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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算什麼身份呢,昭德帝又不喜歡他,所以他都是在慈恩宮放些哄小孩子的小小鞭炮。這回在自己家,他願意怎麼放就怎麼放。

林靖伏在林翊的耳際,悄悄的說,“大哥哥,我真高興回家住。”

林翊一笑,拍拍林靖的脊背。

大年初一,自然家家歡喜。

同時,皇室也傳來一件大喜事。後宮前貴妃、今宮人甄氏於大年初一早上誕下一子,因為這孩子生辰吉利,昭德帝對甄氏賞賜頗豐,同時慈恩宮與鳳儀宮也都有不錯的表示。

甄氏生過孩子便精疲力竭、昏睡過去,待她醒了,服侍的宮人翡翠將三宮的恩典儘數對甄氏說了。甄氏靜靜聽著,直待翡翠將豐厚的賞賜單子念完,甄氏依舊望著翡翠,問,“沒有了嗎?”

“貴人姐姐,都念完了啊。”翡翠笑道。雖然都是宮人,甄氏一樣沒啥品級,但,甄氏必竟是前貴妃的身份,又新生了皇子,翡翠對她很是恭敬仔細。

“沒有了?”甄氏喃喃自語,她生了兒子,陛下都不肯升她的位份。這些賞賜,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位份,那麼,她如何撫養她的兒子?不能親自撫養兒子,日後如何翻身?

此刻,甄氏是真的後悔了,她不該因寵自大與榮妃聯手,得罪慈恩宮不說,女兒夭折,如今生了兒子都複位無望……這種絕望的情緒在甄氏心中蔓延,不知不覺中,已是淚流滿麵。

昭德帝來到落梅院時,正看到甄氏珠淚不斷,我見猶憐。昭德帝憐香惜玉之心大起,快步上前,問,“這是怎麼了?”

甄氏珠淚連連,哽咽道,“奴婢沒事。”

昭德帝取出帕子為甄氏拭淚,道,“剛生了孩子,可不許哭,再傷了眼睛。”

甄氏垂眸道,“奴婢有罪。”既然陛下肯來看她,說明她在陛下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你的罪,朕已經罰了。你剛為朕誕育了皇子,朕賞你的東西,你可喜歡?”

甄氏承寵多年,對昭德帝的秉性還是有些了解的,聽到昭德帝這樣說,甄氏便知複位無望,她自冷宮出來,已經聰明許多,忙道,“奴婢還沒見過小皇子呢?”

宮人連忙將小皇子抱來。

自家孩子,怎麼看都順眼,何況這孩子眉眼之間與昭德帝很有幾分相似。尤其昭德帝自幼隻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公主姐姐相伴,此時大年初一添子,又酷似自己,昭德帝自然喜悅。

甄氏早生養過孩子,強撐著精神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身份卑賤,隻是不知陛下想將皇子交給哪位娘娘撫育。”說著,甄氏的淚又落了下來。

自己寵愛過的女人,如今這般傷心,昭德帝也有幾分於心不忍。不過,昭德帝早有決斷,道,“皇後是皇子皇女的嫡母,如今太子住在東宮,待四皇子滿月,便將四皇子送入鳳儀宮,讓皇後撫育。”

甄氏的眼淚更如斷線珍珠一般落下,良久,貝齒咬住蒼白的唇瓣,甄氏默默道,“有皇後娘娘教導,是四皇子的福氣。”

甄氏沒哭鬨糾纏,反是一臉認命絕望的蒼白,昭德帝心下微軟,道,“你聽話懂事,四皇子畢竟是你生的,將來會孝順你。”

“奴婢明白。”甄氏淚眼模糊。

林太後第一時間知道了昭德帝對四皇子的決斷,林太後想說什麼,卻又沒說,隻是微微的歎了口氣。內侍官張嘉上前,笑道,“奴才見今日小廚房裡有四公子愛吃的蝦子,個頭大,鮮活鮮活的。還有四公子喜歡的小青菜、小青瓜、鮮靈靈的水蘿卜、茄子,豐盛的很,奴才命他們好生養著,待四公子來了,做給四公子吃。”

林太後笑,“國公府不見得連吃的都沒有。”

“這怎麼一樣。”張嘉笑,“自四公子回了國公府,太後娘娘多少惦記。奴才瞧著,四公子也惦記太後娘娘呢。”

“宮裡多約束,翊兒性子寬厚,靖兒倒是在外麵快活些。”林太後想到昭德帝的疑神疑鬼,笑一笑,將精力大半放在林靖身上,笑道,“不過,你說的也有理。你知道靖兒的口味,挑些新鮮的菜蔬,給國公府送去,就說是我賞給靖兒吃的。”

張嘉連忙下去安排了。

林太後明白張嘉的心思,張嘉跟在她身邊多年,也看的明白:謝皇後論身份,撫養皇子是應有之責;但,論智商,就不一定夠了。

若昭德帝是她親子,當初甄氏所出的小公主絕不會夭折,而今的四皇子斷不能交到風儀宮。隻是,昭德帝對她滿心防範……其實,張嘉還是多慮了。林太後早便想過,是我的尊榮富貴重要,還是皇室的傳承平安重要?哪怕先帝愛她至深,她也不會將皇室的重要性放到己身之上。

所以,有些事,看著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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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新年,是司徒家最為豐盛的一個新年。

雖然沒啥稀罕物,但雞鴨魚肉樣樣不缺,且全都是大米白麵做的主食。再加上,司徒三忽然變了性情,將以往與司徒二之間的嫌隙一掃而空,還大手筆的給司徒二家送了一頭生豬,說是給哥哥家的年貨。結果,司徒二沒舍得吃,偷偷摸摸的轉手把生豬賣出去,賺得幾兩銀子叫媳婦密密的收了起來。

這種事,司徒三隻當不知道。

過年時司徒三叫了司徒二一道來家裡過年吃飯,以示親近。不想,司徒大也帶著老婆孩子不請自到,哼哼唧唧的說是來看望親爹。

倒是李氏眉眼活絡,言語伶俐,抱著兒子、圍著張氏說個沒完,“自家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著。老大一時得罪了二弟三弟,是老大的不對。二弟三弟還真生氣記仇了?叫一村子人瞧著,不是要笑話咱們這一大家子的麼。這過年了,我們帶著寶兒過來給爹娘拜年,也是給二弟、三弟賠個不是。娘,你也幫我們跟二弟、三弟說一聲呢。”隨著司徒三越發的有出息,司徒二夫妻兩個早改了口,直接給張氏叫娘了。如今司徒大夫妻也不甘示弱,李氏還抱來了一匹藍花布,送給張氏做裙襖呢,倒把個張氏給弄的手足無措。

李氏守著張氏念叨了好半天,司徒大也在外頭拽著老爹司徒青使勁兒呢。司徒青沒啥口才,翻來覆去的就一句,“都是兄弟,鬨啥?鬨啥?”

司徒大拉著司徒二、司徒三,作個長揖道,“二弟三弟,是大哥的不是了。”

司徒三根本不吃司徒大這一套,笑笑,“說起來,大哥是綠大伯的親侄子,跟綠大伯家親近,也沒什麼不好。胡老板又給大哥許多銀子,叫大哥盯著我,給胡老板傳信兒。我與大哥,既不是有血緣的親兄弟,又不能給大哥銀子,大哥遠著我,親近彆人,哪兒有錯呢?”

說著,司徒三瞧一眼司徒二,道,“就是二哥,不過我們兄弟透脾氣,二哥為人正派,不會聯合外人算計我,這是二哥為人的品行,更與大哥不相乾了。大哥有什麼對不住我們的呢?我瞧著,大哥根本沒錯。大哥不過是覺著外人與銀子比我跟二哥更重要罷了。”

司徒大擺出滿臉冤枉,將前事一推六二五,表白自己,道,“我的好兄弟,我哪裡知道啊,哥哥實是受了外人的騙啊。你說綠大伯,咱爹親哥,咱們的親大伯,誰曉得他是套我話呢。就是胡老板,也是綠大伯介紹給我認識的。你大哥我向來實誠,誰曉得給親大伯給坑了呢。”

兩隻手,一隻拽著司徒二、一手拉著司徒三,司徒大隨口發了個毒誓,“好兄弟,若我真有心算計你們,叫大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徒大毒誓剛出口,就聽呯的一聲巨響,司徒大嚇得一哆嗦,定睛一瞧,原來是司徒四點了二踢腳呯呯呯的放。司徒大聽到屋裡麵兒子給嚇哭起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司徒四,“小四,這還沒晌午呢,你放什麼炮!”欠捶的小子,嚇死個人呢。

司徒四白司徒大一眼,道,“天打雷劈,我是給大哥提個醒。”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司徒大頓是心虛,笑罵,“混蛋小子。”

司徒大拖家帶口、死皮賴臉的來了,有親爹司徒青在,何況司徒三另有盤算,故此也沒把司徒大一家三口攆出去。於是,一大家子湊合著吃了頓團圓飯。

席間司徒二不知想起什麼,問,“三兒,那胡老板到底怎麼樣了?如今這藥草一天一個價,你這生意還好做不?”

如今司徒三總是擺出大款的模樣,夾一塊油香的燒肉擱嘴裡慢慢嚼了,司徒三一幅暴發口氣,“隻要有銀子,沒難做的生意。”頓一頓,司徒三道,“胡老板不過是仗著親閨女是縣太爺的小老婆,小老婆是什麼?”唇角拉出一絲不悄,司徒三斷喝,道,“小老婆,那就是個奴才!”

“我大姐,好歹是在王爺府裡,難道咱家還比不上縣太爺家的一個奴才!”

司徒三突然放此狂言,不要說素來老實的司徒青與張氏,便是司徒大司徒二夫妻,也給司徒三這一席話給震住了。

司徒三會這樣說,自然是有所把握的。

這個新年,司徒三根本沒閒著。他把從胡老板那裡賺的銀子大半都花用了出去。通過以前在衙門裡給他簽路引的馬陸,認識了一縣太太身邊的極受信任的方婆子的男人方管事,通過賄賂方管事,以至於縣太爺家這個年也過的雞飛狗跳。

縣太爺,不過是司徒三這等鄉民對縣官的尊稱,實際上,在官場,這就是個墊底的,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兒。

豐饒縣的縣太爺姓李,李太爺這個年不大痛快。無他,老婆秦氏爆發了。秦氏與李大人是結發夫妻,結縭多年,好容易丈夫爭氣、中了進士,又跟著丈夫一並到這不大富裕的豐饒縣赴任,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勞苦功高自不必說。結果,在一次李大人出去赴宴,就帶了個小老婆回來,小老婆不是彆人,正是胡家姑娘。

由於生米成熟飯,胡姑娘便做了李大人的姨娘。

這胡家姑娘,雖是鄉野出身,到底年輕,勝在皮肉細膩,還有幾分江南水鄉的靈氣,比糟糠之妻的秦氏太太更多幾分姿色。男人麼,總要先滿足其下半身,才能運轉上半身。

秦氏麵兒上不說,心裡斷不能痛快,隻是胡氏很有幾分伶俐,又得丈夫的歡心,秦氏忍到如今,終於抓到了胡氏的把柄。

秦氏一臉憂心,與丈夫道,“老爺喜歡胡氏,多寵她些也沒什麼。我知曉老爺誌向高遠,並不是要一輩子做個縣太爺就滿足了的。隻是,老爺也該說一說胡氏,叫她知曉約束家人,莫給老爺惹禍才好。”

李大人還不知哪裡事呢,秦氏是發妻,又是他兒女的娘。李大人是正經念書人,對秦氏也頗多尊敬,問,“這是怎麼說的?若胡氏不好,太太隻管教訓她就是。”

秦氏心下冷笑,麵上反露出訝意之色,道,“原來老爺也是蒙在股裡,我還以為老爺是知道的呢。”

夫妻多年,秦氏對丈夫還是有些了解的,見丈夫確實不知,便道,“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