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確信地說:“我們真的要出門嗎?不會就是鎮上轉一轉吧?還是,我在做夢?”
印玄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是夢嗎?”
阿寶主動地啄了一下:“美夢。”
“快點跟上。”前方傳來白太雷不耐煩的催促聲。
白太雷在鎮上補充資源,隨後就雇馬車西行。在車上,他終於吐露了此行目的:“你們觀天下大勢如何?”
阿寶不敢確定這裡的曆史是不是和他所知的一樣,含糊地說:“聽說到處都是起義。”
白太雷說:“今年是起義軍運勢最弱的一年。”
阿寶恍然:“我們上門去做開運的生意?”
白太雷:“……”
白太雷不理他,轉頭對印玄說:“天道宗莫灃算過,今年蘊藏著大明的最後一線生機。道友道法高深,何不與我協力,共同護衛我大明江山。”
阿寶來自未來,大明也好,大順也好,甚至大清也好,都是曆史進程的一部分,並不能體會他的感受,隻能沉默。
印玄說:“你待如何?”
白太雷說:“大明龍脈氣數已儘,我們要為它重新點龍!不過為王朝續命,是逆天之舉,屆時一定會天降異象,橫生阻撓,希望印兄能出手相助。”
從道友到印兄,關係倒是拉得很快。
阿寶靜靜地等著印玄的回答,依他對祖師爺的了解,一定還會……
“好。”印玄如是說。
阿寶:“……”
祖師爺真是一本百看不膩、高深莫測的書啊。
白太雷帶著他們日夜兼程,來到邊境,與另外兩宗的掌門會合。
看著真正道骨仙風的莫灃,與冷傲孤僻的臧飛,阿寶與印玄不動聲色地對望一眼。看來,蕭彌月和他們的翅膀不夠粗,並沒有扇掉三宗掌門為了國運聚頭這件事。
第78章
莫灃與臧飛見到多出來的阿寶與印玄, 並無驚色, 顯然白太雷事先已經打過招呼。幾人打過招呼, 便隨莫灃去城內客棧詳談。
到了房間, 莫灃煮上一壺香茶, 阿寶覺得姿勢動作依稀眼熟, 不由望向白太雷。
白太雷絲毫沒有翻版遇正版的窘迫,全程端著宗派話事人的人設,安靜地坐在窗邊,任由窗外的陽光撒在自己的臉上,照亮容顏。
“我與老臧昨天去山裡探路, 發現有人在那裡做了墳。”莫灃語氣凝重, 茶水倒入杯中, 滿至杯沿, 隻要微微一蕩, 就會溢出來。他移杯至眾人麵前,水麵如鏡, 紋絲不動。
臧飛伸手舉杯, 一飲而儘, 一滴不灑,白太雷與印玄隨後舉杯, 杯中水穩如泰山。輪到阿寶, 臉不紅、氣不喘, 直接將腦袋湊過去, 嘴唇扣在杯邊, 吸了一口。
三宗掌門:“……”
這次試探並非沒有成果,至少莫灃與臧飛認識到印玄實力很強,阿寶臉皮很厚。白太雷與兩人相處了七年,早知屬性,保持著進門以後的淡定。
莫灃將話題接回來:“墳墓葬在龍首上,若不移除,隻怕會吸收龍氣,影響龍脈的形成。”
白太雷蹙眉:“誰的墳墓?”
莫灃說:“問題不在誰的墳墓,而在於誰點的%e7%a9%b4。”
能夠承載國運的龍脈自然不是一般的風水%e7%a9%b4,能夠看出門道的人,不可能在道法界籍籍無名。
白太雷問:“有眉目了嗎?”
莫灃說:“墓碑有名字,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接下來,便是龍童,我心中已有人選,你們若是有空,不如去看一眼。”
阿寶好奇地問:“龍童是什麼?”
莫灃說:“龍氣是散的,是虛無縹緲的、無形的,需要龍童引出靈智,方成龍脈。”
阿寶嚇了一跳:“用童子祭祀?”
白太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我們又不是那些不入流的邪派,需要極端的手段來威嚇。龍童是陽年陽月陽時生人,隻需待在龍脈附近,龍氣就會想要親近他,生出靈智來。”
陰年陰月陰時生的阿寶:“……”龍脈生出靈智之後,不會對他吐口水吧。
時間尚早,白太雷便說要見一見那龍童。
莫灃說:“符合條件的人選有兩個,你們見了以後再做決定吧。”
幾個人在客棧用了飯,然後急衝衝地上路。
龍童就住在城中,這也是莫灃在此落腳的原因。他在前領路,走了不到一刻鐘,拐入一條長巷,兩邊都是高門大戶。到戚府門前止步,上前敲門。
門房開了門,見是他,陪笑道:“莫大師來了,稍等,我這就去稟告老爺。”
趁對方進去通報的間隙,莫灃簡要介紹自己與這家人認識的經過。這家少爺從小有個怪病,一見表少爺就難受,甚至暈倒,家主懷疑他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正好莫灃尋到此處,雙方一拍即合,就此結實。
阿寶好奇道:“遇到表少爺就難受?莫非那表少爺不妥?”
莫灃搖頭道:“那表少爺的命格十分奇怪,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我又算過其父母的八字,發現他們命中無子,卻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從地府搶了個胎兒來。”
阿寶嘴角一抽道:“地府還能被搶胎兒?這未免太不靠譜了吧。”又想起從金橋跳槽到銀橋的沐雲鶴,覺得這地府的事故委實防不勝防。
門房很快回來,他們便中止交談,隨著他進府。
戚家老爺在堂中等候,見到來了一群人,不禁愕然:“莫先生,這是……”
莫灃說:“在下慚愧,沒有找到令公子怪病之由,便請來了鬼神宗與詭術宗的掌門,共同參詳。”
戚家老爺肅然起敬:“為了小兒,竟使諸位掌門奔波,真是折煞我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客氣話,戚家老爺便叫人將兒子帶過來。
等那名喚戚保安的小朋友一進門,阿寶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他震驚地看向印玄,見對方微微頷首,才確定自己剛才不是眼花,進來的這個,魂魄裡裝的不就是虞增秀?那個表哥也不用問了,十有八九是沐雲鶴。
阿寶驚奇的是,明明是虞增秀先跳,沐雲鶴後跳,怎得還讓沐雲鶴年長了?
他沒收住表情,引來其他人的側目。
白太雷低聲說:“你看出什麼來了?”
阿寶也不知該怎麼說。虞增秀是喝了孟婆湯走的,還會如此討厭沐雲鶴,莫不是沐雲鶴沒忍住,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他正在胡思亂想,戚保安小朋友已經被三大宗師輪流相麵,推到印玄與他的麵前時,一直默不吭聲地戚保安突然說:“你們要是一下子看不出來,可以留下來住幾天。”
戚家老爺笑道:“這孩子,倒搶了我的話。這病治不了也不是大事,難得幾位掌門光臨,如何都要住上幾日,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莫灃也想找個機會留下,便順手推舟地應了。
戚家老爺讓人帶他們去客房,戚保安自然而然地牽住了阿寶的手。阿寶十分感動,吃貨的情誼果然很牢固!
幾人進了房間,不好馬上聚在一起開會,便各自回房休息。
戚保安與阿寶進門,見印玄跟著進來,便好奇地說:“你的房間在隔壁,你為什麼進來了?”
阿寶說:“他是我的守護神,沒有他,我晚上睡不著。”
印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徑自走到一邊,沒有打擾他們重拾舊友誼的溫馨時光。
阿寶拉著戚保安坐下:“你為什麼遇到你表哥就暈倒?”
“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彆人。”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湊過去,低聲說,“其實,我隻暈過一次,那次得了風寒。後來,我都是裝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阿寶跟著壓低聲音:“為什麼?”
戚保安皺眉說:“我不喜歡他。”
“為什麼不喜歡?”
“不知道。”小孩子的世界十分單純,單純的不喜歡,連個原因也沒有。
阿寶知道原因,那是前世留下的孽債,隻是落到沐雲鶴身上,怕是很不美妙了。有理由的討厭,還能改進、改善,沒理由的討厭,那隻能砍號重練了。
他說:“你表哥在哪裡?”
戚保安不配合地撇開頭:“不知道。”
阿寶說:“他是不是經常偷偷摸摸來找你?”
戚保安依舊側著頭,隻是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阿寶循循善誘:“我有辦法讓他收斂,你帶我去見他。”
戚保安搖頭,勸了半天都不肯,顯然對見表哥這件事抵觸之極,說得急了,下了凳子,一溜煙跑了。
阿寶看著他扭著小屁股的背影,對印玄說:“戚保安這個名字……真是又內涵,又時髦。”
印玄起身往外走。
阿寶問:“去哪裡?”
“不是要見他表哥?”
印玄用了個極簡單的辦法,直接找下人帶路,事實證明,也是極有效的。沒多久,他們就到了最靠東的一處院落,雖然偏僻,但布置得極儘奢華,花盆、花瓶、字畫……都揀著貴的來。可見這位表哥雖然和戚保安犯衝,但地位仍然很高。
印玄與阿寶在院落裡了站了會兒,就看到一個兒童逆光而來,短短幾步,就走出了老謀深算成年人的氣勢。
“是你們?”
看清楚來人後,左林便止步不前,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戒備。
阿寶一眼看穿小身軀裡的老靈魂,揚眉道:“放心,我們不是地府派來的。”
前世的沐雲鶴,今生的左林戒備不減:“那你們來乾什麼?”
阿寶逗他:“治療戚保安的怪病啊。”
果然,左林臉色極難看。他可以在彆人麵前裝作雲淡風輕,滿不在乎,可是在這兩個熟知底細的人麵前,這份偽裝便堅持吃不下去了。
阿寶說:“你沒喝孟婆湯,如今的年齡應當算三十多歲,戚保安還是個孩子,你可要守住底線。”
左林抿住唇,有些惱怒。明明,前世今生加起來,他才是戚保安最親近的人,卻要一個外人告誡自己。
阿寶點到即止,臨走前將自己現前產生的好奇問了出來:“你明明在後麵過橋,為何是他的表哥?”
左林說:“早產。”
阿寶原來還懷疑莫灃說的兩個人選,分彆是這對表兄弟,既然出生時間不一樣,自然就不可能了。
等阿寶與印玄串門回來,白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