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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鬥活命的糧食,更是為了給孩子找條活路。後來,兄弟二人跟著人牙子幾番輾轉來到小鎮上,胡太太瞧著他們兄弟有趣,便將他們買下來給丈夫使喚。倒也省得這對兄弟的離彆之苦。

此刻,有福見哥哥臉梢不對,連忙問,“哥,你怎麼了?”平日裡,發財在胡老板身邊伺候,討個口彩。而有福,多是在藥材店裡乾活。

發財斷斷續續的把挨打的事跟弟弟說了,有福撩起哥哥的粗布襖子一瞧,果然哥哥肚子上一塊拳頭大的青紫。有福急的了不得,叫哥哥暫等,他跑到廚房去,求著管廚房的婆子要了一壺熱水。捧回來小心翼翼的喂兄長喝了,發財的臉色才漸漸的回轉起來。

兄弟二人被賣到胡家好幾年,深知主人家吝嗇尖克的性子。

第二日,發財的臉色依不大好,唇角發白,臉色泛青。有福非常不放心,隻是,奴才的性命,便如同這風中枯草,是死是活,有誰會在意呢?若是叫主家知曉哥哥病的起不來,主家說不得會做出什麼呢?見哥哥掙紮著起床去當差,有福在藥鋪裡整理藥草時,趁掌櫃不備,悄悄的密下了一小片參,偷回家給哥哥吃了。

發財見弟弟竟偷了參片回家,甭管發財是如何知曉弟弟是“偷”,而不是主人家“賞”的,實在是他太了解主家的脾氣了。

發財嚇的臉梢更白了,他記得以往有個與他們一道賣進胡家的小子,那小子同弟弟有福一樣,初時是在藥鋪子裡的乾活。後來,那小子被主人家發現在鋪子裡偷藥材,當下被打個半死後扔在柴房,隻三天,那孩子便死了。有福低聲道,“大哥趕緊吃了,若是你不吃,就是把柄,叫老爺太太知道,我一準兒沒命。”

有福的話尚未說完,發財劈手奪過那薄薄的參片,嚼都未嚼便塞進了嘴裡去。

不知是不是這片參有藥力,發財的臉色便是漸漸的好了些,隻是隨著天氣愈冷,發財總是斷斷續續的有些咳嗽。

尤其,在主家身邊兒服侍,做奴才的哪裡敢咳嗽惹得主人心煩,隻得苦忍回去。如此,晚上休息時,反是咳的更厲害了。

有福暗暗著急。

其實胡家既然經營藥材鋪,藥鋪裡就有個坐診的吳大夫。隻是,吳大夫哪裡瞧得起他們這樣的人,若沒銀錢鋪路,吳大夫斷不肯給哥哥診病的。賣身為奴多年,胡家小氣吝嗇,再沒有給奴才發月錢的道理。

聽著兄長的咳嗽一日比一日厲害,有福心急如焚。

忽而一日,有福正在整理藥草,心下猛地一驚,臉色都變了。一道與有福整理藥草的同喜問,“小福子,你怎麼了?”

有福一捂肚子,苦巴著臉,“喜子哥,我,我……”

同喜連忙讓出過道,有福一句話未發完,就撒腿朝後院兒茅房跑去了。

在茅房裡,有福輕輕鬆鬆的撒了一泡尿,兩隻漆黑的眼睛裡透出精亮的光:他終於找到了救兄長的法子。

胡老板的脾氣一日不如一日,在有一次拿發財撒氣時,發財實在受不住,乾脆兩眼往上一插,身子一軟,咣唧暈地上去了。

胡太太令來壽把發財背了出去,黑著臉噎丈夫道,“打奴才小子算什麼本事,你打死發財,再買這麼個半大小子也得十好幾兩銀子呢!家裡現在哪裡還有銀子買奴才小子!”

夫妻一番爭執,為了省十幾兩銀子,胡老板總算對發財腳下留情了。

發財暗自慶幸,若非及時裝昏,怕是一條命要葬送在這姓胡的腳下了。

發財不再挨打,卻是依舊咳嗽不止。

有福尋個機會,在胡老板身邊進言道,“老爺,奴才倒有個主意,定能把那姓司徒的窮漢嚇的腿軟,再不敢與老爺做對!”

胡老板賠銀子賠的心頭火大,正恨不能活吃了司徒三,聽有福這樣說,眉毛一挑,“哦?”

見主家有了興趣,有福一笑,道,“老爺怎麼忘了,咱家大姑娘畢竟是縣太太。有大姑娘在,咱們怕誰呢?老爺何必跟司徒家窮漢治氣,隻要著奴才去趟司徒村,找司徒村的裡長說一聲,奴才不信,那裡長會不給老爺你麵子。”

胡老板原以為有福不過是奉承他幾句,不料這小子當真有些鬼主意。胡老板今年進帳有限,若是司徒三上頭沒人,便是打殺了司徒三,不過費些銀錢了事。隻是,想到司徒三在王府當差的姐姐,胡老板……正因為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以至於胡老板擠兌司徒三,倒擠兌的自己賠了一大筆銀子,徒小三還活蹦亂跳的活著。

聽有福說的倒有幾分道理,胡老板想了想,將臉一沉,道,“你既想的這法子,老爺我就把這事交給你小子。乾成了,老爺有賞。若是乾砸了,有你一頓好板子吃。”

有福忙跪下應了。

奉主家之命,有福終於有機會一去司徒村。

司徒三第一次見到有福,總覺著有些眼熟,仔細想想才記起,這小子的眉眼與常跟在姓胡的身邊兒的小廝有些像。

有福這是從裡長家出來,因是來裡長家說話,胡老板還備了幾樣禮物給有福送到裡長家。在胡老板心裡,若能從裡長這裡掐死司徒三,簡直再好不過。故此,準備的禮物很有些模樣。

司徒三並未將有福放在眼裡,連姓胡的他都不懼,一個小奴才,司徒三更未入心。隻是這小子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是不討喜。司徒三並未說話,有福上前,在司徒三耳際低聲一語,司徒三臉色微變,但瞬間恢複正常。

隻是這片刻變色,有福已瞧在眼裡,露出誌得意滿的微笑來。

司徒三便知這小子是瞧出來了,他索性直接道,“福兄弟既有這種把柄在手,直接跟你家主子說就是。”有福知道又怎樣,該掙的銀子,他都掙了。

有福咧嘴一笑,抬腳邁進司徒三的屋子,大搖大擺的坐下來,道,“我來與三哥說一聲,便是沒打算出賣三哥的意思。”說著,有福將大拇指與食指一撚,笑%e5%90%9f%e5%90%9f地,“就看三哥的誠意了。隻要三哥誠意夠,日後三哥繼續發您的大財,我保證屁都不往外放一個。”

有福自以為勝券在握,卻不料司徒三根本不吃這一套,冷聲道,“我恨人威脅我!你有本事,儘管說去!那姓胡的什麼德行,你定是比我清楚,不然,你也不能發財發到我身上來!”如今司徒三手裡有些銀子,說話底氣格外的足。

有福見司徒三不受威脅,而他是急著弄錢給兄長治病的,心下斟酌片刻,有福放低姿態,低聲道,“隻要三兩銀子,我絕不往外說!”

司徒三一甩棉袖,“慢走不送!”

有福一朝氣勢被壓,再加上他急需銀子,而這次機會,是他這些天來找到的唯一的可以弄銀子救兄長的機會。多年來相依為命,一想到兄長整夜咳嗽不止,有福的心呯呯呯直跳,他氣息微促,眼睛憋出一絲紅,猛然起身,灼灼的望向司徒三。

司徒三以為有福要動手,他有武藝在身,自然不怕。不過,司徒三也跟著站了起身,心下悄悄防備著有福。卻不想有福膝下一軟,就跪在了冰涼的地上,低聲道,“我知三哥也是有兄弟的人,若不是為了給我哥看病,我,我也不至於來找三哥借銀子!隻要三哥借我幾兩銀子給我哥看病,三哥但有差譴,我有福絕無二話!”

司徒三並沒有立刻說話,反是任有福跪了一會兒,臉上陰晴不定的問,“怎麼來求我?你是胡老板的家奴,他又是做藥材生意的,藥鋪子裡有坐診大夫。你哥病了,胡老板一句話的事兒。難道大夫還能不給你哥看?”司徒三根本不信有福,反是覺著有福這一手有點兒像說書先生嘴裡說的、《三國演義》中的苦肉計或反間計啥的。

有福咬咬下唇,低聲道,“我知道,誰求得動!誰求不動!若三哥不肯信我,我願意立個字據!”§思§兔§在§線§閱§讀§

“看不出,你還多才多藝。”司徒三心道,立字據有個屁用,老子又不識字,誰知道你上麵寫的什麼鬼畫符。

司徒三思量片刻,忽而俯身,雙手扶起有福,正色道,“我有弟弟,你有哥哥,我知道有兄弟的感覺,也知道兄弟之間的情誼。”說著,司徒三轉而自箱子裡摸出一塊銀餅子,拉過有福的手,放到有福的掌心,道,“銀子你收著。我不用你去胡家做內應,早些把你哥的病看好。去吧。”

有福那一跪,實在是沒法子的一跪。如今司徒三說出這樣的話,他才算對司徒三由心底生出一絲感激,攥住那一角銀子,有福眼睛微紅,輕聲道,“總有一天,我謝三哥。”

司徒三拍拍有福的肩,有福望向司徒三道,“如今咱們鎮上藥草價錢虛高,三哥你一麵抬價一麵把彆處藥材鋪裡的低價藥草倒騰到胡家藥鋪去賣。我跟三哥說一聲,三哥也是做藥草生意的人,您從彆人藥草鋪裡弄來的藥草,一般人不容易發現蹊蹺。我是在藥草鋪乾了多年的活計,三哥,鄉下人賣的藥草,其實大小肥瘦不一的,您從彆處藥材鋪倒賣的藥草,模樣大小都差不多。我乾了許多年活,才覺出不對。因我哥被主家打的厲害,我們兄弟為人奴仆,手上沒有銀錢給我哥瞧病,我才出此下策,得罪了三哥。”

原來如此,這小子倒是好伶俐的心。司徒三還是把兩樣品質不一樣的藥草混在一起,命個生臉小子去胡家藥材行賣大價錢呢。不想,倒是給這小子瞧出破綻來。

不待司徒三問,有福繼續道,“這次,是我尋了個借口。打著姓胡的送給縣太爺做小老婆的姑娘的名義,來裡長這裡警告一二,叫他約束鄉民不要賣藥草給你。若非這個名頭,我實在脫不開身給我哥弄銀子瞧病。你們裡長倒是好的,黑著臉罵我出門。隻是他家兒子不大地道,三哥防著那小子些。”

有福說完,不多留片刻,將銀子往懷裡一揣,轉身而出。

屋外,有細密的冰雪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肥肥的三更啊,爽不?有100個點吧^^早點休息吧,明天更新時間不定,因為所有的存稿都用光了~~~~~

☆、第31章

靜悄悄小廝生二意,斷乾坤帝王現霸氣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有福就是有這種心機本事,他懷裡揣著司徒三給他的銀子,與主人胡老板回稟司徒裡長不大恭敬的回複。

有福沒有絲毫偏著司徒三的意思,反是如實稟道,“司徒裡長隻當自己是包青天呢,倒將奴才打罵了出來。不過,奴才瞧著司徒裡長不過是個虛把式,他把奴才罵出來,倒是他兒子司徒奮把奴才手裡的東西接了去。具體如何,主子再見一見司徒奮,似那等小人,不難收買。”

這差使,有福算做成了一半。胡老板冷哼一聲,並未罵人,隻斥他退下,便也罷了。

有福懷裡揣著被%e8%83%b8膛暖的帶著體溫的銀餅子回了自己的屋子。有福既有了銀子,又在主家眼皮子底下拉著哥哥瞧了病、喝了藥。窮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