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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是啥意思,倒是小牛子嚇一跳,小牛子道,“三哥,小四可是你親弟弟,你怎麼能讓他去和親啊!”以為徒小三往女海匪那裡走一遭,就把徒小四打發去和親了哪。

林靖忍不住笑,對著徒小四微微頜首,還上下打量一番,讚同道,“不錯不錯,和親這個詞用的好。”

幾人鬥了回嘴,待徒小三回府,方與徒小四說了找到大姐的事,徒小四真不愧是他哥的親弟弟,一聽找到大姐了,立刻抽嗒了兩下子,眼淚汪汪道,“哥你沒騙我?真找到大姐了?”

“自然是真的。”徒小三道,“大姐說叫你過去哪。”

徒小四的感情,較徒小三與張夫人充沛的多,他抽嗒兩下,然後,情緒難以自抑,哇的放聲大哭起來。要是個十五歲以下的男孩子,放聲大哭不算啥,徒小四也二十好幾了,他這一哭,頗有些慘不忍睹之狀。起碼,林靖就受不了一條大漢在自己跟前大哭的事,連忙示意小牛子去堵徒小四的嘴,小牛子果然不負林靖所望,隻一句,“大姐姐這許多年不見,也不知如何了?”徒小四便不嚎了,忙忙的拉著他哥問,“是啊,哥,大姐可好?”

徒小三就與弟弟說起大姐來,聽說自家大姐就是海匪頭領張夫人,徒小四拍腿大聲讚道,與他哥道,“哥!真不愧是大姐啊!咱家人,天生就是乾土匪的料啊!”

徒小四輕咳一聲,糾正弟弟,“你現在也是有實職的將領,如何還能說這些個憨話。這世道,什麼是匪什麼是官,有些官,尚不如匪,有些匪,卻是比官要強的多。”

“誰說不是哪。”徒小四一想到大姐找到了,心下便是喜的了不得,與他哥趕緊把近兩日軍中事交待清楚,就帶著小牛子去大姐那裡了。

徒小四說軍中沒什麼事,是指他們關外軍的軍中,沒什麼事。至於江南,事情不是一星半點。

霍東家都一並將家小搬到了關外來,林靖聽聞此事後忽地一聲笑,唇角翹起來,卻仿佛一柄出鞘的刀鋒,立刻就要殺人見血。林靖毫不客氣道,“他來關外還有個屁用!立刻清理出去,咱們這兒可不留吃白飯的!”

賈源見林靖全不似說笑,解釋道,“霍東家帶著家小是來了,不過,他家長子還在江南主持生意。”

林靖見霍家人還不是全無用處,端起茶呷一口,道,“這才像話,人要一無是處,就是叫人想留也不知道要留著他做什麼呢,是不是?”說著,林靖又是一笑,笑意雖淺,卻是和氣許多,林靖道,“我與老霍,在江南頗有交情,什麼時候他有空,不妨一見。”

林靖說的客氣,賈源卻是個極機伶的,立刻將霍東家拎了過來。霍東家早就叫林靖給收拾服貼的人,今在林靖地盤兒上,更是謹慎恭敬。林靖一向看不上膽怯之人,看霍東家都跑關外來了,更對他本人沒有任何興致。徒小三則道,“說說江南戰事吧。”

霍東家就訴起苦來,“不得了了,他們那幾家,知道鄭總督把我們與段欽差通信之事上報了朝廷,直接把鄭總督搞死了。我一瞅,這要壞事啊,就趕緊把家裡老小帶到大將軍這裡來了,安置好他們,我再到江南去,為大將軍效力。”

“行了,這些沒用的便省了吧。”林靖道,“先前給你訓練了那麼些個人手,都做什麼用了?”

霍東家道,“我那長子留江南了,畢竟,家裡生意得有個照管。再者,他在南邊兒,有什麼消息,也好傳遞。我不放心,把人手都給他留下了。”

這還像話,林靖心想,道,“你家大郎倒是個有出息的。”

霍東家捧著肥肥的肚皮一笑,“是,比我有出息。”

“青出於藍,可見你是個有福的。”見霍家還有可用之人,林靖對霍東家也客氣許多,細問他幾家豪族造反之事,林靖道,“如何就反了?憑你們幾家,就是弄死鄭總督,尋個合理由頭也不算什麼。”

霍東家滿麵苦澀,“大人您不曉得那姓鄭的,當真是個愣頭青。自來有這種事,咱們幾家拋出幾個人來,案子也便結了。姓鄭的可不是,他簡直是要挖咱們的祖墳,京裡國公府因段欽差之事正受懷疑,想援手,又不敢援手。這也是沒法子,那姓鄭的,家裡老爹死了,寧可奪情都要查辦咱們,這有什麼法子,隻得叫他去死上一死。可他一死,朝廷就跟瘋了似的,又派了好幾個愣頭青過來。明擺著是抄家的陣仗,再不反,我們幾家無葬身之地,且不說自家老小,闔族性命都堪憂,便,便反了。”

林靖點點頭,“原來,你們還殺了鄭總督的父親。”

林靖並未糾結此事,他亦無甚悲憫之心,林靖問,“那還說什麼你家大郎在南麵兒主持生意,想來,他們幾家人也懷疑你了吧?為何會懷疑你?”

“那啥,不是大人把我的那封信拿回來了麼?”霍東家道,“這事叫他們幾家知道了。”

“哦,他們知道也沒懷疑你是內鬼,想來,你把我的事說出去了?”林靖一向邏輯清楚,他好奇的問霍東家,“你敢泄露我的事,還敢帶著家小到關外來,你當真是不怕死啊?”

霍東家雖為林靖瞧不大上,卻也稱得起一句“不凡”了,霍東家道,“我寧可死你這兒,也不想讓家小死在江南戰亂裡。”

不必林靖再問,霍東家便把林靖離開江南後江南的事都說了,霍東家道,“他們打聽出鄭總督遞上的證據唯獨缺少我這裡時,就開始懷疑我。我也是沒法子,就把大人說了出去。就是我帶著家小北上,他們也曉得的。我說了,先來趟趟道,說不得大人這裡便是一條退路。”

林靖道,“你們與海上頗有來往,我以為,退路也當以海上為先?”

霍東家道,“這幾年抗倭剿匪,海匪那裡損失不少,幾家相近的頭領,死傷泰半,現下能稱得上規模的就剩兩家,一個張夫人,一個江九。先前金陵王打發兒女到海上避難,結果卻是給人黑吃黑,我們自然不敢輕信倭匪。大人這裡,咱們在江南總是認識的。何況,大人官身,我們也很為章總督之事不平!”

說到章總督,霍東家那個肥圓的肚子似乎也在散發著凜凜正氣,霍東家道,“雖則我們是給章總督斷了財路,可說來,章總督在浙閩剿匪時,我們在淮揚做生意。後來,金陵城之戰,倘不是章總督與大將軍率兵來援,怕金陵城都守不住的。再後來,章總督出事,哎,不瞞大人與將軍,我以往也私下覺著,章總督怕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可我是十分佩服章總督的本事的,章總督出事後,我還特意打發在大名府的掌櫃送了路祭。哎,真是寧與明白人吵架,不與糊塗人說話。我隻願天下皆是章總督這樣官老爺,也不願與鄭總督這樣的三青子打交道啊。”

林靖問他,“穆家現下如何?”

霍東家道,“穆姑娘這樣的人,縱是咱們反了,也不會為難穆家的。就是請穆大當家做個官兒罷了?”

“什麼官?”

“水師大將軍。”

林靖搔搔下巴,“看來,你們戰事不利啊。”不然,霍胖子不能把家搬關外來。

霍東家道,“我帶人出來時尚好,就是不曉得以後如何。”

林靖把霍東家肚子裡的東西都問出來,便打發他下去歇著了。林靖不屑,“真是烏合之眾。”

徒小三道,“他們原都是商賈出身,商賈之人,最重利益,少些血性,也是正常。”

徒小三說這些江南豪族少些血性,但,江南這一場叛亂,卻是將關大將軍拖在江南長達九個月,表現出的那種強悍到可以與朝廷正規軍相抗衡的戰力與堅毅,霍東家都打算,是不是回江南看看了,林靖與徒小三道,“如今主持戰事的,必是阿容姐無疑。”

徒小三也說,“非穆姑娘無這等才乾。”

林靖道,“不如打發人南下瞧瞧。”

徒小三道,“先讓水離南下走一遭,探一探形勢。”

林靖補充,“請姐姐也派幾個心腹人,與水離一道。”

二人商量片刻,此事就此定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270章 戰事之一

霍東家沒想到, 他這剛剛千裡迢迢的帶著一家老小過來關外, 結果,立刻又要給人帶江南去。要命的是, 林靖與他提及此事, 霍東家還不能不應。

好在, 並不是叫他孤身前去, 還有林靖派的人跟著。說來,水離與霍東家還算老鄉哪,隻是,水離以往是在漕幫,霍東家則是在鹽業和金融業打轉, 並不相熟罷了。不過,都是淮揚人,二人都是善交際之人, 略說幾句,就顯出幾分熟稔。

林靖的意思,就江南這些個豪族, 如霍東家這樣的,江南尚未露出明顯敗相, 就能帶著一家老小的過來關外,可見如今江南局勢了。隻是, 在關庭宇攻下江南之前,如果江南豪族需要幫助,適當的一些, 他們可以提供。

林靖有此打算,不足為奇。因為,霍東家與林靖相識這許久,他對林靖的認知非常清楚,知道林靖一向精明過人,今江南苦戰,林靖若不趁機撈上一筆,也便不是林靖了。讓霍東家意外的是,林靖徒小三原是抗倭的人,不想,原來,這二人與倭匪的聯係竟如此緊密。因為,此番他們南下,走的並非陸路,而是乘船走的海路。

而且,是張夫人與他們同往。

去江南前,林靖徒小三自然要將接下來的打算說與張夫人,張夫人於江南戰事不十分清楚,不過,關庭宇大名,縱是張夫人這樣的婦道人家亦是如雷貫耳。張夫人道,“怪道江九會跑到關外海域來尋營生,若是關大將軍親自領兵,江南形勢怕是要不好。”

徒小三道,“大將軍用兵如神。”

林靖道,“就是可惜了的,未遇明君。”

張夫人煮好茶,分了三盞,遞林靖一盞,道,“其實,我有些不解。”

“姐姐請說。”

張夫人想了想,道,“以往在王府,我也時常聽人說,皇帝不大好之類的話。可是,後來,王府稱帝,還是叫陛下的大軍打敗了。拿我們在海外的這些勢力來說吧,先時,很有幾撥大勢力的頭領,說來,以往也沒把江南軍放在眼裡。可是,朝廷說抗倭剿匪,這也不過三五年的光景,先是肅清的浙閩海域,後來,淮揚一場大戰,更是令海外多少勢力就此葬送。我有時就想著,朝廷,也沒有人們想的那樣不堪一擊。”

張夫人這話,頗是中肯,而且,她說的不急不徐,心平氣和。林靖道,“姐姐,你要這樣想,朝廷再不濟,他的文官,多是出身三甲進士,這些人,雖有官場上貪鄙受賄之人,可也有忠正廉明之士。朝廷的武官,如關大將軍,這是百戰大帥,更是當世明將。人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便是了。可你想想,雖則平金陵王之亂,又有剿倭匪之功,為何江南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戰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