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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舒舒服服的籲了口氣,詠歎,“唉喲喲,爽死了。”

司徒四瞪他兩眼,問,“你擦腳布呢?又沒拿!”

小牛子賠笑,“四哥四哥。”

司徒四彆開臉,不領情,“我才不會管你!”沒見過小牛子這麼不會伺候人的了,本來該他伺候司徒四的,先時還好,現在混熟了,成天丟三落四,還常使喚司徒四給他拿擦腳布或是擦臉巾啥的。

小牛子嘿嘿笑著,心下早有主意,說,“明天出去街上,我請四哥吃油煎燒餅,好吧?”

司徒四頓時心動,道,“那我可得吃飽才行。”

“肯定的,四哥這樣照顧我,我請四哥吃個燒餅算啥呢。”小牛子一派大方爽氣。

司徒四嘿嘿一笑,“這麼好啊,那就再請我吃兩串糖葫蘆吧?”

“還有肘花火燒?”

“糖焦圈兒?”

“煎餅李的煎餅?”

“我還想買把好一點兒的刀呢,小牛子,你會送我的吧?”司徒四問。

小牛子氣呼呼地,“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就請你吃燒餅,愛吃不吃吧!”得寸進尺的傻小四!

司徒四嘿嘿一笑,夾了筷子香噴噴的五花肉塞小牛子嘴裡。小牛子吧唧吧唧的吃了,說,“普通刀雖然不是很貴,我現在銀子也遠遠不夠呢。就是你給我肉吃,我也沒銀子給你買。等以後我多攢些銀子,再給你買把好的,怎麼樣?”

“那得猴年馬月呢,你每月的銀兩還沒我多呢。”司徒四說。

小牛子眼睛往上一瞟,瞪司徒四一眼,才將眼神收回來,提起水壺繼續往腳盆裡兌熱水,十個腳丫子還一翹一翹地拍出小水花兒,“那你就等著猴年馬月唄。”

聞著小牛子的臭腳,司徒四三兩口就把碗裡的燉肉吃完了。起身將碗往案上一放,司徒四就催,“你倒是快點兒,我也要泡呢。”

小牛子呶呶嘴,“一塊兒泡吧,還省得燒兩回水了。你瞧爐子的火,半死不活,若是另燒水,還不知燒到猴年馬月,水才能開呢。”今天跟猴年馬月乾上了。

司徒四撇嘴,“你腳臭死了。”

小牛子奚落,“你還說我呢,難道你腳不臭?三哥給你熏的都自己搬彆屋去睡了!我還沒嫌你呢,你還嫌我!”

“就嫌你,怎麼著?”嘴巴強硬著,司徒四還是挽起褲管脫了鞋,整個廚房都彌散在一股子臭氣彈的味道當中。小牛子連忙掩住口鼻,直翻白眼兒,他早晚得給司徒四的臭腳毒死不可!

司徒四嗬嗬直樂,兩隻光腳踩住小牛子的腳麵,小牛子伸手打他小腿,他直接腳上撩水,兩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鬨起來。

殊不知此時,小廚房做飯的李大廚實在忍受不住,跑到張彪、司徒三的麵前告狀,哭喪著臉道,“老大、三哥,你們可去管管吧。小四哥和小牛子正往咱們廚房裡泡腳呢,臭的喲,小六子還沒進門,就給熏出來啦!唉喲喲,這可怎麼做飯喲。”

結果,倆人的腳還沒泡好,就給司徒三拎出去,一人屁股上挨了好幾腳,被攆回屋裡睡覺了。司徒三狠狠的罵了幾句,大意是:以後再敢在廚房裡泡那兩隻臭腳,就踹飛了他們。

司徒四挨了揍,心下不爽,坐在床間跟小牛子說,“肯定是姓李的告刁狀。”

小牛子說,“告就告唄,管他呢。”

“他廚房裡還做臭豆腐呢,現在竟嫌咱們的腳臭,哼!”

小牛子把發的月錢從被子卷兒裡摸出來數了一遍,拉開被子,“睡啦睡啦。”

司徒四把身上夾襖一脫,渾身溜光的進了被子,皺眉,“拉錯頭兒了,怎麼頭腳不分啊!”

小牛子正在慢調斯理的脫衣裳,說,“哪裡錯啦?”

“你聞聞,一股子你的臭腳味兒,肯定是蓋腳的那頭兒!”

“沒見我脫衣裳呢,你就換過來唄。”

司徒四叨咕,“明天再從賈源那裡弄些香粉來撲被子上,跟你一塊蓋被子,越蓋越臭。”

小牛子不服,“好像你多香似的。”

“起碼比你香。”

“娘娘腔才總是弄香粉兒呢。”打散頭發,小牛子剛躺下來,腰上就被司徒四掐了一下子。那是他的死%e7%a9%b4,一碰便癢的很。小牛子咯咯笑著,去抓司徒四的雙手,“小四,彆鬨了。想想明天街上吃什麼好吃的吧?”

“反正我吃什麼,你給我買什麼唄。”司徒四腳下踢他,“去吹燈啦,雖說現在家裡寬裕一些了,也不要浪費啊。”

“你真煩,不早說。”

小牛子隻得探出身子去吹滅蠟燭。

秋日天涼,夜間猶是如此,兩個小家夥挨的緊緊的,司徒四非常不滿,說小牛子,“睡覺還要穿衣裳,真是窮講究。”說的是小牛子的裡衣。

小牛子道,“以為都跟你似的,天天光屁股睡,晚上撒尿冷不冷?”

司徒四得意,“我夜裡都不撒尿,一覺到天亮。”

這傻蛋,難道一夜不撒尿是很值得驕傲的事麼?小牛子隻得敷衍道,“我要撒,當然得多穿一點啦。”

“小牛子,你天天吃肉,怎麼還這麼瘦啊。”又去摸小牛子的肋條骨,一根根的,清晰畢現。

“這誰知道。”小牛子也去摸司徒四的肚子,問他,“你吃飽了沒?”這幾天,司徒四總是半夜裡喊餓,所以他們睡覺前都會去廚房找吃的呢。

司徒四說,“不餓了。”

倆人說著說著話,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去賭場裡轉了一圈兒,跟司徒三說一聲,倆人就手拉手的逛街去了。

本來,乾他們這行,出來買東西吃飯還要毛個錢啊!

結果,不知道司徒三跟張彪兩個如何商量的,收保護費是收保護費,卻是嚴令手下兄弟不給錢占街麵兒店鋪的便宜。曾經有人犯了這條規矩,張彪直接把那小子的兩隻手砍了,自此,無人敢不服!

於是,司徒四小牛子逛街,也得自己帶錢,才好去買東西。

先是一人一根糖葫蘆叼在嘴裡,吃過糖葫蘆,小牛子又買了兩個燒餅,吃過燒餅,又買了煎餅,待吃過煎餅,就逛到羊肉館子,要了兩碗香噴噴的羊肉麵吃,吃過羊肉麵,已是晌午,司徒四摸著溜圓的肚皮,心滿意足,笑嘻嘻地,“小牛子,咱們回去吧。出來時我哥就說了,叫咱們下晌午早些回去呢。”

小牛子伸手給司徒去捏去粘在嘴角的蔥花,說,“我還想去個地方呢。”

“哪兒啊!咱們可得快點兒,要是回去晚了,我哥一生氣,又得挨他踹。”這麼說著,司徒四吃人家嘴軟,還是跟著小牛子去了。

書鋪!

司徒四以往跟著村兒裡秀才念過小半年的書,雖然依舊不大識字,不過,裡外碼的都是書,還有來來往往的讀書人。根本不必識字,司徒四也知曉這是賣書的地方——書鋪。

“小牛子,你沒病吧?”司徒四去摸小牛子的額頭,以為他發燒呢。沒事兒來書鋪乾啥,保護費人家早交了啊。

小牛子打掉司徒四的手,白眼瞪他,“我就不能買本書看啊。”

“你識字麼?買書?”

小牛子不理司徒四,直接拽著司徒四的手進去了。書鋪的夥計都認得他們,笑著上來寒暄,“喲,四爺、牛爺,今天這是來……”

司徒四一指小牛子,“你們牛爺來買書啦。”

夥計立刻請教,“牛爺要買什麼書啊?”

離開書鋪時,小牛子懷裡揣著書冊,司徒四則是揣了滿肚子氣,整一張臉都是黑的。小牛子說,“借你的銀子,我會還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原來今天請我吃好吃的,都是有目的的。”司徒四氣的不行,指著小牛子手裡的那本破書,“這麼幾張紙,就要二兩銀子,哼!真是有錢燒的!”

小牛子不緊不慢的跟在司徒四身後,說,“小四,我真會還你銀子啦,下個月發了月錢,我就還你。”

司徒四翻白眼,“你當然得還啦,還以為我白送你銀子使啊!記著,除了銀子,你還欠我一柄寶刀呢。”

“記得了記得了。”小牛子嗬嗬笑著。

“快點走啦,我哥肯定等及了。”司徒四拉著小牛子的手,忽而一笑,“以後,我就叫你牛秀才啦。”

“你就惡心我吧。”

司徒四咧嘴直樂,忽聽前麵銅鑼之聲,街麵之上人群紛紛避開。小牛子反握司徒四的手,將人拽到街邊避開,就見一行浩蕩排場開過。鹵簿、侍衛、八抬大轎,直走了一刻鐘方才走遠。

司徒四咋舌,說,“這是知府大人的排場麼?”

“不是。”小牛子皺著眉毛,道,“知府是正四品,坐不得八抬大轎。八抬大轎,起碼是正三品及以上官員才能坐呢。”

司徒四點了點頭,說,“那剛剛過去的官兒,肯定比知府官兒大了?”

小牛子說,“咱們快回去吧,太晚,三哥真要生氣了。”

“還不是都怪你。”抱怨幾句,兩人匆匆的跑回賭場,把金陵城來大官兒的事跟司徒三說了,司徒三道,“我知道,那是新來的欽差,說不定就是來調查那姓李的呢。”

司徒四自己對於念書沒有半點兒興趣,不過,對於小牛子忽然變成文化人之事,司徒四還是很驕傲很自豪地,立刻就跟他哥說了小牛子買書的事。為了表現自己的大方,司徒四說,“小牛子的銀子不夠,我還拿自己的月錢給他用呢。”

司徒三看小牛子一眼,並沒說什麼。

倒是司徒四是個存不住事兒的,到處跟人顯擺說,“我家小牛子可會念書啦。”

賈源微驚,說,“小牛子,你還識字啊?以前念過書嗎?你是不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啊。”不過,若小牛子真的出身不凡,怎麼會這樣安安穩穩的呆在他們這裡呢?都小半年了,也不見他逃跑或是反抗呢。

其實司徒三張彪知曉小牛子識字後,心裡就有些相疑,隻是沒問出來罷了。好在賈源是個大嘴巴,直接替他們問了。

小牛子抿一抿嘴,方道,“我以前在家跟著嫡兄念過書,後來,大娘容不得我,就派人送了碗羹給我吃。我沒防備,吃了羹就不記得事了,等醒來後,就在拐子李的手裡了。”接著,又被拐子李賣給了乞丐集團——張彪這些人。

小牛子這樣的身世,諸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帝都城。

世上的孩子們,如司徒四、小牛子,自然各有各的苦楚悲涼。其實如林靖許念這等生就高門大戶的子弟,也並非天天泡蜜罐就是了。

課業自不必提,每日耽誤不得。似林靖,除了正經課業,他還要跟舒靜韻學醫,哪怕以林靖的資質,亦是要用心十分的。

好容易盼來休息天,就出去吃頓飯,回來就挨了揍,這是何等悲催之事啊。

當然,林靖他們吃的不是普通飯,而是霸王餐。

在林翊看來,林靖最可恨的還不是丟人現眼的去吃霸王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