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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這京中事,這可是一樁大好的姻緣!端王天潢貴胄,又深受皇恩,位高權重。這些都還是外物,最最要緊的是,這端王殿下生得一副好樣貌,丹青畫得眉眼,白玉堆成的人!而且為人還和善,可是書裡說的溫潤端方君子如玉!”

溫潤端方?

書裡可是明寫了,端王謝洵,“貌若玉麵菩薩,心似地獄羅刹”。

容可要不是有了心理準備,肯定要表情管理失控。

謝洵掌管著的肅政台內設昭獄,據說這昭獄修在地下,特彆用鐵水澆灌出層層銅牆鐵壁,就是為了阻隔那暗無天日裡的不停歇的哀嚎。

管這樣的人叫如玉君子?那她就是當朝雷鋒了。

不過吐槽歸吐槽,容可還是順著忠直的話誇了一句:“聽起來真是個神仙人物,不過這是國公府嫡女的婚事,可不是我的婚事。”

“誒,小娘子可不能這麼說,這是先夫人未出嫁時就定下來的……算了,先不說這個。”

忠直今日的目的也不是說服容可承認自己的國公府嫡女身份,於是直接說出了核心內容:“端王這樣的神仙人物,幼年也受了許多磨難,先麗妃娘娘在王爺很小的時候就仙逝了,然後端王便受皇命去了佛寺為母祈福,他在寺中修行的時候,僧名就叫做淨名。”

淨名就是毗摩羅詰……

容可擼貓的手微微顫唞。

原著中光描述了謝洵如玉的樣貌和狠辣的手段,但是可沒有介紹過他童年的佛寺借讀生背景。要是知道這個,她方才是絕不會圖一時好玩給小貓小狗起個佛家名字的。

她捧住小貓咪的臉蛋一揉,笑著對忠直道:“現在想來,給小貓起什麼拗口的名字,要不還是叫咪~咪和小黃算了。”

咪咪被揉著臉蛋,露出小尖牙,喵嗚了一聲從懷裡跳出去。

“咪咪、小黃好!”忠直瘋狂點頭認可,接著又勸,“小娘子,你彆光顧著抗拒,你可好好想想我說的,端王殿下這樣的謙謙君子,打著燈籠滿天下找都難找著呢。”

此時此刻,千裡之外的京城,溫潤端方的端王謝洵正在園中賞雪。

今日京中大雪初停,端王府內園中青鬆覆雪,正是賞景的好時節。池邊的小碧亭外,三麵圍著擋風的帷帳,亭內四角生著炭爐,幾人圍坐在當中的方幾邊,其中也生著一隻炭爐,上麵正炙烤著色澤紅亮的香腸。

隨侍的仆從都垂首立在角落,坐在爐邊執筷的乃是端王謝洵本人。他執著一雙白玉筷子翻烤著炭爐上的香腸,執筷的手卻比白玉和外間的積雪更加白皙、賞心悅目。

但其餘圍坐在側的兩人卻正襟危坐,絲毫不敢放鬆賞景。坐在左側的瘦臉男人穿著紫色官袍、腰間係著金魚袋,乃是當朝禦史大夫左進,此刻他挺直著脊背,正恭敬地向謝洵彙報:

“王爺,今日早間,韓國公家的大郎到我府上,欲為吏部尚書求情。吏部尚書許慶鬆之子日前青樓酒後放言,天下官員儘在他父手中,如今許慶鬆已經向陛下辭官請罪,他兒子許慎言還關在昭獄裡。”

說著左進看向對麵端坐著另一位,問道:“千戶大人,許慎言的供詞……”

對麵坐著的就是掌管昭獄的錦衣衛千戶陳佑,他也坐得筆挺,但話不比左進多,從飛魚服裡掏出一紙供詞遞到了謝洵麵前:“回稟王爺,許慎言目前一共供出十六位賄賂許慶鬆的官員,都是五品以下的閒散官員。這頭一位是太學博士邢磊,接著是朝議郎楊如……”

等陳佑讀完了名單,左進見端王麵若止水,就接口道:“這都是小魚小蝦。王爺,要麼是許慎言沒有說真話,打算用量來填滿我們的胃口。要麼就是他也不曉得他老爹真正的大交易。要不千戶大人再下點死手吧,不必想著給許慶鬆留後……”

陳佑完全不搭理左進的碎碎念,見謝洵放下了筷子,就極識眼色地把供詞放在了桌上,後麵的慧光既是捧了筆墨來。

謝洵提筆,在供詞最上麵加了一個名字,將供詞遞給了左進。

“安州太守朱用。”

第29章 保護費 李公子,你的煲仔飯被打翻啦!……

左進看到安州太守的名字並不吃驚。先前端王授意他手下禦史彈劾安州太守屍位素餐、魚肉百姓之時,他就隱約有所察覺了。

“王爺這招高妙。”左進隻是誇,“吏部尚書乃是太子親信,陛下最忌諱的就是太子勾結邊疆大吏,必然嚴懲不貸。此番一舉拔了太子一員大將和手下的蝦兵蟹將,又把林相拉入局中。”

誇到此處,他激動地一拊掌:“京中無人不知,那日在青樓與許慎言搶花魁之人是林相的幺孫。太子素來與林相不和,必定將仇算在林相頭上,萬萬猜不到這攪弄風雲的乃是王爺您。”

隻是有一點讓他好奇,想要確定:“但為什麼偏偏是安州,王爺您選安州……”

左進欲言又止,心裡瘋狂想起之前聽到的八卦,王爺的小未婚妻流落民間正是在安州。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正是他想的那樣,他家王爺乃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謝洵給他夾了一片香腸,慧光把那盛了香腸的白瓷碗端到左進麵前,機靈地提示道:“左大人,您嘗嘗,這是安州給王爺寄來的香腸。”

左進一邊道謝一邊瞳孔地震。安州寄來的香腸,反正不可能是太守朱用寄的,那寄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王爺,這香腸一名起得真是妙,香腸香腸果然鹹香十足,有一種特殊的熏製果木香味,滋味又更甚烤製的羊肉甘美。”左進吃一片腸,誇了好長一段。

然後才拿著供詞,道:“某今夜就與千戶大人將供詞遞上去。某大膽猜測,陛下應該會明麵上選派一位三品以上的大員做巡撫使去安州,實則是前去調查朱用,若他真如供詞所言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賄賂上級,就罷官免職押送回京。同時陛下應還會從肅政台選人暗中監察,王爺心中可有人員,某向陛下舉薦。”

左進一邊在心中猜測人選一邊伺候端王筆墨,卻見謝洵提筆,在紙上誰的名字也沒有寫,而是寫道:“吾親去。”

自家王爺這尊玉麵閻王難道其實是個情種不成?

左進懷疑人生,一時愣住。倒讓陳佑搶先開口,請命:“安州吏治混亂,難保朱用不生惡心,某願伴王爺前去,隨侍左右,護衛安全。”

安州吏治混亂一言非虛,上至州府太守,下到這小小五安縣捕快,成天惦記的就是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

這日午間,劉捕快借口巡街,挎著刀、領著兩個門子,大搖大擺地就往祥滿路東頭去了。

瞧著日頭掛在當中,正是書院放課,學子出來打牙祭的時候,他還沒走近,就遠遠瞧見一長串小攤販中有一家最為熱鬨,鍋爐前麵都等著不少人。

“這老馬還真沒騙我?”劉捕快叼著竹簽,朝身後兩個門子一招呼:“走,劉爺今天帶你們去發財!”

劉捕快領著人走過去,推開排隊的人群,蠻橫地擠到鍋爐前。身後的門子就知趣地上前來大頭陣,惡聲惡氣地衝麵前這個白麵小夥計喊:“小夥計,把你們老板喊來,瞧見這位爺沒有,這可是劉捕快劉爺!”

劉捕快已經叉腰擺起了大爺架勢,這流程他再熟悉不過了,一般小百姓見了他這身威風的官服,還有他這威猛的麵相,立刻就跟個乖孫一樣服服帖帖的,到時候他想要多少銀錢就要多少銀錢。

門子說話之間,他都已經在心裡數這攤子的食客人頭了,想著一會到底要多少錢。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個白麵小夥計並不害怕。他平靜甚至略帶不屑地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官服,然後又垂頭切蔥了,頭都不再抬一下,語氣敷衍地報了一串菜名:“豬肉餃子一碗三十文,素三鮮餃子二十文,素餃子十文,排骨煲仔飯七十文,香腸煲仔飯五十文,三位客官要什麼?”

劉捕快咽了咽口水,又立刻止出饞意,打算給這個不識相的小夥計一點顏色瞧瞧。他抽出刀一揚,把小夥計麵前正看著的那個砂鍋一刀劈裂了。

鍋蓋連著鍋碎成兩半,露出多汁的醬排骨和白花花的米飯,濃鬱的鹹香撲鼻而來……他又咽了咽口水,把刀往攤麵上一架:“你劉爺爺我要錢,把你掌櫃叫出來!不然有你好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劉捕快話音剛落,那白麵夥計還沒說什麼就被一把推開,走上來一個比他還高比他還壯的女人,臉上的紅胎記凶狠地一皺,手上的大菜刀剁進了兩人中間的菜板裡。

那一聲鈍響,把劉捕快都震得一顫。但他握了握手裡的刀,一扯身上的官服,給自己壯了壯膽,拔高嗓子:“你是攤主?!怎麼,要和你劉爺比比誰的刀大嗎?睜開眼睛瞧瞧,我這把可是官刀!”

“怎麼了?怎麼了?我是攤主,有什麼事?”遲大花來一步的容可走上前來,一眼就見到這凶神惡煞、來者不善的劉捕快。

劉捕快也見到了這水靈靈的小娘子,叼著竹簽先流裡流氣地“喲”了一聲。

但該收錢的錢還是得收。

他手按在攤麵上,湊近去,咧著大嘴一笑:“小娘子,新來的啊,瞧你麵生的很。你劉哥哥我呢,是負責這塊的,平日費心費力保護你們這些小百姓安全,你看,你得給哥哥一些辛苦錢喝茶吧?”

說著說著,越笑越過分,一口黃牙恨不得齜到容可臉上去:“看你年紀小,又麵善的很,我認你做個乾妹妹,這錢嘛可以少給一點。這樣,哥哥我就住在縣衙後街,你晚上把錢送來……”

真是好大好臭的口氣!

容可皺著眉往後一退,裝作沒有聽清他這滿口胡話,隻看了看那碎開的砂鍋,往後麵一喊:“李公子,你的煲仔飯被打翻啦!”

李劍先前就在後頭聽見動靜了,本來就往前走打算英雄救美,如今一聽被打碎的是自己的排骨煲仔飯,步下生風,幾步就走到劉捕快的麵前,一折扇把他捶得險些栽進鍋裡:

“哥你大爺!借了你八百個豹子膽,敢砸你少爺我的飯!”

第30章 荔枝肉 因為豬肉炸製後會卷縮成荔枝形……

劉捕快被李劍一折扇敲倒, 臉被滾燙的煲仔飯一燙,齜牙咧嘴地一跳三尺高:“哪個孫子打你爺爺我!”

他捂著臉,就踹那兩個門子:“還不上去打?”

可那兩個門子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劉捕快怒火衝心, 放下捂著臉的手, 舉起刀轉身對準來人,但下一刻就握刀的手就頓住了:“李……李公子?您怎麼在這裡?”

李劍哼了一聲, 道:“你剛剛喊誰孫子呢?”

“我、我孫子。”劉捕快收了刀,討好地笑著:“您是爺爺, 我是孫子。是我這孫子不長眼,冒犯了公子。”

李劍冷著臉:“你倒是會占便宜, 我李家才沒有你這樣的狗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