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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淳柳眉微蹙,柔聲細語地,“靖兒身子不大好,我聽越妹妹說,一年裡總得病個四五遭。靖兒跟咱家念兒一樣的年紀,你看靖兒,比念兒足矮了大半個頭,身子也格外單薄。我瞧著心疼的了不得,要是像你教訓念兒那樣教導靖兒,他哪裡禁的起。”

不管怎麼說,古人重姻親。

許尚飛林淳夫妻融洽,且許尚飛與林翊感情也不錯,故此,許尚飛對林靖也挺關心。

許尚飛查完了許念的課業,破天荒的讚了許念一句,“有你小舅指點你,進益頗大。”

聽到父親的讚賞,許念心頭微喜,規矩答道,“先生教的好,小舅又不嫌我笨,兒子方有些許寸進之處。”

見兒子對答周全,臉上也未有半分驕傲,許尚飛點了點頭,轉而對林靖道,“今天你大姐姐燒了好菜,我這裡有山東帶來的美酒,四弟要不要來嘗一嘗?“

不得不說,許尚飛還是摸到了林靖的脾性。林靖生性驕傲,最不喜歡彆人小瞧他,如今許尚飛和顏悅色的要請他喝酒,林靖剛要應,忽而眼珠一轉,拉下許尚飛的身子,湊到人家耳畔,悄聲問,“是不是做對不起我大姐姐的事,要收買小舅子啊?”

許尚飛抬手給了林靖屁股一巴掌,道,“愛來不來!”說完,轉身就走。

林靖邁開著小步子追上去,笑嘻嘻地,“來,來,大姐夫好容易請我吃酒,怎能不來呢。”

許念跟上林靖,那小模樣,一看就是想蹭吃蹭喝的。

林淳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廚藝件件來得。許尚飛帶著兩個小家夥回來時,林淳笑道,“廚下已齊備了,老爺和四弟、念兒先洗洗手,我便令他們傳飯了。”

林靖體貼非常,握住林淳的手說,“大姐姐,累不累?你歇會兒吧,彆管我們了,有的是丫環婆子呢。”

林淳笑,“不過瞧著他們備幾樣酒菜,有什麼累的。”丈夫與娘家兄弟親近,林淳是打心眼兒裡高興呢。

許尚飛見林靖囉囉嗦嗦的說個沒完,心道,當年嶽父大人說是風流人物,也不似林靖這般對女人體貼至此呢。

待酒菜擺上,許尚飛果然令婢女溫來美酒,與林靖道,“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後勁足的很,你們年紀小,%e8%88%94上一口就行了,不能多喝。”

林靖大為不滿,道,“請人吃酒,人家不論碗也是論杯的,哪個像大姐夫這樣的,就給咱們%e8%88%94上一口。也忒小氣了,是不是,念哥兒?”

許念哪裡敢跟自己老爹唱反調,縮著脖子道,“%e8%88%94一口就%e8%88%94一口唄。”

林靖甩著小巴掌拍許念的脊背,振聲道,“念哥兒,雖說老子該聽兒子的……”

“嗯?”許尚飛從鼻腔裡哼出不滿的調子來,“看你還沒吃酒便醉了,這酒不吃也罷。”

林靖也反應過來,笑,“一時口誤,瞧大姐夫這小氣勁兒,就是禦前對答也不是沒有出錯的呢。”林靖夾了一筷子的燜羊肉給許尚飛放到碗裡,唇角噙了笑,眉目俊俏的望著許尚飛,端的是可愛討喜。

許尚飛不禁笑了,問,“靖兒,我怎麼聽說你現在不念正經文章,反是跟著阿韻學醫了。”

此時,林靖方明白許尚飛請他吃酒的用意,林靖道,“人都說,不為良醫,便為良相。我估摸著,良相我這輩子是摸不著乾了。學醫也沒什麼不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一樣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兒。”

許尚飛自是聽得出林靖的敷衍,嘲道,“還浮屠呢,你乾脆做和尚算了。”

林靖濃淡相宜的眉毛挑起,伸手夾了隻蝦子擱嘴裡吃了,懶洋洋地,“做和尚得吃齋啊,我可忌不了葷腥。”

許尚飛懶得與林靖打機鋒,歎道,“靖兒,你年紀還小,這世上的事,哪個就能隨心所願呢。說句大不敬的話,當初太祖皇帝可謂千古明君,天下照樣的冤屈有不平有饑荒有災難,真就樣樣清明,還要官員做什麼?聖人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靖兒,人這一輩子總要乾些什麼。你我生來就比常人強些,便覺哪裡不平,我們總有為自己付諸理想的機會。”許尚飛道,“如那些放蕩不羈的文人,成日看這裡不順眼,那裡不合心意,滿嘴的憤世嫉俗、天道不公。但,那有何用?不過逞口舌之利而已。”

“既然天道不公,男子漢大丈夫,未償沒有改變天道之機。”許尚飛道,“若試都不試,小小年紀便學一肚子的放浪形骸,滿心生不逢時、懷才不遇的怨懟,大姐夫可要看不起你了。”

林靖聽許尚飛一席話,愣了半晌,方道,“其實,什麼是正經書,什麼又是不正經的書呢?”

“許多人念幾十年的四書五經,不過是為了一朝金榜題名,飛上枝頭變鳳凰。”林靖道,“說到底,沒人是靠著四書五經治理天下的。”

“依我們的家世地位,哪怕做官亦不必學寒門之人科舉晉身。”林靖眉心微鎖,“我的確是失望、灰心,不過,不論對誰失望,我也不會因此就放浪形骸,浪費光陰,虛度此生。”

“我,我先是我。然後,我才是林家小四。”

林靖的眼睛有一種天生的洞察力,他道,“大姐夫通經史,肯定也讀過《謝安傳》吧。當年,謝安為何隱居東山?不見得是不想效力朝廷,隻是,那時的朝廷,不需要他。而之後,謝安因何能東山再起,他縱使為絕世天才,我想,肯定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即便隱居東山的謝安,他仍是姓謝。他姓謝,便身處政治之中,未曾有片刻遠離。”

“我讀史書,每讀到這一段,總會覺著,用東山再走來形容謝安,其實並不恰當。不論在東山的謝安,還是已出東山的謝安,都是謝安。隻要他在,謝家便在。謝家從未沒落,談何東山再起呢。”

林靖舉杯道,“我雖不才,願效謝安石為之。”

“不論何時,我在,則林家在!我在,則林氏在!”

林靖不過隨口一說,誰也未料到,數年之後,竟成箴言!

作者有話要說:已改錯~~

☆、第46章

心猶善小三諫張彪,事不妙李官升知府

許尚飛先時隻將林靖視為一個比較聰明的小孩兒而已,儘管林靖較尋常小孩兒要強一些,不說彆人,林靖起碼比許念機敏許多。

但,這世間,出類拔萃的人實在太多。哪郡、哪縣、哪州、哪府沒有幾個天才呢,這種小孩兒,許尚飛不是沒見過。

直至今日許尚飛方真正對林靖另眼相待。

小舅子有這樣的誌向,許尚飛心裡也高興,好生與小舅子用了一餐飯。林靖小小年紀,半杯梨花白就有些薄醉,著下人好生將林靖、許念送回鬆柏院,許尚飛叮囑兒子一句,“瞧著你小舅些,他有些醉了。”

夜間,許尚飛對妻子道,“四弟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哪。”

林淳柔聲道,“這還用說,四弟可是自幼跟著姑母長大的。以往父親都說,若姑母是個男人,林家還能更上一層樓,哪裡會像如今這般……”不尷不尬的外戚身份。

許尚飛本就與林淳感情好,大小舅子都這樣出色能乾,許尚飛心中更添三分柔情,摟住妻子的細腰,低聲道,“阿淳,再給念兒添個弟弟吧。”

夫妻一番纏綿,方相擁睡去。

******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張彪做慣了頭領。

司徒三亦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自上次殺了黑哥,張彪幾人便收攏了黑哥的地盤兒,有模有樣的做起“生意”來。

其實若隻是欺壓欺壓小乞丐,司徒三沒啥心理壓力,反正他也看透了,這世上,你不吃人,人便吃你。司徒三得先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有空發慈悲心思。

但,張老虎許多所為,司徒三實在看不過去。

張彪不僅是控製著一條街的乞丐,他還從拐子手裡買些不大的孩子,打斷胳膊敲斷腿挖眼砍手的弄的殘疾,將這些孩子扔到街上乞討,能乞得更多金銀。

司徒四也殺過人,那些害死他娘的人,司徒奮便是司徒四暴怒之下一刀捅死的。但,司徒四下殺手的是害過他的人,如張彪這般,弄些無辜的孩子害成殘疾……司徒四實在下不了手,他悄悄的跟司徒三說,“哥,彪哥忒狠了。”

不說司徒四,便是賈源賈演也不大下得去手。

張彪卻不以為然,拉著司徒三談心,道,“三弟,人都說道上的錢臟,我說也他媽的臟。可,不這麼乾,咱們哪裡來的錢。”

司徒三道,“彪哥,現在咱們的錢也夠花用了。”

張彪嘲諷一笑,拍拍司徒三的胳膊,道,“夠花用?兄弟,上頭衙役打點,下頭小的們也不能叫餓死,還有咱們兄弟,誰不願穿金戴銀!什麼是夠,我還想著等什麼時候咱們多招些人,把邊兒上李老山的人吃掉。這樣,咱們還能過的寬裕些。”

張彪並不介意司徒三有些慈心,對他而言,司徒三越是心慈意軟,這樣的人,越是好控製。雖說張彪乾的是黑道生意,他並不喜歡那些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之人。張彪溫聲道,“三弟想一想,若實在沒法子,誰願意入這一行。咱們是怎麼被逼的走投無路的入了這行,三弟忘了嗎?三弟,咱們,慈悲的起嗎?當初,誰對咱們兄弟慈悲過?”

司徒三雖是大仇得報,卻是最聽不得人談及曾經,他半點都不願想死母親的枉死,族人的冷酷。司徒三點了點頭,“彪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張彪滿意的笑了,卻聽司徒三話音一轉,“彪哥可有聽過《三國演義》?”

張彪雜亂無章的眉毛抖了抖,哈哈一笑,“雖說你彪哥沒念過幾本書,不過,這話本子在茶館裡也聽說書先生說過。不是三哥說啊,那一段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實在過癮啊!”

“怎麼,三弟想聽話本子了,這倒不難,明兒我叫人弄個說書先生到咱家裡來,聽說書先生單給三弟說這段。”

司徒三生就有一種%e8%83%b8襟,道,“彪哥,我明白,這世道,不狠,根本站不住。不過,我常想起《三國演義》話本子裡,曹操、孫權、劉備,算是人中英雄了吧。”

“這倒是。”張彪認同司徒三的說法。

司徒三道,“曹操祖上是太監,家裡有產業有銀錢,世道亂了,有銀錢招兵買馬。孫權更不必家,孫家名門旺族。隻有劉備,以往不過是個編草鞋賣草席的,說是皇叔,這皇叔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想著,劉備最終能成就一番事業,便是因劉備名聲好。”

“彪哥,我是想跟著彪哥長久乾下去的。”司徒三道,“彪哥,名聲這個東西,說重要吧,不當吃不當喝;可說不重要……我聽話本時就覺著,曹操基業最大,勢力最廣,結果曹操在戲台上是白臉,說起曹操來,都說他是壞人。倒是劉備,最終劉禪葬送了劉家基業,倒是人人說劉備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