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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隻是外頭瞧著威嚴些,心地最軟不過了。他那日教導你,也是沒拿你當外人的意思。”

林靖鼓著腮梆子道,“我受姑母的教導,焉能不知此理?隻是,又是在姑母這裡說話,姑母待我們如同親子,難道還要似朝中對答一般,沒的生分。”

林太後一笑,“你大哥不過是謹慎慣了的,人各有脾性,有你這樣古怪精靈的,自然有你大哥那般老成持重的。他是兄長,你做弟弟的,當敬他愛他,斷不能因些許小事便疏遠自家兄長,知道麼?”

林靖有些吃醋,道,“姑母怎麼都不擔心我會受欺負呢?”

林太後笑,“你大哥是個厚道人,他怎麼會欺負你。莫胡思亂想了,你大哥六年才回帝都,房舍必要整理,待明日我差人去瞧瞧,告訴他如何整理你的屋子,省得你用不慣,可好?”

林靖滿肚皮的心眼兒,他之前說一番床啊榻啊書啊本啊習慣啊,便是想林太後介時把他用慣的東西都賞給他帶回家,也好顯示他在林太後心目中有一無二的地位呢。不想叫林太後看穿,直接差人去林家幫他收拾房舍,林靖怎會不應,當下眉開眼笑。

林太後一指戳林靖眉心,道,“你們是嫡親的兄弟,靖兒,你現在還小,日後長大要多幫襯你大哥才是。”林靖小小年紀已頗具心機,這裡麵有林太後的教導之功,亦有林靖自身的天分。否則,若林靖是塊朽木,便是林太後有魯班之能,怕了難以令其成材。

林太後對昭德帝再了解不過,唯盼娘家侄子成器而已。

林靖極有誌向,粉粉的小嘴歎道,“大哥哥就是刻板也些,也罷,日後我回家,定會勸著大哥哥些的。姑母就放心吧。”

林太後哭笑不得,道,“你莫拿雞蛋往石頭上碰才好。”

很久以後,林靖都會這樣形容自己的兄長:道德模範。

其實林靖在外也會裝個仁義禮智信來,不過,林靖是裝的,而林翊,人家完全是來真的。

儘管彼此性情不大相同,林翊覺著林太後也太寵林靖了些,林靖還未回家,倒是先差了內務府來幫林靖收拾屋子。林翊心裡稍有不悅,認為林靖嬌氣太過,隻是礙於林太後之命,不便說什麼罷了。

待來年春天,林太後挑了個黃道吉日,林靖帶著從慈恩宮搬回的五六車東西,浩浩蕩蕩的回了家。

在林翊看來,林靖天生就是個事兒精,嘴上還沒個把門,言語放肆至極。關鍵是,林靖說話前從不知找他商量,為此不知給他惹了多少麻煩。譬如,尚未進門,林靖自承恩府大門前下了車。大宮女丁香取出一件小毛披風披在林靖肩上,輕聲提醒道,“主子,當心風涼。”林靖出宮,因丁香是伺候慣了的,林太後便將丁香與林靖的奶嬤嬤張嬤嬤一並賞了林靖。

林靖抬頭望著承恩公府氣派的三間獸頭大門與門上闊大的匾額,伸出小嫩胳膊小嫩手指了指,一幅主人口%e5%90%bb,道,“父親早早過逝,兄長並未襲爵,掛這匾,多有不適。如今兄長白身,便是這三間大門也逾製了。我沒看到便罷了,既看到了,便不能不問一句。趕緊的,取匾拆門。”

跑出來迎接林小四爺的管家下人都給林小四爺的這一番言論震住了,紛紛瞅向一家之主的林翊。

取匾拆門……

林翊暗暗磨牙,真該早早把這小子的嘴給他縫上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我的心肝兒們~~~~~

☆、第五章

妄主張兄弟生嫌隙,怒拈香祠堂暖人心

林翊非常後悔沒把林靖的嘴給他縫上,以至於林靖剛到家門口便口出不遜。

林翊一握林靖的小胳膊,便將那隻指向承恩公府黑底金字大匾的小胳膊按了下去,沉聲道,“先進去吧,外頭冷。”

林靖奇怪的問,“大哥哥覺著,我說的有無道理呢?”

“我在宮裡聽太後姑母說,大哥哥最懂禮不過。咱們林家,素以慈恩宮太後娘娘為榮,越是如此,越該謹慎行事,方不負太後娘娘的教導與陛下對林家的偏愛。”林靖板著小嫩臉兒,正色道,“如今,咱家逾禮違製,我覺著很不妥當,不知大哥哥是怎麼想的?要依我說,大哥哥初回帝都,怕是未想至此處,今我發現了,提醒大哥哥了,大哥哥趕緊安排人下匾拆門吧。我聽太後姑母說,富而不驕,窮且不餒,方是咱們林家家風呢。”

林翊不自覺的緊緊一握林靖的手腕,沉聲道,“我知道了。”一拎林靖,兄弟兩個攜手進府。

林翊心中帶著幾分怒氣,把林靖拽的趔趔趄趄、七歪八倒的進了二門。林翊之妻越氏聞信兒知林靖將至,早在二門處等著呢,見丈夫臉上微怒,小叔子幾乎是被丈夫拎在手裡,連忙上前,笑道,“大爺且輕著些,四叔還小呢,哪裡跟得上大爺的步子,倒累著四叔。”

林翊對妻子向來尊敬,雖然氣林靖在府門處大放厥詞,又念林靖剛剛回家,這麼些人看著,也不好對林靖發火,指著丁香與張嬤嬤,對妻子道,“丁香與張嬤嬤是太後娘娘賜給靖兒使的,還有一些東西,著人帶他們去靖兒房裡瞧著收拾。”

越氏令貼身大丫環引著丁香與張嬤嬤去了,林翊瞅一眼林靖,把人帶至他與越氏的房間。

如今林翊是一家之主,他與越氏自然居於主院,一溜八間正房,寬敞的很。甫進屋倒有暖暖的果香襲來,林靖不必有介紹,先朝越氏作揖,未語先笑,“小弟見過嫂嫂。”

越氏與林翊成親七載,其間守孝六載,尚無兒女,見著林靖漂亮乖巧的模樣,又是自家嫡親的小叔子,再沒有不歡喜的,越氏還一禮,笑,“四叔剛回來,外頭風涼,且喝碗熱奶\子,暖暖身子吧。”

林靖歡喜道,“嫂嫂果真疼我,知我喜喝羊奶。”

越氏抿嘴一樂,覺著這小叔子雖與丈夫是同胞兄弟,但,兄弟兩個的性情卻是天差地彆,有趣的緊。林靖又道,“剛剛開春,天氣猶寒,嫂嫂是長者,怎麼倒往二門去迎我,萬一受了寒涼,不僅我心下難安,大哥哥也心疼呢。”

越氏見林靖小小年紀,便伶俐的了不得,心下暗暗稱奇,笑,“不過是往二門望一望,不算什麼。”

“嫂嫂既疼我,我倒有事求嫂嫂呢。”

林靖年紀小,越氏雖與他是叔嫂之親,且隻當他是個孩子,笑道,“都是一家人,什麼求不求的,四叔有事直說就是。”

林靖偷瞧一眼林翊的黑麵,湊向越氏道,“剛剛我似把大哥哥得罪了,嫂嫂替我說兩句好話,彆叫大哥哥生我氣了,我給大哥哥賠禮就是。”說著,就跳下椅子,朝著林翊一揖,嘴裡乖巧的認錯,“我知錯了,大哥哥。”

越氏並不知原委,隻是林靖初回家,看他隻是個孩子,還能有啥驚天動地的錯處不成,遂替林靖說話,“你大哥疼你的很,斷不會怪罪於你的。”

林翊原就壓著口火氣,看在林靖剛回家的麵子上,打算容後再說,不想這小子精乖的很,倒又拉扯上越氏。林翊寡言少語,智商卻不低,怎能看不透林靖的心思。他隻林靖這一個嫡親的兄弟,又自幼分離,心下覺著虧欠了林靖幾分。但,林翊一家之主,又是執正的脾氣,平生最看不上的便是林靖這種嘴巴乖甜,自作聰明的小子。

也怪林靖不大了解林翊,先時他自作主張,早知林翊不悅,本是想借越氏的麵子求個情,不料適得其反,嬉嬉哈哈幾句話倒將林翊的火挑了起來。林翊對越氏道,“你去看一下午飯,多添幾道菜,我有事跟靖兒說。”▼思▼兔▼網▼

越氏與林翊七載夫妻,焉能看不出丈夫喜怒,忍不住勸道,“四叔頭一天回來,有事容後再說也不遲。二叔三叔都在書房等著老爺呢,老爺不如先帶著四叔去見見二叔、三叔。”越氏說的是林翊的兩位庶弟、林靖的兩位庶兄,林颯、林端。

林颯、林端皆是庶出,儘管身份不比林靖高貴,到底年紀居長,沒有兄長迎弟弟的理,故此,二人隻在書房等侯。且林靖還有一庶姐,林萍,亦未相見。

林翊道,“知道了,你且去吧。”

越氏無奈,給了林靖一個眼色,便出去張羅了。其實越氏掌家日久,今日又是林靖初初回家,午餐廚事一早安排好了,哪裡還用越氏親自去瞧,不過是林翊將越氏支出去好與林靖說話罷了。

林靖亦是個機敏的,見林翊把越氏打發出去,便知事情不妙,兩汪黑水銀似的黑眼珠微微一轉,林靖小聲嘀咕,“我也是為大哥哥好呢。兄弟操了這半日的心,倒先瞧大哥哥的臉色。”

林翊冷聲道,“是啊,這世上就你一個聰明人!”

林靖道,“那也不是,但是,比我聰明的也不太多就是了。”

林翊指著林靖道,“你莫要拱火!”屁都不懂,還敢對爵位指手畫腳,這也就是林靖頭一天回家,若是自幼養在林翊這裡,林翊非給林靖立一立規矩不可。

林翊本就威嚴,這樣麵露厲色,林靖真有幾分怕,他倒不是怕林翊,他是怕林翊一時失了理智,撲過來揍他一頓啥的。於是,林靖縮了縮脖子,十分有理,道,“我又不是為了叫大哥哥生氣。大哥哥守孝都回來了,咱家本是太後母家,爹爹去逝,大哥哥身為嫡長,憑什麼連個爵位都沒有。你一聲不吭,爵位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既然陛下不肯賜爵,咱們也該守些本份,下匾拆門,哪裡有錯處啦。”

“就算朝中對大哥哥不滿,可林家這麼多人,承恩公之位本就該有人坐。”林靖道,“我身為林家一員,難道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

甭看林靖自幼養在宮中,又得昭德帝賜名,他心裡一點兒都不喜歡昭德帝,而且對昭德帝的意見不是一般的大。昭德帝不給林家麵子,就是藐視林太後。現下,他大哥守孝都回來了,一無官職二無爵位,豈不叫人小瞧林家。

甭以為你是皇帝就能藐視眾生了,沒有眾生捧著,算個狗屁皇帝呢。林靖早早憋了一口氣,他叫下匾拆門,倒不是給林翊難堪,實實是在打昭德帝的臉——泥媽就是這樣對待嫡母家族的。

林太後對昭德帝,可不隻是嫡母這樣簡單,亦有撫育之恩。昭德帝不喜林家,步步緊逼,林家步步後退,非但不令昭德帝罷手,反處處給林家沒臉。林靖平日裡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慈恩宮裡養身子,除了看書,他就琢磨這些了。

心下不服,久矣。

林翊麵似沉水,右手狠狠落在條案之上,發出呯的一聲悶響,連帶手邊兒的茶盞都跳了一跳,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林靖心思靈敏,見林翊氣的厲害,再不敢多言,低著頭不作聲了。

林靖突然慫了,林翊的火卻是壓都壓不住,他猛然起身,跨步到林靖跟前,直接一拎林靖的脖領子,林靖唉喲怪叫,林翊一捂他的嘴,便把人拎出屋子,七拐八拐的弄到一處寬闊院落,林