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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還得以為鄭總督就這般報答我家大人的馳援之恩哪。”憑何先生的涵想都要冷笑了,可見何先生對此事之惱火。

林靖道,“眼下生氣已是無用,大將軍已寫好為總督大人辯白的折子,隻是,這折子縱是遞上去,怕用處亦是不大。先生與大人要有所準備才好。”

何先生知道林靖說的是浙閩在朝廷的應對上,得有所準備。何先生氣道,“這要如何應對,原與浙閩無乾,偏生鄭總督在這節骨眼上去參直隸總督,直隸總督焉有不借機發難的。”

林靖敏銳的問,“可是還有什麼內情?”

何先生道,“兵部尚書今年七十有五,致仕折子都上三道了。你想想,這個位子,誰不想要?”要何先生說,章總督於江南有大功,便是酬功,也當是章總督。可現下,好端端的,就因這多事的鄭總督,你是不是吃多了,還是叫直隸總督收買了,這不給添亂麼?何先生看向林靖,“鄭大人不會是跟人做的套兒吧?”

林靖道,“不瞞先生,這種想頭,我也有過,可是,眼下委實看不出。你覺著,他像是個能下套的人?何況,他一地總督,一樣是封疆大員,直隸總督有這麼大的麵子,讓他給咱們下套?”

何先生長歎,“罷了罷了,飛鳥已儘,良弓當藏。待回浙閩,還是請總督大人致仕吧。”

林靖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何先生險沒叫林靖這話噎著,林靖扶一扶何先生手裡的雪色瓷盅,看向何先生,道,“此法,可行。”

何先生明白,林靖是想讓章總督借此以退為進,試一試朝廷。隻是,原本正是戰功卓著之時,偏生要行此以退為進之法,再想到如今局勢皆拜鄭總督所賜,何先生便是一肚子的火,何先生道,“要知鄭總督是這等樣人,哼!”後半句,何先生沒說完,林靖卻是明白,何先生想的是,倘知鄭總督是這種腦子有病的,當初真該先叫倭匪宰了這禍害,再發兵救金陵方是!

何先生過來,問明原由,除了又生一場氣,也沒彆個法子。待回浙閩,與章總督一說,章總督亦是恨鄭總督鄭的牙根癢。章總督還把一封信給何先生,道,“瞧瞧,還打發人送信給我,叫我一起彈劾見死不救的直隸總督哪!”

何先生直接道,“大人不必與這等糊塗人生氣。”

說是不與糊塗人生氣,可偏生是這糊塗人,壞了章總督大事。

縱是有何先生提的以退為進的法子,在此時,卻也不是上好的法子。因為,此時此刻,兵部尚書將要病退的時候,給鄭總督這般一攪局,根本就沒有什麼上好法子了。

縱非上好法子,也要用上一用了。

章總督對於直隸總督的彈劾,未曾辯白,直接認罪,還要因罪請朝廷允他致仕回家。章總督的奏章寫的也很動人,章總督說,這幾年,日夜憂心倭患,身子大不如從前,今倭患已解,他身子不好,如今又有擅自出兵之事,一則有過當罰,二則他也想回老家將養身體。

要知道,在官場上,說哪個人身體不好,這對於此人的仕途,亦是有所影響的。

不然,為什麼上年紀的要致仕啊,不就是因上了年紀,身體不好麼。

陳柒寶收到章總督這封奏章後,先與內閣諸人商議,內閣說什麼的都有。說實在的,章總督功高,這誰都承認,隻是,不知是何等微妙情緒,內閣竟也有人讚同章總督這封養老致仕的奏章,好在,這話登時叫孔國公駁了回去,孔國公道,“章總督年不過六十五歲,離致仕還早的很。再者,打仗時能撐得住,如今這天下太平,反是不成了?老朽如今將八十的人,還照樣為朝廷效力哪。”

謝國公亦道,“江南大勝,章總督為第一功臣也不為過。功勞未賞,倒先令功臣回家,老臣未聞世間有此事。”

林翊直接道,“此不過是幾個總督之間的嘴仗,依臣看,這事不妨先放一放,當先議江南之功。”

孔謝二人亦稱是。

陳柒寶留了林翊說話,陳柒寶道,“看來,章總督不大信朕啊。”

林翊不解,“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萬乘之尊,今江南功高,章總督行事慎重,未嘗不是好事。”

陳柒寶一笑,“他這是慎重,還是以退為進?”

林翊道,“陛下是天下之主,朝中百官,無不時刻揣度陛下心意,此並不為奇。”

陳柒寶道,“林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林翊隻願這位皇帝陛下是真正明白他的意思,林翊輕聲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子,是陛下的臣子。”

陳柒寶擺擺手,令林翊退下了。

林翊回府,與舒靜韻談及此事,舒靜韻道,“陛下疑心太重。”

“不好這樣說陛下。”林翊道,“章總督一向與孔家走得頗近,今孔國公權重,再來一位章總督入閣,怕是陛下自內閣製衡上考慮吧。”

舒靜韻道,“章總督這樣的才乾,如何會為孔老頭麾下。無非是章總督京中無人,不得不倚仗孔家一二罷了。陛下委實過慮了。”

林翊不好說這位皇帝陛下的不是,隻是,他心中未嘗不做此想。舒靜韻道,“今直隸總督與浙閩總督所爭,不過兵部尚書之位,難不成,直隸總督在京就與京城豪門無所來往了?”

就此事,林翊未再多言。

戰功恩賞很快頒下,隨著賞賜頒下的,還有朝廷在詔書中大讚章總督功勞,說章總督尚是壯年,朝廷離不得卿,朕也離不得卿,還需卿為朝廷效力,為百姓效力的雲雲。

朝廷戰功自是豐厚,江南上下,皆得賞賜。

徒小三還得了子爵之位,章總督得伯爵爵位,上下武官,皆按戰功升遷,穆容穆姑娘得三品女將軍的官位,這對於朝廷來說,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實在是,穆容功高,不得不獎,且要厚獎。

為此,穆秋亭很是為妹妹感到高興。

整個江南官場皆因此次戰功之賞而喜悅,若說唯一不大喜悅的,怕就是林靖了。

徒小三其實歡喜亦是有限,自從上遭泉州之戰,林靖偌大功勞啥都沒得後,徒小三對朝廷的心就淡了。此次請功,徒小三原要把林靖放到戰功名單上的,林靖堅持不允,此方罷了。故而,自然是沒有林靖的戰功可賞。徒小三認為,林靖不是會為戰功不悅之人,徒小三問林靖,“是不是覺著,朝廷賞的少了。”林靖隻會為不平之事而惱,尤其是他的不平之事。

林靖拿眼一瞥半屋子的賞賜,道,“這也不少了,你才在江南幾年,今正二品大將軍之位,又有了子爵爵位,還嫌少?”

“那怎麼不痛快了。”徒小三拉過林靖,一並坐榻間說話,林靖嫌他身上酒氣臭,推開徒小三,叫他坐凳上去。林靖自己脫了靴子盤腿窩榻上了,徒小三端了碗醒酒湯一口飲儘,又坐榻上去了。

林靖道,“你得子爵,章總督得伯爵,章總督這尚書位,怕是難了。”

“這有什麼說法不成?”徒小三一時有些轉不過彎兒,“朝廷爵位都賜了,若依我說,還是要重用章大人的。”

“賜爵已是酬功,功勞已酬,哪裡還會再把兵部尚書之位給章大人?”林靖道,“若是朝廷有意要章總督升任內閣,此次,當直接調章總督入閣,既體麵又光鮮,還叫天下人都看到,朝廷是如何厚待有功之臣的。可今次,隻有賜爵,未提入閣之事,今次不提,以後更不會提了。”

徒小三皺眉,卻是有些不讚同林靖這話,“尚書之位,正二品。今章總督還兼著從一品大學士的銜,要說品階,早夠了。這爵位,的確是按功勞賞的,朝廷也得想一想,江南這幾年,打了多少仗,操了多少心。給章總督個伯爵位,也不算厚賞。可尚書位,入不入閣的,我是覺著,這樣的高位,原就當是能者上,庸者下。總督大人的才乾,多少人看在眼裡,難不成,還配不得尚書位?”在徒小三看來,爵位是江南之功,尚書位,不過是正當升遷而已。

林靖道,“你會這般想,可內閣那幫人不會這樣想,重要的是,陳柒寶不是這樣想。”

徒小三不認同林靖這話,不過,如果章總督聽到,估計章總督會十分認同。

因為,章總督在接到朝廷所賜伯爵之位時,他便明白了朝廷的心思,陛下的心思。

何先生卻是不甘心,道,“我還是去京城打聽一二。”

章總督道,“帝心若此,不必去了。”$思$兔$網$

何先生極力要去,他是追隨章總督的老人兒了,他定要去,章總督也便讓他去了。何先生尚未走,林靖卻是先一步到了總督府,章總督還說呢,“我料想,大將軍那裡事務也多,如何你這會兒過來了。”

“這都把倭匪打走了,還有什麼事務?便是有,也不過些雞零狗碎,還怕沒人爭去?”林靖道,“我過來看望大人。”

章總督笑,“難為你們還想著我?”

林靖道,“功名利祿這些東西,都不過是虛的,要我說,唯這幾年,與總督大人結下的情分是真的。”

章總督其實心情不大好,但,聽林靖此言,亦極是喜悅,章總督擊掌道,“說得好!今日我設美酒,咱們不醉不歸!”

林靖笑,“那可叫我趕上了,我這也有好些年沒好生吃回酒了。”

酒尚未吃,何先生說起要去京城的事,林靖道,“先生去一趟也好,到了京城,彆忘了打聽一下孔家,孔國公不是在朝極能說得上話麼。如何這等要緊時候就不成了!”

章總督連忙道,“這是哪裡的話,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何先生卻是心說,阿青倒是想把我打聽的事都猜出來了。何先生就是想親去京城看看,孔家到底有沒有在尚書一位上幫著出力,章總督對孔家,可是一向不薄啊!

結果,何先生不去尚好,這一去,當真是氣個半死。

要說鄭總督還隻是個糊塗人,今見孔家,方知何為背信棄義之人。

何先生一去一回,再加上打聽消息的時間,也將將一個月。待何先生將事情與章總督一說,章總督冷笑,“聖人之後,竟也有這等小人!”

無他,尚書之位落空,章總督雖失落,倒也並未到惱怒地步。可孔家行此事,當真叫章總督怒不可遏,無他,兵部尚書剛剛確定花落直隸總督孫總督頭上,這孔家孫子,便娶了孫家孫女!

此事,如何不令章總督著惱!

☆、第263章 悲歌之七

官場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 孔孫兩家聯姻, 倒當真是給章總督解了惑,他可算是明白, 為何於兵部尚書之位上, 他敗得這麼迅速直接了。孔家在內閣, 怕是不幫著姓孫的打壓他就是好的了。

章總督的調令也很快到來, 轉任直隸總督。

直隸總督向為天下總督之首,章總督以未到六十五歲的年紀,做到直隸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