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還保持著坐在餐桌上的位置,盯著那朵乾枯的蓮花,輕聲開口:“我想吃你做的番茄酸菜麵。”
田一笙立即道:“你這兒有食材嗎?我現在給你做。”
陸蔓子回道:“沒有酸菜。”
冰箱就在旁邊,田一笙打開看了看,裡麵倒是有一盒紅通通的精品番茄。
“那我先做番茄雞蛋麵吧……酸菜,等下次我從家裡帶來。”
陸蔓子沒接話。
田一笙也垂著頭,安靜的準備食材。
她腦子仍舊很亂,有很多事情要理,可仔細去想時,又大多都是類似死結一樣的無解存在,她理不清,就乾脆逃避的後退。
反正陸蔓子說這隻是一場遊戲,不談感情,說不準兩個人什麼時候就散了。
廚房裡聲響不斷。
火焰聲,水沸聲,切菜聲,還有田一笙存在的聲音……這些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編製出最鮮活的煙火氣息。
那是能夠讓人靜下心來,感受生活和生命的氣息。
陸蔓子心緒平靜,從蓮花上移開視線,拿出了手機,編輯短信。
她剛剛騙了田一笙一件事情,關於林初美。
原本並沒想用林初美做文章的,可她沒想到過了五年,田一笙還是那麼傻,那麼好騙,什麼都不問清,就會輕易的答應彆人幫忙。
林初美的確是挪用了公司五十萬,但她的丈夫,並不是車禍,而是吸毒,他得的也不是什麼高位癱瘓,而是單純的□□並發症。
她丈夫因為吸毒,先是賣了家裡的房子,然後是借高利貸,再沒錢後,就家暴林初美,半強迫她先後挪用公司資金五十萬,等到自己走投無路,便哄騙田一笙,企圖利用她來給自己緩情。
沒那麼容易!
陸蔓子收起手機,眼神冷得凜冽。
☆、欠賬
吃過麵之後,兩人又打算上床睡覺。真睡覺。
昨晚通宵沒睡,兩個人眼睛都熬紅了。
陸蔓子給她找了一套乾淨的深藍色睡衣,田一笙比她矮半頭,骨架又生得纖細,睡衣穿著鬆垮寬大,紐扣係完了%e8%83%b8口那兒還是%e8%a3%b8出大一片,露出纖細的鎖骨和斑駁的深紅色%e5%90%bb痕。
她在浴室裡換的衣服,出來時陸蔓子已經換了一套米色帶淺金邊的睡袍,料子很軟,清晰的勾出了那藏在內衣裡的,挺立雙鋒的輪廓。
她靠在床頭,正看著手機,臉上的妝還沒卸。
田一笙繞到另一邊床上睡下,拘謹的在兩人中間留一道縫隙。
陸蔓子還在認真的看手機,田一笙偷瞥了一陣,不由想起以前兩人同居的時候。
隻要她們躺在同一張床上,中間就永遠都不會有縫隙。
她們會一直緊緊相擁。
“你真的不卸妝就睡嗎?”田一笙打破沉寂,“這樣對皮膚不好……”
陸蔓子倒扣下手機,雅身過來,麵貼麵的逼近,直至呼吸相交。
“你不困嗎?不困我們就來乾點彆的?”
田一笙緊張的繃住呼吸,很想回她一句——那就乾你。
但對著陸蔓子冷豔的臉,這話終究沒膽量說出來,搖了搖頭,她鼓著勇氣圈住了陸蔓子的後頸,臉貼在她側頸邊上,小聲低低道:“困的……”
年紀大了以後,哪裡還熬得住通宵。
陸蔓子動作僵了片刻,攬住田一笙的腰,讓她後背靠進自己懷裡,輕聲說:“那就睡覺吧。”
田一笙圈著她的手腕,囉囉嗦嗦的不放心:“你當真不卸妝嗎?還是卸了吧,不然……”
陸蔓子隔著睡衣用力捏了一把她的%e8%83%b8:“你再廢話試試?”
田一笙連忙噤聲,老老實實的閉上了眼睛。
公寓樓層高,遠離車流,關著窗簾,隔音隔熱,房間靜謐而昏暗,田一笙累極,不知不覺裡很快睡沉。
陸蔓子等她睡熟,小心翼翼的抽身坐了起來。
她頭疼得厲害,根本睡不著,壓著眉心忍了忍,隨後從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裡拿出一麵小鏡子。
借著昏沉的光線,她左右看了看自己臉上精致的妝。
女人妝前妝後兩張臉,她才不輕易卸呢。
拿起手機,便看見了三厭發過來的消息:“沛莎要上來,被我攔住了。”
陸蔓子懶得回。
她光腳下床,掩上門,走到客廳,翻出煙,蜷縮在沙發上,慢慢的抽。
頭還是疼得厲害,她用力壓了壓太陽%e7%a9%b4,那股疼仍然緩不住,眉宇裡不禁泄出幾分陰鬱煩躁。
茶幾上的手機震動,三厭又發了兩條消息過來:“??睡了?”
陸蔓子這次連手機都不想碰,摁熄了一支煙屁股,又想抽第二根。
三厭再發消息:“你再裝死,我要來找你了。”
陸蔓子這才擰著眉頭,不耐煩的回了她一個句號。
三厭:“我給你帶的藥,你吃了嗎?”
陸蔓子不回。
三厭:“有病要吃藥,不然我放沛莎上來了。”
陸蔓子這才回:“知道了。”
她幾口迅速抽完一支煙,然後起身去書房,從隱秘的抽屜裡找出三厭帶來的那個紙袋子,裡麵是兩罐藥。
每樣兩顆,她一起放進嘴裡,不理那西藥的驚人苦澀,一路含到廚房,接涼水吞服。
等藥效上來,頭疼終於緩和了,困意接踵而來,她漱口去掉滿嘴煙味,小心翼翼的重新上床,抱著田一笙,正要睡下,田一笙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陸蔓子動作一僵。
田一笙在她懷裡動了動,將要清醒。
陸蔓子立即抓起手機,離開桌麵,震動的聲音小了許多,她清楚看見屏幕的來電顯示——媽。
盯了兩秒,陸蔓子麵無表情的將手機關了靜音,安靜的繼續抱著田一笙躺下。
等到藥效帶來的困意洶湧上頭,她實在是撐不住時,才沉沉睡去。
田一笙這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
窗簾的隔光性太好,迎著太陽也一點光不透,屋子仍舊暗沉沉的,讓人時間感錯亂。
陸蔓子抱著她,臉埋著她後頸裡,還在睡。
田一笙小心翼翼的慢慢挪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有七八個未接電話,分彆來自母親和林溫景,還有幾條林溫景的短信。
“能現在回來嗎?你大舅來了。”
“看到我信息了嗎?你大舅來找媽還錢了。”
最後一條隔了一小時:“我已經替你們還了,你儘早回來一趟。”
田一笙心裡一驚,沒料想到她睡著的時候,竟然出了這麼大事情,急忙走到客廳,壓低聲音給林溫景回電話。
“怎麼回事?我大舅來過了?”
林溫景解說道:“對,上午的時候,當時我還在醫院,媽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就給我打的電話,我趕回去時家裡已經站了好幾個看熱鬨的鄰居,媽就坐在沙發上哭……”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你實在聯係不到,我就擅自做主,替你們把錢全都還了。”
田一笙羞愧道:“抱歉,又麻煩你了。錢以後我會還給你的,我現在先給我媽回電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溫景打斷她道:“你還直接回來一趟吧,蔓蔓也鬨著要見你。”
田一笙頓了頓,想到家裡的事情和蔓蔓的高燒,最終還是應道:“好,我儘快回來。”
掛了電話,她輕輕推開門,去看陸蔓子。
她蜷起了身,懷裡緊緊抱著被子,仍舊睡得很沉。
田一笙猶豫了很久,沒叫醒她。
換衣服,洗漱,整理好自己用過的東西,又把客廳收拾了一圈,再進屋去看陸蔓子,她還是那個姿勢的沉沉睡著。
想來一定是累了。
田一笙便在客廳餐桌上留了紙條:“家裡有點事情,我得先回去一趟,你睡醒聯係我。”
寫完想了想,又在角落裡加上:“下次給你帶酸菜過來~”
拿起包,田一笙輕關上門離開了。
等她公交加地鐵,趕到家裡時已是傍晚。
人還沒進屋,蔓蔓就喊著媽咪一溜小跑過來,抓著她的衣服要抱。
田一笙抱起她,抵著她的額頭探溫度,確定不燙後才說:“對不起寶寶,我今天有事沒能陪你。”
蔓蔓緊緊圈著她的脖子,趴在田一笙的肩上,委屈的撅著嘴巴不說話。
田一笙抱著好一通哄,蔓蔓才終於哼哼著說不生媽咪的氣了,又往田一笙懷裡縮了縮,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很快睡了過去。
林溫景在廚房裡準備晚飯,洗了手出來,接過熟睡的蔓蔓,低聲說:“媽在臥室裡慪氣,你去看看她……今天你大舅鬨得厲害,鄰裡街坊都知道了媽欠錢不還的事情,她心裡那口氣一時半會怕是下不去了,你好好勸勸她,叫她出來吃飯。”
田一笙嗯了一聲應下。
天色將晚,母親臥室裡沒開燈,黑沉沉的。
田母周婉背對著田一笙,躺在床上。
“媽……”田一笙喊道。
周婉沒動,隻隱約傳來啜泣聲。
田一笙心中一酸,驀的想起父親剛過世那段時間,母親也是這樣,整日靠在床頭哭。
她坐在了床邊,手搭在周婉的手臂上。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周婉紅著眼睛掉淚質問道“我給你打那麼多個電話,你為什麼不接?你知道家裡出事了嗎?”
田一笙愧疚垂頭道:“對不起。”
“你大舅今天上門來叫我還錢,”周婉哽咽的哭訴起來,“他要我現在我還,我怎麼低聲下氣求他再緩緩都不行,他一直喊,一直鬨,還說要打電話叫電視台的人來……鄰居們都過來了,就站在門口外,看我被他指責欠錢不還。我當著那麼多人,低聲下氣的求他……臉都丟儘了。”
看著母親哭,田一笙也跟著眼眶發酸,喉嚨發堵。
“給你打電話,你永遠都不接……我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被你大舅罵,被所有鄰居嘲笑……”周婉氣不過的狠狠拍一巴掌田一笙的後背,哭著問道,“你到底乾什麼去了,啊?你到底還管不管我們這個家了?”
田一笙抱住母親,忍不住跟著哭起來:“對不起,媽……”
周婉哽咽的哭了一陣,坐起身來。
田一笙急忙抽紙巾給她,她抹掉淚,稍微平靜下來,繼續說:“幸好溫景後麵回來了,把錢還給你了大舅,要不然等你大舅真給電視台打了電話,那全世界都會曉得我周婉欠了親戚錢,厚著臉皮死都不還。”
田一笙拉住母親的手,認錯說:“我以後不會了,對不起。”
周婉發泄完了情緒,態度緩和很多,她擤了鼻涕,平聲靜氣的說道:“我們之前本來還欠你大舅八萬四,算上說好的五千利息,本來一共八萬九,你大舅硬是要了九萬,說那一千是我們拖了半年的補償費……”
本來最初做生意是向大舅借了十五萬,千分之五的月息,生意失敗後,家裡沒錢,東拚西湊的還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