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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紀小,能有什麼見識,還得孔爺爺你指點著些才好。”林靖很認真的請教。

孔國公就說了當天他壽宴的事,孔國公道,“咱們兩家的交情,我特意讓二郎給你安排的好坐次,你出身公府,可不得與門第相仿的子弟多結交麼。你倒好,跑哪兒去了。把好端端的位子讓給彆人,忒率性了。”

林靖裝出一幅天真無邪樣兒,道,“哦,孔爺爺你說關小二啊,我倆打小就認識,那天我見沒人跟他說話,我要是也不理他,豈不顯著不好,就過去陪他說話,跟他一道坐了。”

“你呀你呀,就是這上頭欠缺了些。”孔國公拈須,一幅語重心長的口%e5%90%bb,“還是太小,雖則偶有些機智,這上頭就稚嫩了些。”

林靖悄悄打聽,“孔爺爺,是不是關家不大好啊。”

“不是不大好,是不知本分。”孔國公哼了一聲,道,“那關庭宇,仗著打過兩場勝仗,每年要銀要糧,你知道兵部一年多大的開銷!他又不是謝大將軍重建牧州軍,哪裡來得那些花用!內閣駁回去,他還與白相臭臉,你說說,白相可是內閣首輔,他想做什麼!就是當著太後娘娘,也不大恭敬啊!”

林靖聽得此言,不禁心下一沉。

林靖道,“要論打仗,可是無人能及關尚書。要論兵部花用,往年多少例,今年總有的比對。”

“你小小人兒,哪裡知道朝廷的事,去歲打仗,朝廷花用無數,何況,還有兩位陛下的喪葬之事,如今這一開春兒,百官的俸祿都要發不出來,哪裡還有銀糧供應兵部開銷,少不得大家節儉些過日子。”孔國公直歎氣。

林靖繼續打聽,“唉喲,那軍中,這麼些兵將,每個軍餉吃飯總要的吧?”

“隻得讓他們自籌了。”

林靖聽到“自籌”二字,都不能信這是輔政大臣說出的話,林靖驚的一時不能開口,良久方定了神色,與孔國公打聽道,“自籌,這怎麼自籌啊?”

孔國公撫須道,“自來商賈最富,商事來錢最快,允軍中做些商事,自然就有銀子了。”

林靖哪怕無官無職,可興許是自幼受林太後影響,聽得這等餿主意,竟然火冒三丈。可其實,江山又不姓林,他生得哪門子氣。可實際上,林靖就是生氣,簡直是氣得不成。林靖壓住心頭火,裝出好奇模樣,道,“這樣的主意,不知是誰出的?”

孔國公頗是自得,“還是老夫深思熟慮後想出來的。”

林靖死死的咽下一口吐沫,不然非啐到這老匹夫的臉上去,林靖還得繼續打聽,“唉喲,您不得了,這樣的好主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

孔國公哈哈大笑,道,“也虧得謝國公提醒我。”

這孔國公倒是有樣好處,嘴大,啥事兒都愛往外禿嚕,如同去歲林靖給孔家出的那主意,叫孔太後抱養四殿下,之後,四殿下順利登基。孔家就嚷嚷的全帝都都知道的,眼下,自然也不會替謝家隱瞞。

林靖言笑宴宴,“謝國公他老人家就是這樣的熱心腸,我最是知道的。”

“是吧,他也嘗在我跟前讚你伶俐呢。”

林靖謙道,“我哪裡值得他老人家一讚。就不知太後娘娘是個什麼意思?”

“就是因關尚書極力反對,太後娘娘方為難呢。那唐尚書也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腦袋,這不過是權宜之計,他倆就弄得好像就他倆是忠臣一般。我與白相不比他倆更操心朝廷的事,白相為這銀子的事兒愁的,幾天幾夜不闔眼了。”孔國公歎道,“不叫軍中自籌,哪裡還有這許多銀錢支應。哎。”

林靖不禁想到前些天孔國公過壽時孔家煊赫之極的場景,心下冷笑,再奉承孔國公幾句,便起身告辭了。林靖出門時,孔國公還絮叨著關家不識好歹,讓林靖少與關家來往呢。

林靖坐車回家,經過一路怒火的沉澱,到家時已是好多了。

林靖直奔舒先生那裡,水都沒喝一口,與舒先生說了孔國公那些“高論”,林靖道,“真是國賊啊。先生是沒見,出這樣的餿主意,還擺出一幅憂國憂民的嘴臉。倘叫軍中自籌軍費,那以後這軍隊是誰的,倘此事成真,軍中分立之期不遠矣。”

舒靜韻聽聞此事亦頗覺訝意,道,“是啊,此事一旦成真,於皇室可是沒有半分好處的。孔國公不見得不明白這個理吧?”

“那老東西說是一時之計,待朝廷緩過這兩年,再收回軍隊行商之權便是。”

舒靜韻手中烏骨折扇敲擊著掌心,沉%e5%90%9f道,“這樣的事,好放不好收,一旦軍中嘗到商事的甜頭,如何肯再放手。”

“我是真不知道那孔老匹夫怎麼想的,簡直是給謝老賊忽悠的找不著北了。”林靖道,“原本我以為謝國公不過是有些自己的私心,不想他竟能給孔國公出這樣有害朝廷的主意。謝國公為人,不過如此。”

舒靜韻道,“此次接手牧州府的便是謝氏子弟,謝家怕是所謀不小。”

林靖哼道,“牧州府不過一府之地,一旦軍中可自行經商籌備軍用,比謝家有勢力的地盤兒多的是,謝家又算什麼呢?我看謝國公彆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舒靜韻眉心忽而一皺,又覺著有些事想不通。的確,謝家出這樣的主意,牧州府的謝大將軍自然也能得些好處,但,牧州軍不過新建,謝家的主意,一旦軍閥分立,謝家這樣的軍事實力,其實不值一提。

謝家不見得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那麼,謝家為什麼還要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主意呢?

待林翊回府,說來,林翊因未在輔政之列,此次消息倒不比林靖靈通,畢竟林靖是剛從孔家打聽回來,還熱乎呢。

林翊一聽便道,“簡直胡鬨,軍隊去經商,那還要不要訓練,要不要打仗了。”

林靖道,“孔家現在與謝家好的都要穿一條褲子了,我看孔國公的意思,他與白相可是將關唐兩位尚書恨上了。”

林翊劍眉一挑,“怎麼還有白相的事兒?”

“白相是內閣首輔,孔國公這主意,倘沒有白相支持,當憑他是孔太後的爹,哪裡能與關唐二位尚書抗衡。”林靖早是想通了的。

林翊畢竟在朝多年,道,“要是孔國公,一介書生,能想出這樣不切實際的主意不稀奇,白相在朝多年,雖是文官,不至於不通武事,如何會同意這樣的事?”

這一點,林家諸人委實想不通。

林翊又道,“太後娘娘怎麼說?”

林靖道,“這就不曉得了,聽孔國公的意思,輔政大臣們尚沒吵出個結果,太後娘娘那裡,怕是也沒決斷。不然,太後娘娘不像沒主意的人。除非這事兒她是真的為難。”

林翊在朝為官,做事不是靠猜的,他與關庭宇、唐贏都有交情,親自打聽了此事。關庭宇道,“兵部的錢糧,每年都有例可尋,這已是省了又省的。要說朝廷沒錢,哪年朝廷的銀子就豐裕了,給牧州府就是大筆銀糧,到我這裡便是各種哭窮。”

孔國公都能在林靖麵前說讓林靖少與關家人來往,關庭宇對孔家也是絕無好印象,關庭宇直接道,“我與你實說,這不是朝廷無銀,隻是針對我罷了。”

林翊沉默半晌,道,“倘是如此,也太令人齒冷。”

關庭宇道,“當初,我與唐尚書都認為,無嫡論長,論年紀,該是三殿下繼位。後來,太後娘娘帶著四殿下登基,去歲趕上過年,還則平安。如今是要算總賬了。”

林翊忙道,“去歲尚書大人所提,也是忠貞之言。”

關庭宇長歎一聲,似覺疲倦,未再就此事多說。

此時此刻,林翊算是明白謝國公打得是什麼主意了,怕是想把關唐二人自輔政大臣之位上擠兌下去,隻是,謝家一向支持三殿下與康太妃的事,就是關唐二人下去,難不成輔政之位就輪得到謝國公了?

孔國公雖是個耳根子軟的,孔太後可不似沒主見的人。

不過,很快,林家便釋惑了。

因為,六月乃白相壽辰。白相壽辰雖不比孔國公壽辰的熱鬨煊赫,但因近來孔白兩家交好,白相過壽,孔國公親自過去相賀,可想而知這是何等的臉麵。

白相壽辰,滿朝文武,夠資格來的,隻有兩人未到,一則是關庭宇關大將軍,二則便是唐贏唐尚書。$$思$$兔$$在$$線$$閱$$讀$$

如此,輔政大臣之爭,已是明明白白顯露於世人之前。

☆、第118章 黃雀之十四

便是林靖這在官學上學的學生, 都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或者是因為在官學裡念書的都是官宦人家子弟的緣故, 大家對於派係、高下、門第, 的感知都太過敏銳。

白相生辰宴之後,官學子弟明顯分為兩派, 一則是白孔一派,一則是關唐一派。

能在這兩派中遊刃有餘的, 隻有一個林靖林小四了。

但, 這種兩麵交好的日子也不是好過的,像孔家就很希望林家能表明立場。林靖一口咬著“不能做個勢力眼”的話, 與關小二隻做尋常來往。而且, 林靖以往與唐家子弟來往並不多,因為他不大喜歡唐贏的緣故, 可因此次兩派輔政大臣之爭,林靖倒是與唐家子弟也走近了不少。

至於白孔係,林靖的性子,原就是闔帝都有名的不大好,等閒人都不大願意招惹他的, 不然, 這小子翻臉跟翻書似的。不過,就朝廷之事,林翊做了表態, 林翊說了,“下官官小職微,一切聽朝中各位大人的。”

孔家雖不大滿意, 但想到林翊的確官職不算高,平日裡也鮮少在朝中說話,再低調不過的人了,他說這話,倒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以往的舊交情,也不好逼著林翊旗幟鮮明的站隊。

接下來發生的事,委實不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包括林家。

因為,如今的朝局就是輔政之爭。

無非就是凡事要爭個高下的意思,這在朝廷並不稀罕,誰在當做官還沒幾個同黨幾個死敵啊,黨派之爭,太正常了。

如果不是白孔二人行事有失分寸,或者就不會導致後來不可收拾的結果。

整個是這樣發生的,六月初十。

白相的生辰正日子在六月初三,初十那天,白相的生辰就過完了。不過,初十是朝廷的休沐日。百官都可休息一日。關庭宇與唐贏就接到了孔太後口諭,令他們進宮商量要事。

關唐二人便去了,結果,這一去就沒能再回來。

關小二跑到林家打聽消息,林靖一聽就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現在宮裡都落匙了,再不可能有外臣停留。”

關小二臉梢泛白,平日裡黑溜溜的眼睛裡露出淒惶,道,“我大哥去唐家打聽,我娘不放心,叫我來你家來問問。”

林靖的心也跟著沉入穀底,立刻帶著關小二去尋自家大哥,林翊畢竟多經風雨,先問關小二,“誰知道你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