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雖然沒有說,但臉上的表情是一致認同的。
阿寶提議:“我們假裝不知道陳傑是凶手,找郭宛江問情況吧?”
其他人:“……”還有這種操作?
商璐璐說:“我還好奇郭宛江和陳孟友其他的信說什麼?”
連靜峰與印玄沒作聲,阿寶大力點頭:“乾脆我們先去村長家借閱信件,再去郭莊,反正順路。”
他們故意找了個黎奇不在的時間,在前台留言“有事外出”,便匆匆收拾行李,從王家鎮折返常樂村。
走之前,阿寶還開玩笑說,找找村長的下落,跟他們父子一起走,誰知上山沒多久就看到村長略顯傴僂的背影。
阿寶向其他人打了個“先走一步”的手勢,披上隱身衣,悄悄追了上去。
村長沉默地走了段路,阿寶跟得鬱悶,往前跑了一段,突然聽到後麵發出一聲火山噴發般的怒吼:“小王八蛋,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阿寶嚇了一跳,正想還嘴,就看到一個瘦猴精從灌木叢裡竄出來,蹦跳到他麵前,抱怨道:“你腿腳太慢了,我一個人走,早就到家了。要不我先回去,你自己走著。”
村長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阿爺怎麼死的,你忘記了?還敢一個人在路上走?”
瘦猴精就是陳傑。他露出不以為然地表情:“阿爺年紀大了,自己掉池子裡淹死的,關我屁事!你彆這麼迷信,我要先回去看電視!”
村長輕拍了兩下他的後頸:“你阿爺你媽才走了幾天,你還有心情看電視?”
陳傑忍不住吼回去:“我不看電視他們也活不過來!人死都死了,我有什麼辦法?又不是我想的。我反正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要過得開心快活,那他們也能安心上路了呀。”
村長氣得直哆嗦,陳傑趁機甩了他的手就跑了。
阿寶在旁邊看著,也不得不感慨:惡人自有惡人磨。
和村長一道回到家時,天色已暗。
村長與陳傑在廚房裡煮麵吃,阿寶趁機看抽屜,翻了一圈沒找到,又將朱美翠叫出來——隻要不是逼問邱敏的死因,她都很配合。
阿寶猜得不差,那厚厚的棉被裡還卷著一遝郭宛江與陳孟友往來的信。
阿寶拿著信,出門找祖師爺。出門前,那父子仍無所覺地坐在廚房裡,一個抱怨麵難吃,一個罵小王八蛋,有的吃還嫌,絕口沒提從前煮麵那人,也不知站在廚房門口偷看的朱美翠心中是何感想。
因不想讓村裡的人發現他們回來,便不好去鑫海賓館。
阿寶提議去羅亮家。
死了人的房子,多少有些避諱,就算有其他想法,也要等外頭輿論平息之後。果然,羅亮家保持著他們最後一次離開時的模樣。
阿寶進屋開燈。
白熾燈明亮的光線將屋內照得一覽無遺——椅子都湊不齊四個人的數。隻好去了臥室,勉強都有了一席之坐。
阿寶興奮地搓了搓手,開始翻信。
兩人早期的信,大多被村長拿給他們看了,餘下的幾封都是郭宛江用這般口氣寫的:
相彆數日,如隔數秋。所贈折扇,日日隨身,何時得其主人歸?
日夜思念,無一刻停。何日複行雲雨事?切切盼歸。
……
陳孟友的回複含糊得多,基本是用不同的說辭來表達同一個中心思想:父親在郭莊當老師,家中無人照料病重老母,自己要儘孝道,暫時不能回去,但是我的心和你是一樣的。
阿寶震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郭宛江和陳孟友才是戀人關係?”
難怪村長將這些信收起來。一旦它們曝光,不但推翻了郭宛江為愛殺人的說法,還證實了他家祖先搞|基。
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麵。
陳孟友的一封信說:玉如知道了你我的事情,怎麼辦?
郭宛江回複:她不是喜歡你嗎?你哄哄她就好了。
陳孟友又說:她說她喜歡的是你,想與你在一起。
郭宛江連寫三封信答複此事。
先怒斥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隨後寫信說,先不要激怒她,試探她的口風,是真心還是要戲耍他們;最後直接同意了這件事。
阿寶目瞪口呆:“所以,她是插足進來的?”
怪不得郭宛江要陳孟友監視邱玉如,原來她是勒索犯。
印玄讀的一封信,第一次出現了第四個人——
陳孟友寫信給郭宛江:邱玉如還要我與喜魚成親。
阿寶看的頭昏腦脹:“邱玉如這是瞎搞事情啊!”給情敵包辦婚姻來鏟除情敵的做法也是666。
最後一封信是郭宛江告訴陳孟友,父親過世,他要繼承家業了。想必後來的他成了家主,自然不必關在家中,與陳孟友的往來也不再限於書信。
阿寶讀後感隻有一個:“如果邱敏真的是邱玉如的轉世……郭宛江想殺她簡直有理有據!比不靠譜的冥婚靠譜多了。”
村長要是早把所有的信拿出來,他可能已經被忽悠住了。
印玄問他:“接下來怎麼做?”
阿寶受寵若驚:“祖師爺聽我的?”
印玄道:“想法一致的時候,聽你的。”
……
阿寶說:“那你把想法寫個小抄給我。”
小抄就是:
夜探郭莊,問問郭宛江,你是不是以為邱敏是邱玉如的轉世,所以恁死了她?
當然,以上是阿寶閱讀後歸納的中心思想。
第18章
月黑風高、夜深人靜,正是乾壞事不為人知的好時候。四個“沒安好心”的外鄉人結伴上山,準備乾一票神不知鬼不覺的……
“哎喲!夜寒露重,幾位不如進來吃碗夜宵唄?”郭莊老酒的招牌被棚角的燈泡照得閃閃發亮,與店家一口白牙相映成趣。
阿寶狐疑地問:“你什麼時候改做夜宵了?”
店家愁眉苦臉地說:“自從您離開之後,小店生意就很不好做了。我老婆讓我晚上也出來兜兜生意,說不定運氣好,能碰上幾個晚上去郭莊找死的傻瓜呢。”
傻瓜一號、二號、三號、四號站成一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店家自發地上了醉雞等冷菜:“彆管你們上哪兒,做什麼,都得吃飽了肚子。有力氣才好辦事啊。來來來,我老婆昨天剛醃的醉雞,鮮滑爽口,嘗嘗。”
阿寶征求其他人的意見後,拉開凳子坐下。
四人坐成一個圈兒。店家在阿寶與商璐璐之間上菜,上完之後,又送了一瓶桃花酒。
阿寶開玩笑:“喝了這酒去郭莊,不會撞鬼吧?”
店家陪笑道:“喝酒見鬼是個噱頭,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印玄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邱敏那天喝了多少?”
店家下意識地回複:“沒多少,沒陳家那個大少爺喝得多……哎呀!”呼一巴掌讓自己閉嘴也晚了。他乾站了會兒,苦笑著乞求道:“行行好,千萬彆說是我講的。不然我在這地兒就活不下去了。”
阿寶簡直想給祖師爺點一連串的“6666”!·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說:“保密也可以。但你要一五一十地說清楚,邱敏和陳傑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裡,又做了些什麼?”
說一句是透露,說兩句也是透露。
店家也是豁出去了,乾脆扯了把凳子在他們旁邊坐下:“就是三月十一號晚上,我記得很清楚。我跟老婆吵了一架,沒處可去,乾脆就來這裡擺攤子。沒想到,晚上竟真的接了一筆生意。你們猜,來的是誰?”
阿寶說:“邱敏、陳傑以外的人才叫猜。”
“你猜對了!”店家鼓掌說,“就是他們。”
阿寶:“……”
“邱敏走得累了,要在這裡歇腳,陳家少爺就要了一桌全醉宴。對了,你們要不要也來上一桌,我再送你們三瓶桃花酒,一人一瓶,還能打包帶走。等等……冷靜,彆掀桌,我繼續說就是了。”
店家乾笑一聲,繼續道:“陳家少爺原本有些不高興,直到我送了酒,他突然興致高昂起來,還勸邱敏喝了幾杯。他們吃完之後,就去郭莊了。”
阿寶說:“郭莊出過那麼多事,你就沒有勸他們不要去嗎?”
店家說:“我剛提了一句,差點被陳少爺甩了個耳光,還敢說什麼?隻能目送他們遠去,默默地在心裡送上祝福。”
阿寶道:“所以,你知道邱敏是去了郭莊才死的。那我上次來問,你怎麼不說?”邱敏與郭宛江舉行冥婚時,店就大搖大擺地開著,不可能不知情。
店家大呼冤枉:“我哪兒知道邱敏怎麼死的?有的說得了怪病,有的說摔了一跤,磕破腦袋,還有的說籌不到學費想不開……我哪知道和郭莊有關係啊。沒準信兒的事我可不敢亂說。再說,那陳家少爺不活得好好的嗎?”見阿寶不依不饒地盯著自己,隻好補上一句,“事關陳家少爺,村長遞了話兒……我還得在村裡討生活不是?”
四人輪番上陣逼問,榨得店家連膽汁都吐得乾涸了,才放過他。
走時,阿寶拎上了那瓶酒。
商璐璐對上次醉酒心有餘悸,勸他喝酒容易誤事。
阿寶說:“就是容易誤事,我才帶上的。”
幾天內,郭莊進進出出不知幾次,幾人熟門熟路,都跟回自己後院似的,推門關門那叫一個利索。然後徑自去了桃花林。
桃花林裡的桃花競相開放,明豔似火,絲毫不見那日掉了一地花瓣後,幾近“禿頭”之相。
阿寶在林子裡走來走去,都沒摸出門道,想出一個餿主意:“我建議放火。”
連靜峰反對:“容易引起森林火災。”
阿寶說:“下個結界就好了。”
四人投票,兩票對兩票——和阿寶一起投讚成票的竟然是連掌門。
連靜峰解釋道:“你的解決辦法很有道理。”
那欣慰欣賞的表情,仿若一張生動的招生廣告。
阿寶看向兩位反對黨。
商璐璐說:“花開得這麼美,燒了太可惜。”
阿寶:“……”他們四人裡,最憐香惜玉的竟然是個女人。
印玄說:“不必如此麻煩。”手中突然多了一個羅盤,指針滴溜溜地一轉。他長臂一指,那片桃花樹便自動地倒向兩邊,露出一條光溜溜的土路。
路的儘頭,幾棵桃樹正從兩麵向中間集結,再擋去路。
印玄五指微張,吸住一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