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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各位當真認錯了人,我家少爺才出門,不認識什麼少主,也沒拿過什麼蛟龍剪。”

可那群人渾然不聽,徑直衝了上來。

薛榮頓時怒了,他拍案而出,才要出手,便被一道旋風般的身影卷至一側,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受了一掌。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些山間流民,本著息事寧人,不想鬨大的心思才主動出聲,結果一出手,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那群人哪裡是要找東西,他們的目的分明隻有殺人這一項。

而跟他對戰的人不知有多恐怖,一道掌風下來,他%e8%83%b8`前肋骨似乎都斷了幾根,哇的一聲吐出血來。

這一場混戰很快結束。

薛榮跟黑衣人硬拚幾招,開始丟靈寶,各式各樣的光芒閃動,他對麵的人卻嗤的笑了一聲,像極了某種冰冷的嘲諷。

薛榮很快撐不住昏過去,罩著黑色鬥篷的嬌小身影飛快逼近,她居高臨下地瞥了眼薛榮,而後伸出五根玲瓏手指,隔空扼在他的喉骨上,血管跳動的細微動靜令她愉悅地眯了下眼,紅唇微動:“就這樣,還敢肖想殿下的位置?”

就在她用力的一刹那,薛榮的身上突然金光迸射。

朝華反應迅速,飛速後退,同時往旁邊招一招手,那些黑影便如落葉般融入夜色,難覓蹤跡。

半個時辰後,薛妤腰間的靈符燃燒起來。

“殿下。”朝華%e8%88%94了%e8%88%94唇,飛快道:“事情辦妥了,但臨終出了點岔子,薛榮身上有主君親自描的護身符,臨死前,那符帶著他傳回了鄴都。”

說罷,她迷了下眼,又道:“臣在了結他之前將他靈脈和神府碎了,即使主君親自出手,也頂多修複小半,餘下半生,他難有所作為,殿下不必再為他煩心。”

薛妤頷首,問:“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鐵證如山,臣這就帶著回鄴都。”

“震碎他人靈脈神府,必受反衝之傷。朝華,回鄴都後,好好養傷,彆不當回事。”薛妤輕聲道。

朝華一下笑起來,眉眼俱彎,她頗為甜蜜地嗯了聲,吸了吸鼻子,才要說話,便聽靈符那頭傳來自己親弟弟咋咋呼呼的通稟聲:“殿下,陛下傳您前往金裕樓。”

“那邊好大的陣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隻聽說主君動了好大的怒,鄴都出名的醫官全召過去了,裡麵人都跪了一地。”

薛妤平靜地放下筆,淨了淨手,輕點了下下巴,道:“知道,走吧。”

靈符燃儘,朝華臉上的甜蜜變戲法一樣消失,她跺了跺腳,朝四周道:“走,回鄴都。”

朝年。

等她回去,必定丟他去後山劈柴。

第43章

金裕樓位於鄴城東南方向,緊鄰王宮,遙望百眾山。

這樓建得極高,雕梁畫棟,明燈百盞,甫一入夜,條條街亮起來,這樓便成了璀璨星河中最亮的一點,格外引人注目。

薛妤去得不急不慢,沿途將街道看了一遍,問朝年:“四月初六,百眾山的妖出來玩,沒出什麼岔子吧?”

“沒,殿下放心,殿前司看得死死的。”

薛妤若有似無地頷首,才走近東南街,就見披堅執銳的鄴都宮衛開道,從頭到尾,浩浩蕩蕩站了一排。宮衛們見薛妤到了,皆垂下眼,模樣恭敬,不敢直視。

在金裕樓門前等候的內執事急忙迎上前,朝薛妤做禮,道:“臣引殿下進去。”

出了這樣的事,主君親臨,金裕樓自然沒再接客,是以從上到下,安安靜靜,鴉雀無聲。

薛妤是掐著時間來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但這點時間,夠鄴主施法將薛榮喚醒了。

果真,才拐入三樓,兩道門一推,隔著十二扇山水屏風和幾張琴架案桌,薛榮悲憤到無與倫比的哽咽聲清晰傳入耳中:“叔父,我日後,與修煉一途無緣了。”

旋即,是鄴主沉沉壓著火氣的聲音:“小榮,你彆多想,先養好傷,修煉的事,叔父來想辦法。”

聞言,薛榮卻無半分開心之意,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他明白,以鄴主的身份都沒辦法給他保證什麼,隻說個“日後”,這便代表著,就這樣了。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

薛榮驀的閉了下眼,眉眼間一片死氣沉沉,聲線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似的:“叔父,那群亂賊——”

恰在此時,內執事引薛妤進來,打通了三間廂房的內室十分寬敞,跪在床邊冷汗涔涔的醫官們直起腰身朝薛妤的方向躬了躬。

薛妤朝鄴主見禮,麵無波瀾地道:“父親。”

鄴主雙手負於身後,他像是氣極,又不得不顧忌著薛妤的麵子,臉色沉沉朝跪了一地的侍從和醫官擺了擺衣袖,道:“起來,都去門外候著。”

醫官們如蒙大赦,一個接一個提著藥箱塌著肩魚貫而出。

大門嘎吱一聲閉上,偌大的內室熏香嫋嫋而起,除卻薛妤父女兩人和躺在床上目光怨毒的薛榮,便隻剩幾個垂眉順眼充當木頭人的內執事,一時之間安靜得可怕。

鄴主深深看了薛妤一眼,點了點床榻上麵無血色,氣息萎靡的薛榮,彆有深意地道:“看看你兄長。”

“兄長”兩個字咬得格外重,似是在刻意提醒什麼一樣。

薛妤上前一步,與薛榮那雙怒火萬丈的眼對視,視線旋即落在他流暢的眉鋒,英挺的鼻脊上。

不得不說,單論這張臉,跟她記憶中肅王侯的樣子有五六分重合。

兩百多年前,她伯父與父親被稱為鄴都雙驕,他們意氣飛揚,珠聯璧合,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後來發生意外,她伯父與早年受過嚴重內傷的祖父雙雙離世。

至此,她父親登位。

曾經的肅王侯風華絕代,風姿無雙,手下效力的能人異士不在鄴主之下,兄弟兩各占一壁江山,感情卻十分不錯,於是愛屋及烏,當年的肅王侯對薛妤,便如如今的鄴主對薛榮。

十分之疼愛。

那是幼時薛妤對肅王侯唯一的,僅剩的印象。

薛榮迎上薛妤的目光,腦袋裡像是嗡的一下炸開了鍋,他忍耐了再忍耐,咬著牙根,顫著唇啞啞地笑了一聲,開口道:“不知我做錯了什麼事,竟能讓你派出朝華來殺我。”

麵對如此質問,薛妤卻沒什麼反應,她隻是垂眼思索了瞬息,而後問:“出了事,你第一時間疑的是我,為什麼?”

“以往次次,看在伯父的麵子上,我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你肆意妄為,成為鄴城一霸,結下仇家無數,不過是因為上回罪有應得的一百棍,你就覺得我要殺你。”

說到這裡,她掀了下眼,得出結論:“薛榮,你拿我當你最大的仇人。”

她一字一句擲下來,像寒光熠熠的刀刃,幾乎是往薛榮心坎上戳。

他確實常怨天不平,既生他到了這樣的家族,為何又要發生那場滔天之禍。

他同樣是嫡係,且年齡在薛妤之上,可謂占了嫡,又占了長,憑什麼薛妤跟他說話,能用上如此高高在上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話語中全是施舍和恩賜。

薛妤能有機會得到磨礪,春風得意,鄴主親自教她權謀之術,這父女兩的手段一個比一個狠決,一晃兩百多年過去,曾經的肅王侯一脈早已分崩離析,大多投向了新主。

而他呢,因為祖父一句語焉不詳的遺旨,從金尊玉貴的嫡係傳人,成了邊緣化的“二公子”,二公子,聽著都諷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隻能在金裕樓一場接一場大醉,憤懣不平,鬱鬱寡歡,沉醉在光輝舊夢中,荒廢了修煉,懶怠了心性。

薛妤搶了他所有東西,自然是他眼中釘,肉中刺,是他此生之敵。

“我手下的人不說如何厲害,至少都是鄴都精英翹楚,卻個個不敵那些衝出來的蒙麵人,為首的那個掌法無雙,我都不敵他。”

“天下誰人不知你左有朝華,右有愁離。”

薛榮說著說著,看向鄴主,氣音悲慟:“彼時,我的車架才出鄴都不過百餘裡,方圓遠近千裡,無門派駐地,除了自家人,誰能,誰又敢如此行事。”

“天下能人異士頗多,你做過什麼,遭了什麼人惦記,自己也該清楚。”

薛妤兩條細長的眉一動,幾乎就在薛榮以為她要一條條否認,靠推脫說辭脫身時,她卻倏而笑了下,聲音低得近乎帶著點嘲諷意味:“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

“鄴都屬地內,旁人不敢放肆。”

“那些人,確實是我派出去的。”

鄴主霍然抬頭,薛榮不敢置信睜圓了眼,身體旋即因為滔天的憤怒哆嗦著顫唞起來。

好似應景似的,恰在此時,門外傳來內執事小心翼翼的聲線:“陛下,朝華大人求見。”

鄴主深深看了眼麵色白如鬼魅的薛榮,又看向薛妤,道:“出來。”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女兒的性格了,如果平時對一個人能忍則忍,發作時不是數罪並罰,而是直接取人性命,大抵隻有一種情況——這人觸碰到底線了。

何為底線。

謀逆,叛國,勾搭外界。

朝華此來,必定帶著證據。

外間,另起一座待客的包廂,薛妤從朝華手中接過一枚令牌和三張白紙,轉手遞給鄴主,後者神色說不出的複雜,他摩挲著那令牌的紋路,視線卻不錯眼地落在那三張雪白的紙張上。

“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曾經大伯一派專有的聯絡方式,需要獨特的法門才能查看紙後真跡。”薛妤道:“父親看看吧。”

鄴主早已不是當年的錄王侯,身為聖地之主,許多詭秘之術自然知道如何開解,其中就包括眼前這用來告知密事,卻看似無一字的術法。

隻見他指尖燎出一團紫火,那火凝而不散,顏色妖異,釋放的不是熱力,而是寒冰般的溫度,於是很快,那三張紙上便現出密密麻麻的字跡。

鄴主一看,神色頓了頓,點在半空中的長指僵硬了一瞬,旋即閉了下眼。

薛妤接過去一看,整整三頁,仿佛將薛榮滿腔不滿,怨恨儘數展現,不僅如此,他還提及了當年肅王侯逝世一事,說了自己的猜測。

在他看來,這毫無疑問是薛妤父親乾的好事,前一張說他父親的冤,還有他如今處處受排擠,打壓的近況,後麵洋洋灑灑兩張寫的全是自己的計劃。

“造謠名聲,籠絡人心,離間君臣,勾搭外姓由內而外瓦解鄴城。”薛妤看過之後眼微微往上抬,琉璃似的眼瞳顯得冷漠而疏離,話卻依舊是輕的,聽不出什麼怒氣的意思,她甚至有心點評:“就這幾個謀劃,薛榮確實長進了。”

“信是寫好寄給徐家的。”薛妤嗤的笑了一下,道:“若是我記得不錯,這個徐家,是實打實的肅王派,當年伯父出事身死,死因卻久不公布,成為鄴都之秘,許多人疑心重重,眾說紛紜,他徐家第一個請辭,出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