉色是掩蓋不住的蒼白,可渾身上下,舉手投足間,仍透著清雋之意,那是一種天生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

“好多了。”他輕聲道:“你好好養傷,彆為這種事著急。”

那柄匕首雖說專門針對九鳳,可上麵承載的力量,絕不是一般的小妖能徒手去接的。桃知手掌伸上去,將匕首掰下來,一來一回,眨眼間的功夫,手垂下來時,掌心已經被靈光腐蝕得隻剩白骨。

九鳳思來想去,覺得同源的力量更能滋補,於是招來了桃花族的少族長。那已經是桃知見過的同族中最強的人,他在九鳳麵前,姿態卑微到一種難以想象的程度。

她一直在自己,在雲籟和蘇允麵前描述自己在妖都怎樣怎樣厲害,一手遮天,可真正意識到的那一瞬,還是有種不真實,茫然失重的感覺,旋即便是如釋重負,啞然失笑。

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

門嘎吱一聲,從外由裡推開,風商羽和沉瀧之幾人大步走進來。他比薛妤等人走得早,奈何時運不濟,趕著趕著路,途中又遇到一波那種鬼東西,他沒耐心糾纏,用了殺招,可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

他才到小南山,什麼都沒管,就先來了朝天酒樓。

不得不說,鳳凰和梧桐樹之間那種天生的,難以斬斷的牽絆,便是風商羽腳步才落在街道那邊,九鳳就有所感知地嗅到了味道。

在房門被推開的同一刻,她涼涼地掀了下眼,道:“你來乾嘛?看我笑話?”

風商羽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感受到她萎靡不少的氣息,壓著氣沒理會她的挑釁,問:“傷哪了?”

九鳳懶洋洋地撥弄著茶蓋,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她的臭脾氣,妖都有目共睹,人人皆知。風商羽算是感受最深刻的一個,他沉著眼,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爭執吵鬨,於是乾脆朝前幾步,伸手扼住她手腕。

妖力順著九鳳的經脈遊走,感受著她體內一塌糊塗,亂七八糟的氣息,風商羽深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