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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事。要說林靖這一輩子,榮華富貴、聰明智慧,樣樣不缺,唯一憾事便是他身體遠不如常人,彆說習武強身,一陣涼風一場微雨便有可能纏綿病榻數月。若是換個心窄的,就算病不死,悶也能悶死,憋也能憋死。

林靖自幼撫於林太後膝下,受益頗多,其中,林靖受林太後教導,性情強韌,心%e8%83%b8開闊。雖然林靖偶爾也會有一些孩子氣的小心眼兒,譬如,他就不喜歡舒靜韻比他聰明厲害、樣樣看穿了他,但,林靖從不以勢壓人,該給舒靜韻的尊敬,他都給了。舒靜韻來給他講文章授課,林靖也學的認真,並不因不喜舒靜韻,就不好好念書。這種自製,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極為罕見。可見,林靖的理智亦遠勝常人。

如今,舒靜韻說能醫好他,林靖在宮中多年,便是哪個太醫亦不敢說這種話。相反,其實林靖少時有幾次病的嚴重,太醫覺著都能準備後事了,偏偏林靖都能從鬼門關再溜達回去。他一路活到現在,因其早慧,求生欲之強烈,遠超舒靜韻的意料。林靖立刻將先時與舒靜韻之間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拋到腦後去了,隻是擔心舒靜韻不肯用心醫他。

雖知舒靜韻既然已口出狂言,便是準備醫好他的。但,林靖不願意有任何意外出現。而且,如果舒靜韻真能將他醫好,林靖覺著,舒靜韻若有這樣的本事,自己便應放下芥蒂。不然,就太沒良心太沒風度了。

林靖素來很有心眼兒,他立刻有了法子,趁林翊在家時跟林翊商量,“舒先生教我功課,礙於我先時對夏先生的承諾,暫且不能拜舒先生為師。不過,我跟舒先生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大哥哥,我想明晚在我的院子裡備下酒菜,請舒先生吃飯。大哥哥,你說可好?”

林靖如此懂事,林翊自然同意,林靖又道,“那大哥哥早些回家。我又不會喝酒,大哥哥陪舒先生喝幾杯。”

林翊笑允,又問,“是夏先生教的好,還是舒先生教的好?”

林靖人小鬼大,道,“舒先生還沒教我幾日呢,哪個就能比較出好壞啦。反正都是大哥給我找來的先生,我一樣尊敬的。”

這又是林靖的不實在了。

舒靜韻說林靖的資質遠在常人之上,並不是說他過目成誦啥的。過目成誦這種事,舒靜韻自己就有這種本事。在他看來,注意力比較集中的孩子,過目成誦並非難事。叫舒靜韻說,能過目成誦並不能算聰明,頂多是記憶力好一些罷了。他讚林靖聰慧,看中的是林靖的眼光。

最難得,林靖是個有眼光的人。

從林靖輕描淡寫動搖了夏先生的心誌,舒靜韻便知道,林靖的天資卓絕,世所罕見。林靖小小年紀,與夏先生相處時間並不久,卻能一眼看穿夏先生的弱點,從而使出計謀來。儘管因林靖年紀小,猶有諸多不足稚氣之處。但,多麼難得。璞玉亦要經過雕琢,方能成就絕世美玉。如林靖,小小年紀,已有鋒芒展露。

正因如此,舒靜韻才會應下教導林靖之事。

不得不說,舒靜韻的眼光亦是非常精準。

林靖的確眼光一流,他似乎生就具有一種卓越的判斷力。

如今林翊問林靖,是夏先生教的好,還是舒先生教的好。林靖雖不明說,但心裡對兩人高下早有判斷。其實,第一次聽舒靜韻隨便講文章,林靖便知道舒靜韻的見識遠在夏先生之上,不說彆的,單就舒靜韻授課時信手拈來的種種典故釋義、旁征博引就令林靖另眼相看了,當然,這隻要看書夠多,一般的老夫子也能做到。但,人家舒靜韻年輕的很,瞧著跟林翊一般年紀,便已博覽群書,就相當不簡單了。

再者,博覽群書這一點,林靖覺著,自己漸漸長大,也能做到。最讓林靖心服口服的便是舒靜韻的見識了,驚豔之極,甭說夏先生,便是林靖覺著,自己日後都不一定能超過舒靜韻。這種認知,讓林靖泄氣極了。

林翊看向林靖,若有所指,“舒先生不考功名,什麼找春闈試題的事,就不要勞煩舒先生了。”

林靖眨眨眼睛,作驚訝狀,“唉呀,大哥哥都知道啦?”他有意有話說的語焉不詳,便是想詐一詐林翊,看究竟究竟知道到了什麼地步兒。

林翊卻是不上林靖的當,挑眉問,“我知道了什麼?”

林靖抿嘴一笑,鬼頭的很,“大哥哥說知道什麼就知道什麼唄。我聽大哥哥的。”

林翊瞧林靖精豆兒似的小模樣,懶得計較,曲指敲了他額頭一記,道,“這世上,隻要是有心設計,便沒有天衣無縫的,少耍些小聰明。”

既然大哥哥都知道了,林靖心裡並不覺著是什麼大事,嘟嘟嘴,“我哪裡知道夏先生那樣笨,竟然會辭館呢。”

林翊道,“他雖是先生,也是咱家請來的,覺著課業重,說一聲,他就會減些課業,哪裡用得著你拐彎抹角的瞎折騰。”

林靖歪著腦袋,“還可以這樣啊?”

“當然。”

彆看林靖小小年紀,他並不是那種大人說一、他信一的性子。林靖想了想,說,“大哥哥不喜歡夏先生,才會這樣說呢。若是現在的舒先生,大哥哥肯定更信舒先生的話。”

林翊道,“你莫說這種刁話,誰有理我信誰。”

林靖哼哼兩聲,“看吧看吧,我可是你親弟弟。”林靖模樣肖母,一雙眼睛生的非常漂亮,大大的鳳眼,如同蘊含著萬千靈氣,眼尾微微上挑,明明白白的流露出對林翊的不滿來。林靖道,“大哥哥說的話,有理沒理我都信呢。這樣一對比,就知道什麼是差距了。大哥哥,你內疚不?”

內疚?

林靖一本正經的說,“我對大哥哥的信任,遠超過大哥哥對我的信任啊。大哥哥,難道你不覺著內疚?”

內疚?

林翊氣笑,拎起林靖,在他屁股上揍了兩下,道,“夏先生的事我不跟你計較,倒長了你的膽子了。”個欠捶的混帳。

“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林靖兩隻小手捂住屁股,生怕林翊再揍他,於是,聰明的不再提夏先生的事了,隻是提醒林翊,“我說的事兒,大哥哥彆忘了啊。”

林翊點點頭,林靖整理了下`身上被林翊拎的有些皺的衣衫,左右瞅瞅,說,“大哥哥,你書房裡怎麼沒鏡子啊?”

“書房是處理事務的地方,要鏡子做甚?”

林靖歎口氣,“那大哥哥幫我看看,我衣裳整齊不?”

“男子漢大丈夫,好個臭美!”

林靖翹著嘴巴道,“都是大哥哥把我衣裳拽皺了,這要出去被人看到衣冠不整,還不得懷疑大哥哥把我怎麼著了呢?我可是為大哥哥考慮。”附贈一幅你不必太感恩的嘴臉。

林翊隻好把人拽到跟前,上上下下給林靖整理一翻,林靖道,“以後也不能動不動就打人,我倒不是怕疼,是怕彆人瞧見了說大哥哥你虐待幼弟啊。”附贈一幅我很為你考慮的嘴臉。

林翊忍無可忍地,“多謝你提醒啊。”

林靖善解人意地,“沒啥,有過則改麼。”說著,還挺一挺小%e8%83%b8脯,衝林翊露出一個眉眼彎彎的笑臉。林靖多機伶的人,他是故意氣林翊,又生怕林翊氣惱揍他,見林翊給他把衣衫整理好,忙見好就收、顛顛兒的溜了。

林翊歎口氣,忽然想到蘇東坡的詩: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這首詩用在林靖身上,其實並不合適,隻是林翊一時的感觸罷了。

先時,林翊也自得於林靖的聰慧伶俐。如今林翊方明白,林靖有多聰明,便有多難纏。實惠的說,孩子啊,還是笨些的好,省心。

傍晚。

林翊回院裡與妻子越氏一並用餐,聞到房中有一二藥香,林翊問,“你身上不舒服麼?”

越氏勉強一笑,“沒什麼大礙。”

兩人老夫老妻,林翊知越氏素來周全,隻道一聲,“找太醫來仔細瞧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知道。”夫妻兩個一並吃過飯,說會話,便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林翊與舒靜韻一並去林靖的鬆林院赴席。

林靖人不大,排場不小,他這鬆林院,也隻比林翊與越氏的主院稍遜一籌罷了。舒靜韻這是第二次來,林靖昨日就吩咐下去,湯水早已適時備好,更兼林靖身幼長於宮闈,於宴會之類並不陌生,他身邊又有能乾的丫頭婆子,故而,席麵兒準備的頗是不錯。

林靖端起一盞果子酒,先敬舒靜韻,又敬林翊,嘴巴也格外會說話,“先生教我學問,授業解惑,又為我調理身體,先生恩德,我永世不忘。”

舒靜韻待林靖,時日雖短,卻是用了心的,見林靖如此說話,便舉杯乾了。林翊亦喜林靖知禮懂事,陪著飲了一盞。待敬過舒靜韻,林靖歡歡喜喜的對林翊道,“大哥哥,先生已經說了,我的身體沒什麼大事,憑先生的手段,調理幾年就與常人無異了。”

林翊一聽,頓時大喜過望,竟起身對著舒靜韻一揖。舒靜韻嚇一跳,連忙扶起林翊,道,“你這是做什麼?我本就略通醫術,順手為靖兒診治一二,不過舉手之勞。”

林翊攜舒靜韻坐下,指指林靖道,“當年家母受驚之下生下靖兒,臨去前都不放心,偏那時家裡忙忙糟糟的,虧得有太後娘娘接了他去宮裡養育。這些年,七災八病不斷,我擔心的很。若是阿韻你醫好靖兒,便是我家的大恩人。”

舒靜韻灑然一笑,“這樣算,先時你幾次救我性命,我又該如何報答呢?”

林翊一笑,知舒靜韻的性子,亦不在說這些恩不恩情的話,與舒靜韻把酒歡言,說起許多先時舊事。林靖倒不知原來林翊與舒靜韻有這樣的交情,哪怕許多事,他不知原因根由,也跟著聽的津津有味。且,林靖素來機伶有眼力,還時不時的幫著把酒湊趣,伶俐的很。舒靜韻摸一把林靖的包包頭,已有三分醉意,問他,“覺著我這先生做的如何?”

林靖當下搖頭,斬釘截鐵,“不好。”

林翊的三分酒意嘩的全醒了,剛要嗬斥林靖,便聽林靖道,“原本我覺著自己也算有一無二的了,如今見了先生,樣樣比你不過,簡直氣苦了我呢。”

舒靜韻哈哈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這幾天抽的厲害,今天就一更~~大家洗洗早些睡吧~~昨晚不知怎麼回事,早上起來鎖骨酸疼的厲害……石頭存些稿子,也要早點睡了~明早九點更新~~~~

☆、第十八章

小花園師徒論宮闈,因子嗣林翊收內寵

以往,其實舒靜韻並不大理解林翊對於林靖無原則的寵愛。

說林翊在對待林靖的問題上沒有原則,是因為舒靜韻對林翊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林翊有著令人敬佩的%e8%83%b8襟,不過,他年紀輕輕便能坐穩一族之長的位子,並不欠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