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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硬、皮實,喝了十來幅藥,發財便大好了。

有福手裡不過剩了幾枚銅板,他對哥哥說了司徒三的事,發財跟在胡先生身邊,格外有見識些,道,“那司徒三,為人倒不差。”

有福低聲道,“誰說不是,就是咱兄弟沒福氣。”若跟著司徒三,不至於哥哥病了還跟作賊似的偷偷摸摸的治病抓藥。

兄弟兩個歎息了一回,發財身子養好了,便又恢複了往日的作息,隻是更加留心胡老板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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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處置襄陽王爵之事上,昭德帝突然之間的雷厲風行,舉朝震驚。

於早朝之上,瑞安殿內,昭德帝從先襄陽王不敬朝廷,說到今襄陽王忤逆嫡母,不忠不孝,襄陽王府占了個遍。昭德帝曆數襄陽王府無行之狀,再直問五位藩王,“此等不忠不孝之地,焉以堪配王爵?此等不仁不義之府,何以承繼宗室?”

很多時候,昭德帝是個相當溫和的人,忽然之間,天子之氣全開,朝臣心下吃驚的同時,無人敢不要命的觸其逆鱗。隻有金陵王說了一句,“陛下,臣等是覺著襄陽王府一脈亦是太祖皇帝的子孫……”

昭德帝淡淡地,“王叔不說,朕都忘了,當年謀亂的逆王,亦是太祖皇帝的子孫。”

朝代長久,哪兒能沒幾個謀逆之人,昭德帝隨口一句,金陵王一身冷汗,再不敢多言。

謝國公從容出列,行一大禮,喊道,“陛下聖明!”難得昭德帝終於果斷一回,謝國公顧不得多想,直接就要把此事確定下來。襄陽王府之事拖了這許久,謝國公絕不允襄陽王府翻身。

有謝國公帶頭拍馬,頓時滿朝皆是聖明萬歲之高呼。

昭德帝高居龍椅,俯視這滿殿跪伏於地的臣子,心下一絲篤定之意漸漸升起。

林太後自然也知曉了昭德帝於朝中的威風。

昭德帝去慈恩宮請安時,說起襄陽王之事,林太後微微點頭,溫聲道,“先帝在天之靈,必能欣慰。”

對於昭德帝,這是最好的讚揚。昭德帝一笑,“母後過獎了。朕還有件事想跟母後商議。”

其實,昭德帝不開口,林太後也能猜得到,不過,做為嫡母而非生母,實不必太聰明,林太後笑問,“什麼事?”

“就是甄氏。”昭德帝有幾分歉意,道,“當初,甄氏對母後不敬,朕去了她的位份,將她打入冷宮。若不是母後點出甄氏腹中有子的事,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林太後歎,“我從先帝的皇後,一直到現在的太後。這些宮妃的把戲,我也算見的多了。甄氏敢在暢音園對我不敬,必有倚仗。對於宮妃而言,最好的倚仗就是肚子裡的那塊肉。更何況,那日皇帝去她位份之時,甄氏驚慌之中猶不忘護住腹部。我看到了,也猜到了。她一個宮嬪,是生是死有甚要緊。不過,她肚子裡若有了孩子,我若不點明,待她去了冷宮,牆倒眾人推……我是心疼陛下。”若林太後不點出甄氏有孕之事,甄氏的肚子真在冷宮一個好歹,昭德帝難免對慈恩宮生怨。

昭德帝默默聽了,道,“也隻有母後才會真正為我著想。”

林太後一笑,拍拍昭德帝的手,“咱們母子,何必說這個。”

昭德帝道,“我正是想跟母後說甄氏的事,她如今也九個月了,眼瞅著要生產,總不能生在母後這裡。但,之前甄氏對母後不敬,看在皇兒的麵子上允她出冷宮已是恩典,這幾年,朕又不想升她的份位。朕,實在想不出好法子來安置她了。”

林太後不解昭德帝之意,道,“若不升她位份,她一個宮人要如何單獨撫育皇子?其實,若因千秋節之事,皇帝有所顧慮,倒大可不必。若甄氏誕下皇子,那於皇帝於朝廷都算有功。”

林太後本就不在意甄氏,擔心昭德帝為難,故此主動鋪就台階,不想,昭德帝堅定的搖一搖頭,“宮有宮規,甄氏既有過在先,若因誕育皇子便赦免於她,規矩何在?朕想著,慈恩宮後麵有處梅香院,不如就收拾收拾那裡,讓甄氏於梅香院待產吧。”

“那也好。”林太後道,“梅香院久無人住,甄氏必定懷有龍嗣,先令人收拾打掃乾淨,彆委屈了肚子裡的孩子。”

反正昭德帝不欲有皇子養在她的慈恩宮,這樣倒是雙方都好,還落得乾淨。林太後隻叮囑一句,“對皇嗣,再如何妥當都不為過。”甄氏不升位份,但皇嗣萬沒有養在宮人之手的道理。昭德帝這樣打算,是想甄氏誕下皇嗣後將皇嗣交給位份高的嬪妃撫養了。那甄氏要如何安排呢?林太後倒有些好奇了。

昭德帝陪林太後用過早膳,方去禦書房處理政務。

做皇帝的,非到大年三十封筆,不能休息。

林家早就開始籌備新年了,林靖的身子已經恢複的差不離,他本就是個事兒爹的脾氣,啥事都要插一手。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連過年的菜單子都是他幫著越氏擬定的。

如今,林靖本正經讀了一年書,變得,更,更加自信了。於是,除了幫大嫂子的忙,他還寫了好些喜慶的對聯給舒先生貼了滿院子。舒靜韻拎起一張來,望著踩在高凳上給他往門外貼對聯的林靖道,“趕緊揭了揭了,這種狗爬字,還不夠丟臉呢。”

“你叫狗爬一個,能爬出我這種字來,我就把腦袋擰下來。”林靖這樣自信滿出來的人,舒靜韻對他並不嚴厲,倆人亦師亦友,尤其舒靜韻經常帶林靖去街上玩兒,林靖學了許多市俗俚語回來。

舒靜韻笑,“那可彆,萬一那狗爪子真爬的比你好,我不是就沒弟子了麼。我家靖哥兒多寶貝啊。”

林靖扭頭,衝舒靜韻皺皺鼻尖兒,哼哼兩聲,又回身用小手拍拍貼好的對聯,以免粘不結實,掉下來。待對聯貼結實了,林靖伸出兩隻小胳膊,“先生,抱我下來。”凳子有些高,直接跳下去,林靖怕扭了腳。

舒靜韻過去,胳膊一伸,林靖兩隻小手扒住舒靜韻的胳膊,小身子一悠晃,便扒到舒靜韻的懷裡,然後哧溜滑到地上去。舒靜韻握住林靖的小爪子,覺著有些涼,道,“去花房坐會兒。”

林靖歡喜地,“昨天我瞧著我種的小蒜苗又長高了。”

林翊對舒靜韻非常不錯,三進的院子,俱是按舒靜韻的品味安排的。有藥田有花房,林靖正是孩童的年紀,他又生來聰敏,對啥都好奇,跟著舒靜韻,有一樣林靖是最喜歡的。舒靜韻從來不會把他當成玻璃人一樣,不僅如此,還常欺負他,使喚他乾活。

若是乾不好,還常被罵。

林靖初時還挺生氣,後來訓著訓著,林靖又做不到與舒靜韻絕交,也就不在意了。

花房寬敞又暖和,陽光充沛。

舒靜韻養的多是尋常花草,臘梅、水仙、文竹、綠蘿、蘭草之類,這其間,還有林靖自己種的小蒜苗。花草林靖見的多了,不以為然。像小蒜苗,他是在一次見舒靜韻燒菜時用來調味,好奇的很。舒靜韻找顆發芽的大蒜,叫林靖埋在土裡,後來長出蒜苗來,林靖寶貝一樣的移到花盆裡,養在舒先生的暖房中,每天都來瞧一遭。

林靖一進花房,就去瞧自己的小蒜苗。

林靖從袖子裡摸出段繩線來,比照一下小蒜苗的高度,林靖點了點頭,唧咕,“長的可真慢。

舒靜韻收拾著花草,取笑林靖,“嫌長的慢,就往上拔一拔。”

林靖是念過書的人,自然知曉拔苗助長的故事,道,“先生再笑我,我就把你的寶貝花全拔了。”低頭在繩線上打個結,算是做了個記號,明天再來比。

舒靜韻道,“打不死你。”

林靖跑到舒靜韻跟前,撅屁股扭幾下,還挑釁,“趕緊趕緊,打死我吧?”

舒靜韻抬手要打,林靖早靈巧的跑到水桶旁,去舀了水來。舒靜韻指指身邊的幾盆花,林靖抬起下巴道,“剛剛還要打我呢,看我多好,還幫先生澆花呢。”這樣說著,林靖還是先澆過自己的小蒜苗,才去澆舒靜韻的花,還問,“先生,你說我好不好?”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好,天下第一的好。”舒靜韻指了指修剪下來的枝葉,道,“天下第一好,再把這些花枝收了。”

林靖撂下水瓢,又要去拿簸箕,蹲在地上一麵撿枝葉,一麵刁鑽的問,“先生,你打算給我多少銀錢啊?”

“什麼銀錢?”舒靜韻將臉一板,斥道,“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書都讀狗肚子去啦?不過叫你收拾個枝葉,還敢要銀錢?“

開始就說他寫的字是狗爪子刨的,現在又說他是狗肚子,林靖忽然站起身,對著舒靜韻的手嗷嗚咬了一口。甭看林靖年紀小,一嘴的小米粒牙,可他牙口利。突然被咬了一下子,舒靜韻手上真有些疼。舒靜韻麵無表情的望向林靖,林靖氣咻咻地,“狗爪子,狗肚子,狗嘴,怎麼著怎麼著?”

舒靜韻哪裡會跟個孩子生氣,見林靖這氣哄哄的小模樣,舒靜韻一陣大笑。

林靖在下嘴咬之前,已經決定要跟舒先生吵一架,結果,舒先生非但不氣,還笑成這樣。林靖氣的直翻白眼,舒靜韻輕踢他屁股一記,笑道,“快,收拾好了,我教你怎麼種蒜苗。”

隨手掃下屁股,林靖道,“我已經種上啦,還用你教?我的小蒜苗不知長的有多好呢!”

“你知道什麼?以為種上了,天天量量蒜苗長多高,就完了?”舒靜韻歎,“農人要都似你這般,天下人多餓死了。”

林靖想了想,說,“你要是糊弄我,我就再不信你了。”

“快收拾。”舒靜韻溫聲道,“等你把蒜種好了,我燒菜給你吃。”

這還差不多。舒靜韻對他說了軟話,林靖也就順坡下驢,把枝葉收拾好,還拿著掃把將地掃了一遍。舒靜韻心下暗笑,對林靖道,“行了,晌午給你做兩樣新鮮菜。”

林靖頓時眼睛都亮了。

林靖天生怪癖。

譬如,府裡多少侍衛,他偏就喜歡林翊帶他騎馬。

再譬如,自己院子裡巴巴有宮裡出來的大廚服侍,他偏喜歡吃舒靜韻平平的手藝。

舒靜韻被林翊待以上賓,不僅院落寬敞,他這院子裡,為了方便熱個飯菜之類,還單獨收拾出兩間房,留了灶眼,尋常菜蔬都有。

舒靜韻要的這幾樣,廚下卻沒有,著人去外頭現買的。

舒靜韻不但肚子裡滿腹文章,連燒菜做飯都不在話下,林靖頭一回知曉舒靜韻有做飯手藝時,還嚇了一跳呢。後來,吃了幾回舒靜韻燒的飯菜,林靖反而喜歡上了舒靜韻的手藝,時不時的瞧舒靜韻心情好就央磨著他燒菜給自己吃。

舒靜韻下廚,林靖也跟個小尾巴似的跟著。他既跟在一畔,舒靜韻也不單放著他做佛爺,使喚林靖洗菜擇菜之類的。林靖因此認識了好些蔬菜魚肉呢,以前,林靖多是吃過,因許多菜色一上盤就與原樣不大一樣了,所以,林靖都是識的味道而不認得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